侍郎大人说到做到, 果然休息的时候不肯走,自动自发要扎根在她房里,理由也极其正当:“对方若是知道失手了, 半夜派人来杀我怎么办?”
他握着姜不语的手不肯松开, 仿佛是被刺客吓坏惶惶不可终日的小可怜:“我现在闭上眼睛都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刀, 谁都不相信,只有在你身边才觉得安心!”
美男子温柔示弱, 眼神里满满的依恋与信赖,从小好色的姜不语被激起了保护欲,她只感觉自己跌进了男人幽邃的双眸之中,毫无抵抗能力的说:“也是啊, 要是再来刺杀你怎么办呢?”
独孤默大喜:“那你不会再赶我走了吧?”
麟哥儿正追着小灰玩, 扭头听到一言半句, 也替他求情:“爹爹,让二爹爹留下来吧!”
父子俩的动作出奇一致, 同样的眸子软软的望定了她, 姜不语有一霎那的冲动, 差点伸手去描摹独孤默的眉眼,幸好他还握着她的手, 于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好吧。”
三人洗漱完毕,小灰自动回笼,麟哥儿跳上床, 推着独孤默睡在最里面,他居中躺好, 拍拍朝外一侧, 殷勤招呼姜不语:“爹爹快来!”
独孤默眼睁睁看着她上床, 隔着奶香奶香的儿子相望, 对方全然未曾领会他眼神之中的含意,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一颗花生扔了过去,击中了蜡烛,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麟哥儿欢呼一声:“打中了打中了!”然后钻进她怀中扭来扭去。
“爹爹讲故事。”
黑暗之中,床帐放了下来,圈出了一方小天地,独孤默听到她笑着哄孩子:“你二爹爹读书多,让他讲。”
他越过儿子去摸她的手,在对方察觉到他的意图试图挣开之前,他“嘘”一声,也不知道是对儿子说还是对她说:“别动。”
果然她跟麟哥儿都不动了,他握着她的手,在黑暗之中露出无声的笑容,并且含着深浓的笑意开始讲故事。
许久之后,麟哥儿睡着了。
独孤默侧耳细听,姜不语呼吸平稳,似乎也睡着了。他悄悄起身把孩子挪去最里面,跟作贼似的贴在她身边,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贴身……护卫?”忽然耳边响起姜不语的轻笑声:“独孤大人,原来你的贴身护卫都是这么‘贴身’保护你的吗?”
独孤默僵了一下,生怕她翻脸不认人,下一刻把自己从床上扔出去,立刻耍赖似的双手牢牢抱紧了她劲瘦的腰肢,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对啊!”在京中以铁面无私清廉公正不近女色而闻名的刑部侍郎独孤大人丢掉所有廉耻,把自己脸皮揭下来揣进怀中,忍着被她当场揭破图谋的羞臊窘意埋头在她颈窝,清朗的声线也沉闷起来:“反正你得贴身保护我!”还更紧的往她身上贴了贴,似乎生怕两人之间还留一点空隙。
“投怀送抱自荐枕席啊……”他听到她轻叹一声:“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放过了,那我岂不是……”她咬重了后面四个字:“……禽兽不如?”然后……狗世子就亲了上来!
侍郎大人欣喜异常,在她霸道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的亲吻之下激烈回应,心中暗想我可再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了!
外面侍候的丫环从独孤默留下来之后都极有默契的在外面候着,中间还试图把麟哥儿带走,却被姜不语制止了,等到房里熄了等,又等了半个时辰,只听得房里极为安静,想来主子不需要叫水,终于回房去睡。
次日早晨起床,橙苗进来侍候,发现两人衣装整齐都已经起床,而麟哥儿跟只小猪似的占据了最中间呼呼大睡,看床上被褥便猜出昨晚一家三口的睡法。
姜不语向来皮厚,不大在意别人的看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未婚生子,足可见她随性洒脱,毫不在意世间条框,凡事只要自己愿意。
独孤默从小受教于当世大儒庭前,原本也是被灌了一肚子圣贤之言,后来又在刑部入职,背了一脑子律法条约,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在遇上姜不语之后统统冰消瓦解,毫无约束之力。
他不但想不起来要用这些教条来指责或要求姜不语,甚至连自己也早已将所有教条抛诸脑后,只想与她在一起,随心而行。
相识数年,独孤默早已经发现,狗世子如同旷野之中的龙卷风,所过之处破坏力巨大,凡与她相交者都能被她颠覆认知,让人不由自主便随着她的想法而行事。
他坦然回视橙苗,仿佛他本来便与姜不语生活在一起,而不是昨夜突然留宿,还问道:“昨晚黎英审问出结果了没?”
