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位求职者要挑的职位是外语翻译, 周景明给的职位里没有，叶谨并没有发表意见。
刘知蓉被全国观众捧了十年，走到哪都是光鲜亮丽, 现在居然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被怼，她有些气愤, “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吗？”
冯云脸上露出愤恨，言辞也开始犀利起来, “我不觉得我的态度有问题。我一直都很耐心回答你们的问题。是你们一直在吹毛求疵。”
主持人打断他们, 问叶谨, “你觉得她怎么样？”
叶谨没想到主持人会提他, “我觉得她的态度没有问题。”
其他企业家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刘知蓉笑话叶谨，“你该不会故意讨好女性观众才这么说吧？”
“没有。我是觉得她傲气也好，不傲气也罢。我是老板, 我只看中她的工作能力。如果她的能力值这么多钱, 说话傲气一点也没关系。”
“我倒是忘了，小叶，你是刚创业，在这个阶段通常都是求职者挑你们。而不是你们挑求职者。”
叶谨不认可他的话，“我们是双项选择，我们公司虽然小，但也有一百多人。个个都是精英。”他讲了一个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有一次她面试一个员工, 对方比冯云还傲气。问他问题, 对方都要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大家一脸吃惊，都被这个故事吸引, 情不自禁追问，“然后呢？”
叶谨笑道，“然后我朋友觉得他不适合这份工作。”
陆世广还以为有什么峰回路转，“所以啊，你那朋友不是没录用他吗？”
叶谨摇头，“但是我朋友非常欣赏他的才华。就外包一个项目让他做。后来出来的成品，我朋友非常满意。去年我那个朋友给他的公司投了两个亿。”
众人一阵唏嘘。众企业家一阵尴尬。
刘知蓉怀疑他在编故事，“你说的故事是真的吗？”
叶谨坦坦荡荡回答，“当然是真的。我也可以向你们透露他的名字。他叫吴睿，是极星游戏的老板。前几年差点揭不开锅。本来公司都快倒闭了，后来我朋友请他做一款游戏，又给他投了两个亿，又重新爬起来了。”
周裕光看着腾讯创始人司行方，“司总应该对他比较了解吧？”
司行方确实认识极星游戏的吴睿，但他现在承认，不就等于知道公司抄袭吗？他笑着摇头，“我从来不玩游戏，对这块不了解。”
主持人接话，“他都敢报名字，下台一查就知道了。”
众人这才没话说了。
“我讲这个故事就是给大家提一个小建议。每个人的生存环境都是不是一样的。人的性格自然也大不相同。咱们要的是他的才华，只要他不犯法，品德过得去就行了。没必要吹毛求疵，揪着人家的小毛病不放。做老板，尤其是做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心胸一定要宽广。”
主持人都快无语了，这叶谨是不是有毛病啊，怎么连录两次节目都在怼其他企业家。
周裕光失笑，“小叶啊，你还太年轻，刚处于创业阶段。你还没有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你就来教育我们，是不是着急了点？”
底下人齐齐哄笑，其他企业家也是一脸嘲讽。可算有人说出他们的心理话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就敢教训我们。
叶谨摇头，“我没有教育你们，只是善意的提醒，我们和这些求职者都是平等的，都是靠劳动吃饭。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也没资格要求别人做圣人。”
周欣公开支持叶谨，“我完全赞同小叶的话。这世上没有完人。咱们也别揪着冯云的小瑕疵不放。”
刘知蓉与周欣不和，周欣是女强人，刘知蓉是明星，以美貌著称，一直在吃粉丝福利，听到她支持叶谨，她有些不高兴，“所以小叶，你要留下她吗？”
“没有啊。我没有合适的岗位提供给她。”
刘知蓉笑里藏刀，“那你刚刚说这么一大堆，又是欣赏，又怼人，还引用你朋友的故事，我还以为你会看上她了呢。”
叶谨认真道，“就是因为我不选她，所以我才更不应该挑她除能力以外的毛病。”
这话太得罪人了，他这不是明晃晃指责其他企业家不录取人却戳别人的缺点？
