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主母 二更合一……

赵文域靠着墙角慢慢坐下, 整个人似是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数月来的记忆再次如浮光掠影一般涌入脑海,京中沦陷,宫闱被破, 父皇和母妃都死在逼宫中,他当时因为陈倏的缘故,被罚在行宫中思过, 躲过了一劫。

那时京中刚生事端,没有人记得行宫里的他。

心腹护着他, 趁乱从行宫中逃了出去。

再晚一些应当就逃不出去。

但是即便从行宫中逃了出来, 但京中戒严, 他在京中东躲西藏了三四个月才脱生。

也正是这三五个月, 他经历了家中灭门, 也辗转打听母妃的下落,最后驻军入宫时, 大肆奸.淫掳掠,宫中不少宫女和后妃都受辱。

他不知晓母妃生前……

她那么胆小一个人。

他万念俱灰过, 也生过轻生的念头,但是在心腹劝解中活下来。

他不能这么白白得死, 要死, 他也要杀了叶澜之和陈倏为家中所有的人报仇。

叶澜之在宫中,有禁军重重保护, 他杀不了叶澜之,但他可以先杀陈倏。

陈倏早前在平南闹那么大动静, 后来就一直没再露过面。

他以为陈倏回了万州,但在万州根本没见到陈倏踪迹,也不知道陈倏去了何处。

范瞿是敬平侯府的长史,也是陈倏的心腹, 范瞿一定知晓陈倏在何处。

他跟踪了范瞿不久,便遇到范瞿从江城往丰州地界去。

范瞿要掌管敬平侯府府内之事,不会轻易离府,十有八.九是去找陈倏的,那陈倏应当在丰州,只要跟着范瞿就一定能找到陈倏。

他一路从江城跟着范瞿,到丰州桃城,一直没有见到陈倏。

后来才知晓,范瞿是来桃城接敬平侯夫人回万州的。

他攥紧双拳,陈倏这个人.渣,打着尚公主的名义入京,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行谋逆之事。他想起了试婚之后的棠钰,在第二日就从宫中消失了。

以棠钰的性子,她的处境,她能怎么办?

除了任人鱼肉,任人在驿馆中磋磨……

他听说的时候,棠钰已经离京了,陈倏正同建平侯世子一道在宫中。

陈倏碰了棠钰!

所以棠钰被送走,根本没人知道送去了哪里……

那个唤他小猴子的棠钰,会给他香蕉的棠钰,永远消失了。

他有一瞬想揍了陈倏!

如果不是建平侯世子揽着。

但陈倏说的是,他不会连自己是什么处境都不清楚,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更勿说母妃和棠钰!

但他没想到,跟范瞿在一处的敬平侯夫人会是棠钰……

赵文域慢慢靠着墙边坐下,眼眶都是红的。

棠钰的性子,有驿馆的事在,她怎么会喜欢陈倏?

母妃和棠钰,他都没护好。

赵文域眼眶微红,鼻尖也跟着红起来,但是没哭出声。

***

从元城官邸出来的一小段马车上,范瞿单独听棠钰说起,“夫人,昨夜听陈磊说起,在元城官邸见到了可疑的黑衣人,但因为当时隔得太远,夫人这处又没人,所以陈磊不敢追,眼下尚且不清楚是黑衣人是冲着元城官邸去的,还是冲着夫人来的,但是小心为上好。这几日陈磊和陈元会仔细守着,夫人也多留心着,若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第一时间唤人。”

棠钰忽然听范瞿这么说起,一时有些心惊。

早前就是陈磊陪她和祖母去的桃城,一路都很安稳,原本以为这一路有陈元和陈磊,也不引人注目,应当能平稳抵达江城的,但听范瞿这么说,棠钰也想明白了些,如今她的身份同陈倏在一处,旁人要来,也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冲着陈倏来的。

无论昨晚在元城的黑衣人是什么缘故出现的,但小心为上策。

范瞿提醒得及时。

棠钰颔首,“我知晓了。”

范瞿宽慰道,“夫人也不必担心,侯爷将陈元和陈磊都留在夫人这处,有陈磊和陈元在就是安全的。早前在官邸是疏忽了,以为入了万州地界又在官邸,就一定安全,眼下,看也不尽然。还有几日就到江城了,后面的几日,会小心谨慎的。”

棠钰一面应好,一面又道,“慕然,也让人提醒长允一声,若是有人寻到这里来,不一定是寻我,更有可能是寻长允的,让长允处多小心些。”

范瞿顿了顿,恍然大悟,“夫人思虑周全。”

