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讨伐 二更合一

棠钰迷迷糊糊醒来, 是在马车上。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着,整个马车中都很颠簸,即便意识有些模糊, 棠钰也知晓他不是在敬平侯府的马车上。

初六……

棠钰首先想到的是初六。

棠钰当睁眼,但她的双眼被蒙着。双手也被束带束着,浑身上下似被下了药一般, 没有什么力气。

她被人劫持了。

马车还在路中飞驰,双眼被蒙住却没有一丝光线传来, 说明是在夜里。

马车在夜路疾驰, 是不想敬平侯府的追赶上。

“初六?”棠钰轻唤。

一是因为身上实在没有力气, 二是因为也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她在, 初六在不在,棠钰心里慌乱, 却并不歇斯底里。

身侧,有老妪的声音响起, “夫人,这里就您自己, 您什么都别问, 安安静静得随我们一路,也少吃些苦头, 您是敬平侯夫人,上头交待过, 将您安稳带回去,若是您自己折腾,有些什么闪失,那我们也没办法。”

黑暗中, 老妪的声音沉重,说完这句,便再没有出声。

棠钰原本脑海中还有些混混沉沉,听完这句话,反倒真不怎么动弹,也没怎么开口了……

老妪的声音让她想到很早之前,刚刚入宫的时候。

那时候对宫中的规矩并不懂,也被关过禁闭。

宫中有这样的地方,当时哭闹的小宫女很多,但棠钰比旁人都更冷静。她记得离开淼城时,舅舅叮嘱的话,在宫中小心谨慎,安稳回家。

小心谨慎,安稳回家……

舅舅的这句话在宫中陪了她十余年,她一直记得,也一直照做。

一直到她离开宫中。

眼下,她是分明被劫持了,劫持他的人,她并不清楚是谁。但是听方才老妪话中的意思,要带她去的地方,应当离南平和万州都很远……

她脑海里先前一片混乱,反而在老妪的一番话后慢慢冷静下来。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喊,甚至没有多问一句旁的。

她很清楚知晓,徒劳无益。

她被劫持了,但是初六不在。

她是同初六一处的,身边还有陈枫和侯府的侍卫在,对方若是抓住了初六,会把初六和她放在一起;初六不在,说明初六安全……

她之前嘱咐过陈枫,初六应当和陈枫在一处。

棠钰心头的一块沉石似是放下。

初六应当安全。

棠钰喉间轻咽。

“水,我要水。”棠钰轻声。

许是见她不哭不闹,又没有旁的幺蛾子缘故,老妪将水囊递给她,她喝了一口。

棠钰想她应当昏迷了很久,否则不会这么口渴。

马车还在继续颠簸着,老妪也没有收走水囊的意思,就让棠钰放下。

棠钰不知晓眼下什么时候,在何处,要去往哪里,但自方才起,胃中就涌起的恶心不适,还有反胃不舒服,让她早前一路上的预感都确认了几分……

她有身孕了。

无论眼下是去哪里,她都要冷静,照顾好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

陈倏会来找她的。

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还有她和陈倏的孩子……

棠钰没有再动弹。

方才的惊恐和不安缓缓敛去,她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旁人大费周章要劫持她,是为了要挟陈倏。

那她眼下是安全的。

陈倏也会找到她……

原本棠钰脑海中就还有些浑浑噩噩,她应当被人下了药,还没有全然清醒,而且因为怀孕的缘故,也一直嗜睡。

不多时候,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马车中的老妪看了看她,朝马车外的车夫道,“敬平侯夫人睡过去了。”

马车外,除了驾车的人,还有另一人在。

那人道,“药效还在,怕是还要睡上一日,看紧点,我们要尽快回京,敬平侯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会很快追来。这次没将敬平侯世子劫到,只劫持了敬平侯夫人,路上不能再出岔子。”

“是。”老妪应声,又问,“要绕行吗?”