这次周景明没有跟过来，要是跟过来，肯定要崩溃了。之前12个企业家，哪怕周欣和刘知蓉不和，但依旧要维持表面的和气。
现在叶谨来了以后，他先跟企业家们杠起来了。
众人都觉得叶谨年轻气盛，不懂事。一来就得罪那么多人。
主持人之前被导演制作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她多给叶谨说话的机会。
但是他一开口就得罪人，回头节目播出，叶谨被全网狙击，曹庆华还能跟他们电视台合作吗？
节目录制完，导演把叶谨找过去，“你来节目的目的我们都知道。但是你怎么跟企业家先杠起来了？你现在企业正在发展阶段，得罪那么多大老板，你觉得合适吗？”
叶谨认真想了想，“你是让我附和他们的意见吗？”
他们说话不中听，高高在上，他为什么不能发表自己的看法？
导演都快无语了，这是个二愣子吗？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他所幸说得更直白一点，“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和你的合伙人好好商量一下。换个人来吧。你真的不适合出现在台前。”
太较真，太实诚，一点老板样都没有。明明已经当了老板，是个剥削者，却操着打工人的心。
叶谨回去后，直接跟周景明说了，他有些头疼，“好吧。等818过后，节目我替你录。我豁出去了。”
虽然他这张脸不如叶谨，但至少他不得罪人啊。叶谨这么实诚，实在太坑人了。
在818活动前一周的周五，叶谨第一期录制的《走进职场》终于上线。
这次悦美员工全都守在电脑前观看。
叶谨正在武馆练武，陆希禾坐在训练场的板凳上用手机观看这档节目。
这档综艺是电视台和乐看视频同步播出。乐看视频的APP从年初就已经上线，已经超过三千万人下载。
陆希禾原以为表弟刚上去，节目组给他的镜头肯定不多，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节目组每隔一会儿都会给他镜头，而且还是特写。哪怕他那时并没有发表意见，但还是能看到他不以为然的表情。
弹幕里一水的“好帅！”、“他皮肤真好”、“他笑起来好好看”、“小哥哥这么帅，出道吧！”……
陆希禾啧啧，这是充钱了吗？居然有这么多夸他颜值的。
除了颜值，当然还有其他留言，比如“哇，他好敢说啊”、“他居然敢怼腾讯老板？”、“他干了我不想干的事”、“他明天会不会被封杀？”、“他的手机会不会还没上架就被下架？”等等。
除了视频，论坛和其他地方也有关于叶谨的帖子。这档综艺节目播出到现在，或许是因为这些企业家说话不好听，或许是这些企业家傲慢的态度深深刺痛普通观众脆弱的内心，他们代入这些求职者，对这些企业家高高在上的态度积攒许多不满。
叶谨没来的时候，他们会安慰自己“天下乌鸦，一般黑，老板都是黑心鬼”。可叶谨的到来犹如一滴水进了油锅，瞬间炸开了锅。
他眉目如画，清冷贵气，年龄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没有男孩幼稚蠢笨，比男人少了市侩油滑，就像刚刚走出学校的学生，气质干净，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说话有理有据，懂得尊重别人，最主要没有长着一张剥削人的脸，还帅气养眼。这才是观众心目中的好老板。
等叶谨练完，洗完澡出来，表哥用古怪的眼神一直盯着他，“哈哈，太好笑了，那些人居然说你长得又纯又欲。我看你是欲求不满吧？！”
居然形容男人又纯又欲，这不是形容女人的词汇吗？真是绝了！
叶谨听得稀里糊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希禾把手机怼到他面前，“你快看！”
叶谨接过手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走进职场》播出的日子，他坐到凳子上，看着弹幕上的发言，有夸他帅的，也有骂他做作的。喜欢他的网友说他是真性情，不喜欢他的网友说他故意博眼球。总体来说，他的真爱粉比黑粉要多一倍。但不可否认，他的出现让这款节目有了超高话题度。
陆希禾见他面无表情，有点无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叶谨将手机丢给他，“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我只是说了其他求职者不敢说的话。第一期就这么多黑粉，我根本不适合上电视台。”
