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钰迷迷糊糊醒来, 是在马车上。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着,整个马车中都很颠簸,即便意识有些模糊, 棠钰也知晓他不是在敬平侯府的马车上。
初六……
棠钰首先想到的是初六。
棠钰当睁眼,但她的双眼被蒙着。双手也被束带束着,浑身上下似被下了药一般, 没有什么力气。
她被人劫持了。
马车还在路中飞驰,双眼被蒙住却没有一丝光线传来, 说明是在夜里。
马车在夜路疾驰, 是不想敬平侯府的追赶上。
“初六?”棠钰轻唤。
一是因为身上实在没有力气, 二是因为也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她在, 初六在不在,棠钰心里慌乱, 却并不歇斯底里。
身侧,有老妪的声音响起, “夫人,这里就您自己, 您什么都别问, 安安静静得随我们一路,也少吃些苦头, 您是敬平侯夫人,上头交待过, 将您安稳带回去,若是您自己折腾,有些什么闪失,那我们也没办法。”
黑暗中, 老妪的声音沉重,说完这句,便再没有出声。
棠钰原本脑海中还有些混混沉沉,听完这句话,反倒真不怎么动弹,也没怎么开口了……
老妪的声音让她想到很早之前,刚刚入宫的时候。
那时候对宫中的规矩并不懂,也被关过禁闭。
宫中有这样的地方,当时哭闹的小宫女很多,但棠钰比旁人都更冷静。她记得离开淼城时,舅舅叮嘱的话,在宫中小心谨慎,安稳回家。
小心谨慎,安稳回家……
舅舅的这句话在宫中陪了她十余年,她一直记得,也一直照做。
一直到她离开宫中。
眼下,她是分明被劫持了,劫持他的人,她并不清楚是谁。但是听方才老妪话中的意思,要带她去的地方,应当离南平和万州都很远……
她脑海里先前一片混乱,反而在老妪的一番话后慢慢冷静下来。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喊,甚至没有多问一句旁的。
她很清楚知晓,徒劳无益。
她被劫持了,但是初六不在。
她是同初六一处的,身边还有陈枫和侯府的侍卫在,对方若是抓住了初六,会把初六和她放在一起;初六不在,说明初六安全……
她之前嘱咐过陈枫,初六应当和陈枫在一处。
棠钰心头的一块沉石似是放下。
初六应当安全。
棠钰喉间轻咽。
“水,我要水。”棠钰轻声。
许是见她不哭不闹,又没有旁的幺蛾子缘故,老妪将水囊递给她,她喝了一口。
棠钰想她应当昏迷了很久,否则不会这么口渴。
马车还在继续颠簸着,老妪也没有收走水囊的意思,就让棠钰放下。
棠钰不知晓眼下什么时候,在何处,要去往哪里,但自方才起,胃中就涌起的恶心不适,还有反胃不舒服,让她早前一路上的预感都确认了几分……
她有身孕了。
无论眼下是去哪里,她都要冷静,照顾好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
陈倏会来找她的。
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还有她和陈倏的孩子……
棠钰没有再动弹。
方才的惊恐和不安缓缓敛去,她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旁人大费周章要劫持她,是为了要挟陈倏。
那她眼下是安全的。
陈倏也会找到她……
原本棠钰脑海中就还有些浑浑噩噩,她应当被人下了药,还没有全然清醒,而且因为怀孕的缘故,也一直嗜睡。
不多时候,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马车中的老妪看了看她,朝马车外的车夫道,“敬平侯夫人睡过去了。”
马车外,除了驾车的人,还有另一人在。
那人道,“药效还在,怕是还要睡上一日,看紧点,我们要尽快回京,敬平侯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会很快追来。这次没将敬平侯世子劫到,只劫持了敬平侯夫人,路上不能再出岔子。”
“是。”老妪应声,又问,“要绕行吗?”
