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间, 棠钰还在睡梦里,陈倏很早便起了。
这几晚他都宿在棠钰这里,同她在一处的时候, 他好像也习惯了不点夜灯入睡。
不知是不是早前在宫中的缘故,棠钰的睡眠前,陈倏起身时很注意, 怕吵醒她,想让她多睡会儿。
他取了挂在一侧的衣裳, 去了外阁间穿好, 才出了屋门。
陈元和陈磊已经在苑中等候了, 见陈倏从棠钰姑娘房中出来, 都面面相觑, 而后分别装作一个在擦自己的佩刀,另一个在系鞋带, 总归,两人都没看到侯爷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
见了陈倏上前, 才纷纷拱手,“侯爷。”
“都准备妥当了吗?”陈倏问起, 后日就是他同棠钰成亲的日子了, 今日要做的事情还有些多,所以晨间便起了, 差不多要忙上一整日。
陈元道,“杨夫人那端也提前说了, 晚些属下就去杨夫人处,替杨夫人和茂之公子将东西搬到新宅子去。新宅子那边都准备妥当了,人手也都齐了。这处苑子里的事也都妥当了,稍后等老太太和棠钰姑娘醒了, 就可以一道往新宅子去。”
陈磊也道,“成亲的装饰,今晚能布置完,但新房要先空出来,具体的,都有喜娘在安排,属下让人照着做了。其余的事项也都妥当了。侯爷早前同喜娘交待的,礼仪不必繁琐,但当有的需俱全,喜娘说今日会同侯爷还有棠钰姑娘单独说起。”
“这两日辛苦你们二人。”陈倏道谢。范瞿还未赶来,这些事情让陈元和陈磊两人去做,等同于让他们两人拿绣花针,这两日也确实忙得没头了。
“侯爷成亲是大事,自然要上心。”陈磊憨厚。
陈元叹道,“就是侯爷将婚事提前,稍后小范大人来了,又免不了要怼侯爷两句。”
陈倏看起来也有些头疼的模样,叹道,“等他来,我就先回万州去。”
陈元和陈磊都忍不住笑。
……
晚些时候棠钰醒了,陈倏已经不在屋中了。
棠钰一面起身穿衣,一面想起昨晚陈倏同她说的,今日晨间等她和祖母醒了,就一道搬去新宅子那边,将东西留在苑子里,有人会收拾了一道带去。
他有事,可能要早些去宅子处,不同她和祖母一道了。
晌午过后,会有喜娘来新宅子那边,他们两人可能会开始各自没有时间。后日又是大婚,循着礼数,明日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再等后日,就是大婚了。
棠钰从未觉得婚期这么快,且真实过。
昨日喜袍穿在身上的时候,她是见陈倏整个人除了笑,傻笑,都没怎么说过话……
还有昨晚他给她那枚玉佩,说是定情信物。棠钰见玉佩上的长允两个字,知晓是他家中早前留给他的。他揽着她,下颚放在她肩头,轻声而满足道,“棠钰,我终于又有家了。”
她微怔。
他的这句话,她应当永远都忘不了……
棠钰收好玉佩。
去外阁间简单洗漱时,糖糖也醒了。
在棠钰这里,糖糖总是能混进内屋跟着睡,虽然只是在床下,但是糖糖喜欢同主人在一处。所以陈倏在棠钰这里的时候,糖糖就很高兴,也尤其愿意同陈倏一道来棠钰这里。
棠钰去祖母处时,糖糖也跟着一道小步快跑。
棠钰去到祖母屋中时,祖母已经醒了。祖母的眼睛已经看得见了,简单而力所能及的活儿,也不必假手他人了。
棠钰到的时候,祖母已经洗漱完。
“祖母。”棠钰上前。
祖母笑道,“钰儿,祖母的眼睛能看见,也利索多了,日后也不用辛苦你晨间一大早就来祖母这里,祖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棠钰扶她坐下,“反正我也起得早,来祖母这里也安心。”
祖母笑了笑,又道,“方才陈磊说,晌午前要搬去新宅子?”