待得马车停下,棠钰和范瞿都下了马车。

方才棠钰提及得事情,范瞿当即去做。

棠钰也上了另一辆马车,同祖母和舅母一处、

“怎么了,钰儿,没事吧?”老太太和杨氏都有些担心。

见范长史单独同她说了好久的话,陈磊和陈元又带着旁的侍卫比早前戒备得更森严,也更谨慎得多,老太太和杨氏心中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棠钰没瞒着祖母和舅母,“元城官邸发现了黑衣人,暂时不知道来历,也不知道缘由,所以谨慎起见,先加强了戒备。范瞿也单独同我说了声,提醒一声,多谨慎些,若是发现哪里不对,就及时告知他和陈磊,陈元几人……”

黑衣人……老太太和杨氏都听得心惊肉跳。

棠钰宽慰道,“祖母,舅母,先别着急,就是例行提醒一句而已,眼下护卫这么多,不容易生事端,只要警醒些就好了。还有几日就到江城了,到了江城就好了。”

老太太和杨氏都颔首,这些事情,也只能交给范瞿,陈磊和陈元几人,她们只能多留意路上自己的安危。

“听范瞿说,从元城出来,前面的路就好走了,不出意外腊月二十八就能抵达江城,眼下,也没有几日了,祖母、舅母宽心。”棠钰再次安慰,缓解两人的焦虑情绪。

棠钰又朝杨氏笑着问道,“舅母可是想茂之了?”

杨氏叹道,“想啊~好像从茂之出生到眼下,从未离我这么远过。”

棠钰笑道,“孩子总是要长大得,茂之很好,舅母您也好。”

杨氏笑了笑,“我是放心让他同长允一处,若是旁人,我真有些担心茂之。”

棠钰也道,“长允会照顾好茂之的,舅母,您得心悸好些了吗?”

杨氏叹道,“也不知是不是心情舒畅的缘故,真觉好多了。”

老太太也跟着笑起来,“那就好,多宽心,我们娘俩在一处。”

杨氏看着老太太,连连点头。

棠钰头靠在马车一侧,不知长允和茂之行到哪里了?

***

陈倏和茂之早走几日,眼下已经行至六安城。六安城已经离江城很近了,只有三两日的路程。

“姐夫,我们今日见谁?”马车上,何茂之问起。

这些时日,何茂之同陈倏一道,见了不少人,大都是姐夫早前的长辈,心腹,还有一些平日里不常见面的隐士。

谈及的内容包含方方面面,从时局,到经贸,到税赋,到人口,何茂之才知晓姐夫是敬平侯,要关注的东西涉及方方面面,什么样的人都要见,什么样消息都要灵通。

这一路从桃城和谷城过来,茂之开了不少眼界,眼下到六安城,茂之也好奇要去见谁。

陈倏伸手揽过他,“今日见的,是胡伯,是我爹早前的谋士,已经在家中颐养天年好些时候了,当年万州就是因为有胡伯在,逐渐鼎盛,所以但凡有时间,在往来别处的路上我都会绕行六安城,来看胡伯。”

茂之认真听着。

陈倏朝他道,“你稍后也跟着叫胡伯。”

“好!”茂之听话拉勾。

陈倏抿唇笑了笑。

……

马车缓缓停在胡宅门口,胡光书亲自在门口拱手相迎,“侯爷……”

胡光书仍以礼相待。

陈倏上前扶起他,“胡伯,我来看你了!”

见到他,胡光书总是高兴的。

眼下,见他身侧还有一人。

陈倏会意,“胡伯,这是我内弟,茂之。茂之,叫胡伯。”

茂之上前,恭敬朝着胡光书拱手,“茂之见过胡伯。”

长者大都喜欢知书懂礼的孩子,茂之又是陈倏的内弟,胡光书也上前扶起他,“茂之公子,欢迎来六安城。”

茂之很喜欢胡伯。

……

等入了胡宅,冬日里,胡光书在暖亭中一面煮茶,一面同陈倏说话。

燕韩煮茶之风盛行,是风雅之事,无论男女,尤其是世家和书香门第,大都以煮茶为消遣,所以燕韩的茶道在周遭诸国中很出名。

胡光书是煮茶爱好者,自从万州退养后,除了含饴弄孙,便是在家中煮茶。

“侯爷,茂之公子。”第一波精华正好盛了三杯,胡光书递于陈倏和茂之跟前。胡光书同陈倏要说话,虽未避着茂之,但茂之清楚安静听着就是,不出声打扰。

眼下,胡光书一面说着话,一面煮茶,气氛很好。

喝了三沸,胡光书才道,“侯爷闷声替祖父,父母还有家中抱了仇,老夫是没想到。”

胡光书当初也因为他要尚公主一事,同他产生过激烈争执。

胡光书曾是万州长史,消息传到京中,京中才相信陈倏是真的生了入京尚公主的心思,甚至和万州老臣起了争执。

陈倏叹道,“胡伯,对不住您,原本应当早些告诉您的,但是需要有消息传到京中,所以,只能借您的口,实在迫不得已,长允向您赔罪。”

胡光书笑摇头道,“大行不顾细谨,侯爷您做得很好。天家一日在位,我万州便一日入芒刺在背。只要能永除后患,不说是瞒在鼓里,就是要老夫搭上一条性命,老夫都愿意。”

陈倏看了看他,眸间淡淡水汽,“胡伯,这些年多谢你……”

胡光书拍了拍他肩膀,“万州有今日,是因为侯爷。”

陈倏笑了笑,两人纷纷端起茶杯。

待得放下茶杯,胡光书换了新水,“晋王,是侯爷放的吧?”