那人道,“不用绕行,陛下说了,敬平侯猜得到,我们越早回京越好。”
***
“君侯,交待了!”陈惑脸色煞白。
陈倏连赶了三日三夜的路程到禹城附近,陈倏一脸阴沉得怕人。
肖璐浑身打着抖,看着陈倏的时候,全然不见敬平侯早前的温和儒雅模样,而是仿佛会随时扒人.皮,吃人骨头。
肖璐跌坐在地,不断退后,“敬……敬平侯……”
陈倏上前,声音低沉幽暗道极致,“夫人在哪里?”
肖璐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倏声音冰冷,“你不知道,会处心积虑接近夫人?”
陈倏一语戳穿,肖璐僵住。
陈倏继续上前,声音似是从深渊冰窖中传来,“夫人在哪里?我最后问你一次,我不是有耐性的人。”
肖璐攥紧指尖,“……”
陈倏看向陈惑,“肖家的人,一个都不要留了。”
肖璐惊恐,“敬平侯!”
陈倏瞥目看她。
肖璐颤声道,“是天子……是天子要夫人和世子……”
陈倏问,“为什么帮叶澜之做事?”
肖璐眼泪如柱,“天子拿南云侯上下一门的性命要挟……我没有办法……”
陈倏冷目看她,“叶澜之的话你都信?”
肖璐愣住。
陈倏淡声道,“你要是长一分脑子将此事告知夫人,告诉我,南云侯一门都不用死,眼下,以叶澜之的为人,你们南云侯府上下,一个都留不下……”
肖璐僵住。
身后,有侍卫推门入内,“君侯,查过了,南云侯满门被灭,幼童都未留一个……”
肖璐似失了魂魄一般,全然杵在原处,没有动弹,眼中也失了神色。
陈倏转身,陈惑跟上,“侯爷……”
陈倏愠怒,“杀了。”
陈惑应声。
从屋中出来,陈倏径直往苑中去。
从衢州来禹城的一路,他是猜到叶澜之。这天下除了叶澜之,没人会做,也没人敢做这件事。
他没想到叶澜之从很早之前起,就埋了肖璐这个种子在……
他早就该想到的!
他早前就觉得肖璐不对劲,也让人去查过肖璐,但是查过一次,就没有下文。肖璐也聪明,当初走动很近,后来就没有过度殷勤,只在后来送过一盏走马灯,让初六和棠钰对她心中的好感始终维持在一定程度。
他应当想到的!
叶澜之从一开始就擅长这些事。
当初安城被围,叶澜之就演过一出为了救他身中四刀,险些丧命的苦肉计,让他全然相信了叶澜之,也愿意为他拼命,同他一道造反!
叶澜之原本就精于算计。
只是他吃一堑长一智,叶澜之未必能从他身上下手,就从棠钰和初六身上下手……
叶澜之是能够谋逆的人,棠钰哪里算得过他!
肖璐就是棋子,一步一步按照叶澜之的话在做,他早就应当想到的,这几个月叶澜之不可能这么安静。
陈倏心底似被重器一遍遍辗轧,双目猩红。
他不怕叶澜之拿棠钰威胁他,他是怕棠钰因为他的缘故出事……
他方才见过黎妈。
棠钰有身孕在……
陈倏心底好似剜心蚀骨,他怕她出事。
陈倏指尖深深掐进肉里,临到苑中,又深吸一口气,拼命掩了眸间情绪。
黎妈上前,声音里还有哽咽在,“世子醒了。”
陈倏入内。
“爹!”初六惊慌扑入陈倏怀中。
陈倏抱起他,温和安抚道,“没事了,爹爹来了。”
小初六搂紧他后颈,一面抽泣,一面道,“枫叔说我是男子汉,我不哭,爹爹,找娘亲。”
陈倏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不怕,初六,爹爹去接娘亲,你同枫叔和黎妈回家中,等爹爹回来。”
初六搂紧他的后颈的手没有松开,也一直摇头,“我要和爹爹一道去找娘亲!我要去找娘亲。”
陈倏眼中些许氤氲,“听话初六,爹爹要做的事情很多,照顾不了你,你安心在家,爹爹才能把娘亲带回来,爹爹答应你,一定会把娘亲带回来。”
初六一直哭。
陈倏温柔拥他,“谁是娘亲的小小男子汉的?”
