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总。”
姜雨薇从电梯出来, 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注视着走廊上的两个人，出声提醒季楚寒。
“致胜集团的郑总到访。”
两个人的对话就这样被打断, 季楚寒也不好当着下属的面，跟女生谈情说爱, 他握着陈果的手捏了捏, “签完合同等等, 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他温声叮嘱过她，这才提步向前, 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姜雨薇站在原地，深望了眼陈果后，方才转身，亦步亦趋地跟上季楚寒。
陈果还沉浸在“季楚寒亲口承认他吃醋了”的震惊中，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整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直到季楚寒带着秘书离开, 她才稍稍缓过神来, 记起自己这次过来合众科技的目的是什么。
她舒了口气，抬腿往前走，还算轻车熟路地找到周明睿的办公室。
她跟周明睿表明来意，并且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上给他, “合同期有一到三年, 师兄您这边看看。”
周明睿伸手接过，一页页翻看过去。
他眼睛看着合同, 嘴上聊的，却是跟合同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题。
“昨晚，有没有被楚寒吓到？”
陈果楞了下, 后轻声“嗯”了一声。
周明睿翻过一页合同，状似随意地笑说：“我也被他吓到了，第一次见他那样失控，完全不顾后果。”
陈果低头看着桌面，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周明睿抬在这时抬起了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郑重道：“所以陈果，你知道自己对他而言，有多特别吗？”
闻言，陈果缓缓抬起了头。
有些话，还是让季楚寒本人跟她说比较好，周明睿点到为止，笑了笑没有再多言，拿起旁边笔筒上的签字笔，顶开笔盖，认真把合作时间写上后，在落款处大笔一挥，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一年一签。”
**
陈果从周明睿的办公室出来后，不知道该去哪里等季楚寒，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来找她，更不知道他会跟她谈什么。
心里充满了未知，以至于她脑袋非常混乱。
看眼手中的合同，陈果还是决定先回公司，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季楚寒见完访客后来到总裁办，却扑了个空。
他立即拨通了陈果的电话。
彼时，陈果正站在地铁站台，等待下一班车。
手里的电话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在看到那三个字的备注名时，心跳莫名加快。
她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放耳边。
“怎么不等我？嗯？”季楚寒在那头温声问。
陈果下意识找了个借口，“我公司还有事。”
她正想说“有什么话在电话里说”也可以，等的地铁恰好到站停车了。
安全门敞开，乘客鱼贯而出。
陈果脚步往前挪，说：“我上车了，先这样。”
回到公司，陈果先拿合同去存档。
签下跟合众的年度合约，业绩上又添了亮眼的一笔，也算是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她存好档，到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喝。
咖啡是热的，她端着走出茶水间时，看到前台捧着一束粉色玫瑰从眼前经过。
办公室里送来玫瑰花这种具有示爱意味的东西，自然容易引起骚动，一个传两个、两个传三个，最后整个办公室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前台，密切关注她怀里的花最后会送到谁手上。
前台在整个办公室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人，笑问：“陈果去哪儿了呀？”
陈果刚刚走到她身后，原本要绕过她的脚步顿了下，“找我吗？”
前台转过头，看到她笑了下，“对啊。”说着将怀里的花束递过去给她。
“我的？”陈果条件反射伸手接过，但是语气里满是疑惑。
谁会送花给她？
她正要问，手里握着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季楚寒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格外显眼，她连忙捂住，挡住前台跟着看过来的视线，道了声谢后，抱着花转身离开办公室。