胡光书忽然提起,陈倏眸间微微滞了滞,而后目光看向茂之,“茂之,我同胡伯有话要说。”

茂之会意,也没多问。

苑外,有人带茂之一处离开。

“胡伯为什么这么说?”陈倏问。

胡光书道,“老夫猜的,侯爷,是吗?”

陈倏这才叹道,“瞒不过胡伯。”

“人是我放的。”陈倏淡声。

胡光书道,“侯爷没有斩草除根,是因为觉得晋王同侯爷幼时很像,家中原本安宁,却遭逢突变,成丧家之犬,侯爷是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陈倏端起茶杯,应道,“也不全然是。”

胡光书诧异,“还有事?”

陈倏沉声道,“我幼时有一次随祖父入宫,在宫中险些闯祸,后来遇到一个宫女替我解围,这个宫女是后来惠妃,也就是晋王的母亲……”

陈倏欲言又止。

胡光书没有打断,陈倏又道,“逼宫那日,魏昭庭的人在宫中大行奸.淫掳掠之事,当时我见有将领想辱惠妃,就杀了这人,这人是魏昭庭的心腹,也是同大哥一道从安北起事的驻军……”

陈倏说完,才喝完杯中的茶,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我知晓斩草不除根会留祸端,但他是不是祸端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是晋王,于我都无威胁,如今他自身难保,我为何要担心?我只是放了他一条性命,他要是自取其辱,那他也活不长……”

胡光书看了看他,没有再提晋王之事。

新水第一波沸,胡光书遂又取出第一波精华,“天家倒台,新帝登基,如今朝中乱局已生,各地诸侯和封疆大吏,人人都蠢蠢欲动,只是眼下正好维持在这个平衡处,将来如何并不好说。虽然新帝看似同侯爷,也同万州紧密联系在一处,是一根绳索上的蚱蜢,但其实不然,侯爷,需安守好万州,以平南做辅翼,以应对未来的乱局。”

陈倏看了看他,低声道,“好。”

等这一波茶饮尽,换了一味新茶,胡光书口中的话题也跟随着一变,“侯爷娶妻了?什么时候的事?也没让人来知会一声。”

陈倏竟有些羞赧,“事出突然,怕夫人不嫁我了,只能先成亲,等日后,一定带棠钰来见胡伯。”

听到棠钰两个字,胡光书顿了顿,“棠长史的外孙女?”

胡光书是听说过早前的事情的,侯爷的祖父在的时候,就曾和棠长史订过亲,后来万州生了变故,还是府中的奴仆貌似带了侯爷去棠长史处,侯爷才留了一条性命。

后来棠长史家中也受牵连,侯爷被建平侯府的人寻到,去了太老夫人身边,只是再去找棠长史的孙女时,就没再见过人了。

这件事胡光书是知晓的。

当时,他还推断过,棠长史的外孙女应当也没了,当时侯爷还难过了许久。

眼下……

胡光书笑道,“恭喜侯爷。”

陈倏笑眸看他,“胡伯,我真的很高兴。”

他的高兴,也只能对知晓实情的太奶奶和胡伯几人说起。

胡光书笑道,“夫人在就好了,侯爷身侧也有人照顾了,只是没参加侯爷的婚事,些许遗憾,日后若是有机会,侯爷千万带夫人来六安城,老夫同夫人见见。”

“一定的。”陈倏举杯饮茶,心底都是暖意。

……

相聚总是短暂,尤其是同胡伯在一处饮茶得时间。

但陈倏和茂之并未在六安城留宿,还有旁的地方要赶在这几日去完,所以只能赶路。

胡光书没有强留,但一直驱车送两人至城外。

“胡伯,留步吧,下次我带阿钰来见您。”陈倏道别。

胡光书眼中还是隐隐有不舍,但又知晓陈倏应当离开了,“侯爷,一路珍重,冬日小心风寒。”

但凡熟识他的长辈,都会提醒他冬日小心风寒。

陈倏颔首,“走了胡伯,后会有期。”

茂之也同胡伯作别。

胡光书一直目送到马车消失至眼帘尽头,才转身离开。

马车上,茂之也终于乖乖将脑袋收了回来(错误示范),“姐夫,胡伯走了。”

“好。”陈倏应声。

茂之凑上前去,“姐夫,这些长辈都对你好好。”