初六哽咽,“我……”
陈倏吻上他额头,“那听娘亲话,做个男子汉,等爹爹带娘亲回来。”
小初六点头,陈倏松手时,见小初六的脸颊都被眼泪沾湿,一双眼睛肿成了桃子模样。
“黎妈。”陈倏唤了一声。
黎妈赶紧上前,上前的时候,黎妈还在抹泪,“侯爷。”
陈倏将小初六交给黎妈,“替我照顾好初六,二哥和袁柳马上会来万州,届时,府中的事由二哥和袁柳拿主意。”
黎妈连连颔首,“是,侯爷。”
陈倏看向黎妈,“有劳黎妈了,这一趟时间不会断,劳烦黎妈多照顾好初六,爹娘都不在身边,怕他害怕。”
黎妈点头,“老奴知晓了,侯爷放心……”
陈倏又朝初六道,“初六,在府中听黎妈的话,二伯父和二伯母来府中的时候,也要听二伯父和二伯母的话,知道了吗?”
陈倏听话点头,“初六知道了,爹爹。”
陈倏再次拥抱他,“爹爹会尽快带娘亲回来的。”
初六再度点头,“爹爹说的,初六都信,初六会乖的,爹爹早些带娘亲回来,初六想娘亲了。”
陈倏问上他侧颊,“好,爹爹答应初六的,一定做到。”
陈倏上了马车,黎妈抱着初六送。
马车缓缓驶离苑外,初六在黎妈怀里大哭。
陈倏眼眶微红,又伸手放下车窗上的帘栊,他要尽快赶去京中,一日都不能耽误,他去得越早,棠钰越安全……
马车外,还有初六的哭声在,陈倏心绪不能平静。
待得哭声渐渐隐去在身后,陈倏才有睁眼,眼底一片猩红,目光看向马车中的陈惑和陈枫两人。
“威叔那里有消息了吗?”陈倏问。
陈惑应道,“晋博侯来消息了,态州的五万驻军会先行出发。”
因为态州的地理位置特殊,一旦发生战事,就会是最前线,所以从陈倏称君侯之前的两年开始,就已经陆续在态州囤积粮草,所以态州的粮草是一直是最充裕的。
再加上这几年休养生息,充裕驻军,态州背靠万州和平南,驻军数量突飞猛进,本就是听令于陈倏的,眼下的态州兵强马壮,随时都可以同京中开战。
有态州的五万人马开路,沿途的诸侯没有敢动弹的。
陈倏低声道,“其余呢?”
陈惑又道,“平南的人手,四公子已经在调配,眼下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平南去京中快,很快就会撵上态州的队伍;万州这处,万将军已经调令了八万兵马北上,紧随晋博侯的五万人马之后;丰州处,世子调令了两万军马北上,同时,又调令了两万军马分别前往态州和万州,避免后方空虚,应当就是前后脚的事;胡长史已经发了宣令出万州,眼下,已经收到三方诸侯响应,眼下共计有三万人,会同平南驻军一道背上。”
陈枫听得目瞪口呆。
他早前并不知晓侯爷来禹城的一路上,已经开始调兵遣将。这么大阵势,其实同当年推翻前朝的时候并无不同,甚至一样。
侯爷这是……要彻底和天子翻脸……
陈倏又道,“鎏城呢?胡伯的信送去鎏城了吗?”