那人道,“不用绕行,陛下说了,敬平侯猜得到,我们越早回京越好。”

***

“君侯,交待了!”陈惑脸色煞白。

陈倏连赶了三日三夜的路程到禹城附近,陈倏一脸阴沉得怕人。

肖璐浑身打着抖,看着陈倏的时候,全然不见敬平侯早前的温和儒雅模样,而是仿佛会随时扒人.皮,吃人骨头。

肖璐跌坐在地,不断退后,“敬……敬平侯……”

陈倏上前,声音低沉幽暗道极致,“夫人在哪里?”

肖璐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倏声音冰冷,“你不知道,会处心积虑接近夫人?”

陈倏一语戳穿,肖璐僵住。

陈倏继续上前,声音似是从深渊冰窖中传来,“夫人在哪里?我最后问你一次,我不是有耐性的人。”

肖璐攥紧指尖,“……”

陈倏看向陈惑,“肖家的人,一个都不要留了。”

肖璐惊恐,“敬平侯!”

陈倏瞥目看她。

肖璐颤声道,“是天子……是天子要夫人和世子……”

陈倏问,“为什么帮叶澜之做事?”

肖璐眼泪如柱,“天子拿南云侯上下一门的性命要挟……我没有办法……”

陈倏冷目看她,“叶澜之的话你都信?”

肖璐愣住。

陈倏淡声道,“你要是长一分脑子将此事告知夫人,告诉我,南云侯一门都不用死,眼下,以叶澜之的为人,你们南云侯府上下,一个都留不下……”

肖璐僵住。

身后,有侍卫推门入内,“君侯,查过了,南云侯满门被灭,幼童都未留一个……”

肖璐似失了魂魄一般,全然杵在原处,没有动弹,眼中也失了神色。

陈倏转身,陈惑跟上,“侯爷……”

陈倏愠怒,“杀了。”

陈惑应声。

从屋中出来,陈倏径直往苑中去。

从衢州来禹城的一路,他是猜到叶澜之。这天下除了叶澜之,没人会做,也没人敢做这件事。

他没想到叶澜之从很早之前起,就埋了肖璐这个种子在……

他早就该想到的!

他早前就觉得肖璐不对劲,也让人去查过肖璐,但是查过一次,就没有下文。肖璐也聪明,当初走动很近,后来就没有过度殷勤,只在后来送过一盏走马灯,让初六和棠钰对她心中的好感始终维持在一定程度。

他应当想到的!

叶澜之从一开始就擅长这些事。

当初安城被围,叶澜之就演过一出为了救他身中四刀,险些丧命的苦肉计,让他全然相信了叶澜之,也愿意为他拼命,同他一道造反!

叶澜之原本就精于算计。

只是他吃一堑长一智,叶澜之未必能从他身上下手,就从棠钰和初六身上下手……

叶澜之是能够谋逆的人,棠钰哪里算得过他!

肖璐就是棋子,一步一步按照叶澜之的话在做,他早就应当想到的,这几个月叶澜之不可能这么安静。

陈倏心底似被重器一遍遍辗轧,双目猩红。

他不怕叶澜之拿棠钰威胁他,他是怕棠钰因为他的缘故出事……

他方才见过黎妈。

棠钰有身孕在……

陈倏心底好似剜心蚀骨,他怕她出事。

陈倏指尖深深掐进肉里,临到苑中,又深吸一口气,拼命掩了眸间情绪。

黎妈上前,声音里还有哽咽在,“世子醒了。”

陈倏入内。

“爹!”初六惊慌扑入陈倏怀中。

陈倏抱起他,温和安抚道,“没事了,爹爹来了。”

小初六搂紧他后颈,一面抽泣,一面道,“枫叔说我是男子汉,我不哭,爹爹,找娘亲。”

陈倏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不怕,初六,爹爹去接娘亲,你同枫叔和黎妈回家中,等爹爹回来。”

初六搂紧他的后颈的手没有松开,也一直摇头,“我要和爹爹一道去找娘亲!我要去找娘亲。”

陈倏眼中些许氤氲,“听话初六,爹爹要做的事情很多,照顾不了你,你安心在家,爹爹才能把娘亲带回来,爹爹答应你,一定会把娘亲带回来。”

初六一直哭。

陈倏温柔拥他,“谁是娘亲的小小男子汉的?”

