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棠钰一觉睡到很晚才醒。
晨曦微光,她能觉察,所以起得都不算晚, 但今日的帷帐是放下的,近乎隔绝了阳光,棠钰只觉得睡得很舒服, 却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
稍许清醒过来,又觉哪里不对。
紧接着才发现有人从伸手抱着她, 下颚抵在她头顶, 手环在她腰间。
棠钰忽然便醒了。
昨晚陈倏在苑中亲了她, 然后抱她回屋中, 将她抵在屋门口处亲了许久……最后, 赖在她这里不走。但不像早前那样,说一套套的话胡搅蛮缠, 而是直接脸皮一厚说他睡外面,她睡里面, 最后把糖糖放中间。
她开口,他就沉声道, 你赶我出去, 我就一直站在门口。
棠钰看她。
陈倏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睡吧,我这么正人君子……”
棠钰转头。
那是昨晚的事, 今晨起来,他从身后抱着她,糖糖睡在她头顶……
“陈长允!”棠钰委实有些无语。
“嗯。”身后的声音仿佛慵懒又清贵,又道, “乖,我再睡会儿。”
棠钰整张脸都红了,想起身,他整个人环着她,她动弹不了,她只能转身向着他。他没正眼,但明显却是醒着的,嘴角微微挂着笑意,闭着眼睛,暧昧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起来~”
棠钰惊呆。
然后有人一直眼睛睁开,“要不,我亲你一下也行啊~”
……
屋门“哄”的一声关上。
陈倏和狗糖糖,连人带狗一道被赶了出来。
大眼瞪狗眼儿,陈倏叹道,“狗糖糖你也不行啊,你娘把你也轰出来了。”
狗糖糖趴在他怀里,哈着气,全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一人一狗都可怜巴巴的模样。
而后,棠钰也开门出来了,陈倏当即换了语气,“都怪你,都说了你睡中间的,你怎么回事,非要跑到你娘头上去睡……”
陈倏顿了顿,原本是想推倒糖糖身上的,但是连你娘都出来了,陈倏顿觉不好,立即道,“走,找你茂之哥哥玩去~”
言罢,一人一狗飞快从棠钰眼前消失。
棠钰好气好笑。
只是两人刚跑去隔壁舅母和茂之处,棠钰还未来得及出苑中,就见有马车上前,停在隔壁苑门口。
棠钰驻足,远远看了看,没有上前,见马车上下来一男两女,衣着华贵,看起来像父母带着女儿,女儿的年纪比她的年纪要小上些许。棠钰心中隐约有猜测,正好陈元快步从隔壁过来,恭敬朝她拱手,“棠钰姑娘,侯爷让同棠钰姑娘说一声,他怕杨家的人棠钰姑娘看着膈应,让棠钰姑娘不必过去了,有他在杨夫人(茂之母亲)处,杨夫人母子不会吃亏的……”
陈倏惯来心思缜密且周全。
眼下这个时候,他是不想她露面掺和其中……
棠钰颔首,“我知晓了。”
陈元再度拱手,而后折回陈倏处复命去了。
棠钰想起方才见到的几人,又想起昨日陈倏同她说起早前杨家上下的态度,到今日,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就都来了这里,不是嘘寒问暖,就是缓和矛盾,其实都是因为陈倏的缘故,陈倏说的不错,这样的人家茂之确实不应当久待。
棠钰垂眸,但这些,都要舅母。
……
外阁间中,杨恩科夫妇和女儿杨苏苏都一脸关切,又紧张得站在一侧,杨恩科主说,杨苏苏在一侧挽着自己的母亲黄氏,杨恩科说一句,两人要么跟着颔首,要么补充,要么拿手帕在眼前擦眼泪云云,然后没说一句话也好,每擦一次眼泪也好,都要余光偷偷瞄陈倏一眼,看有没有惹他不高兴。
杨家这一辈,眼下还在币州城的就杨恩科和茂之母亲两人。
杨家的人小心思多。
杨恩科夫妇带了女儿先来,再然后还有长辈。
即便他们今日吃了闭门羹,还有后路;但若是府中的长辈都一道来了,这闭门羹一吃,便再无退路。
陈倏冷眼旁观,心知肚明,但没有作声。
舅母是长辈,这是舅母家中的事,他一个外人,可以在一处坐着就是给旁人底气,但要如何说,如何做,是舅母和茂之自己的家事,陈倏清楚界限,也不会越界。
詹云波昨日被他的人打断了腿,今日没来,所以杨家来的就是杨恩科夫妇带着女儿杨苏苏。
“妹妹,你看看,既然你嫁的是这样好的人家,当初何故不同哥哥说,爹娘也好,哥哥也好,自然是不会怪你的,也会替你做主的,你有苦衷,家人还会为难你吗?”杨恩科倒打一耙。
何茂之咬唇,实在听不下去。
目光看向陈倏时,陈倏朝他摇头。他想起昨日姐夫同他说的,再恼意,再生气,都不要被人乱了心气,这是他要学的第一件事,冷静,沉稳。
何茂之低头。
黄氏也道,“就是啊,妹妹,娘还想着你呢……当时娘也不是不见你和茂之,是因为娘病着,大夫说了,不见人最好,娘那时候在家中,可是连我们都不见的,一直在安心养病,你别误会了,冤枉我们。”
杨苏苏跟着抹眼泪,“姑母,娘说的是真的。”
看着眼前忽然换了另一张嘴脸的无耻三人,何茂之咬牙,但没有吭声。
杨恩科上前,“妹妹啊,这次哥哥和你嫂子来,就是同你说一声,娘她老人家病重了……就是想见你一面,你去看看也好。”
杨恩科话音未落,何茂之恼道,“我们不去!”
