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 江雨欣没有回来。她怀孕了，预产期在今年三月，没几个月了, 不能随意走动。
江雨彤给姐姐打过电话，姐姐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不过还是照常工作，只是不能再穿高跟鞋。
“生完孩子, 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到时候去看你。”
“好啊。”江雨欣笑眯眯应了。
过完年, 江雨彤和叶谨回到首都。
工作十来天之后, 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负责研究氮化镓的制备技术的B组被迫停止研究。
因为他们研究的项目已经有别的团队申请到了专利。而他们的才进行到一半。
也就说B组之前的努力全泡汤了。
一年花了十几亿，啥成果也没出来, 江雨彤难免有点失落, 她让B组们查看专利公开文件，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灵感。
金梦担心她，“你别难过。做研究都是这样，没那么快完成。”
江雨彤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像他们之前研究“改进品质和厚度的GaN单晶制造法”就耗时三年。
江雨彤长叹一声，“咱们实验室的人才还是太少了。如果能招到更多人才就好了。”
金梦突然想起一事，“你这一说, 突然提醒我了。我跟你说我那个未婚夫的弟弟要回国了。”
江雨彤愣住，她还记得秦书勉, 那可是高级人才, 他的天赋比金梦还要强。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监。
但是之前邀请，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江雨彤有点不甘心, “他怎么突然回国了？是短暂停留还是？”
金梦忍不住笑起来，“他说他爱上一个华国女孩。如果对方答应嫁给她，他就一直留在华国。”
江雨彤就好像听天书，“你不是说他这人很古板吗？他居然会爱上女孩？”
“是啊。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我未婚夫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不过他这人从来不说谎。”金梦见她眼睛闪闪发亮，“你该不会是想帮他追女孩吧？”
“只要他答应到我公司工作，我保证把全首都最红的红娘给他找来。”江雨彤有些迫不及待，“他什么时候回国？”
金梦翻过聊天自己和未婚夫的聊天记录，“二十八号。”
江雨彤看了眼日历，“妥了。星期六，咱们不上班，一块去接机吧？”
金梦点头，“你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他骗到咱们的家属楼？”
“对啊，咱们这边可是十栋别墅，我至今只送出一栋，还剩下九栋空着呢。他来了，我就送他一栋。”江雨彤有些好奇，“你觉得他是喜欢美式的、中式的、还是日式的？”
金梦点着下巴作思考状，“他这人对生活要求特别低，我觉得你应该给他找离大门比较近的，这样能方便他少走几步路。”
江雨彤哭笑不得，“兴许真叫你说准了。”
两人敲定接机时间。
周六一早，江雨彤罕见没有睡懒觉，爬起来收拾自己，叶谨有些吃味，“你居然为了迎接别的男人特地打扮自己？”
她和他约会都没精心捯饬自己。有时候他觉得做她的员工比做她男朋友还要幸福。
“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嘛。我听金梦说他为人古板，穿着最好保守一点。”江雨彤看着桌上的香水，“你说我要不要喷香水？”
“可以啊。”叶谨抿着嘴，看着她忙上忙下。这员工估计是贵宾级待遇了。
江雨彤喜欢香水，叶谨给她买了许多，有些甚至还没开封，“你觉得哪个味道好闻？”
叶谨想也不想就道，“我喜欢果香。但是我觉得你招的那个同事应该喜欢檀香。你不是说他为人有点古板吗？”
“檀香？”江雨彤翘了个大拇指，“你说得对。檀香比较好。闻着这个味道能让人凝神静气，兴许他说话就没那么冲了。”
金梦说他说话很傲。当他四年下属，她受过无数的气。
“男人当到他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叶谨羡慕得不成。他都没让她这么费心思过。
江雨彤嗔了他一眼，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在发酸，不过她也没时间哄他，收拾好自己，打了一通电话，“我要的玫瑰花什么时候到？”
得知马上就到，她挂断电话。
“什么？你还要送他玫瑰花？”叶谨这回是真忍不了了，“你是女人怎么能送男人花呢？你把我这个老公置于何地？”
江雨彤见他炸毛，立刻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这不是替他着想嘛。他说他喜欢一个华国女孩，为了她才来华国。我替他买了，这样他就直接可以送给那个女孩。我这是方便客户。不是我送给他。”
叶谨这才舒坦，但还是酸溜溜道，“他追女孩连鲜花都不用买。也忒省事了吧。”
“我还要找海王请教怎么追女孩呢。到时候向他传授秘籍。”江雨彤兴致勃勃，务必要把秦书勉拿下。
