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进了家门, 叶奶奶和陆希然还没吃饭,正等他回来。
叶谨将钥匙扔到桌上,看着陆希然, “你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陆希然被他吓住,往外婆身后躲了躲, “我说什么了?我实话实说而已。我又没有说谎。”
表妹一次次搞小动作,雨彤大度不跟她计较, 但是叶谨不能当它没发生, 他好不容易才追回雨彤, 不想两人之间有任何不愉快的因素, 他脸色难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别人穷就活该被你嘲笑吗?”
“我……”陆希然见他又凶自己, 吓得一嘚瑟, 快要哭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叶奶奶打圆场,“好了,希然也不是故意的。而且狗不嫌家贫,难道她因为家境不好,你就要时时刻刻避免伤她自尊吗?”
叶谨见长辈又在和稀泥,有点生气, “奶奶,她才不会伤自尊, 她有的是钱。我是觉得希然说话没分寸, 好像我女朋友跟我在一起就是图我的钱似的。”
陆希然没想到他会戳破她的小心思,恼羞成怒,“难道不是吗?你要是没钱, 你觉得她还会喜欢你吗?”
“奶奶,你看她承认了。”叶谨哼了哼,“她不是那种人。我给她钱,她都不要。她喜欢靠自己。”
陆希然撇撇嘴,给钱都不要?这姑娘莫不是傻的?
叶奶奶倒是对孙子的话深信不疑,叹了口气,“几年前我见过她,这小姑娘性子要强,不是那种人。但是你和她在一起,你会很辛苦。”
陆希然疑惑,“为什么呀?”
女方要强,说明她不图表哥的钱,那不是挺好的吗?
叶奶奶语重心长道,“她将来肯定是个女强人,你之前都跟她分手了,怎么又搅合在一块了?”
还真是个孽缘,分开一年了,居然又凑在一块了。她这孙子也太长情了。
叶谨笑了,“我知道。但是我不怕。她是女强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不会有经济压力。”
陆希然表情一言难尽,你有那么多钱,你娶谁都不会有经济压力,好不好?
叶奶奶见孙子坚定,摆了摆手,“奶奶年纪大了,不懂你们年轻人,你喜欢那就好,只要你以后不后悔就好。”
叶谨摇头,“不会。”
叶奶奶被他噎住,陆希然打圆场,“外婆,咱们吃饭吧。表哥的事让他自己做主就好。反正他也不吃亏。”
既然对方不骗钱,那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叶奶奶点头,起身要给两个孩子盛汤。
叶谨立刻将她安到最近位置坐下,“奶奶,我自己来。您坐着歇会儿吧。”
叶奶奶看孙子高兴成这样,到底没说什么扫兴话。
吃完饭,叶奶奶就和外孙女一块离开了,“你真的不想去你姑姑家过年?”
叶谨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就成。雨彤明天会来陪我。”
每年表哥都是在她家过年的,今年却要陪女朋友,陆希然心里不爽,撇了撇嘴,“我就不信她能陪你一整天?”