她前脚刚走，办公室一群人就凑到一起，小声议论开了。
“哎，你们说，会是谁给陈果送的？”
“该不会是合众那位寒总吧？听媒体部那边去了庆功宴的阿ken说，昨晚那位总把她困在沙发里死命地亲，很疯狂！”
“可是广告部的瑶瑶不也说了，他喝了很多酒，应该是醉了，醉后失态当不得真吧。”
“那……就不知道了。”
……
陈果来到走廊上，随手将手里的咖啡放在小桌，又前后看了下，确认没人，这才将电话接起放耳边。
“喂？”
“花收到了？”
季楚寒这么问，这花是谁送的，再明显不过了。
陈果低头看着怀里粉粉嫩嫩的玫瑰花瓣，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楚寒：“既然你不愿意当面跟我谈，我只好换一种方式。”
意识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陈果紧了紧手中的手机。
男人沉稳好听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陈果，你还要不要我当你的男朋友？”
他话音落，陈果的心跟着猛地一跳。
你还要不要我当你的男朋友？
——这句话，对她来说，有些熟悉。
以前大学的时候，季楚寒是学校风云人物，总是很多女生主动去找她，她天天都在担心他会不会被哪个女的抢走。
有天看到他和方雯走在校道上，两个人聊了好久，季楚寒还对方雯笑了！笑了！
那个时候，季楚寒都没有对她笑过。
这事导致她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季楚寒跟方雯两个人手牵手逛校园，还在夕阳下的校道接吻，她只能孤零零地站在旁边看着。
她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把枕头都哭湿了。
后来她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天一亮就爬起床，跑到男生宿舍等季楚寒。
那时候是年后刚开学不久，天气挺冷的，她裹着外套，站在原地冷得跺脚。
等了多久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季楚寒从宿舍楼一出来，她就冲过去，拉住他的手热切地问：“季楚寒，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她那时候，恨不能马上在他身上盖个男朋友的章，让其他女生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都不要再惦记他了。
季楚寒打量了两眼她，好像特别不耐烦，蹙着眉头冷言冷语道：“你大清早过来跟我说这个，你是没睡醒吗？”
他这不就是说她在做梦的意思吗？没可能呗，陈果想到不久前那个噩梦，一下没忍住，眼泪就掉出来，“你不给我当男朋友，你准备去给谁当男朋友？”
季楚寒见到她哭了，也终于有了点人性，将她拉到角落里，缓和了声音叫她别哭。
陈果抽了下鼻子，期待地望着他，“那你同意吗？”
季楚寒没回答。
陈果知道是自己太心急，再逼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便适时地退了一步。
她拉着他的手，说：“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这个期间，你绝对不可以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好不好？”
反正只要他不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她就有信心继续用爱软化他。
季楚寒答应了，她也阴转晴了。
后来他毕业那天，她最后问了他一次。
他那次倒是给了她一个准确的答复，可是……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彻底死心了，放弃了。
所以现在，相当于这个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回答，他延迟了三年，才给到她。
应该是有些如愿以偿的喜悦的，可是有些东西来得太迟，连惊喜都少了几分。
她抬起头，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正要答复，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陈果回头看了眼，外出回来的宋雨桐拎着包朝她走来。
大概是走近了才看到她正在打电话，宋雨桐紧接着又摆了下手，示意她继续。
当着上司的面还怎么继续啊？陈果旋即掐断了通话，说：“打完了，有什么事，您说。”
宋雨桐来到她面前，停下说：“哦，我是想问一下，合众那边接下来的合作，谈得怎么样？”
“签了一年。”
“签了就好。”宋雨桐笑了笑，看向她怀里的粉红玫瑰，“寒总送的？”
