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明月无法想象, 当天空得知她送给深渊的礼物，与送给祂的礼物价格相差500倍是怎样一种心情，反正换成她的话, 她一定会锤死这个送礼的人。
但她现在又无法阻止赫丽黛的举动, 如果阻止，深渊肯定会因此生气。
至少天空神现在不在眼前，而深渊神已经在她面前了。
似乎晚死和早死总要选择一个。
她当二五仔的那天就有设想过这一天的情形,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应明月微微抿唇，默默抱着膝盖坐在深渊的脚边, 只觉得满心都是愁苦。
深渊倒是因为赫丽黛刚刚的提议心情好了很多，尤其想到天空神得知自己只值廉价的2镑时会露出的表情，祂就觉得心中舒爽，刚刚的不悦顿时消失不见。
瞥了眼坐在祂脚边发呆的小眷者，祂十分宽容地把她抱起来放在膝上，然后用矜持的语气说：“看在你是被祂引诱、不是真心信仰他的份上, 我暂时原谅你, 但以后你必须要以更加虔诚的心来侍奉我。”
应明月沉默地点了点头, 有些不想说话。
虽然被神明抱在怀中, 但她觉得她的未来一片漆黑。
可深渊却越想越高兴，短暂的静默之后, 祂还有心思说：“对了, 今天赞美我的话还没写完, 你得继续写完。”
祂又想起刚刚安伊娜来到神国时应该也看见了神殿大门上张贴的许多纸张, 每一张都表明了奥芙拉对祂的爱慕。
她应该会回去告诉天空神吧。
深渊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天空神气急败坏嫉妒祂的表情。
想了想，深渊瞥了眼怀里的小眷者，突然用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说：“奥芙拉，你在这里慢慢书写, 我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你得把神殿外另一边也贴满。”
应明月还沉浸在之前事件的愁苦中，听到祂这么说有些茫然抬起头，但她并不能看到神明的表情，只以为深渊神确实有事要处理。
祂毕竟是黑暗阵营的主神。
虽然心情很丧，但她还是点点头，乖巧道：“遵您的神谕。”
“嗯。”
深渊神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小眷者的头发，干脆一个瞬移直接将她送到了书房，然后才自己离开。
其实祂更想带着自己的小眷者一起去，但祂觉得奥芙拉可能有些受不了这个刺激，而且这次是去光明阵营，祂怕天空那个不要脸的丑八怪会动手抢夺祂的眷者，于是深渊决定还是自己去好了。
祂要去看看天空神的表情有多精彩。
应明月在祂离开之后长长叹了口气，在书桌前坐下，她老老实实地提起笔开始书写。
她并不知道一场可能会波及整个神界的风波即将出现。
而深渊神则隐藏在自己的眷者赫丽黛身后，看着她把东西送进了天空的神国。
祂的本意是炫耀，只要能打击天空祂都觉得愉快。
不过事情和深渊神预想地稍微有些不一样。
天空神在听完赫丽黛的描叙，得知应明月送给祂的那个简陋的八音盒只值2镑，而送给深渊的怀表却是精心定制，价值1000镑的东西，祂确实气息波动了一瞬。
看不见祂的脸，可赫丽黛能感觉到神明威严的气息，显然这件事对天空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这不仅仅是一个礼物，更代表了奥芙拉的偏向。
也许奥芙拉以前确实对祂更虔诚，可那是以前。
祂在眷者们有些瑟瑟发抖的情绪里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
“你递上来，让我看清楚。”
赫丽黛面色沉稳，但到底是面对敌对阵营的主神，而且还在做着挑衅神明的事情，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应天空神的吩咐，她低着头将手里的怀表递得更近了一些。
天空神指尖微动，这枚精致的怀表就从她掌心浮起，落到了天空手里。
祂拿着怀表仔细看了两眼，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冷淡。
“确实不错，看来奥芙拉是用了心的。”
赫丽黛只低垂着头，默默听着神明的声音。
然而天空神欣赏了几秒钟后，祂突然说：“你可以回去了。”
“？”
赫丽黛忍不住微微抬头，目光扫过神明模糊不清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疑惑。
但天空神没有再说第二句话，也没有再看她，祂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金链怀表，让人无法揣摩祂的意图。
旁边安伊娜冷淡地说：“请吧。”
赫丽黛这才有些急切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提醒：“天空大人，这枚怀表是奥芙拉送给我主的礼物。”
“我知道。”
天空依然用冷淡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她，半响，祂才直视她，给赫丽黛带来巨大压力的同时，祂也冷漠地开口：“现在开始，就属于我了。”
“......”