陈惑又道,“胡长史的信已经送去鎏城了,不日应当到达。”
鎏城在京中的东边,万州是在南边,从鎏城去往京中,其实更快。
陈枫忽然反应过来,这次侯爷不仅调遣了万州府所辖范围内的兵力,还叫上了柳城,也就是说,这次同上一次,要推翻新朝了……
陈枫心中砰砰跳着,全然没想过,就在这么一瞬间。
陈倏看向陈枫,“继续找夫人下落,能在入京的路上拦截下来就拦截下来。”
陈枫应是。
对方早有部署,所以沿路怎么走,怎么快,都已经是计划好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看,一路追击,其实很难能够追赶上,而且这一路会穿过很多州郡的势力范围,对方早就做好了部署,他们去追赶也会处处碰壁。
是有机会能在入京前拦截下对方,但是机会很渺茫,但一直没放弃过。
马车上,陈倏没有再说话,目光看向帘栊外。
暖春三月,万物复苏。
但陈倏眼中看不到春意。
叶澜之就像一条盘踞的毒蛇,在暗处肆意吐着信子,他怎么退避,怎么小心,始终会被他盯上,被他从背后偷袭,措手不及;与其如此,不如趁此时候,将叶澜之拉下马。
他不曾想到叶澜之会劫持棠钰和初六;叶澜之也不会想到,这次劫持,会遭至他这么大的反扑。
叶澜之想拿棠钰威胁他。
他根本不会给叶澜之机会……
他和叶澜之之间,四月就会有了解。
他们从亲密无间的兄弟,到隔阂,到生疑,到对峙,再到眼下,叶澜之费尽心思让人劫持棠钰,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和叶澜之之间,只能留一个……
陈倏垂眸,指尖蜷起,叶澜之明知棠钰对他来说不同,但叶澜之都生了动棠钰的心思,大嫂说得对,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陈倏放下帘栊。
此次入京,急行军要十余二十日,他会在三月底抵京,同叶澜之做了断。
***
虽然这一路都没有什么人同棠钰说话,但棠钰亦不吵不闹,没人吃饭,喝水,睡觉,休息,一点没有被劫持的模样。
就是这一路马车疾驰,异常颠簸,棠钰同老妪说,我要多些厚毯子和被子。
若是换作旁人,老妪肯定不会搭理。
但对方是敬平侯夫人,不能有闪失,而且,这一路敬平侯夫人一点都不像旁人,整个人都冷静淡然,没有添乱,也没有生事,眼下只要厚毯子和被子,老妪照做。
棠钰眼睛上的蒙布早就已经取掉了,棠钰也猜得出来他们是往京中去。
还猜得出来,劫持她的人是叶澜之。
叶澜之应当是想劫持她和初六的,但是眼下应当只有她在手上。
棠钰反复思绪中,也想到了肖璐。
如果不是肖璐,对方没有办法这么悄无声息将她带走,从君侯大典那个时候开始,肖璐花了半年时间在她和初六这里得了信赖。
其实在路上见到肖璐,她就应当警醒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是她自己不小心。
早前在宫中,十余年她都是谨慎小心过来的,稍有差池,许是都没有机会走出那个地方;这些年和陈倏在一处,陈倏一直护着她,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别处,都处处有人照料着,她反倒没有从前在宫中警醒……
若是还像早前在宫中时候一样,她兴许今日就不会在这里。
更难做的其实是陈倏。
陈倏一定很担心她。
棠钰裹紧被子,也将躺下的地方扑上了极厚的毯子,就是怕马车的颠簸会伤到腹中的孩子,她任何消息都不能透露出去。她眼下要做的,能做的,就是谨慎稳妥,一直平安呆到陈倏来。
三月底了,马上就至京中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回京,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是这样的场景下回到宫中。
棠钰阖眸。
仔细算算日子,她应当有两个月将近三个月的身孕,还远不到显怀的时候,她熬过了头三个月最难的日子……
棠钰握紧指尖,会平安的。
……
棠钰再次醒来,脑海中还有些犯晕。