他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意愿去附和别人的话，周景明已经打算把他换下来了。好不好都那样了。反正网友忘性很大，过段时间就不记得他了。
陆希禾啧啧，“你没看到很多人夸你帅吗？是不是周景明花钱了？”
叶谨反应过来，“你是说他请水军？”
“是啊。”陆希禾点头。
叶谨细细一想，这倒是周景明能干出来的事，但是“他没找我批钱啊？”
请水军需要大量支出，他是会计，周景明花公司一毛钱都得经过他的手。可他没有支出，周景明总不可能自掏腰包吧？
陆希禾摸摸下巴，眼睛一亮，“你是说他没有替你营销？”
叶谨觉得周景明干不出这么无私的事情，再说周景明那么穷，也掏不起这么多钱，他摇头说没有，“他说先看看节目播出后的效果，如果效果不好，他再找人营销也不迟。”
说到底他并没有说观众反感的话，周景明唯一担心的是他把那些大老板全都给得罪了，以后找融资没人愿意投他们公司。
陆希禾双眼冒火盯着表弟，“你知道吗？这说明你有人气！”
叶谨才不相信，“哪来的人气。你没看到很多黑粉吗？”
“这些黑粉都是刘知蓉的粉丝。她可是号称有一亿粉丝，但是却怼不过你的粉丝，这说明你人气高。”陆希禾最近一直都在关注娱乐圈，对这个行业的动态还是非常了解的。
叶谨是素人，没有任何作品，在上这个综艺之前，他在网上查无此人，但他现在却有这么高的讨论度，这说明观众很喜欢他这张脸以及他这张四处得罪人的嘴。
上电视要么靠脸，要么靠嘴。
他有观众缘，又能引爆话题，这是许多明星都比不上的天赋。
陆希禾双眼冒火，“我跟你说，你一定得继续上节目。”
叶谨录了两期，每次都要录上大半天，他录得够够的。根本不想再受罪，他刚刚才学工商管理就出来实践，他觉得自己只学了个皮毛，还得再学一段时间，这样出来招聘才不会得罪人。
叶谨嗤笑，一语道破本质，“那只能说明她的数据有水份。”
明星有僵尸粉很正常，但是陆希禾觉得就算有一半是僵尸粉，这数据也挺吓人，“也不能这么说，她毕竟录了一年多，粉丝看腻了，也很正常。”
叶谨实话说说，“我看不是粉丝看腻，是观众的滤镜没了吧？”
明星都是吃角色福利，有许多明星台前和幕后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刘知蓉演的都是真善美女主，可她上了这档综艺，刚开始可能装得很好，时间久了就会原形毕露。现在言语中也会透露出高高在上的嘴脸。粉丝粉转黑很正常。
陆希禾不观注刘知蓉，“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当明星。你是乐看股东，现成的资源，比你开公司更赚钱。”
“我才不当明星。”叶谨一想到要对着别的女人演深情厚谊，他就浑身不自在。
陆希禾见他这么排斥，闭嘴了。如果周景明看到效果，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正如陆希禾预测的那样，叶谨居然真的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他火在两个方面。
第一是颜值。在整个老板圈子，他超高的颜值宛如小说中的年轻霸总。再加上悦美手机正在打广告，他那句“我为自己代言”，创意十足，让人眼前一亮。
第二是他怼陆世广物化女性的观点，正对女性的胃口。而电视观众大部分都是女性。他尊重女性，欣赏女性，观众对他很有好感。
周景明提出想要换掉他，却遭到节目组的强烈反对。
制片人亲自打电话给他，“为什么要换掉叶谨？！他在网上的话题讨论度那么高，咱们这档节目一直不温不火，因为他上了热搜。你居然要把他换掉？！是你主动找我们的，对吧？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啊。你们是不是看节目火了就去上别的综艺？”
周景明都快无语，“没有。你们想得也太多了。我是怕他说话得罪人。你们要话题度，但是他也被刘知蓉的粉丝追着骂。”
周景明为了宣传公司，在微博开了“悦美手机”的会员，叶谨个人账号也认证了。两个账号都由公司统一管理。
刚开三天，刘知蓉大批粉丝追到叶谨微博下面骂个不停。幸亏叶谨从来不看微博，要不然他的心脏肯定受不了。
制作人失笑，“观众骂他，说明咱们节目火。做公众人物不怕黑，就怕没关注。而且他被刘知蓉的粉丝骂，但是也有许多网友同情他啊。再说你们悦美不是要上架了吗？难道你们就不想蹭一波热度？”