赫丽黛完全无法想象。
一向被称赞为温和、沉稳、负责的天空神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深渊神霸道，并且不喜欢按照规矩做事，这是许多神明都知道的事情，但天空神和祂完全不一样，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光明阵营的主神竟然会做出强抢这种事。
为了一个1000镑的礼物，天空神连神明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她呆愣地看着天空神许久，才在安伊娜的催促声中回过神来，赫丽黛急切道：“天空大人，您不能这样。”
深渊可是很珍视这枚怀表的，送来给天空看也只是炫耀，并不是要送给天空神，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把东西完整地带回去。
“赫丽黛，你敢冒犯神明？”
安伊娜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面色森冷地说：“我主喜欢就属于我主，轮不到你来质疑，离开主的神国，否则就永远留下。”
“那是我主的东西！”
赫丽黛奋力挣扎，但她不敢在天空的神国动手。
安伊娜很快就与其他眷者一起，把她丢出了天空神国。
而原本尾随赫丽黛而来，想看看天空神气急败坏模样的深渊神就隐藏在附近，看到赫丽黛被如此粗鲁地丢出来，祂皱着眉头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回事？”
赫丽黛面色一顿，她没想到深渊亲自来了，但只稍许的犹豫，她在虚空中跪伏下去。
“我主，您卑微的眷者无用，天空神夺取了您的怀表。”
“什么？”
深渊神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祂手掌紧握，没有再看赫丽黛，抿着唇就是一道巨大的神力轰击在天空的神国之上。
“连我眷者的礼物都抢，天空神，你这个丑八怪还要不要脸？快还给我！”
深渊神愤怒的质问声响彻了神国附近。
这个动静比之前祂和月亮神来找麻烦还大。
不少神明都走出神国，来到神界的虚无之中，看到深渊神用力轰击天空的神国，语气听起来非常愤怒。
但几乎没有哪位神明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大概地听出好像是天空神抢了深渊神什么东西。
可什么东西这么珍贵？值得两位主神抢夺并为此出手？
深渊愤怒质问，天空神却只是冷静地维持自己的神国，祂甚至还用冷淡的语气和深渊说：“我不像你这么蠢。”
简直是火上浇油。
于是本来还在安安静静书写着两万张赞美深渊的话的应明月很快听到了殿门口的敲门声。
她打开书房的殿门，看见一位还算熟悉的深渊眷者，对方表情有些奇怪，稍微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和她说：“奥芙拉，月亮大人来找你了。”
因为深渊神不在，所以她才直接来找应明月。
“月亮神？”
应明月皱了皱眉，朝身后还没写完的纸张看了一眼，她走出殿门，关好门，才跟随这位眷者离开，边走她边问了句：“月亮大人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月亮神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从来不在明面上主动找她，怕被深渊知道，这次却直接到深渊的神国里来找她，这让应明月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祂这么急切？
但战神的事都已经解决了呀。
这位眷者带着她直接往神国大门走去，并解释道：“我也不清楚，但月亮大人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你。”
虽然深渊好像对这位月亮大人有些不太喜欢，不过祂毕竟是黑暗阵营的重要神明，现在深渊神和赫丽黛大人都不在，这位眷者不敢拒绝一神明的请求，所以还是来告知了她。
毕竟月亮神传说中是位很温柔的神明，应该不会做出伤害奥芙拉的事。
应明月默默点头，和她一起走到了深渊神国的门口。
月亮神没有进-入深渊的神国，祂就站在外面，看到应明月和这位女性眷者一起出来，还微笑着说了句：“谢谢你，菲阿娜。”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带应明月出来的眷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向月亮神行了一礼，她转身重新回到了深渊神国。
只剩下应明月满头雾水看着微笑的月亮神，她很诧异地问了句：“您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
月亮神没有立刻说话，祂注视了她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赞叹道：“奥芙拉，你真厉害。”
“？”应明月皱起眉头：“您到底有什么事？”
“深渊神和天空神打起来了。”
“什么！”
应明月被祂的话吓得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追问：“深渊神好好地怎么会和天空神打起来？祂不是说祂只是离开神国处理一些事情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天空神夺取了祂什么东西，深渊神十分生气，于是轰击天空的神国，我离开时，正好听到天空神在骂深渊是傻子。”
月亮神十分淡定地为她讲述了事情的大概，然后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天空夺取的东西和你有关吧？”
应明月没有回答祂，但她脸色变得很复杂。