叶谨很肯定点头，“你这么为他费心思，要是还拿不下，那他就是不识抬举。”
正说着话，方姨拿着玫瑰花进来了，冲屋里喊了一声。
江雨彤答应一声，刚要拿包离开，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金梦。
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急促，“雨彤！出大事了。秦书勉在M国就与几家外资科技公司接触，他们已经到机场接他了。你啥时候到啊？”
江雨彤急得额头冒汗，“不是说下午才到吗？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金梦骂骂咧咧，“那家伙改签机票，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你能不能赶上啊？”
“我马上去！”江雨彤挂上电话，忘了跟叶谨打声招呼，打开门，夺过方姨手里的玫瑰花就冲进车库。
方姨在后面嘀咕，“怎么就忙成这样？”
叶谨替她解释，“M国那边来个高级人才，她去接人，想把人招到她的实验室。”
方姨恍然，“大老板居然去迎接员工？真是闻所未闻。”
不应该是员工去公司面试，然后大老板决定员工去留吗？
叶谨说的只是普通员工，“高级人才到哪都受欢迎。好几家大公司抢着要他呢。她要是去晚了，有可能抢不到。”
方姨羡慕得不成，“我儿子要是有人家这本事，我做梦都得笑醒。”
另一边，江雨彤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机场，她片刻没有停留，可因为她住的离这个新机场实在太远。一个半小时才到。
那几家外资科技公司的负责人已经跟秦书勉聊了好一会儿，送上名片，约下次见面时间和地点。
可换成江雨彤，他直接就冷下脸，“我之前就说过我对你们的实验室没兴趣。”
金梦比江雨彤早来，刚刚态度对她还非常和善。这一眨眼就变了脸色，她当即就火了，“为什么呀？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秦书勉也不想江雨彤一直纠缠他，所以话说得非常严厉，“因为你们实验室是做研发工作，每天都要负责研发新产品。而他们的科技公司在研发一个产品之后，会去投放市场，我可以随时了解用户的反馈。如果用户觉得不好，我可以随时改进。有个缓冲期。”
科技公司和实验室是不一样的。
公司发明一样新东西出来，会生产出来，然后再投放市场，买家用上这些产品，他会有满足感。
而实验室研究出来一样新东西，不会大批量生产，而是直接将他们的发明专利承包出去。然后再进行下一个课题的研究。
前者不仅更让他满足，而且赚到的钱更多，假期也多。后者把研发当成了家常便饭，长时间进行会很累，不仅赚不到钱而且还没有假期。
秦书勉紧接着又补充，“他们一个月给我开150万M金。你们呢？”
金梦看向江雨彤。
江雨彤头疼，戴维教授这样的顶级科学家，每月才125万（美元），她承认他是高级人才，但他能力比戴维教授差了一些。居然就敢要150万（美元），按照合约每年工资至少要上涨25%，她今年整个团队至少要花十亿人民币。
金梦见江雨彤不说话，就猜到她给不起这么高的薪水，她跺了跺脚，“你钻进钱眼里去了呀。你怎么就知道钱。我可是你未来嫂子，咱们是实在亲戚。”
秦书勉满脸无奈，“嫂子，咱们是亲戚不假。但现在我谈的是工作。”
金梦见嫂子身份不好使，有点着急。
江雨彤咬牙道，“好！我给你150万美元。”
她的心在滴血，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她给秦书勉150万美元，就得给其他人也相应涨一些。要不然他们知道肯定会辞职。实验做到一半，人没了。实验还能进行下去吗？
这一许下去，等于她一年又多花了三四亿。
即便如此，秦书勉还是摇头拒绝，“就算你们给我这么多钱，我还是不能去。他们给的假期多，这样我才有时间约会。你们实验室没那么多空余时间。”
他上大学时又不是没待过实验室。课题陷入困境通宵都是常有的事。
金梦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敢涮江雨彤，“你到底怎样才能答应？”
“我不会去的。”秦书勉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么浓密的头发，我可不想变成秃子。”
蓝书瑶可是大明星，明星天天见的都是俊男美女，她的眼光自然也比常人高一些。她本来就没爱上他，他要是变成秃子，那就彻底没戏了。
金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就说嘛，现在的秦书勉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刚开始她还觉得是他换了一身潮服的缘故。现在看到他的动作，她才恍然他连发型都换了。
之前他都是抹上发腊，将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现在呢？居然简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金梦口不择言，“没事。到时候我给你买假发。你换着戴。总有一款是她喜欢的。”
秦书勉就像看傻子似的，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也不知道他那便宜哥是啥眼光，居然喜欢这种脑残。
