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陈果乖乖待在家里，陪爸妈看春晚，守岁。
群发祝福陆续到来, 她窝在沙发里，回复了几个单独发来的问候, 然后在微信上找孟星悦聊天：【你和你家闻总从欧洲回来了？】
孟星悦：【回来了, 下午到的南城, 赶上了家里的年夜饭。】
陈果：【那挺好。】
孟星悦：【你呢？季楚寒那么优秀，你把他带回去后, 家里人是不是恨不得马上按头你们结婚？】
陈果：【他没来。】
孟星悦：【什么？过年这么好的机会，他都不跟你回去见父母吗？】
陈果：【是我的原因，他还挺想来的，我没同意。】
孟星悦：【为什么？】
陈果捧着手机静止了许久，后把自己这些天犹豫的结果告诉了她：【我，可能没办法跟他在一起了。】
孟星悦看到这里, 有了自己的猜测：【他为了池家的投资, 要妥协了？去给池家做女婿？】
陈果：【不是, 恰恰相反。】
孟星悦：【那既然他都选择你了，你为什么却要放弃？】
陈果：【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我不想做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这话发出去，恰好零点到了, 爸妈递过来两个红包, “新年快乐果果！新的一年工作顺利，感情甜蜜！”
陈果抬头看着面前的爸妈, 放下手机双手接过红包，“谢谢爸妈，也祝爸妈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电视屏幕上在燃放烟火, 陈果扫了一眼，抓起手机套上地上的拖鞋，起身回房，“爸妈晚安！”
此时，手机震动比先前更频繁，祝福短信源源不断的发进来。
陈果掩上房门，低头点开，看到置顶的季楚寒也给她发了一条过来：
【新年快乐果果。】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问候，她握着手机看了许久，再没有等到他更多的表达。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这两天的敷衍吧，所以他也冷下来了。
这样也好，感情这东西，如果不用心维系，慢慢也就淡了。
其他人的消息她也没兴趣再点开了，按住手机将它关机后，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爬上床睡觉。
按西城这边的习俗，每家每户年初二开始走亲戚，如果要去谁家拜年，一般会提前一两天打招呼。
年初一吃早餐的时候，林彩霞就期待满满地问陈果，“高智什么时候过来拜年啊？咱们好把那天腾出来等他。”
闻言，陈果夹粉条的动作一滞。
她本来还想借高智挡挡相亲，但是眼下是瞒不下去了。
她先夹起一大口粉条吃进嘴里，嘴巴鼓鼓地压压惊，吞下去后，才支支吾吾地坦白说：“那个……妈……我其实……咳……我其实跟高智后来没谈成。”
说完，她埋下头去，静静等待林彩霞劈头盖脸的痛骂。
林彩霞夹着一撮粉愣怔地看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粉从筷子滑下去，掉回到碗里，溅起汤汁，林彩霞才缓过神，扯了张纸巾擦擦，“不是，先前不还说跟他谈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说没谈成？”
“那，那不是……”那不是为了避免你继续安排相亲嚒？
陈果话还没说完，林彩霞就又继续追问：“是你不想跟他谈了，还是他不想跟你谈了？”
陈天明护崽心切，在旁边情绪激动地插话，“那还用问？肯定是我们果果不想跟他谈了！”
陈果：“……”
谢谢爸爸。
不过这个问题，陈果觉得，无论把责任推给谁，都不太好，于是她想了个折中的回答，说：“我们试着接触后发现彼此不合适，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林彩霞希望她找到好的归宿，自然不会按头她跟一个接触过后发现确实不合适的人在一起，听她这么解释，很快也就释然了，摆摆手，“那算了。”
见状，陈果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彩霞夹起粉条吃了两口，想了一会儿，又说：“反正这不是过年嘛，大家都聚在一起，恰好可以多安排几场相亲，咱们再重新挑一个。”
陈果：“……”
刚刚那口气白松了。
“妈……”陈果琢磨着要跟她抗议，结果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很大声的广场舞彩铃，把桌上三个人都吓一跳。
林彩霞伸手捡起自己的手机，看到是自家姐妹打来的电话，眉眼一弯，“你小姨。”说着笑着，接通了电话放耳边，“新年好啊！”
话到嘴边又只好咽下去，陈果低头默默吃自己的早餐。
才吃没几口，她就听到彩霞女士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分了，说是接触过后实在不合适，你那边还有认识的、最近回来过年的青年才俊吗？可以安排跟果果见面啊。”
“妈！”陈果没忍住，直接打断了她和李斯年妈妈的通话。
林彩霞睨她一眼，握着手机到别处去讲。
年初二这天，李斯年一家和妈妈的其他两位兄弟姐妹都带着家人来了。
进门寒暄问候过后，没多久，就开始亮出各自手中为陈果准备的相亲资源，脑袋凑到一起，举着手机里的照片在那里研究。
舅舅说这个好，小姨说那个好，恨不得马上安排她出嫁。
陈果窝在靠近阳台的吊篮上，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顶着一张厌世脸看着她们。
李斯年身高腿长地立在旁边，扶着吊篮轻轻给她摇着，低头跟她讲话，“你看吧，就眼下这形势，你要再不跟大姨摊牌，你马上就要被安排见很多人了，而且，寒哥那边，他比你还抢手，虽然爸妈不在了，但亲戚肯定是有的，你确定他们不会远程给他介绍对象？而且就他那条件，很多女的要知道他留在南城，这会儿说不定正一个个主动上门呢。”
介绍对象、主动上门。
不得不说，李斯年这些话戳到了要害，就像一根根刺一样，扎进陈果心里，可她表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扯扯唇角，“那就让他们介绍，让她们上门呗。”
李斯年：“……”
客厅里还有很多年纪小的孩子在玩闹，墙上电视也在播放动画片，声音嘈杂。
陈果说完就闭上眼睛假寐，也不知道是被噪音扰的，还是心情欠佳在逃避。
