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是：风暴神要抑制她坑人的天赋？
又或者祂要抑制她当二五仔的天赋？
这岂不是要断她的生路！
应明月略显茫然的目光立刻警惕起来, 她抿着唇角：“您难道还想再体验一次我的天赋？”
风暴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所以下意识收敛了读心的能力，祂并没有读到应明月的想法，听到她说出这种话, 祂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但很快这些难看又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祂的语气依然平和，和之前一样充满神明的冷漠。
“奥芙拉，你的天赋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
只要祂控制住读心的能力, 就不会再读取到那种奇怪的画面
应明月对祂的话半信半疑，但风暴神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
她想了想, 干脆往脑海里丢了两个限制级的画面。
风暴神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不死心又丢了两个。
神明依然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
她对风暴神的适应能力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神明都有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吗？这就是神明？
应明月并不知道风暴神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能力，祂一直在集中注意力压制自己读取内心的本能，所以祂没有读取到她脑海里的‘精神污染’。
就算祂是神明也不可能对渎神的画面完全无动于衷，更何况那个画面里面还有祂自己。
但能力是可以收敛的。
祂收起了读心的能力。
实验了一会儿，风暴神依然无动于衷, 应明月不再继续, 她微微抿唇, 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令人惊骇的想法。
她仔细观察风暴神的表情, 可这位神明依然静静看着她，没有一点动容。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风暴神不是适应了她的做法, 而是祂根本没有读取她的想法。
明悟了这些之后她弯起唇角, 露出一丝微笑。
应明月没有觉得这样不好, 她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风暴神不能读取她的想法, 现在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达到了目的。
以后只要丢一个不可描叙的画面在脑子里，就能检测出这位神明有没有在使用祂的能力，这个办法还是挺好的。
应明月不再观察祂，只带着微笑静静站在智慧神身边, 看起来心情不错。
风暴神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自己想看的反应，祂微微皱眉，下意识就想读取她的想法，却在即将使用读心术的时候又猛然反应过来。
祂再次收敛了本能。
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甚至有点难受。
就好像一直畅通无阻的思维突然被限制，又像被迫蜷缩着无法伸展自己的肢体，让祂整个人都有种不太舒服的束缚感。
祂的本能驱使祂去读取这个小眷者的想法，理智却告诉祂必须收敛才能免疫奥芙拉的反击，祂从来没有这么矛盾和难受过。
也从来没有人能让祂这么纠结过。
风暴神皱着眉陷入了沉思，应明月却没在乎祂的反应，她带着些微好奇询问身边的智慧神。
“智慧大人，我主巡查神界大概需要多久？”
智慧神目光有些奇怪看了眼她和风暴，但祂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复她：“不用太久，天空大人只需要巡查神界一半的地方就可以了。”
至于另一半，估计是属于黑暗阵营，也就是深渊神去巡查。
应明月想起深渊那张和瑟纳尔神父相同的面容，忍不住心跳有些加快。
深渊和天空在同一天诞生，今天也是祂的诞辰，应明月怀疑这位主神大人可能会召唤她，只不过深渊执掌黑夜，所以祂的召唤应该也会在黑夜。
要是天空待会儿留下她，又碰上深渊神的召唤就遭了。
这件事发生的可能还是很大的，应明月目光滴溜溜转动了一会儿，带着礼貌的笑容恳求智慧神：“智慧大人，我家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您能先送我离开神界吗？”
“嗯？”
智慧神没想到她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祂在稍许的停顿之后，温和地拒绝她。
“奥芙拉，天空大人回来之后，你可以亲自向祂祈求。”
祂对天空的眷者、特别是奥芙拉的事情一向避而远之，刚刚保护她也是因为只有祂一位劝架神明在这里，但其他多余的要求祂不会答应，或者说绝不参与。
应明月看祂语气虽然温和，目光却很坚持，直到祂不会答应，她也不再继续恳求智慧神送她离开，她换了一句话询问：“智慧大人，您知道海神会参与神界庆典吗？”
