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呢？我们现在感情好吗？
——对于季楚寒提出的这个问题, 陈果认真想了下，还是给出了个肯定的回答。
“好啊。”陈果接过他手里的牛奶，抿了几口, 舔舔唇，脑子飞快地转着, 寻找下一步的说辞。
“但是……”她保持着跪坐在被子上的姿势, 抬起头看他, 眼神带着指向性地从他裹着纱布的头上，跳到他的手上, “你看你身上这些伤，我睡觉又爱乱动那种，我怕到时候不小心弄伤你，还是分开睡吧？”
她眼睫乌黑弯翘，眼神明亮又诚恳，看起来真的像是在担心他这个“老公”, 而不是不愿意跟他同床共枕。
季楚寒看着她, 眼睫轻煽, 大概是确认清楚她的拒绝是出于对他的关心，才松口答应，“好，听老婆的。”
他眉眼温和地弯了起来, 陈果也跟着他笑了下, 仰头咕噜噜一口气把牛奶喝完，将杯子还给他, “谢谢！”
季楚寒笑着接过，帮她拿出去。
等到他再进来，陈果帮他把床铺也整理好了, 掖开被子，说：“睡吧。”
“好。”季楚寒走过去，就着床沿坐下，然后轻轻躺下。
陈果帮他盖好被子，关了头顶的灯，只留下角落一盏睡眠灯，然后绕过床尾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睡觉。
“晚安！”她扯过毛毯盖住自己。
睡在床上的季楚寒转头看她，“晚安。”
除了身下垫着的被子，毯子和枕头都是在季楚寒这里拿的，隐隐约约沾有他的气息。陈果歪头闻了下枕头，又将身上的毯子拉高，鼻子凑到上面，感觉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环绕了。
她偷偷笑着，闭上眼睛安心入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床上的人在睡眠灯发出的微弱的光线里，缓缓睁开眼。
他看着睡在地上的人，轻声唤她，“果果？”
他连续叫了她两次，确认她已经睡着后，单手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身，然后从她那面下了床。
一只手着实行动不便，不过好在两条手臂是没问题的，加上陈果身姿娇小，重量轻，季楚寒还算顺利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重新帮她盖好被子，他到她睡过的地方躺了下来。
被她睡过的枕头和毯子，已经沾染了少许她的香气，季楚寒不禁唇角上扬，笑着闭上眼睛。
**
高档小区的房子，位置、格局自然是无可挑剔，采光、通风条件也都是极好。
次日清晨，闹钟还未响，就有阳光落进卧室。
陈果还未习惯这样的环境，沉睡的身体不自觉被唤醒，她悠悠睁开眼，觉得刺目，又蹙着眉赶紧闭上了眼睛。
本来想要转过身，换个姿势继续睡，但是她身体一动，就发现手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她警觉地睁开眼，转头一看，发现是季楚寒的手正握着她的手。
她顺着他这只手的手臂往地上看过去，看到了跟他位置对调，睡在地上的季楚寒。
他睡前吃过药，那些药里有安睡的成分，以至于此时的他，还在闭目沉睡当中。
陈果翻了个身，往床边挪了挪，趴在那里细细地看他。
虽然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医院，人都瘦了一圈，但是“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男人。
他皮肤白净，五官是精雕细琢地好看，眼睫毛乌黑而微微往上翘着，闭着眼有一种沉静的美好。
陈果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碰他的眼睫。
就碰了一下，结果他的眼珠动了，吓得陈果下意识收手，好像做了什么不能让人发现的羞耻事。
见到他就要醒了，她赶紧闭上眼，假装还在睡。
结果晚了一步，被他发现了。
“早安。”季楚寒带笑的嗓音响起。
陈果只好又睁开眼，红着脸说：“早安。”
彼此看着对方，房间安静，光线明亮柔和得恰到好处。
就在这一瞬间，陈果忽然觉得，如果每天可以跟喜欢的人这样一起入睡，互道晚安，再一起醒来互道早安，不失为一种幸福。
她转眼看了下窗外的阳光，笑说：“今天的太阳很好！”
说着，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歪头看向季楚寒，扯了扯那只被他握着的手，说：“起床啦。”