初六哽咽,“我……”

陈倏吻上他额头,“那听娘亲话,做个男子汉,等爹爹带娘亲回来。”

小初六点头,陈倏松手时,见小初六的脸颊都被眼泪沾湿,一双眼睛肿成了桃子模样。

“黎妈。”陈倏唤了一声。

黎妈赶紧上前,上前的时候,黎妈还在抹泪,“侯爷。”

陈倏将小初六交给黎妈,“替我照顾好初六,二哥和袁柳马上会来万州,届时,府中的事由二哥和袁柳拿主意。”

黎妈连连颔首,“是,侯爷。”

陈倏看向黎妈,“有劳黎妈了,这一趟时间不会断,劳烦黎妈多照顾好初六,爹娘都不在身边,怕他害怕。”

黎妈点头,“老奴知晓了,侯爷放心……”

陈倏又朝初六道,“初六,在府中听黎妈的话,二伯父和二伯母来府中的时候,也要听二伯父和二伯母的话,知道了吗?”

陈倏听话点头,“初六知道了,爹爹。”

陈倏再次拥抱他,“爹爹会尽快带娘亲回来的。”

初六再度点头,“爹爹说的,初六都信,初六会乖的,爹爹早些带娘亲回来,初六想娘亲了。”

陈倏问上他侧颊,“好,爹爹答应初六的,一定做到。”

陈倏上了马车,黎妈抱着初六送。

马车缓缓驶离苑外,初六在黎妈怀里大哭。

陈倏眼眶微红,又伸手放下车窗上的帘栊,他要尽快赶去京中,一日都不能耽误,他去得越早,棠钰越安全……

马车外,还有初六的哭声在,陈倏心绪不能平静。

待得哭声渐渐隐去在身后,陈倏才有睁眼,眼底一片猩红,目光看向马车中的陈惑和陈枫两人。

“威叔那里有消息了吗?”陈倏问。

陈惑应道,“晋博侯来消息了,态州的五万驻军会先行出发。”

因为态州的地理位置特殊,一旦发生战事,就会是最前线,所以从陈倏称君侯之前的两年开始,就已经陆续在态州囤积粮草,所以态州的粮草是一直是最充裕的。

再加上这几年休养生息,充裕驻军,态州背靠万州和平南,驻军数量突飞猛进,本就是听令于陈倏的,眼下的态州兵强马壮,随时都可以同京中开战。

有态州的五万人马开路,沿途的诸侯没有敢动弹的。

陈倏低声道,“其余呢?”

陈惑又道,“平南的人手,四公子已经在调配,眼下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平南去京中快,很快就会撵上态州的队伍;万州这处,万将军已经调令了八万兵马北上,紧随晋博侯的五万人马之后;丰州处,世子调令了两万军马北上,同时,又调令了两万军马分别前往态州和万州,避免后方空虚,应当就是前后脚的事;胡长史已经发了宣令出万州,眼下,已经收到三方诸侯响应,眼下共计有三万人,会同平南驻军一道背上。”

陈枫听得目瞪口呆。

他早前并不知晓侯爷来禹城的一路上,已经开始调兵遣将。这么大阵势,其实同当年推翻前朝的时候并无不同,甚至一样。

侯爷这是……要彻底和天子翻脸……

陈倏又道,“鎏城呢?胡伯的信送去鎏城了吗?”