海神是中立神明，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祂很可能不会出现。
“海神？”
智慧神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起海神，但只要她不恳求祂送她离开，祂对她其他的问题并不抗拒，祂想了想，用温和的声音告诉她：“海神也会参与神界庆典，不过祂会和其他几位中立神明一起，不会来到这里。”
“那我可以去见祂吗？”
智慧神温和的表情微顿，祂看了应明月一眼，在看见这位小眷者真诚又礼貌的微笑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头疼。
但祂依然如实说：“你可以祈求天空的庇佑。”
总之不要找祂就行。
“谢谢您为我解答。”
应明月有些微的失望，但依然诚恳道谢，没有再纠缠祂，毕竟她和智慧神不算太熟。
避开战神和沉默的风暴神，她走到离这几位神明有些远的地方，找了颗树干坐下。
因为就在悬浮岛上，只要神明不动手智慧神也不怕她出事，所以祂没有阻止应明月离开的脚步。
而应明月靠在树干上沉思。
她现在见过的这些神明里，除了太阳神之外，其他神明看起来都不好对付，特别是战神，和她想象中的战神差别很大，并不是那种一门心思只想发动战争的鲁莽神明，祂更像个笑面虎。
而其他神明对于战争的发生也没有太大反应或者抗拒，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阻止一位阴险的神明施行祂的权柄，就算她有主神的宠爱也很难。
她心情略微有些沉重，揉了揉太阳穴，刚想叹气，突然觉得自己的储物装置里好像有什么异动。
因为储物装置和她的灵赋相连，她轻易就感觉到了那一点点微弱的变化。
想了想，她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面镜子。
悄无声息的镜面一片黑暗，只有银色的光芒在镜子表面写着一行字。
——远离神明的位置。
应明月目光一愣，下意识收起镜子，然后不着痕迹看了眼远处三位神明，发现祂们好像没有关注自己，这才拿着小镜子默默起身，往更远处走去。
悬浮岛很大，虽然神明不少，但要找一个远离神明的位置还是很轻松的，神明们没事的话也不会总关注一个眷者。
她只要躲过风暴神的视线就好了，毕竟这位会读心。
一直走到一个看不见三个神明的地方，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才在悬浮岛边缘蹲下，拿出镜子，她小声对着镜面说了一句话。
“什么事？”
这面镜子本来是她用来联络教皇大人的，但祈求月亮神在上面动了手脚之后，好像也可以联络到祂了，至少她可以肯定这个主动联系她的人并不是教皇，应该就是月亮神。
漆黑镜面上银色的字迹消失，然后变成了一轮圆月的的模样。
月亮神带着轻笑的声音从镜子中传出。
“奥芙拉，你很幸运，深渊巡查神界回来之后就会召唤你，你自己看着办。”
应明月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她就知道。
月亮神肯定是感应到她也来到了神界，所以才联络她。
“我主，您可以帮我拖住深渊一会儿吗？”
“我的孩子，你是深渊最宠爱的眷者，我帮不了你。”
月亮神的声音依然柔和、悦耳，带着笑意。
“可我现在离开不了，天空去巡察神界了，太阳神也跟着去了，智慧神不愿意帮我，战神和风暴神都和我有仇。”
“哦？你又多了一位有仇的神明？”
月亮神似乎在镜子那边笑了起来，祂甚至饱含愉悦，温柔的笑意中透着一点幸灾乐祸。
“我的孩子，你真是厉害。”
“那您能过来偷偷接我离开吗？”
应明月顾不上计较祂的幸灾乐祸，她赶忙又问了一句。
“当然不能，奥芙拉，你见过一个人会独自去敌人的主营吗？”
“见过。”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们可是同盟，我主，您帮我就是帮自己，正好，战神也在，要不您顺便过来夺取祂的权柄？”
“我看起来这么傻吗？”
月亮神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但祂很快给出了一个办法。
“依靠我不如依靠自己，奥芙拉，我曾经赠予你的权柄是完整的引诱权柄，你可以善用它。”
祂突然提起引诱权柄，应明月有些发愣，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那个权柄我试用过，也许是因为我太弱小了，就算邪神也能很快反应过来，挣脱我的引诱。”
对邪神都这样，更别提对神明。
“看来你真的需要一位老师好好教导你一些神秘知识。”
月亮神语气放缓，听起来慢条斯理，就像一位真正的老师。
“引诱权柄对神明的作用会无限削弱，但它毕竟是神明权柄，削弱并不代表不存在，只是那种感觉很轻微，就连神明也只会有一些微弱的感应，觉得自己对你的好感多了那么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如果是其他神明，祂们也许很快就能发觉出异样，可你不是说风暴神也在吗？”
月亮神笑意加深，祂一点一点教导她：“风暴神因为有读取人类内心的能力，祂对自己的感觉比其他神明更笃定，就算察觉到什么异样，祂更多会从自己的内心找到答案，而不是从身边的人身上寻找，而且祂没有什么朋友，对于自己的想法非常重视，相对于其他神明来说，你引诱祂的的成功率会高上很多，反正你也只是希望祂能送你离开，微弱的好感就足够了。”
祂说得很清楚，甚至告诉了她为什么引诱风暴神成功率会高一些。