季楚寒笑，仍旧握着她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甚至跟他谈起条件来，“要老婆亲一下，才能起来。”
陈果笑着俯下身，在他手背上“mua~”的亲一口。
“好了吧？”她很不习惯这样的季楚寒，但是亲完他，她的眼睛却笑眯了起来。
季楚寒倒是说到做到，握着她的手借力坐了起来，然后站起身，牵着她下床，往洗手间去。
两个人洗漱过后，去衣帽间挑衣服穿。
在穿衣服这个问题上，季楚寒又犯了难。
陈果本来想去叫周明睿帮忙，但是想起昨天才答应过她，她会适应照顾季楚寒的。
于是，陈果决定这次由自己亲自上阵。
她帮他把睡衣脱掉，赶紧捡起旁边的衬衫给他披上，没好意思正眼看他，一直偏过头望向别处，只用眼角的余光去瞟。
上衣还好说，轮到换裤子的时候，她指尖一直抖，往下扯的时候，力都快用不上了。
全程只能用害羞两个字来形容，可但凡她抬起头去注意一下季楚寒的反应，她大概就会发现，季楚寒的耳朵早就跟她的脸一样通红。
紧张、害羞而又漫长的过程终于结束，陈果很快也给自己换上外出的衣服，和季楚寒双双从房间出来。
客厅里，周明睿正推着行李箱往玄关走去。
他今天要出差，陈果是知道的，开口关心了一句，“师兄，你现在就要出发了？”
“对。”周明睿单手纠正了下领带，将行李箱交给过来接他的助理，低头边换机械手臂递过来的皮鞋，边交代她，“桌上有早餐，每天九点钟点工会过来打扫卫生，另外新请了个阿姨给你们做饭，对方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发到你的微信上了，你一会儿加一下。”
“好的。”陈果答应着，见他穿好鞋就要出去，“一路平安。”
“谢谢师妹，楚寒就交给你了。”周明睿走出门口，回身跟她和季楚寒招了下手，关上门离开。
陈果和季楚寒一起吃过早餐，那位每天过来给他们打扫的钟点工就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
陈果回房间拿手机，上微信查收周明睿给她发的消息，联络另一位做饭的阿姨。
跟对方沟通好当日菜单后，陈果收了线，抬头看向客厅。
季楚寒刚刚吃过药，此时正坐在那里翻着平板看新闻，她想了下，问：“要到楼下散会儿步吗？”
她现在是完全谨叮医嘱，注意季楚寒的饮食、心情、运动量。
季楚寒放下手中的平板，起身说：“好啊。”
两人换鞋出门，季楚寒牵着她的手，往电梯去。
小区绿化环境好，且面积宽广，两个人在下面散步了一个小时，
初冬暖阳照在人的身上，暖烘烘地。
往回走时，陈果收到煮饭阿姨打来的电话，说门卫拦着不让她进小区。
高档小区的安保系统，确实比普通小区要严格得多，陈果说：“阿姨您等等，我这边跟保安说一下。”
“好的。”
陈果挂了电话，让季楚寒给保安打电话。
随后处理完这件事，她和季楚寒走到楼下时，恰巧遇到一个拎着菜的阿姨，她试探性问了一句，“是刘姨吗？”
煮饭阿姨听她声音耳熟，连连点头，“是是是，是陈小姐吧？”
“我是。”陈果笑着颔首，又跟她简单介绍了下身旁的人，“这位是季先生。”
“季先生您好！”刘姨笑容满面地问好。
“你好。”季楚寒微微点了下头。
“走吧，我们上楼去。”陈果带头转身往电梯间走，季楚寒一直跟她手牵着手，阿姨拎着菜跟在后面。
“为什么他们都叫你陈小姐？”季楚寒在转身过后，小声问她，“赵宇是这样，刘姨也是这样。”
陈果显然还没有适应被他当成老婆这件事，伸手按了电梯后，问：“不然叫我什么？”
“季太太啊，你是我老婆。”季楚寒理所当然道。
陈果这才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转头跟身后的阿姨说，“刘姨，你以后叫我……季太太吧。”
“好的。”刘姨笑着在身后点点头。
陈果转头看季楚寒，“满意了吧？”
“满意。”季楚寒眉眼渡上笑意，抬手将她揽到身边来。
上了楼，刘姨见到随处可见的机器人，很是新奇，地上还有扫地机器人转来转去，在勤奋工作。
钟点工刚刚把洗好的衣服烘干，准备拿去放回到主人家的衣帽间，从洗衣房出来见到他们回来，热情地打招呼。
简单介绍她们认识后，陈果领着刘姨去厨房。
她之前看了下，厨房里的东西都挺全的，至少比她和孟星悦住的那里配备的齐全，但煮饭做菜的事，她也不擅长，把事交给阿姨说：“刘姨你看看你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有没有。”