橙苗道:“半刻钟之前阿英过来回话,见主子没醒,我让他先去吃东西了,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
果然他们这头刚刚洗漱完毕,黎英就过来汇报:“那几人嘴巴倒很硬,费了一番功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他们也是拿人钱财□□,只说对方让他们给大人与穆大人一个教训,让你们别再往下查洪内官的案子跟织造局的帐目。”
穆靖近来吃住都在织造局,身边全是姜不语的亲卫环绕,倒也安全。
“会不会是乔智远?”姜不语想起乔大人谄媚的嘴脸有些不确定的问。
独孤默:“不大像。”
黎英也道:“看起来似乎不大像。”
乔智远没那么硬气,对他跟穆靖还处于“笼络示好”的阶段,再说忌惮着他的身份,不敢把事情做太绝。
“这四个人怎么处理?”黎英问道。
独孤默含笑问姜不语:“你说怎么办?”
姜不语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出的主意也有些缺德:“不如大张旗鼓把人送去给乔智远,让他审出幕后主使。隔两天便催一催,再狠一点也可以跟他说已经上达天听,他为着自己的仕途着想,也得严加审问。”
独孤默想想乔智远此后的日子,不由抚额而笑。
哪知这还不算完,但见姜不语从衣橱翻出个药箱,拿出厚厚一卷白帛不由分说便开始给他裹伤。不过片刻功夫,侍郎大人左小臂整个被裹了起来,吊在脖子上,为求逼真,还从厨房弄来一点鸡血洒上去,造成伤口渗血状态。
“成了!钦差大人在苏州府遇刺,我就不相信乔大人还能坐得住。”
独孤默老实坐着,从头到尾只含笑任由她施为,半句反驳也没有,只到最后在镜子里瞧了一眼自己的造型,颇觉满意:“也不知道乔大人胆子大不大,也是时候去试一试了。”
吃过早饭,侍郎大人弃车骑马,吊着一张渗血的膀子,身边跟着贴身亲卫姜不语,连同一众护卫押着五花大绑塞着嘴巴的四名刺客前往知府衙门,因造型奇特,沿途遇上不少百姓围观,一路跟了上去,还有人七嘴八舌的问。
“前面那人吊着膀子怎么了?”
“这些人都犯了什么事儿?”
姚侃落在最后面,发挥自己所长向众人解释:“我家大人从京中而来查织造府的案子,谁知昨晚从外面回来,半道上被这四人截杀,护卫拼死相救,这才伤了大人一条胳膊!”
近来织造府大动干戈查帐,闹得织机房里的织工们都知道了,暗自议论纷纷,家中有亲朋是织户的也得到了消息,正是人心惶惶之时,昨日独孤默暗访织户,没想到回去的路上便遇刺,百姓们不由自主便偏向了他一边,都觉得这位大约是好官,这才会被人刺杀。
也有家中有冤情的织户求告无门,此时听到消息,纷纷开始关注织造府的动向。
乔智远大清早起来,刚放下饭碗,便听得差役来报,说是独孤默昨晚遇刺,伤了一条胳膊,带着刺客前来报案,顿时头都大了。
“到底是谁?谁在本官的地盘上刺杀钦差?”
他为官的目的很简单,只想平稳的升官发财,可不想横生波澜,当即换了官服急匆匆赶往前衙。
“大人,你的伤口可要紧?”乔智远关切问道,生怕独孤默把他与刺客联系到一起,痛心疾道的认错:“下官忝为苏州府的父母官,竟不曾察知贼人奸计,让大人在苏州府受了伤,下官罪该万死!”
独孤默暗暗施压:“乔大人不必担心,本官无碍,只是胳膊上的伤口有点深,可能一时半会不容易好。说不得只能向陛下陈情,再派一位钦差来查案了,还要劳乔大人审问刺客,好查出幕后主使!”
乔智远:“……”
流年不利,财路受阻,官运被堵,看来要抽空去拜拜菩萨!
独孤默:“乔大人可有难处?”
乔智远:“下官……下官一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待!”
他额头青筋都跳了出来,肚里把刺客背后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老子在前面正想办法向独孤默笼络示好,说不得过些日子再送些珍宝美人跟银票,要是打动了侍郎大人岂不皆大欢喜?!
到底哪个不长眼的在拖老子后腿?!
作者有话说:
二更,继续。感谢在2021-10-17 11:46:17~2021-10-17 22:2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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