谁家过年不是跟家人过,江雨彤怎么可能例外。
叶谨面色一变,“她陪我半天就行。”他该知足的。他们毕竟还没有得到父母认可。
陆希然还是不死心,“那你晚上到我家吧?和我们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再说吧。”叶谨没有说死。
陆希然只当他答应了,扶着外婆下了楼。
吃完饭,叶谨兴奋得睡不着,把家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又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给雨彤发短信,直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翌日,他早起去超市添置了些生活物品,还买了新鲜菜。
做完早餐,他手机响了,以为是雨彤,急急忙忙跑过去接,却没想到是王康。
他有些心虚,却也知道这事躲不得,只能接通。
王康在电话里噼里啪啦就把他骂了一顿,什么‘不讲义气’,‘言而无信’等等。
叶谨等他发泄完才开口解释,“她是我女朋友。”
电话那头经过短暂停滞,王康的声音才找回来,“怎么可能呢?她才十九岁。而且她之前说没有男朋友。”
“我们之前有点分歧,分开了。但她现在确实是我女朋友。”叶谨也知道自己做这事不地道,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向雨彤表白,他真的做不到。
王康气得挂断电话,“你行!”他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就是找叶谨给他挡酒。到最后把喜欢的姑娘都给弄丢了。
叶谨知道他在生气,却也没有办法说服他,只能等他自己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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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泛起鱼肚白,曦微晨光浅浅地投进温馨的卧室,玻璃窗自外透进一片耀眼的光晕。
江雨彤睡到天光大亮,只觉得眼前分外刺眼,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她姐已经做好了饭菜。看到她起来,赶紧给她热饭,“你终于醒了。快吃吧。”
江雨彤伸了个懒腰,拉开椅子坐下,“真难得,爸妈居然没把我们叫醒。”
江雨恒正在看电视,翻了个白眼,“妈就是偏心,把我和姐姐都叫醒,就让你一个人睡。”
江雨彤奇了,“为什么?”
“她说你刚上班肯定很累。回家就好好睡觉。”江雨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我早上五点就起,比你们做兼职还累吧?”
他把自己头挠成狗窝,江雨彤双手捂嘴,乐得哈哈大笑。江雨欣也是忍俊不禁。
江雨彤冲他做鬼脸,“哎哟,可怜的小恒,你真是太可怜了。”
江雨恒气恼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有没有同情心?我难过呢,你居然笑话我。”
“你再坚持一年半,等你考上大学,你就轻松了。”江雨欣热好菜,坐到弟弟身边,拍拍他肩膀鼓励他。
“对啊。我告诉你上大学特别爽。老师不会布置做业。考试只要六十分就行。而且你考上好大学,还不用担心找工作。纯粹就是玩。”江雨彤给他画了个大饼。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
“真的?”江雨恒将信将疑。大学真有那么自由?
“当然是真的。”江雨彤不忘找同盟,“不信你问你那朋友。他肯定也这么说。”
江雨恒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了,他们老师也这么说。也就是说他只要再坚持一年半,他就自由啦?江雨恒咧嘴笑起来。
江雨彤见她弟弟不闹腾了,安安静静吃早饭,看了眼时间,糟糕,都快十点了,叶谨会不会等急了?
她抹了下嘴,拿着包包急匆匆下了楼,江雨欣追在后头,“你去哪呀?大过年的,你不打算露一手吗?”
江雨彤头也不回,“不了。我还有事,中午不回来了,晚上也会晚点才回来。你们不用等我了。”
江雨欣有些不解,“你有什么可忙的。”
江雨恒随口道,“可能跟人逛街去了吧?她昨晚回来换了双鞋。估计今天去买衣服了。大姐,要不然咱们也去逛街吧?我也想买件新衣服。”
江雨欣挑了挑眉,“你有钱吗?”
江雨恒从兜里掏了个红包,“有啊。咱妈早上走的时候,往我兜里塞了一个红包。你们也有吧?”
江雨欣早上起来忙着做饭,根本没顾得上打开,不过她也不报什么希望,“也没多少钱吧?”
江雨恒摇头,把红包打开,露出里面的钱,“当当当!咱妈给了一千块钱。怎么样?够买衣服了吧?”
江雨欣眼睛一亮,一千?比她做兼职赚的还多。
她立刻回屋拿自己的红包,里面也有一千块钱。
江雨恒乐得眉飞色舞,这可是他收到最多的一笔进账,看来爸妈今年进账很多啊,他示意大姐,“咱走吧?”
“下午吧,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江雨恒一想也是,离中饭只有一个多小时,逛不了多久就会被爸妈喊回来,点点头,“那也行。”
另一边,江雨彤飞奔出了小区,突然有人叫住她。
江雨彤扭头就发现,站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叶谨,他的皮肤被冷风吹得凉飕飕,“你怎么不进去?”
叶谨戴着帽子和围巾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看到她出来,立刻上前牵住她的手,“你不是不想让你父母知道吗?我怕你生气。”
江雨彤失笑,“真这么乖?”