江雨彤见他生气，赶紧上前打圆场，“没事！换工作是大事，慎重一些很正常。”她将玫瑰花送上去，“我听金梦说，你喜欢一个女孩，所以才来华国。这鲜花你拿着吧，你去见她的时候，正好可以送给她。她一定会喜欢。”
秦书勉皱眉，不仅没接，还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她喜欢鲜花我会自己买。”
这是拿她们当洪水猛兽了？金梦有点生气，一把夺过江雨彤手里的花就往他怀里塞，“花都已经买了，又退不了了。你就收下吧。如果你不想送给她，那就当是我们迎新的花。没有任何意思，就是欢迎你回国。OK？”
不答应来实验室，她还能理解，连鲜花都不收，就有点不懂事了。
秦书勉皱眉，犹豫不决。
金梦脸色奇臭无比，“你对花粉又不过敏。我好歹是你未来嫂子，你给我一点面子，行不行？”
秦书勉这才勉强接过。
等他走后，金梦气得破口大骂，“还是跟以前一样顽固！”
江雨彤拽住气急败坏的金梦，“他喜欢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咱们可以从女方下手。”
秦书勉摆明说不通。她可以换个思路。条条大路通罗马，直的走不通，她们就走弯的。
金梦摇头，“不知道啊。他根本不告诉我们，我估计他是怕被对方拒绝，回头丢脸。”
江雨彤有些失望。
金梦突然提了个好主意，“不如咱们跟踪他？他肯定找女方约会吧？”
“还是算了吧。他要是觉得咱们打听他个人隐私，回头对咱们的印象就更差了。”江雨彤搂着丧气的金梦，“没事儿。全球那么多人才，他不来，咱们也可以找别人。”
金梦不死心，“我回去找我未婚夫，让他套话。我就不信拿不下他。”
秦书勉可是事业狂，她和他一块工作四年，从来没见他跟别的女人约过会。但是他现在居然为了追女孩来华国。可见他对那个女孩是认真的。为了她连工作地点都能换，换个公司就更不在话下了。
她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冲江雨彤告别，兴致勃勃开车走了。
江雨彤刚刚只是在安慰金梦，如果对方真能问到，她当然高兴。
她往后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冒尖的垃圾筒上方赫然摆放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这该不会是她刚刚送出去的那束吧？
靠！太没素质了！你好歹走远点再扔啊。
会不会不是她的？
她走过去，从花束里找到一个卡片。因为是替秦书勉买的，所以她特地要了一张空白卡片。
这张卡片上面空空如也，肯定就是她刚刚送出去的那束。
江雨彤找到自己的车子，给蓝书瑶打电话。
书瑶前一部戏刚刚杀青，马上就要进剧组拍下一步戏。中间有两天休息时间。她想约她出来逛街喝茶。
没想到她正在通话中。
另一边，蓝书瑶正在跟秦书勉打电话。
此时的秦书勉换了张笑脸，“我来华国了，你是东道主，请我吃一顿饭呗？”
“好啊。”蓝书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什么时候？”
秦书勉乘胜追击，“现在行吗？我刚下飞机，正在去酒店的路上。我对这边不熟，你在M国时跟我说过许多美食，我想尝尝。”
蓝书瑶问了他的地址，很快报了个地址，“离你酒店隔了一条街，有家火锅店特别好吃。我们待会儿去那里吃吧。”
“好啊。”秦书勉刚说完，蓝书瑶那边来了电话，“我闺蜜打电话给我，她肯定有事找我，我先接一下她的电话。”
秦书勉在M国时听她提过许多次她闺蜜，知道两人感情非常好。所以也就安心等着，并没有挂断电话。
蓝书瑶接到江雨彤的电话有些意外，“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江雨彤看着垃圾桶里的玫瑰花，越想越气，“我今天被二杆子拒绝了，心情特别差。想吃点好吃的泄愤。你在哪呢？”
“我在家呢。”蓝书瑶有些好奇，“你怎么不找叶谨啊？”
江雨彤生气的时候就想吃点辣，再喝一罐啤酒刺激自己的味蕾，但是叶谨注重养生，通常只放一点点辣椒，平时吃着倒是挺好。但是生气时，总觉得菜太淡，不够刺激，“我想吃辣火锅。他不让我吃。我不想听他唠叨。今天就咱俩，吃完饭，我们再一块去逛街，怎么样？”
蓝书瑶果断抛弃秦书勉，“好啊。正好我也想吃呢。咱们点个鸳鸯锅。咱们去新街口附近吃饭吧。到时候直接去Shopping。”
“好啊。”
两人约好时间、地点，江雨彤就挂了电话。
蓝书瑶在挂断电话后，发现秦书勉还没挂断电话，她立刻道，“喂？”
秦书勉正等着她呢，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坐起来，“我在。”
蓝书瑶把闺蜜被人拒绝的事说了，“我中午要陪她一块吃饭。然后逛街，晚上我再约你一块吃饭，到时候我带你去逛夜市，你先在酒店休息一会儿倒一会时差吧。”
秦书勉有些失落，但他不死心，“要不然我请你们一起吃饭吧？也让你的朋友考察一下我。”
“不了。”蓝书瑶好不容易有机会和雨彤单独相聚。每次她们逛街，叶谨都像一条跟屁虫似的跟在后头，她怎么可能自己带一个。
再说了她自己都还没喜欢秦书勉，离闺蜜考察还远着呢。没必要现在就让他俩见面。
秦书勉只好放弃，改约晚上。
挂上电话，他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