他永远都不要去那个地方!
陈倏没有吱声,因为见到舅母眼中一丝犹疑。
“唉,你这孩子!”黄氏原本火气就要上来,还是硬生生压了回去,“茂之,这事儿你得听你娘亲的,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别添乱了~”
“就是~”杨苏苏也酸道。
何茂之气得呼吸都重了几分,陈倏却开口,“舅母,我同你去。”
杨氏看他,不知为何,眼角氤氲,朝他温和颔首。
***
杨府内,杨氏去屋中看老夫人去了。
何茂之赌气不去。
“姐夫,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来这里?”何茂之其实不高兴。
陈倏笑道,“你看不出来你娘亲想你外祖母吗?”
何茂之愣住,看得出来,但他不愿意,也不喜欢。
陈倏道,“我来,舅母就没旁的顾虑,所以我说同你们来,有什么不对吗?”
何茂之没应声了。
陈倏上前,俯身提醒道,“茂之,你真的不去看你外祖母?”
“我才不去!”何茂之也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陈倏遂也不说话了,环臂站在一侧,目光微垂着,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姐夫~”何茂之以为他生气了,陈倏转眸看他,“怎么了?”
“你不是生我的气啊?”何茂之松了口气。
陈倏笑道,“我为什么生你的气?我只是也忽然想起我的爹娘,祖父祖母,还有兄长,他们都过世了,我只有一个太奶奶……其实,哪怕让我再多见他们一次也好,但无论我怎么想,都不可能实现,人死便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们……”
陈倏顿了顿,继续道,“茂之,你有权选择自己喜欢和不喜欢,想做和不想做的事,但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在哪一天,你忽然想起,你从未见过自己的外祖母,不知道她是何模样的时候,还能回到今日。而且,我是觉得,你娘亲希望你见外祖母一面,我若是你,就不给她留遗憾。”
何茂之低头。
陈倏再次俯身,“不是意气用事才是男子汉,听过没有,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你娘,不丢人。”
何茂之目光微红。
陈倏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去吧。”
何茂之点头,而后推门入了屋中。
陈倏环臂笑了笑。
……
稍许,身后有脚步声上前,陈倏转眸,这个时候不该有人来,但远远看去,来人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茶盏,衣裳紧得不能再紧,恨不得将玲珑凹凸都挤在旁人目光下……本分人家的姑娘不会穿成这样,这也不是奉茶丫鬟的装束,杨家是有旁的女儿,看来做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早前陈倏还在想,杨家兴师动众来舅母处,只是为了做样子给他看,刻意讨好舅母的。
眼下看,杨家的算盘打得比他想的还要精。
“侯爷,请用茶。”声音刻意妩媚,又在他跟前福身,露骨的衣裳留出身前的莹白,再低一分就能看穿。
陈倏没有应声。
她又上前,险些贴陈倏身上。
陈倏淡声道,“你是自己滚,还是我让人扒了衣裳,送城墙处?”
杨家女儿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就端了托盘连忙跑开。
正好何茂之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
再晚些,杨氏也出来。
杨恩科和黄氏有些心焦,“不久呆了?”
方才另一个女儿被扫地出门,杨恩科和黄氏心中忐忑着?
杨氏道,“见过母亲就好了。”
“走吧。”杨氏朝陈倏和何茂之道。
杨恩科和黄氏心中唏嘘,方才听女儿说起的时候,真有那么一刻,怕敬平侯会让人将女儿衣裳扒了扔城墙处去……
陈倏一劳永逸。
马车上,何茂之好奇,“姐夫,他们真的不会再来骚扰母亲了吗?”