应明月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有些复杂地说：“您要不干脆把月亮神位让给我吧，您去当引诱神更好，我觉得我比您单纯多了。”
这是一句玩笑话，可也代表了她心中某些想法。
风暴神可是光明阵营的神明，月亮神竟然这么清楚祂的特点，祂以前还有引诱权柄，不知道引诱过多少神明呢。
想到这里，应明月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交际花’这几个字，她脸色奇怪地说：“您以前不会经常做这种事吧？您引诱过深渊吗？”
月亮神脸上温柔的笑容一顿，然后祂加深了一些语气。
“我的孩子，我不是说了吗？只有风暴神成功率才会高一些，而且祂不会想到一个人类能拥有神明权柄，你以为神明这么好引诱吗？”
祂都不用想就知道奥芙拉又在想一些奇怪的内容。
“好吧，那我试试。”
应明月也是没办法，她实在不想再经历深渊和天空见面的场景，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她承受不了。
收起小镜子，应明月轻手轻脚又顺着原路返回。
三位神明只剩下智慧神还在之前的位置，祂坐在殿宇外的悬浮岛旁，似乎在看虚无的风景。
风暴神和战神已经不在这里。
应明月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靠近智慧神，她扭头就走，远离了智慧神之后，她才在路上随手拽住一位胸前有着闪电标志的眷者，请求他带她去见风暴神。
悬浮岛太大了，只有这些圣阶以上的眷者们才能快速行动，她只能靠跑，她不会高阶的飞行魔法。
那位被她随手拽住的风暴神眷者并没有疑惑她的举动，因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打扰神明，除非她活得不耐烦了。
他将应明月带到了她第一次见到风暴神的那座殿宇。
风暴神也许是不想看见战神，又可能确实有点自闭，祂离开了之前那个地方就回到了自己在悬浮岛上的殿宇，而不像智慧神一样还有心思欣赏风景。
第三次见到应明月，祂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闷。
努力克制自己想读心的本能，祂声音有些低沉的开口：“你想明白了？想接受我的教导？”
应明月一边时不时测试一下祂有没有使用能力，一边对祂露出真诚柔和的笑容，她在殿宇中间跪伏下去，诚恳地说：“伟大的惩戒之神，我向您忏悔。”
测试完毕，发现祂没有对她使用读心术，她立刻使用了引诱权柄。
引诱权柄其实和其他神明的权柄不一样，没有那么直接，没有那么汹涌，属于无声无息间侵袭人类心灵的那种能力，而由她使用，对神明的效用被削弱到无限小。
风暴神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对面前的小眷者略微产生了一些满意，祂觉得那是来自于她的忏悔。
能让一个固执的主神眷者真心忏悔，这对于执掌惩戒的祂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乐趣。
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祂对奥芙拉的印象不是那么好，但现在，祂觉得这个小眷者还有救，还有那么些微的好感。
神明冷漠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一些，祂点点头：“很好，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是一种进步。”
想到这里，祂略微犹豫，然后使用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祂在应明月脑海里读取到两种想法，一种是依然叛逆、不羁的想法，一种是想要忏悔、虔诚的想法，再然后祂就发现这个小眷者好像又要想一些不能描叙的东西，祂立刻终止了能力。
而应明月则略带痛苦地跪伏在祂面前，目光透着些许矛盾和迷茫。
“风暴大人，我想向您忏悔，可又总忍不住产生其他想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刚刚那些虔诚的想法是她临时塞进脑子里的，类似于自己给自己催眠，所以才会产生那种分割感，在快要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开始设想不可描叙的剧情，果然看到这位风暴大人皱起眉头，应该是收回了祂的能力。
这说明她猜得没错。
虽然在克制自己的能力，但这位神明依然习惯直接窥探别人的内心来确定真假，就像月亮神所说的那样，祂因为能读取人的心思，所以比别人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只是短短一瞬间的读取非但不能让自己得到真相，反而容易被误导，就像现在这样。
祂看着应明月，认为她确实被这种矛盾和痛苦折磨，但她内心还是想要忏悔，想要得到宽恕。
于是在那一丝微弱的好感作祟下，风暴神想了想，对她说：“人类是复杂的生物，你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你太幼小，内心并不坚定，多听从的我的教诲，你会感知到对神明的虔诚。”
“好，感谢您，风暴大人。”
应明月立刻向祂道谢，稍微沉默之后，她低着头，再次用忏悔的语气说：“我认为我现在根本没有资格侍奉天空，风暴大人，请求您送我离开，等到带着您的教诲在对主的虔诚里重生的那一天，我再重新回到主的身边侍奉。”
风暴神对她这个请求有些诧异，看得出祂也很迟疑。
“你是天空的眷者......”