“好的。”刘姨先是把手里拎着的两大袋瓜果蔬菜放在料理台上，开始去查看那些厨具和调料之类的。
“都挺齐全的，就是这瓶蚝油过期了。”刘姨将它从一堆调料里拿出来，“还有我刚刚突然想起，我忘买姜了，这附近能买到吗？”
陈果想起散步的时候，看到小区里就有一间生活超市，而且她也想去买点生活用品，说：“我带你去吧。”
她出去跟季楚寒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阿姨出门了。
两人乘电梯下去，阿姨大概是怕冷场，主动找话题问她，“陈……季太太和季先生是新婚不久吗？”
“呃，不是。”陈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具体情况告诉阿姨，毕竟阿姨才刚来，还不知道做饭好不好吃，之后能不能留下来。
阿姨挺健谈，又是笑着说：“但是看你们很像是新婚夫妇的样子呢？季先生看着你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眼里好像都有光那样。”
虽然并不是什么新婚夫妻，不过听到阿姨这样讲，陈果心里还是开心的，忍不住嘴角上扬。
两人去生活超市把东西买回来，陈果主要是给自己买了洗发水沐浴露这些，等她进房间的浴室放好再出来，阿姨端着一盘洗好的冬枣过来，笑着说：“做饭要点时间，你和季先生先吃点水果？”
“好，谢谢。”陈果收下，拿了颗塞进嘴里，咬了两口，发现这冬枣味道甜，口感脆爽，很好吃。她端着果盘转过身，敲开旁边的书房门。
季楚寒正坐在书桌后，对着电脑看公司资料，重建他的记忆系统。
陈果进去后，反手关上门，端着果盘走上去，递到他面前，“要吃枣子吗？”
季楚寒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抬眸看着她，“想吃，但是我没洗手。”
陈果剜他一眼，哼了一声，从盘子里捡起一颗放他嘴边。
季楚寒笑着张嘴吃掉。
“你这个甜吧？”
“嗯，甜。”
陈果笑着又捡起一颗，塞自己嘴里，然后随手将果盘放下。
看季楚寒吃完了嘴里的，她又主动拿起一颗递他嘴边，“还要吗？”
季楚寒笑看她一眼，没说话，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陈果就这样你一颗我一颗，不停投喂自己和季楚寒。
季楚寒怕她很快会觉得无聊，下巴往旁边点了下，说：“这个抽屉里面有平板，你可以拿出来看电影。”
“哦。”陈果绕过办公桌来到他身边，拉开了他示意的那个抽屉。
她伸手往里拿平板的时候，看见旁边还有一个金色包装的盒子，好奇地拿起来，“咦，这个是什么？”
季楚寒转头看了眼，眼疾手快地立即从她手中夺过。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陈果已经看清楚了上面写着的“超薄”两个字。
季楚寒见她倏然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地站在那里，就知道她肯定是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那个……”他神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盒子，“这个，虽然是在我的书房里，但其实是周明睿买的。”
陈果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机械地“哦”了一声。
下一秒，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猛地转头看向季楚寒，“你记得？”
季楚寒抓着盒子的那只手猛地一紧，后抬眸对上她审视的眼睛，有理有据道：“我是记忆紊乱，又不是失忆。”
也是！陈果微微点了下头，放下警惕，随后，又歪头想了下，“那会不会是你买的，你却记错成周明睿买的？”
早早就准备了避孕套，不管是为了谁，都是不怀好意！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季楚寒！
陈果盯着他，一副“你最好老实交代”的表情。
季楚寒倒是没打算再为自己辩解，拦腰将她抱住捞进怀里，放她在腿上坐着，“也有可能。”
他笑着颇为自豪地说：“毕竟周明睿是单身狗，而我是有老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