她昨日只是简单听陈倏提了一句,这处苑子小了些,也不适合做新房,他们二人昨日下午才去看过的宅子,听说是在城西处,风光很好。
棠钰颔首,应道,“嗯,后日要成亲了,今日先搬去,明日的时间就不用那么紧了,喜娘那里还有一堆事情,晌午过后就会来,估计从晌午到成亲前,就要一直连轴转了。”
老太太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好事不怕忙,这亲成得利索,祖母心里也欢喜。”
棠钰将头靠在祖母肩上,笑着没说话。
老太太又道,“旁人成亲,家中尚且有诸多要交待的,但你成亲,祖母真无什么好交待的,你也好,长允也好,都是好孩子,心思都通透,日后相敬如宾就是。”
棠钰点头。
“对了,我床头匣子的东西,你拿过来。”老太太说完,棠钰去取。
这个匣子她见过,应当是祖母珍藏的东西。
棠钰拿了过来,老太太打开时,棠钰微微愣住。
老太太从匣子中拿了一叠大红色的清单册子,“这是长允前日给我的,聘礼册子,日后要去万州,聘礼就不特意送来桃城了,你好好看看。”
棠钰接过,光是这清单册子的厚度就让人瞠目结舌,再打开逐一看下来,才看到三分之一,棠钰都不知看了多久。
这么多……
棠钰诧异。
老太太道,“我也没细看,但这厚厚一册子,长允是同我说,不管婚事在不在万州,都是万州的大事,这份聘礼是按照敬平侯夫人的聘礼准备的,一件不少。”
棠钰看她。
老太太又道,“我这老婆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这份册子你收着,东西是夫妻二人的,你们自己做主。”
“祖母……”棠钰眸间微红。
老太太继续道,“先等等,祖母没说完。”
棠钰噤声,但眼底更红。
老太太又将手中的匣子递给她,“钰儿,祖母没有旁的什么东西了,这些,有你爹娘早前留下的,也有祖母替你攒了一辈子的,虽然同敬平侯的聘礼比,算不得什么,但都是祖母的心意。东西不多,留着傍身。”
棠钰鼻尖也跟着微红。
老太太伸手替她擦眼泪,“祖母盼你回家中,盼了十余年,如今终于回来,又能同长允共结连理,祖母这辈子到了最后是值得了,什么都不盼了,就盼着你们两人能好好的。来,收好。”
棠钰握着手中的匣子,似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泪盈于睫。
老太太伸手揽她,“祖母知晓你性子好,也惯来报喜不报忧,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头。宫中那种吃人的地方,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有多少委屈,祖母都知晓,也知晓你惯来不说,祖母便也不问。但眼下不同了,你有长允了,早前宫中的事,委屈也好,留恋的也好,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好好同长允一处,放下早前的事。”
棠钰哽咽,“钰儿知晓了……祖母。”
老太太再次揽她。
她的孙女儿啊,她也舍不得……
但终究要嫁人的。
***
马车上,祖母靠着角落里小寐。
棠钰看着帘栊缝隙处流转的街景,想到了在宫中的时候,想到文广,想到小猴子,想到这些年在宫中一个个面容,有让她亲切的,有让她厌恶的,有让她害怕的,也有让她想念的……
但祖母说的对,过去宫中的,便都留在宫中了,从今往后,诸事都是新的。
棠钰低眉看了看手中的那枚玉佩。
—— 棠钰,我终于又有家了。
他和她的家。
还有糖糖。
棠钰莞尔。
……
桃城不算大,但去西郊新宅子处还是花了好些时候。
祖母在马车上睡着了,她也小寐了会儿。
等马车缓缓停下时,棠钰先醒了,撩起帘栊往外看了看,是到底。
“祖母,我们到了。”棠钰轻唤一声。
老太太睁眼,眸间略有倦容。
棠钰知晓,虽然祖母日日口中都说好,但其实她要出嫁,祖母才是最舍不得她的那个,昨晚一定没睡好,晨间又醒得早,所以在马车中才一直在睡。
“祖母,阿钰。”帘栊撩起,陈倏亲自来接。
棠钰扶着祖母出了马车,陈倏则扶着祖母下马车,而后一直是陈倏搀着祖母,“祖母,这处苑子先将就着,等到万州,就住我府邸了。”
老太太笑道,“万州的事,万州再说。”
棠钰看了看祖母,知晓祖母应当不想同他们住一处。
“这处院子,有四个苑落,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眼下在布置婚事的装饰,所以有些吵,但今晚差不多就能布置完。”陈倏扶老太太入内时,四处都是在挂喜绸和喜庆灯笼、装饰,还有贴喜字的人,老太太也不住得往四下看。
虽然昨日棠钰就同陈倏来过,但昨日的时候还是冷冷清清的苑子,今日就忽然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洋溢着新婚喜庆,也忙忙碌碌,跑上跑下,不少事情都找陈磊,再棘手一些的,还会找陈倏拿主意去。
今日再到这里,真有马上就是婚期的样子了。
其实,也就是后日。
棠钰看着周围忙碌的人,还有越渐喜庆的宅子,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多了好些期待,期待后日的婚事,后日宅子的模样,还有穿喜袍的陈倏……
正好行至一处,有人在挂灯笼,老太太见那灯笼别致,多看了两眼,挂灯笼的人同老太太说起了这面灯笼寓意,陈倏则退后,在棠钰身侧轻声道,“有人刚才好像一直在看我,那幅目不转睛的模样,诶,她是不是想我了?”