陈惑又道,“胡长史的信已经送去鎏城了,不日应当到达。”

鎏城在京中的东边,万州是在南边,从鎏城去往京中,其实更快。

陈枫忽然反应过来,这次侯爷不仅调遣了万州府所辖范围内的兵力,还叫上了柳城,也就是说,这次同上一次,要推翻新朝了……

陈枫心中砰砰跳着,全然没想过,就在这么一瞬间。

陈倏看向陈枫,“继续找夫人下落,能在入京的路上拦截下来就拦截下来。”

陈枫应是。

对方早有部署,所以沿路怎么走,怎么快,都已经是计划好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看,一路追击,其实很难能够追赶上,而且这一路会穿过很多州郡的势力范围,对方早就做好了部署,他们去追赶也会处处碰壁。

是有机会能在入京前拦截下对方,但是机会很渺茫,但一直没放弃过。

马车上,陈倏没有再说话,目光看向帘栊外。

暖春三月,万物复苏。

但陈倏眼中看不到春意。

叶澜之就像一条盘踞的毒蛇,在暗处肆意吐着信子,他怎么退避,怎么小心,始终会被他盯上,被他从背后偷袭,措手不及;与其如此,不如趁此时候,将叶澜之拉下马。

他不曾想到叶澜之会劫持棠钰和初六;叶澜之也不会想到,这次劫持,会遭至他这么大的反扑。

叶澜之想拿棠钰威胁他。

他根本不会给叶澜之机会……

他和叶澜之之间,四月就会有了解。

他们从亲密无间的兄弟,到隔阂,到生疑,到对峙,再到眼下,叶澜之费尽心思让人劫持棠钰,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和叶澜之之间,只能留一个……

陈倏垂眸,指尖蜷起,叶澜之明知棠钰对他来说不同,但叶澜之都生了动棠钰的心思,大嫂说得对,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陈倏放下帘栊。

此次入京,急行军要十余二十日,他会在三月底抵京,同叶澜之做了断。

***

虽然这一路都没有什么人同棠钰说话,但棠钰亦不吵不闹,没人吃饭,喝水,睡觉,休息,一点没有被劫持的模样。

就是这一路马车疾驰,异常颠簸,棠钰同老妪说,我要多些厚毯子和被子。

若是换作旁人,老妪肯定不会搭理。

但对方是敬平侯夫人,不能有闪失,而且,这一路敬平侯夫人一点都不像旁人,整个人都冷静淡然,没有添乱,也没有生事,眼下只要厚毯子和被子,老妪照做。

棠钰眼睛上的蒙布早就已经取掉了,棠钰也猜得出来他们是往京中去。

还猜得出来,劫持她的人是叶澜之。

叶澜之应当是想劫持她和初六的,但是眼下应当只有她在手上。

棠钰反复思绪中,也想到了肖璐。

如果不是肖璐,对方没有办法这么悄无声息将她带走,从君侯大典那个时候开始,肖璐花了半年时间在她和初六这里得了信赖。

其实在路上见到肖璐,她就应当警醒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是她自己不小心。

早前在宫中,十余年她都是谨慎小心过来的,稍有差池,许是都没有机会走出那个地方;这些年和陈倏在一处,陈倏一直护着她,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别处,都处处有人照料着,她反倒没有从前在宫中警醒……

若是还像早前在宫中时候一样,她兴许今日就不会在这里。

更难做的其实是陈倏。

陈倏一定很担心她。

棠钰裹紧被子,也将躺下的地方扑上了极厚的毯子,就是怕马车的颠簸会伤到腹中的孩子,她任何消息都不能透露出去。她眼下要做的,能做的,就是谨慎稳妥,一直平安呆到陈倏来。

三月底了,马上就至京中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回京,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是这样的场景下回到宫中。

棠钰阖眸。

仔细算算日子,她应当有两个月将近三个月的身孕,还远不到显怀的时候,她熬过了头三个月最难的日子……

棠钰握紧指尖,会平安的。

……

棠钰再次醒来,脑海中还有些犯晕。

她就算是嗜睡,也不可能睡这么久,棠钰缓缓睁眼,就算周围的环境还没摸透,就算屋中一个人都没有,但这里对她来说,空气都不陌生。

这里是宫中。

她在宫中呆了十余年,很清楚屋中的陈设,摆件,布置和味道……

敬平侯府的人还是没有赶在她被劫持入宫寻到她,她已经到叶澜之手中了,陈倏要怎么办……

棠钰脑海中还昏昏沉沉的,也隐隐有些作疼。

应当是入宫前,有人给她下了药,为了避免意外,怕出事端……

眼下,棠钰脑海中嗡嗡一片,就是强迫自己,也没办法静下心来想事情。她熟悉宫中的一切,也听得出打更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反倒不似在马车上的时候一样,一头抓瞎。