叶谨抿了抿嘴,将围巾给她围上,“外面太冷了,咱们快回去吧。”
他将她的手揣起自己兜里,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公交车。
下了公交车,江雨彤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叶谨指了指旁边,“这边有个小超市,没必要跑那么远。”
“不行。我要的东西只有大超市才卖。”江雨彤坚持要去大超市。
叶谨拿她没办法,两人走了一条街到大超市。
叶谨之前没买年货,正好想趁着这机会挑些年货。可是他侧头看到江雨彤手里也提了个小篮子,有些不解,“为什么你还要带着个篮子?直接放在购物车里吧?你提着多累啊。”
江雨彤咬着唇,脸颊浮现一层粉,将篮子藏在身后,“我买的东西不能让你知道。”
叶谨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到底没有再追问。
挑完东西,江雨彤故意跟他分开结账。
叶谨哭笑不得,防得还挺紧。就是不知道她买什么东西。
到了叶家,叶谨把煮好的生姜红糖水端给她,“早上起来就熬了,一直放在锅上温着,你快喝一碗。”
“喝这个?”江雨彤生理期就喝这个,对这个味道一直接受不了。她现在好好的,就不怎么乐意。
“你昨晚受了凉,都有鼻音了,可别感冒了。”叶谨坚持让她喝。
她真的太瘦了,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回头可别累出病来。
江雨彤不忍拒绝他的好意,被逼无奈,只能喝了一碗。
一碗生姜红糖水下肚,浑身都开始冒汗,她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叶谨担心她回头再受凉,拿了个毯子盖在她身上,拥她入怀,亲吻她的侧脸,低声哄她,“分开这么久,你有没有想过我?”
江雨彤靠在他怀里,抱紧他的腰,“有”。
叶谨心里酸涩得厉害,“那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她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一定知道所有巧合都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可她还是一次次躲开。
江雨彤捧着他的脸,眼睛直视他,“因为我怕见过你后会舍不得放手。”
叶谨心跳停了一瞬,紧紧盯着她,声音有些破碎,“真的?”
他一直以为她狠心,原来她也会不舍吗?
江雨彤唇边漾起一抹苦涩,她其实并不是个无坚不摧的人,她在工作上有多出色,在生活中就有多白痴,“你这么好,我每次都让你等待,我欠了你,可我没办法还你,只能把你交给别人。”
叶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他一直以为她是这世上最绝情的女人,原来是他误会了她,他激动地在她脸上烙下一个个吻,“你怎么这么傻。我喜欢的人是你,又不是别人。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
江雨彤抬起头对上了叶谨的双眸,他双眼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火光将她的脸颊烤得又红又热。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叶谨不受控制的吻上她的唇,她就像罂粟一样美味令人无法割舍,也让他着迷。
两人吻累了,又靠在一块看电视,叶谨看了眼时间,快到饭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吧。”大概以前穷的时候很少吃肉,她爸妈打算补偿他们,过年这几天每天都是肉菜,连个素菜都没有,导致她现在没什么胃口。
叶谨去厨房忙活,江雨彤百无聊赖按着遥控器,这什么脑残电视剧,没一个正常人,真是无聊。
厨房里,叶谨正站在备餐台前认真切菜。他身上穿着羊绒大衣,外面套着条纹围裙,妥妥的禁欲男神因为这个围裙秒变居家少男。
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继续切菜。
突然腰间一紧,一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一颗脑袋抵住他后背。
叶谨宠溺一笑,侧头看着她,“无聊了?”
江雨彤从他腋下钻到他胸前,从下而上看着他的眼睛,“是有点。你在做什么?我帮你?”