言罢,嘴角勾了勾,又趁旁人都不注意,偷偷在她侧颊亲了亲,旁人都没看见。
棠钰微楞,他又故技重施,亲了她第二下,“我想你了~”
刚说完,老太太这处也刚好听完这灯笼的特殊之处,陈倏正好上前,“祖母,这些灯笼都是我亲自挑的,不敢马虎。”
言罢,陈倏又转眸看她,朝她眨了眨眼。
棠钰脸上还有些火.辣辣的,没有理他。
他也不恼,继续带着祖母穿过前院,到祖母下榻的苑落。
棠钰和老太太的行李不多,顺道,就有侍卫一道带来了,陈倏朝棠钰道,“阿钰,新房要先空出来布置,明日又不能见面,你先住祖母苑中的东暖阁里。”
一面扶祖母坐下歇息,一面应好。
这一路从城东到城西,近乎横跨了半个桃城,祖母有些累,也有些渴了,棠钰给祖母倒水。
老太太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便朝陈倏和棠钰道,“你们还有事,先去忙吧,祖母在这里歇息就好。”
陈倏看向棠钰,他是有事要同她说。
棠钰应好。
从祖母这处苑落出来,两人一道往主苑去。其实昨日主苑就去过了,她在那里试的喜袍,也在那里同陈倏亲近过,并不陌生……
往主苑去的路上,陈倏大方牵起她的手,一面同她道,“对了,后日的迎亲就在宅子里,不必一大早就起,都是自己家人,时间能够就行。就去东暖阁迎亲,然后去主屋辞别祖母,拜堂就在正厅,要让祖母他们来得及先去正厅,我们会在前院绕一圈,然后去正厅拜堂。”
“嗯。”棠钰认真听着。
她从未对陈倏提起过,但陈倏却知晓她想要安静,简单的婚事,不必掺和太多人,有他,有祖母,有舅母和茂之就好。
这样的婚礼对敬平侯府来说,太过简练,但对她来说,却是最希望的。
陈倏在自己和她之间,选了她……
到主苑时,棠钰驻足抬眸,见到主苑上的几个字,略微怔住。
陈倏从身后揽住她,周遭没有旁人,他将下巴搭在她肩头,“这里是主苑,名字叫锦棠苑,四季锦绣,都予棠钰……”
棠钰抬头看向锦棠苑几个字,鼻尖又莫名红了。
他吻上她侧颊,继续道,“名字我想了好久,最后定了这个,阿钰,我们在锦棠苑成亲,洞房花烛,往后余生,都予四季锦绣。”
棠钰转眸看他。
他伸手擦了擦她眼角,忽得抱起她,棠钰惊呼,“陈倏!”
他朗声道,“棠钰!我们二人要成亲了!”
棠钰哭笑不得。
他放下她,她踩上他脚尖,在没有人的苑落里,仰首亲了亲他……
***
晌午过后,喜娘果真来了苑中。
今日来的喜娘大致有十人左右,三人在陈倏处,三人在棠钰处,还有四人在看府中的布置,新房的安排,还有婚事的筹备。
后日就是大婚,时间很紧,每一步都需卡着时间来。
今日下午,首要的事,是试新娘妆,还有成亲和洞房礼的流程。
要试喜娘妆,要先换上喜袍,喜娘都是很有经验的,会根据新娘子的长相,喜袍的款式来准备不同的新娘妆,这也是为什么要提前试妆的缘故,若是等到大婚当日再来,恐怕会来不及。
几人上前,侍奉棠钰穿上喜袍。
陈倏昨日也给她穿了喜袍,但陈倏只是帮她简单穿好,试试大小是否合身,可穿上喜袍的那一个,她自己也觉惊艳无比;但等到今日,喜娘们上前,该收紧处收紧,放松处放松,将边角和褶皱都按照原有的样式逐一调整好,铜镜里的身着喜袍的人,又似全然换了一幅模样。
喜娘们平日伺候的婚事多了,难免心中会有比较,见到棠钰穿上这身喜袍,都不觉赞叹。
“新娘子实在太好看了~”
“这喜袍的手工是南顺慈州的刺绣手艺,错不了,这件喜袍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实在少见。”
“喜袍同喜娘子好配,眼光太好。”
“新娘子穿上这件喜袍,画什么新娘妆都好看~新郎官怕是要看呆去的。”
说到最后,几个喜娘都忍不住笑起来,这句实在不假。
……
喜娘们七嘴八舌将棠钰和喜袍都赞美了一番,棠钰低眉红着脸,但也从喜娘口中知晓了在陈倏处轻描淡写的一句,早就准备好的喜袍,实则是费了不少心思,出自南顺慈州的手工之作。
陈倏都未同她提起过。
这还只是喜袍一处,她不知道旁的凤冠霞帔,还是首饰头面,是否也是他费了心思准备的?但等到喜娘们簇拥着她在铜镜前坐着,开始给她慢慢试了好几种新娘妆,每试一种,都会搭配不同的首饰头面时,棠钰也知晓了,光是搭配新娘妆和喜袍的首饰头面就不下十余二十套……
哪里是简单准备的?