陈果脸色僵硬了一下。
上次隐瞒她和季楚寒相识的事，宋雨桐没有跟她计较，不代表会容许第二次。
陈果只好点点头承认，“是。”
“可以啊，工作感情两手抓。”宋雨桐笑着拍拍她的手臂，拎着包跟她擦肩而过，回办公室。
陈果低头看眼怀里的玫瑰花，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只好端上还未喝的咖啡，也跟着宋雨桐后面回去了。
她坐在位置上没多久，旁边的同事就滑着办公椅过来，笑嘻嘻地跟她打探，“果果，谁这么有心，送你这么漂亮的玫瑰花呀？”
说着，嘴巴朝她放在格子间角落的花束努努嘴，“追求者？”
和季楚寒之后会怎样，陈果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心有点乱，只摇了摇头，讳莫如深道：“一个朋友，你大概率不认识。”
坐在她后面的刘曼虽然背对她而坐，眼睛看着电脑，耳朵却竖起来听。
同事还想打听点什么，陈果立即打开电脑屏幕，移动鼠标，装作很忙的样子，“啊，又得找新客户了，加油！”
“……”
同事悻悻然，也没再自讨无趣，滑着办公椅走开了。
虽然假装很忙是为了堵同事的嘴，但陈果确实也不轻松。
她今年还想靠业绩，往AM的职位上冲一冲。
她虽然没有特别强的事业心，但是升职加薪，谁不想呢？
所以，她下午在网上收罗了些新的目标客户，然后经过进一步的了解、筛选，整理成了一张详细的表格。
临近下班，陈果接到孟星悦的微信：
【二十分钟后我去接你呀，一起吃饭。】
这是要过来跟她一起过周末的意思了，陈果手指在屏幕上点点：【闻总现在不管你了，可以让你随便出门了？】
孟星悦：【跟你在一起他还是没意见的。】
陈果回了个OK。
她看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把客户表格备份发送了一份到手机上，然后随手关闭了电脑。
再将桌面简单收一收，陈果拎上随身的小包，下班。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走出办公大厦时，碰见季楚寒。
他那台白色的保时捷就停在门口，本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长身玉立地靠在车门上，双手插在兜里，眸光清亮地注视着写字楼的门口。
颜值和气质出众的男人，搭配一台价值不菲的豪车，实在过于吸睛，进出的人都纷纷向他投去关注的目光。
这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总是人群中的焦点，但他自己却全然不在意，只在见到陈果从里面出来时，才有了反应。
他从车子上离开，提步朝她走来。
陈果没想到他会找过来，有些局促地两只手抓着手里的包和手机，眼睫颤了颤，话也说不太利索了，“你，你怎么来了？”
季楚寒站在她眼前，低头看着她，深邃的眸光带着期望，“一起吃个饭？”
手里的手机震动，陈果低头看了眼，孟星悦发来的微信，提醒她马上就到，让她下楼。
“我约人了。”她说完，绕过季楚寒往前走。
只是从他身边经过时，手突然被他抓住。
“果果，我在等你的答案。”
此时，不少跟她同样下班的同事从身边经过，每一个路过时都往他们两个这边看一下。
陈果左右看着他们，本来就不太平静的心，更乱了。
季楚寒见她眼神飘忽，跟着环顾了一圈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低声问：“我让你感觉到困扰吗？”
陈果捏了捏手心，抬起脸，对上他的视线，直言道：“是。”
一台粉色复古小车靠边停下，陈果眼角余光扫见，松开季楚寒的手，径直朝它走去。
陈果上了车，孟星悦一脚油门踩下去。
“刚刚站在门口跟你说话那个，是季楚寒吗？”孟星悦边开车，边随口问道。
陈果点点头，“嗯。”
“他找你做什么？”孟星悦打了把方向盘，转头看她一眼。
陈果沉吟片刻，还是实话跟她说了，“他问我要不要他做男朋友。”
孟星悦又是抽空看她一眼，见她脸上好像并没有特别喜悦的表情，心里便有了大概，“你没答应啊？”
陈果轻声嗯了声，转头看向车窗外。
她不明白，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抹去他在她心里的痕迹，他为什么又反过来撩拨她的心？
孟星悦随口跟她聊着，“是不能答应，看你跟别的男人走得近，心里不平衡了才追你，可能追到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孟星悦说的，其实，多多少少也是陈果顾虑的。
她垂眸，嗯了一声。
“而且吧，凭什么他追你，你就得答应？以前你追他，他答应了吗？他们这些男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哼！果果我告诉你……”
孟星悦在旁边替她不忿，陈果手机有微信消息进来，她低头看了下。
季楚寒：【我知道了，我不应该找到公司来，让你们同事看到影响不好，以后会低调。】
陈果：“？”
以后？
这怎么，还不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