陈倏啧啧叹道,“可能是我有长辈缘吧,特别讨长辈喜欢。”

茂之忍不住笑。

陈倏又道,“你姐姐也是,你没见过太奶奶多喜欢他,都快胜过喜欢我了……”

茂之又跟着哈哈笑起来,一时间,马车中都是两人的笑声。

“侯爷!”马车外,是陈惑的声音。

“怎么了?”陈倏问。

陈惑撩起帘栊,“刚收到范大人给侯爷的信。”

范瞿?陈倏意外。

范瞿是跟着棠钰的,范瞿惯来稳妥,这几日,每日都有飞鸽传书抱平安,但今日他已经收到过范瞿的书信了……

一日之内来了两封,那是追加的书信。

陈倏预感不是什么好事。

果真,拆封就阅,书信上的文字很少,一眼就能瞥完。

陈倏脸色微微黯沉了几分。

茂之担心,“姐夫,是姐姐那里有什么事吗?”

陈倏应道,“元城官邸出现了黑衣人,来历不明,没查到线索,但是人没事,范瞿提醒一声,让我们也多注意。”

茂之不由颤了颤。

陈倏宽慰道,“没事,有陈磊和陈元在,阿钰,祖母和舅母都安稳,就是多留心些罢了,我们路上也多加小心就是。”

陈倏吩咐完,陈惑应声。

陈倏心底却在想,究竟是谁?

元城的官邸若是早前平白无故出现过黑衣人,一定会戒严,怕牵涉到棠钰;但元城官邸并无知悉者,说明十有八.九是冲着棠钰去的……

或者说,是冲着她和他去的。

只是棠钰在,他不在。

所以棠钰成了目标。

陈倏朝陈惑道,“多安排些人手去沿途接夫人,不能再出任何闪失。”

“是!”陈惑拱手应声。

……

从六安城出来,这三两日的时间里,陈倏带着茂之还见了几位叔伯。

这几位叔伯里,有的是早前万州的官吏,是老人了;有的是早前朝中的官吏,关系同陈倏一直不错的,陈倏一直在维护关系;还有的,是隐士。

何茂之一直跟着陈倏,发现他真的可以和很多人相处融洽,至无话不谈的地步……

到腊月二十五日这日,陈倏和茂之终于抵达了万州首府江城。

马车还未行至城门口,茂之早就好奇得趴在马车窗户上打量。

这里就是万州的首府江城了!

终于到了!

茂之看到的是江城的城廓,还有映入眼帘的好奇和新鲜。

陈惑却道,“侯爷,顾长史,冯将军,还有另外几位大人和将军都来城门口迎候了。”

陈惑同车夫并坐,就在马车外,所以一眼看得清楚。

陈惑言罢,陈倏伸手撩起马车窗上的另一处帘栊,果真见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岂止刚才陈惑说的那几个,来了足足二十多三十余人……

马车缓缓停下,众人上前恭敬之礼,“侯爷!”

“诸位辛苦了,也久侯了,我平安回来了,都先回去吧,天气寒凉,勿染病了。”陈倏并未从马车上下来,是陈惑撩起帘栊,陈倏同马车前的二三十余人说的。

众人纷纷抬眸,侯爷还是这幅老样子,只是这一抬眸,好家伙!

怎么马车上还坐了一人?

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众人都古怪看向陈倏,侯爷虽然一直都没娶妻,但也算正直的人……

陈倏会意,“这是我内弟,何茂之。”

内弟?

众人眼珠子都怔住,转不过来了,天呢!

陈倏又道,“范瞿接夫人去了,腊月二十八日左右回,届时就看到了。”

反正他们都好奇,还不如他直接说。

【太好了!】

【老天开眼啊,还以为侯爷真要打光棍了!】

【对内弟都这么好,对夫人肯定很好。】

“都回吧,怪冷的,准备好,腊月二十八日接夫人回万州。”陈倏吩咐一声,侍卫驾了马车入了城中。

但忽然间,还未来得及反应得众人,突然惊喜得意识到,万州终于有主母了!

***

江城很大,自城门口起,马车行了多时才到敬平侯府。

茂之年幼,早前对敬平侯其实没什么概念,只知晓姐夫在朝中很有威望,但看到敬平侯府时,才知晓敬平侯府的门第有多高。

马车缓缓停下,黎妈早就在府外等候许久了。

门口值守的小厮见了马车,也都亲切。

侯爷自年后入京,眼下都要到另一个年关了,终于回京了!

范瞿不在,黎妈算是府中的管事人。

“侯爷,是夫人回来了吗?”黎妈尤其高兴,早前是听范大人说,这次侯爷会同夫人一道回来,但貌似时间提前了,黎妈还是收敛着目光没有往马车中看。

敬平侯府终于要有主母了!

黎妈正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