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赫丽黛拿着那块怀表去天空的神国炫耀，深渊神有可能也去了祂的神国，而天空神也许一怒之下直接抢夺了那块怀表，于是矛盾就此诞生。
月亮神看着她复杂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看来确实和你有关。”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应明月咬着唇角，用了好大的决心才对祂说：“您带我去见祂们吧。”
“你确定吗？”
月亮神似乎意有所指，连声音也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意味。
“两位主神可能都在怒火之中，你只是个人类，也许解决不了什么。”
“虽然我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形，但总是和我有关，我必须要去，至于有没有效果......如果真的没有丝毫效果，您现在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应明月说着说着语气反倒冷静了一些。
她回头看了眼深渊的神国，按着额角，有些无力地说：“我以后一定吸取教训，绝不区别对待。”
早知道500镑就能引起神界轩然大波，她一定不会节省这个钱，就应该给天空也定制一枚一模一样的怀表。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应明月叹着气拽住了月亮神的衣袍。
“您带我去吧。”
月亮神微笑地凝视了她一会儿，点头：“好。”
穿梭虚空，跨越黑暗和光明的界限，没过多久，应明月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丑陋的东西，你连自己的眷者都能吓哭，还好意思抢奥芙拉送给我的礼物？”
丝毫不用怀疑，这句话肯定出自深渊神。
除了祂没有哪位神明会称天空神为‘丑陋的东西’。
不过起因确实是因为她送的那枚怀表，应明月没有猜错。
隔着很远，只光听到那边的声音、和散发出的神明威严，应明月就有些头疼。
解决深渊的怒火很简单，比如她再送一件更加昂贵的礼物给祂，可这样一来，下次淹没她的怒火可能就来自天空神了。
身为一个二五仔，她并不想彻底得罪某一位主神，而且这两位主神对她都不错。
上天为什么要让她做出这么艰难的抉择？
应明月默默瞥了眼身边的月亮神，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自暴自弃，干脆宣布自己信仰月亮算了。
也许是她危险的想法让月亮神有所感应，这位带着温柔微笑的神明默默避开了一些，祂和善道：“奥芙拉，我们是合作者。”
就算要坑也不应该坑祂。
应明月再次沉重叹气，想了想，她干脆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
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她斟酌着说：“月亮大人，您说我要不干脆给自己两刀，然后您去告诉天空和深渊，就说我快死了，请祂们不要再吵了，您觉得怎么样？”
“......”
月亮神静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奇怪。
“你确定？”
“我觉得我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调解两位神明的矛盾，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之前为了阻止风暴神读心，就撞过两次脑袋，每次都头破血流，所以应明月对这种事情已经很得心应手。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不行，我给自己两刀太容易治愈了，要不您给我两刀，用上神力，显得我伤势重一点。”
“我还不想陨落。”
月亮神毫无疑问拒绝了她。
应明月只好放弃让祂给自己两刀的想法。
想了想，她握紧刀柄，咬牙说：“就这样了，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月亮大人，您将我传送过去，到近一点的地方，最好让天空和深渊都能看见我。”
月亮神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在些许微笑中，祂点头：“好，奥芙拉，祝你好运。”
祂一直觉得奥芙拉是个与众不同的眷者，显然确实这样，也许只有这样的‘狠人’才能从一个人类走上成神之路吧。
月亮神笑意加深，祂并没有跟随，只是将她传送到了离那两位神明近一些的地方。
应明月刚一露面就吸引了所有神明包括两位主神的目光。
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她握着刀柄，表情悲壮地跪伏下来，用十分自责与忏悔的语气说：“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也许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是我破坏了神界的安宁，让奥芙拉用鲜血来清洗这份罪责吧。”
不等神明说话，她飞快举起手里的水果刀，带着无尽的悲伤往自己胸口捅了一刀。
血飙得她下巴上都是，但她却依然带着无尽悲伤，然后在悲伤中缓缓倒下，仿佛一只折翼的幼鸟。
深渊轰击天空神国的动作停了下来，祂似乎有些愣住，停顿了一秒才飞快接住她在虚无中往下落的身体。
“奥芙拉，你在干什么？”
就连抢了怀表的天空神也从神国中走出，祂被神秘遮盖的面容上眉头紧紧皱起。
至于其他神明则只剩下赞叹了。
也许这就是奥芙拉能纵横神界的原因吧，毕竟这么狠的眷者以前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