从一开始,他就是按照敬平侯府的大婚准备的。
只是到了后来,他同她在一处相处的这几月时间里,他想她并不是想这么隆重,所以才定下了在桃城的婚事,但是喜袍也好,首饰头面也好,这些都是早前就准备好的,所以反倒成了最隆重的部分……
这些,陈倏还是都没有同她说过。
棠钰思绪间,喜娘们已经换了七八种新娘妆,也将十余二十套首饰头面都搭配试过了,这整个下午的时间便都过去得差不多了,棠钰也才知晓为什么说时间紧,光是这新娘妆就花了这么长时间,但对成亲当日来说,这也确实是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喜娘们笑道,等新郎官撩开红盖头的时候,一定会看呆的。
越是如此,棠钰越是没有去看铜镜里。
……
等试妆结束,喜娘们又簇拥着她将喜袍脱下来,后日就是大婚了,喜袍和凤冠霞帔,还有首饰头面都要收好。
喜娘们将这些东西收在西暖阁里放好,而后,才又开始同她说起迎亲,拜堂成亲,还有洞房礼的流程。
越是隆重的婚事,流程越繁冗,用喜娘的话说,新郎官交待了,繁琐的去掉,但重要的环节都不落下,棠钰也听得认真。
从大婚当日要几时起,到拜堂时的注意事项,再到洞房礼时的忌讳,东西太多,棠钰能记住多半,但是也怕有遗漏。
喜娘见她听得认真,便也笑道,“新娘子能记住大致就好,新婚当日我们在,我们会提醒新娘子的。”
棠钰这才宽心。
到最后,三个喜娘中退出去了两个,还剩为首的一个。
棠钰知晓她还有旁的事情要单独交待。
果真,这个喜娘除了同她说起明日要做的事情,密密麻麻将明日一整日的时间都排满之外,又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喜册子放在案几前,轻声道,“新娘子洞房礼前可好好看看,新婚当日,千万要得新郎官喜欢,日后的恩爱长长久久,也圆圆满满。”
棠钰还未伸手接过,便近乎猜到了喜册里的内容。
喜娘说得隐晦,但也点了好些东西。
棠钰是同陈倏试过鱼水之事,听起来并不觉得突兀,但也涨红了脸。
尤其是喜娘说起关键之处时,棠钰莫名想起早前在驿馆时,陈倏的举动,他的温柔,索取,还有尘埃落定后,又行了一次,其实都是应当在当时有意料的……
喜娘说得不算多,但棠钰听得面红耳赤。
喜娘说的,她大都能从陈倏处对照,心便砰砰跳个不停。
终于,“那不打扰新娘子休息了。”
最后一个喜娘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棠钰才舒了口气。
喜娘方才千万叮嘱过,新娘子要好好看看喜册,她提的只是些许,旁的要新娘子自己看,喜娘出了东暖阁,棠钰迟疑目光里,还是伸手翻了翻那本喜册子。
果真没隔几页,耳根子都跟着红透了,里面的内容太多,又香.艳,让人心跳不止。
忽然回想起来,早前在驿馆时,她觉察他的生涩,他也应当早前根本就没生过心思……
喜娘走后许久,棠钰还是循着叮嘱,将喜册中的内容略微翻过看完,整个人心思都有些恍惚。又正好敲门声响起,棠钰一惊,连忙将喜册子压在案几上的书册中,才去开门,但开门就见陈倏身影。
棠钰顿了顿,刚才平复下去的脸色,又忽得红了起来,“你来……做什么?”
陈倏道,“明日是新婚前一日,新郎官和新娘子不能见面,我想先来见见你。”
棠钰有些不敢看他,也轻声道,“晌午前不是才见过面吗?”
陈倏抱她,“那哪里够?我就是想见你了。”
棠钰攥住他衣襟,一颗心跳得有些快,“马上就明日了……”
陈倏叹道,“知道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他没放下她,目光中虔诚得笑意看她,“今日累吗?”
她摇头,“不累。”
他又道,“那我们再多说会儿——阿钰,下次见面,就是陈倏夫人了。”
棠钰这才叹道,“好吧,陈倏夫人累了,可以歇下了吗?”
他朗声笑开。
—— 后日就是十一月二十四,易嫁娶,百年好合,诸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