周景明可不想要黑粉关注。但是叶谨的真爱粉比黑粉多一倍，三天内关注他的粉丝就有三十万。换成他，未必能攒到这么多的粉丝。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换人。但是他还是跟节目组谈了条件，“不换可以。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能让别人毁了他。”
制作人再三保证，“放心吧。我们肯定绝对不会恶意剪辑。”
曹庆华可是买了他们的节目，他们搞恶意剪辑，曹庆华回头不跟他们合作了怎么办？就算周景明不特地交待，他们也不会这么干的。
撂下电话，周景明去找了叶谨。
“你说什么？还让我去录？”叶谨差点崩溃，急得蹦起来，“你不是怕我得罪人，不让我上台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叶谨发现自己创业后，需要考虑很多事情，甚至连说话都不自由。他不喜欢这种束手束脚的憋屈日子。
好不容易周景明改了主意，还没到一天呢，这么快就反口了。他也太会见风使舵了吧？
周景明再三思量觉得制作人说得对。现在观众口味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就喜欢真性情的艺人，叶谨有曹庆华保驾护航，电视台没人敢得罪他，这是个好机会，他们一定要好好利用，“叶总，我之前不让你再上节目是怕你得罪其他企业家。但是你现在有观众缘啊。咱们上节目不就是为了曝光，增加品牌知名度吗？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叶谨录节目倒是没关系，反正他每次说的都是真心话，受罪的是别人又不是他，但是让他委屈求全，他宁愿不去，他担心周景明又让他说些没营养的场面话，“那我说话得罪人怎么办？我告诉你，我忍不住的，我不可能附和他们。那就是一堆老古董。”
那些企业家仗着手里有钱就对求职者吹毛求疵，攻击别人的弱点，哪怕为了节目效果，他也忍不了。他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八面玲珑的周景明。
周景明这次没再逼他，“没事儿。东方不亮西方亮。你只要牢牢吸引观众的眼球。咱们手机就能大卖。到时候风投自然找上门。你就算口才了得，会讨好他们，如果悦美不赚钱，他们也不会给咱们投钱。”
叶谨第一次觉得周景明情商太高了，自己打自己脸，他居然半点不脸红。如果他不逼着他，那去录节目也没什么关系，“好坏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去就去吧。”
周景明这次不仅没有制约他，甚至还贴心安慰他，“你别有心理负担，818马上就来了，咱们肯定会大卖的。”
叶谨点点头。
818很快来到。这次叶谨一直守在公司，陪着大家一起静待零点到来。
他们首次发布悦美手机销售平台选择在九州商城。
每台手机他们给九州商城200元差价。但是这200元并不是九州商城纯利润，他们要负责线上营销、发货以及售后服务。
之所以不自己开官网是因为时间赶不上，再加上悦美现在没钱，没时间开发网站，也没时间给客服培训。直接外包给九州商城，省时又省力。
至于线下营销由悦美自己完成。
为了让三十万手机全部卖完，九州商城给悦美手机网站最好的广告位。第一次销售，公司能不能有起色，全靠这次了。
时间一点点往下跳，在大家期待的目光，零点终于来到。
网站前台是看不到手机销量的，但是陆希禾给了叶谨一个九州商城账号，可以查看悦美手机的销量和销售额。
看着数字每隔一段时间就自动刷新，慢慢变大。
不到十分钟，三十万台手机抢售一空。销售页面跳成灰色。
所有人都蹦起来，抱在一起，为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击掌雀跃。
叶谨有种别样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是他之前工作时所体会不到的。紧张刺激，有点类似于他之前炒股。太刺激了！
“我们成功了！”
“我们真的成功了。”
“太棒了！”
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爽，三十万台手机只用了短短十分钟就全部售罄。他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