她就算是嗜睡,也不可能睡这么久,棠钰缓缓睁眼,就算周围的环境还没摸透,就算屋中一个人都没有,但这里对她来说,空气都不陌生。
这里是宫中。
她在宫中呆了十余年,很清楚屋中的陈设,摆件,布置和味道……
敬平侯府的人还是没有赶在她被劫持入宫寻到她,她已经到叶澜之手中了,陈倏要怎么办……
棠钰脑海中还昏昏沉沉的,也隐隐有些作疼。
应当是入宫前,有人给她下了药,为了避免意外,怕出事端……
眼下,棠钰脑海中嗡嗡一片,就是强迫自己,也没办法静下心来想事情。她熟悉宫中的一切,也听得出打更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反倒不似在马车上的时候一样,一头抓瞎。
棠钰撑手起身,口中口渴难忍,还饥肠辘辘,屋中没有吃的,她原本想喝水,刚起身却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棠钰顿了顿,很快躺回床榻上。
屋外有小声说话声传来,棠钰一颗心砰砰跳着。
眼下已经是四更天。
叶澜之马上要早朝,不会有时间来这里,来的应当是叶澜之身边的心腹或内侍。
棠钰心中拿捏着,也听着屋门嘎吱一声推开。
棠钰阖眸,没有皱紧眉头,侧身向里躺着,尽量不露出端倪。
听脚步声,应当是一人入内,而且有东西放下在一侧的桌上,而后才往此处来,脚步声有些重,不是宫女,是内侍官。
棠钰心中迅速反应着,一颗心似是都揪起,也砰砰跳个不停。
而对方放下东西,便踱步往她这处来,棠钰没有握紧手心,但一颗心已经跃至嗓子眼儿处……
“姑姑?”
耳畔声音传来的时候,棠钰懵住。对方声音很轻很细,她这么近都险些听不出来,棠钰以为听错。
但这样的声音,又分明透着熟悉……
直到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姑姑?”
棠钰才确认她没有听错,这是文广的声音!
棠钰撑手坐起,“文广?”
文广连忙伸手指唇边,做了一嘘声的姿势,棠钰见他额头上也都是冷汗,忽然明白他恐怕是冒着风险来的。
文广仿佛方才也不怎么确认是她,但眼下见到棠钰,鼻尖才微微红了,轻声道,“真的是姑姑?我早前以为听错了,想办法过来看看。”
棠钰点头,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道,“我被叶澜之劫持了,他应当要用我来要挟陈倏。文广,这是哪里?”
文广警觉看了看身后,而后转身,低声道,“姑姑还记得早前在宫中,有一次晋王被废帝责罚,关在宫中偏僻的宁静台吗?”
棠钰记得,当时还是她和文广去看的小猴子。
文广悄声道,“这里是宁静台。”
棠钰是宫中最僻静的地方,就算是陈倏的人能入宫,也寻不到她……
文广又看了看身后,低声道,“姑姑,我这一趟来不能呆太久,先确认是姑姑就好。我会再寻时间来,姑姑别担心,陛下吩咐了这边要好生照看,暂时不会有旁的事,我会让人先盯着。”
棠钰点头,仿佛有文广在,心中的惊疑不定里多了一份安稳。
文广又道,“姑姑,我要走了,桌上的饭菜都是我试过的,没有危险,如果不是我送来的东西,姑姑不要用。”
棠钰点头。
文广最后道,“姑姑,您在路上许是没听说,您被劫持,万州府和天子决裂了,侯爷已经带兵讨伐京中。沿路的诸侯不敢阻拦,天子的人倒是在十余日前激战了一回,但万州府的人全歼,早就无心恋战,恐怕侯爷兵临城下就是这半月的事。届时天子恐怕会拿姑姑威胁侯爷,我会想办法送姑姑出宫。”
棠钰错愕,带兵讨伐京中?
文广点头,“天子应当也没想到,所以措手不及,这两日都在应对,恐怕还顾及不到姑姑这里,只是严加看守,还有时间!宫中的人不少都受了侯爷当初的恩惠,留下了性命,眼下姑姑困在宫中,宫中会想办法平安送姑姑出宫的。”
棠钰眼眶微红。
文广不能再留了,“姑姑先用些东西,我先走了。”
棠钰点头。
文广朝她恭声行礼,而后快步出了屋中。
棠钰耳畔都是先前文广口中的话,陈倏带兵讨伐,应当就是这半月就会兵临城下。
陈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