棠钰撑手起身,口中口渴难忍,还饥肠辘辘,屋中没有吃的,她原本想喝水,刚起身却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棠钰顿了顿,很快躺回床榻上。

屋外有小声说话声传来,棠钰一颗心砰砰跳着。

眼下已经是四更天。

叶澜之马上要早朝,不会有时间来这里,来的应当是叶澜之身边的心腹或内侍。

棠钰心中拿捏着,也听着屋门嘎吱一声推开。

棠钰阖眸,没有皱紧眉头,侧身向里躺着,尽量不露出端倪。

听脚步声,应当是一人入内,而且有东西放下在一侧的桌上,而后才往此处来,脚步声有些重,不是宫女,是内侍官。

棠钰心中迅速反应着,一颗心似是都揪起,也砰砰跳个不停。

而对方放下东西,便踱步往她这处来,棠钰没有握紧手心,但一颗心已经跃至嗓子眼儿处……

“姑姑?”

耳畔声音传来的时候,棠钰懵住。对方声音很轻很细,她这么近都险些听不出来,棠钰以为听错。

但这样的声音,又分明透着熟悉……

直到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姑姑?”

棠钰才确认她没有听错,这是文广的声音!

棠钰撑手坐起,“文广?”

文广连忙伸手指唇边,做了一嘘声的姿势,棠钰见他额头上也都是冷汗,忽然明白他恐怕是冒着风险来的。

文广仿佛方才也不怎么确认是她,但眼下见到棠钰,鼻尖才微微红了,轻声道,“真的是姑姑?我早前以为听错了,想办法过来看看。”

棠钰点头,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道,“我被叶澜之劫持了,他应当要用我来要挟陈倏。文广,这是哪里?”

文广警觉看了看身后,而后转身,低声道,“姑姑还记得早前在宫中,有一次晋王被废帝责罚,关在宫中偏僻的宁静台吗?”

棠钰记得,当时还是她和文广去看的小猴子。

文广悄声道,“这里是宁静台。”

棠钰是宫中最僻静的地方,就算是陈倏的人能入宫,也寻不到她……

文广又看了看身后,低声道,“姑姑,我这一趟来不能呆太久,先确认是姑姑就好。我会再寻时间来,姑姑别担心,陛下吩咐了这边要好生照看,暂时不会有旁的事,我会让人先盯着。”

棠钰点头,仿佛有文广在,心中的惊疑不定里多了一份安稳。

文广又道,“姑姑,我要走了,桌上的饭菜都是我试过的,没有危险,如果不是我送来的东西,姑姑不要用。”

棠钰点头。

文广最后道,“姑姑,您在路上许是没听说,您被劫持,万州府和天子决裂了,侯爷已经带兵讨伐京中。沿路的诸侯不敢阻拦,天子的人倒是在十余日前激战了一回,但万州府的人全歼,早就无心恋战,恐怕侯爷兵临城下就是这半月的事。届时天子恐怕会拿姑姑威胁侯爷,我会想办法送姑姑出宫。”

棠钰错愕,带兵讨伐京中?

文广点头,“天子应当也没想到,所以措手不及,这两日都在应对,恐怕还顾及不到姑姑这里,只是严加看守,还有时间!宫中的人不少都受了侯爷当初的恩惠,留下了性命,眼下姑姑困在宫中,宫中会想办法平安送姑姑出宫的。”

棠钰眼眶微红。

文广不能再留了,“姑姑先用些东西,我先走了。”

棠钰点头。

文广朝她恭声行礼,而后快步出了屋中。

棠钰耳畔都是先前文广口中的话,陈倏带兵讨伐,应当就是这半月就会兵临城下。

陈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