叶谨点了点她额头,提醒她注意安全,“你只要搂着我就好。”
江雨彤缩回脑袋,额头抵在他后背,“那好。我就一直缠着你。”
叶谨切菜的动作顿住,耳朵悄悄红了,声音有些沙哑,“你要真能一直缠着我,那就好了。”
他声音很轻,轻到江雨彤根本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叶谨做了三菜一汤,两人重新落座,叶谨眼巴巴等她点评。
这居然是她最爱吃的甜点,甜蜜初恋。不过每次她在私厨那边吃到的是桃子型。叶谨经过改良,做成了草莓,颜色更诱人,口感更细腻,“你怎么会做这个?”
这可是人家的招牌菜。他之前没做过西点啊?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叶谨得她一句夸,笑容情不自禁加深,“以前你不是想吃遍天下美食吗?可你太忙了,我就想着我要是把他们全学会,回家做给你吃,那你以后就不会再轻易跟我分手了。”
这个世上没有钱买不回来的菜谱。他跟老板学过之后,钻研很久,终于改良出她最喜欢的口味。
江雨彤猛地看向他,一股暖烘烘的热潮涌上心头,酸酸胀胀,好像有个气球在慢慢膨胀,她忍住汹涌夺眶的眼泪。别人只当这是一句甜言蜜语,可只有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并且会为之努力。
叶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爱太多对她而言是种负累,忙往回找补,“我刚刚……开玩笑的。”
江雨彤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背影,眸光闪过一丝心疼。
吃完饭,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小品,两人就像连体婴靠在一起。
叶谨紧紧搂着她,这是他曾经幻想过无数回的场景,她能够放下一切陪在他身边,哪怕是看些没营养的肥皂剧,他也觉得甜蜜。
只是她的手总是不老实,一开始只是搂着腰,渐渐从衣角滑进去,慢慢往上摩挲。
当她用手指无意识拨弄小红豆,他的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他抓住她作怪的手,声音低哑带着点警告,“别闹。”
江雨彤摇头失笑,像一只偷腥的小猫咪,又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缩在他怀里,可怜兮兮看着他,“我冷!”
叶谨将毯子裹紧,江雨彤咬着唇,摇了摇头,“还是冷。”
叶谨摸摸她额头,不凉啊,他托住她膝盖,“那回屋里睡吧。我陪着你。”
他抱着她回了主卧,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他斜倚在床头,任由她搂着他的腰,摸摸她的头发,“你还是穿太少了。”
江雨彤没有回答,她一只手灵巧地钻进他胸口,又故技重施。
叶谨哪禁得起她这么撩拨,红着脸捉住她的手,“别闹了,快睡吧。”
江雨彤闷笑,视线停在某处,揶揄他,“真忍得住?”
叶谨耳尖通红,她……她发现了?
江雨彤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仰头看着他,双眸如盈盈秋水般柔和,“你知道和你分手后,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叶谨怔住,原来她也会后悔吗?他还以为她对他只有厌烦和排斥,他嗓音有些哽咽,“什么?”
她没有回答,脸上浮现一抹坏笑,扯了扯他的毛衣,从他衣摆钻进去,露出一颗小脑袋,她的嘴唇贴在他耳边,热气喷在他耳廊又麻又痒。
她含含糊糊道,“后悔没有早点要了你。”
叶谨整张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红,她……她说什么?
她想要他?
他之前擦枪走火那么多回,她就是不同意,她冷静的分析各种措施,哪怕安全率已经达到99.99%,她依旧不放心,她总是害怕自己就是剩下的那0.01%,不肯妥协。
可现在她想要他?
他以前总以为他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她要学习、有事业、有朋友、有家人,而他只是她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人。随时可以丢开,随时都可以舍弃。
他曾经为她的绝情而伤怀,现在也因为她一句话而破功。
他捧着她的脸,吻住她的唇瓣,向她汲取温暖,向她释放他所有爱意。
江雨彤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撩拨他整个人像发了疯。
从前的他就像温暖春日下一洼无波无澜的清泉,清澈透明,他总是包容她的任性,任她漂在清泉中自由飘荡。
现在的他就像狂风暴雨下的大海,豪迈奔放,不知疲倦,她就像一艘被海浪时刻冲刷的帆船,这种感觉陌生又新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