陈倏淡声道,“不会了。”
何茂之轻叹,他当真不喜欢杨家的人,但是姐夫说得对,他见到外祖母拉着娘亲的手,说娘亲瘦了,吃了很多苦,娘亲让他上前见外祖母,外祖母红着眼,摸着他的头说茂之乖的时候,他忽然信了姐夫说的,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但庆幸的是,他不会再后悔没有后悔药这事。
何茂之看向陈倏。
马车往家中折回,他听姐夫同娘亲道,“我和阿钰商议过了,舅母不如带茂之同我们一道去万州,一来阿钰舍不得舅母和茂之,二来在万州可以相互有个照应,其三,我同茂之投缘,想让茂之跟着我……”
陈倏还未说完,何茂之简直要高兴得跳起来,“要去要去!我要去姐姐姐夫那里!”
杨氏叹道,“茂之……”
何茂之重新坐好,但是看向陈倏的时候,眼中还是忍不住激动!
他实在太高兴了!
陈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杨氏看着茂之的激动模样,心中知晓去万州是最好的选择,杨氏伸手抹了抹眼角,温声道,“长允,有劳你和阿钰,我们母子两人也算有了依靠。”
陈倏温和笑道,“舅母,既是一家人,不说见外话。”
杨氏含笑。
***
“我没跟着一道入内,所以也不知道茂之的外祖母同舅母和茂之说了什么,但今日见舅母的模样,应当了了一桩心愿。”陈倏同她汇报,“对了,舅母答应同我们一道去万州了,这几日正好收拾行李,顺道将这边的人情世故都办妥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多留上四五日,同舅母和茂之一道走。我明日让陈元找人回桃城去给祖母送趟信,让祖母别担心,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了,我们再一道回去。”
他一面汇报,一面宽了外袍,在屋中的衣架上挂好。
看模样,应当是今晚不想走了。
“老规矩,我睡外面,你睡里面,糖糖睡中间?”他问。
棠钰刚准备开口,一抬头,他早就准备好了,趁机亲了亲她额头,“亲到了~”
“陈长允!”棠钰恼火。
他笑了笑,忽然伸手抱了她上.床榻,棠钰脸色微变,他笑道,“我知道……要现在长辈面前求亲,这次回桃城我就找祖母,我这么有原则的人……就是币州城太冷,挤一挤暖和一些……”
张口胡诌完,又猝不及防亲了亲她双唇,“偶尔……也会稍微没原则一下~”
……
“哄!”房门再度被关上,连人带狗再次被轰了出来。
陈倏叹道,“你看,我就说你不讨你娘喜欢吧。”
狗糖糖都有些看不惯他了,原本,他好好趴在床下狗窝的,非要殃及池鱼!
***
在币州城又呆了几日,等杨氏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陈倏也让人备好了马车,载了杨氏和茂之,一道往桃城去。
回桃城时间不短,中途要四五日,陈元起初是准备了一辆大一些的,可以容纳四个人马车,陈倏恼火看他。
陈元忽然会意了,换成了两个小一些的马车。
小一些的马车才好,侯爷和棠钰姑娘一处,杨夫人和茂之公子一处,陈元觉得自己早前脑袋秀逗了……
但真正等到上路,才知道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因为在路上的时间,大多是杨夫人和棠钰姑娘在一处,侯爷和茂之公子在一处……
陈元有些幸灾乐祸,忍不住想笑,有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举动,但又见侯爷同茂之公子在一处,仿佛也高兴。
“姐夫,你教我吧,什么都可以!”茂之喜欢同他一处。
陈倏叹道,“教你可以,但首先我们得是同盟,第一课,同盟才有共同利益!”