李斯年见她这么不上心，自己倒是先急上了，脑瓜子转了转，掏出口袋的手机，对着斜对面那边的三姑六婆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季楚寒。
附言：【寒哥你猜，她们在干嘛？】
等了有一会儿，才收到季楚寒的回复：【聊家常。】
李斯年：【不不不，她们在准备给我姐介绍对象呢！】
季楚寒：【你姐没跟家里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李斯年：【她说有什么用？男朋友不出现，亲戚只会觉得她好面子吹牛。】
季楚寒：【我已经订了去西城的票。】
已经订了？
李斯年：【？】
季楚寒没多作解释，只道：【把你姐家的具体地址发给我。】
李斯年回了个OK，然后将这里的小区地址分享给他。
**
季楚寒收到地址后，将手机随手放下，拎出角落的行李箱，快速收了两套衣服进去。
他阖上拉链，提起箱子，拿回手机出门。
刚打开门，恰好碰到过来找他的池莉。
池莉抬手正要敲门，见到门突然打开。想见的人就在眼前，顿时笑靥如花地喊他的名字，“楚寒~”
下一秒，她就发觉了不对劲。
她看着季楚寒手边的行李箱，纳闷道：“你今年，不是不回北川过年吗？”
“去西城。”季楚寒从里面出来，关上门，转头看她一眼，着重强调，“找陈果。”
说完，他拖着行李箱往电梯去，池莉紧跟了几步，叫住他，“楚寒！”
适才季楚寒着重强调去找陈果，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池莉此刻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还是试着挽留地问：“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
季楚寒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回头看向她，平静淡然地问：“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创办合众吗？”
对成功的欲望？对人工智能未来的期待？为了实现自己和兄弟们的理想？……池莉脑子里一时浮现很多可能性。
然而却没有一个跟季楚寒真正的想法对应上。
“是为了有一天，可以顺利娶她做我的妻子。”季楚寒眼神明亮，语气坚定地如是说。
言外之意，如果未来没有陈果，合众科技对他说，也就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他可以为了陈果放弃合众，但不会为了合众放弃陈果。
而池莉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果会是他选择创业的源动力，以至于她难以置信地怔在那里，看着他。
旁边的电梯到了，门打开，季楚寒没再多言，转动着手中的行李箱，提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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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过饭后，一群亲戚围坐在一起打牌，给陈果安排的相亲对象，从明天开始逐个见面。
陈果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就想躲回房间睡觉。
李斯年在阳台接了通电话，转身进客厅，见她就要回房间，赶紧跑过去拉住她，“姐，出去透透风？”
考虑到白天睡多了会影响晚上的睡眠，陈果犹豫了两秒后，点点头，“也行。”
两人到玄关去换鞋。其他亲戚的小孩涌过来，也吵吵闹闹地要跟着一起去。
陈果拉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李斯年赶紧松开她的手，哄着那女孩儿说：“乖，一会儿表舅给你带棉花糖。”
听到有棉花糖，本来想要闹的女孩儿瞬间乖了，眨巴眨巴着葡萄似的大眼睛，期待满满地望着他，“好诶！我最喜欢棉花糖啦~”
所有亲戚都说，这个小女孩长得最像陈果小时候，陈果笑着捏一下她的小脸，李斯年跟里面年龄最大的孩子招招手，让她带弟弟妹妹们进去玩。
李斯年换上鞋，趁着那群小孩反悔之前，赶紧拉着陈果就往外跑。
一出电梯，寒冷刺骨的风就从四面八方袭来，陈果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双手插进口袋，转头看向李斯年，有些后悔地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太冷了。”
说着，脚步渐渐停下来。
在她转过身之前，李斯年一把抓住她，“那不行。”
陈果懵了一瞬，这还有行不行的？
李斯年话不多说，拉着她就往外冲，边在寒风中大步前行，边左右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陈果这才发现他的异常，盯着他问：“你干嘛呢？”
这时，李斯年突然停下，眼睛望着某处。
陈果跟着他停下，顺着的目光向前望去，整个人遽然愣住。
只见季楚寒穿着一身修长的黑色大衣，手里扶着行李箱，站在距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
大概是等在寒风中太久，此时他脸上的皮肤被冻得比往日更白，嘴唇也微微泛紫。
他静静地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后，眉眼倏然温柔地弯起来，渡上薄薄的笑意。
“果果。”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李斯年功成身退，默默转身离开，季楚寒款步上前，抬手摸了一下陈果的头发，笑说：“过来宣誓一下主权。”
陈果：“？”
“该让你的家人和亲戚们知道，你是有男朋友的。”说着，季楚寒拉过她的手，作势要带她上去。
陈果反应了几秒，立即将他拽住，“等等。”
季楚寒侧过脸看向她，审度着她脸上的表情，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忽略掉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期待他过来的事实。
“果果不想让我见他们？”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