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叶府,叶知微匆匆忙忙跑到房间写了封信,叫桃枝寄去给宫里轮值的叶烁。
桃枝虽然不知道她有何意图,还是领命下去了。
叶知微翻出玉坠来鼓捣,系统忍了又忍,没忍住:“你这样不行,你要和男主作对吗?”
玉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泛出温润的光泽,叶知微眯着眼打量。
“没有啊,我这不是为了爱意值嘛。”
“为了爱意值你还这么折腾?!”
“不是你说的吗?越折腾感情越深。”
系统:“……”
系统:“我说的折腾不是这个意思!”
“没差别啦,给甜枣前还要打一巴掌呢。”
你怎么还本末倒置逆着来啊!
“就算这段剧情本该是你强送男主东西,但弄成现在这样你还指望他对你有什么好印象?”
叶知微将玉坠收回盒子中,气定神闲道:“谢云澜这种人,不是越挫越勇吗?不然他后期哪来追爱的劲儿?无论他现在是觉得我得罪了他,还是他得罪了我,心里都会别扭。我要的就是他那点别扭。”
系统咬牙切齿:“但按照原剧情来说,该别扭的是你啊!”
叶知微满不在乎:“我别扭什么,他追出来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不想要嘛。”
系统:“这叫矜持和自尊!”
叶知微:“干嘛?就他有自尊,我没有呗?”
“……”系统很是幽怨,“你对江雪折都比对男主上心。”
叶知微的态度格外坚定:“这不是当然的吗?小江为了我宁可付出性命,谢云澜为了我能付出什么?”
系统:“尊严啊!”
叶知微:“……”没法反驳哈。
叶知微:“那也是大后期了,你别忘了,他娶了女主之后不是还要娶郡主女二当平妻吗!”
系统:“那又没有真的娶进门,只是女二想嫁,他最后不是还拒绝了吗!男主可是只娶了你一个,女二想当妾都没机会!”
叶知微觉得这系统是有点子娇妻的:“那不是因为长公主说皇室宗亲绝不能为平妻或妾室吗!他起码没有直接反驳,说是要回去商议商议吧?”
“这这这这不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他要是一心一意爱女主,就应该连商议都不商议,直接回绝了,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系统抓狂:“那可是郡主,男主怎么着也要顾虑一下吧?”
叶知微冷笑:“对啊,那可是郡主,他明知道自己已经成婚了,娶的还是宰相千金,就算郡主想给他当平妻当妾,但凡他顾忌一点相府的威势,但凡他对女主有那么点怜惜,也该当场拒绝。不娶就不娶,他是相府的女婿,难不成还有人因为这事多刁难他吗!”
系统气结,但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一时间给自己憋得差点数据紊乱。
叶知微哼了声,拍桌子道:“再说江雪折,他跟江雪折能比吗?我对小江好一点怎么了,人家全心全意为我,谁知道他藏着什么心思?”
“啪啦”一声,门外传来碗盘碎裂的声音。
叶知微一怔,紧接着整个人从榻上弹起。
糟糕,刚才情绪激动一不小心就说出口了!本以为桃枝出去寄信了没人会过来,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有人!
叶知微连忙跑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半跪在地上捡拾陶瓷碎片的江雪折。
束起的青丝顺着他低头的动作从脖颈侧面垂到胸前,和他的黑衣融为一体。江雪折低垂着头,默默将摔碎的瓷片拾起。
几块糕点散落在一旁。
叶知微忽然想起今天出门前叮嘱厨房做些糕点,她回来要吃的,想来江雪折是来给她送点心的。
她不知道那些话被听去了多少,稳了稳心神,连忙蹲下来帮他捡。
但江雪折却在她的手指伸向碎片之前,将地上剩余的碎瓷片快速拾起。锋利的断口从他的指腹擦过,江雪折不动声色地将手背了过去,睫毛轻轻抖动,视线落在地上。
那一截铺在地上的藕色裙摆,像黄昏时分瑰丽的晚霞洒在新生莲花上融合而成的颜色,清新又娇媚。
他蓦地收回视线,垂着眼站了起来,声音有几分沙哑,“请小姐责罚。”
叶知微张了张口,又不能直接问他听到了什么,便也假装无事发生,她跟着站了起来:“你是不小心嘛,收拾干净就好了,没事的。”
江雪折沉默。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叶知微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刚来吗?”
江雪折点了点头,语气很僵:“厨房做了小姐吩咐的点心,属下顺路给您拿来,不过……小姐若想吃,属下就再去让厨房做一份。”
叶知微道:“我不……算了,让他们再做份吧。”
江雪折低声道:“那属下找人来把这些清理干净。”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那步伐似乎都比往日急了不少,有些仓皇的样子。
他表现得如此僵硬,叶知微已然明白他肯定是听到了。
叶知微问系统:“我这话是不是听起来挺让人误会的?”
系统:“这很难评,要是我我就误会了。”
叶知微:“……我确实没别的意思,我那不是说实话吗?”
系统:“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叶知微:“……”
她叹了口气,正打算回房,忽然瞥见江雪折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滴下一滴鲜红的液体。
叶知微愣了愣,开口:“江雪折!”
他身体一僵,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说:“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叶知微几步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声音里带了点严厉:“手怎么了?”
江雪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那只手背到身后,脱口道:“没什么。”
她皱起眉,盯着他那张毫无情绪的清俊容颜半晌,劈手将他藏在背后的手拽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去躲,手腕被拽住的一瞬间,江雪折却忽然想到小姐有多久没有触碰过他了。
记不太清了,应当是很久了吧。因为他记得和叶知微的每一次接触。
最近的一次是她十二岁那年,府里的梨树结了果子,她非要搬着梯子爬上树去摘,却不小心踩空从树上跌了下来,虽然摔得不重,但还是崴了脚,又哭又闹走不了路。
江雪折把她从树下背回凝露轩,一路上大小姐在他背上哭得惊天动地,她本就是那种自己不痛快也要让别人不痛快的恶劣性格,自己的脚崴了,大呼小叫嚷着疼死啦,还要折腾他,又打又咬。
回到凝露轩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他任女孩胡乱折腾,快到院门口时,她嗓子哭哑了才安静下来,可怜兮兮地趴在他背上呜咽着喊痛。
江雪折一句话都没说,把她背回房间放下,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去看她的伤处,还有人跑出去叫叶平樟,屋子里乱成一团。叶知微被簇拥着,一见有那么多人围着自己转,哭得更厉害了。
那天凝露轩闹了很久才消停下来,晚上掌灯时分,大夫也走了,叶知微哭累了,就趴在软榻上没精打采地翻书。翻着翻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把他喊了进来,让他走到塌前,一把抓着他的袖子,探头去看他耳朵后面那块皮肤。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抓痕,但已经开始结痂了,是她闹腾的时候不小心抓到的。
大小姐撇撇嘴:“你都不会喊痛吗?”
他说:“属下不觉得痛。”
他的确没什么感觉,毕竟小女孩乱抓乱挠的这点皮外伤和习武所受的伤痛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如果叶知微不提,他几乎都要忘记耳后这点伤了。
叶知微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皱鼻撅嘴,把小脸挤成一团,像白嫩嫩的包子。
“不痛就有鬼了,我破了一点皮都会觉得痛!”
江雪折有点无奈。她当然会痛,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身体和性格都娇气得很,和他这种习惯了刀剑的人不一样。
她在榻上胡乱摸了一通,找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来了点透明的胶状药膏。她用指尖沾了点药膏,微微俯身,将它涂在了那道血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