茂之没听懂。
陈倏转眸,茂之顺着他目光看去,是走在斜后方的另一辆马车,棠钰伸手杵在窗户处,脑袋斜枕在自己手腕上,阖眸打着瞌睡。
两人趴在另一辆马车的窗户上看她。
“我姐好温柔。”茂之感叹。
陈倏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开口却道,“胡说!那是又温柔,又美~”
茂之酸得不行。
……
总归,这一路去桃城,杨氏觉得茂之跟着陈倏一道,仿佛懂事了许多。
因为有陈倏在,很多事情茂之都抢着去做。
棠钰知晓,舅舅不在后,虽然舅母也在竭尽全力照顾茂之,但茂之同样会缺乏父爱与沟通,陈倏年纪不大,但对茂之来说,陈倏就是他值得信赖,又崇拜的长辈,所以茂之愿意听他的话,也愿意努力,希望得到他的认可和赞同。
茂之会主动要和陈倏一道看书,她也时常在车窗处,见陈倏揽着他,同他一面看书,关系很融洽。
所以这一路茂之都很积极,也同早前在币州城,她初见时蹴鞠那个敏.感的孩子有了不同。
“这就是支撑用的横梁,如果断了,马车就走不动了,需要加固。”偶尔马车出问题的时候,陈元也会同茂之说起,这些对茂之来说都是新鲜的。十岁的孩子,只要有兴趣,就学得很快,其次才是坚持和毅力。他不想学的时候,陈倏根本不同意,所以即便在夜里投宿客栈的时候,陈倏也严苛,要他完成功课。
其实从币州城回桃城明明只有五日得时间,但棠钰忽然觉得,不知是不是因为舅母,茂之,还有陈倏都在的缘故,一切都新鲜,有趣,又温馨了起来……
“我白日里都不能和你坐一辆马车了……”反正到了客栈,有人就开始闹腾。
每晚总有办法赖在屋中不走。
棠钰拿他没办法,有时就算是被子盖在头上睡着的,第二天醒来,也要么是他从身后抱着她,要么是她靠在他怀中……
如此反复。
***
当初从桃城到币州城路上四五日,在币州城呆了十余日,又从币州城花了四五日回桃城,这一路往返其实已经差不多二十余日,等棠钰和陈倏等人回桃城的时候,都是十一月中旬了。
“祖母?”棠钰见祖母眼睛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纱布。
老太太笑着宽慰道,“别担心,祖母好着呢,刘大夫说眼下是最后关头,怕光线,要明日去了,等明日拆了纱布,祖母的眼睛就能看清了,祖母就能看清钰儿了……”
不知为何,早前其实一直盼着今日,但真正到这日的时候,棠钰又忍不住鼻尖微红。
一侧,陈倏伸手,食指放在唇边,朝她摇头示意——别哭,若是祖母哭,眼睛恢复会不好。
棠钰才会意。
陈倏上前,指尖给她眼角擦眼泪。
“长允……”老太太唤他。
陈倏上前,“祖母。”
老太太也如早前握住棠钰手一般,握住陈倏的手,温声道,“等明日,祖母也能看清长允。”
陈倏叹道,“放心吧,祖母,可标致,又稳妥一孩子了。”
老太太忍不住笑,棠钰也低眉笑笑。
“你同祖母说话,我去看看舅母和茂之安顿好了吗?”陈倏心细,也挂着那头。
棠钰应好。
待得陈倏出了屋中,棠钰又同祖母说起这几日在币州城的事,从很早之前,外祖父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陈倏,还有舅母和茂之。
老太太叹道,“钰儿,此事怨不得长允,他也是受害者,这么小失了家中亲人,流落在外,所幸否极泰来。这孩子品性端正,祖母喜欢,若是早前就有婚约,长允又上心你,不如趁早将婚事办了,如此,祖母也好安心了。”
棠钰脸色微红。
老太太虽然蒙着纱布,但他二人言辞之间的请疏远近,老太太还是能听明白的。
棠钰没接话,老太太又道,“爱屋及乌,又不浮于表面,丫头,长允对你很好。”
棠钰心底都知晓。
……
再晚些,杨氏和茂之处安顿好,同陈倏一道来看老太太。
杨氏为人和善,其实之前也同棠钰舅舅提起过老太太,只是那时候莞城乃至何家得身份仍是忌讳,棠钰舅舅并未想让老太太跟着担心,所以杨氏知晓老太太,老太太却不知晓杨氏。
自从棠钰父母过世,棠钰舅舅一直肩负起了照顾老太太的事,老太太同棠钰舅舅后来其实情同母子。
杨氏
老太太摸着何茂之的头,不住点头,“健康平安就好。”
陈倏在一侧提醒,“祖母,明日要拆纱布了,不能用眼,不能激动。”
老太太会意,“等明日我这纱布取下来,也能看清了,我们娘俩,还有茂之,好好说会儿话。”
杨氏点头。
……
明日要拆纱布,棠钰没敢在祖母这里呆太晚,耽误祖母休息。
出屋时,陈倏才交待完陈元一些琐事,正好见棠钰出来,正好上前,“祖母歇下了吗?”
棠钰点头,“嗯,歇下了。”
陈倏又道,“刚才去安置舅母和茂之的时候,顺道去了趟医馆,问了刘大夫具体情况,说祖母恢复得很好,真的不用操心,明日,祖母肯定会看见你的。”
棠钰看他,她是不知晓他今日忙碌了一日,还专程去了趟医馆过问,是为了让她安心……
棠钰微怔,屋檐廊灯将两人的背影拉长,棠钰轻声道,“陈倏,多谢!”
尽管祖母的事,她说了不止一次谢,但每一次,心境都不同。
屋檐下,两人的影子都停了下来,其中一道将另一道挤在了角落里,沉声道,“嗯,阿钰,诚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