“可您是惩戒之神，我是一个有罪的眷者，所有带着罪孽的眷者都归您管束。”
她这句话倒是让风暴神很满意。
毕竟祂本身也是这么认为的。
祂让天空的眷者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更虔诚的心去侍奉天空，天空应该也会觉得欣慰吧。
风暴神略微思考，祂点了点头。
“我的孩子，不用担心，很快你就能重回天空身边。”
出于对这个幼小眷者的那一点微弱怜悯，祂罕见询问了她想回去的地方，然后将她送离了神界。
应明月来到神界是从瑟纳尔的古堡花园里被太阳神带走的，但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回到那里，而是被风暴神送到了她居住的海滨城市附近。
此时她很庆幸当初让塞西斯先离开，不然她消失在古堡，塞西斯还留在瑟纳尔身边，下场一定会很惨。
稍微唏嘘了两句，应明月没有耽搁，她雇了辆车，迅速回到了爱神协会的公寓。
她的出现让其他几个人都很震惊，特别是塞西斯。
他先一步离开，来告诉邪神和阿灯阁长老瑟纳尔即将来临的消息，结果他才回来没多久奥芙拉就回来了，瑟纳尔竟然没和她一起回来？
应明月在神界累了小半天，好不容易忽悠风暴神把她送下来了，一回到公寓她就招呼塞西斯准备吃的，她吃完了还想睡一觉。
“奥芙拉，瑟纳尔大人呢？”
塞西斯还是感到无法理解。
应明月一边等待他准备食物一边把这次的神界之旅和他们说了一遍。
塞西斯听完之后大受震惊。
他近乎失态道：“你又得罪了一位神明？”
“你大呼小叫什么？我不是都说了，风暴神对我的印象已经扭转，祂不会针对我。”
“可你骗祂把你送回来......”
“我只是和祂说了一些道理，祂自己也觉得有罪孽的眷者无法侍奉主神，这怎么能叫骗？你以为引诱权柄真的能够引诱神明？只是一些很轻微的影响，主要还是祂自己的决定。”
应明月飞快和他解释了一句，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催促道：“放心好了，我没死之前你们不会被牵连到的，塞西斯，你快去准备吃的，我吃完了休息一会儿，还有，帮我准备一件精致一点的礼物，晚上还得为深渊庆贺呢。”
塞西斯无言以对。
无论经历多少次，他都对奥芙拉的镇定感到由衷敬佩。
在神明之间挣扎求生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也许就会坠下深渊。
而他似乎除了做饭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塞西斯突然有些悲伤，相比起来，他好像个废物，而且还被主放弃了。
“放心吧，你还是很有用的，起码做饭非常好吃。”应明月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她拍了拍塞西斯的肩膀，安慰他：“这年头想找个你这么厉害的厨师是很难的，好好做饭，也许有一天能让海神重新眷顾。”
塞西斯目光幽怨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被她安慰到，特别是最后一句。
但他在叹气之后还是认命地走进了厨房，打开出橱柜，拿出了许多食材。
如果奥芙拉以后真的可以成神，他也算拥有特殊的取悦神明技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