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明月再次醒来的时候, 看见的依然是天空神被神秘遮盖的面容。
这位主神大人将她拥在怀中，在她睁开眼睛之后低头看了她一眼。
“奥芙拉，你越来越厉害了。”
祂的语气带着些微叹息和无奈, 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应明月愣了一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再次消失，略微停顿之后,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把脸埋进神明的怀抱，她委屈巴巴地说：“好痛啊。”
“......”
天空眉心的无奈更重了。
但祂到底是宠爱她的, 伸手摸了摸她已经完好如初的额角，祂用轻柔的声音说：“知道痛你还敢这么做？”
只是被风暴神揭露了心思而已，从前那么多次祂也没有惩罚过她，怎么这次就这么想不开，要把自己磕得满脸血？
天空实在不明白她的想法。
应明月却依然‘呜呜呜’地哭着，也不说话, 她只是委屈地靠在神明怀里。
泪眼总是眷者最好的武器。
天空难得按了按眉心, 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 宽慰她：“好了, 别哭了，我宽恕你的罪过。”
“真的吗？”
应明月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祂, 眼里满是温顺可怜的光。
天空再次叹息, “真的。”
“感谢您的宽容, 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应明月很快顺着祂的话赞美了一句, 然后自己乖乖地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在神明的怀里坐好，她停止了哭泣。
其实她没有昏迷多久, 几位神明都还在，只是其他神明的眼神透着一些诡异，只有风暴神眼中浮现出些许疑惑。
那个天空的小眷者虽然在可怜巴巴地哭泣，但她心里明明没有一点类似的情绪，全是想着怎么逃脱天空的罪责，甚至觉得眼泪是眷者最好的武器。
她是故意的。
风暴神唇角微启，但很快又闭上嘴。
祂觉得祂也许不该把这些想法说出来。
天空都已经宽恕了祂的眷者，看起来风波已经消弭，祂再说那些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万一那个小眷者又磕破自己的脑袋......风暴神脸色沉重了一些。
祂今天就见到她两次，每次都以她磕破脑袋，中断祂的读心术为止。
而在风暴神沉思的时候，天空抬头看了祂一眼，祂的眼神很淡漠，声音也和应明月说话的时候不同。
“风暴。”
风暴神目光微顿，微微额首，“天空大人。”
应明月一看天空神又呼唤风暴神，以为祂还想来一次读心术，她赶忙扯着天空神的袖角晃了晃，撒娇道：“我主，今天是您的诞辰，您卑微的眷者也为您准备了一件小礼物。”
天空果然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祂再次注视她，微笑着询问：“哦？你为我准备了礼物？是什么？”
祂的小眷者对祂没那么虔诚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天空对她足够宽容，所以才宽恕了她的罪过，听到奥芙拉为祂准备了礼物，祂甚至还有些意外。
难得奥芙拉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而应明月则保持着开心的笑容，迅速在自己的储物装置里翻找。
她被太阳神接引到神界之后才知道今天是神界庆典，之后又遇上了战神和风暴神，哪有什么时间准备礼物？不过礼物这个东西礼轻情意重，她总能翻到的。
应明月一边保持微笑，赞美了天空神几句，大约一分钟之后，她从储物装置里取出了一件物品。
那是一个色彩明亮的八音盒，盒面上用糖果的颜色绘着光辉图案、神话图案、和一些史诗传说，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金发小姑娘的木偶在舞台上缓缓旋转，还伴随着一些缓缓响起的悦耳音乐。
做工很精致，但顶多值两个金镑。
这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八音盒，这种色彩浓郁的风格，通常是买给小孩子玩的。
而事实上这件八音盒确实是应明月某次路过一家商店买给妹妹奥芙莉的，可惜她上次回去的时候忘记给妹妹了。
她刚刚翻了好久，好像只有这个东西比较合适，其他的宝石之类的东西，那都是从天空的神国里带出来的，万一被天空感应出来就很尴尬。
而除了宝石、圣器、衣物和日常用具之类的东西，她只有金镑，总不能送给天空10枚金镑吧？
于是应明月捧着这座旋转的八音盒，用虔诚的目光看着天空神，认真地说：“希望我主天天开心。”
天空的目光在她手里的八音盒上定格了一会儿。
作为神明，祂神国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昂贵而精致的，说实话这么粗糙的东西天空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祂看了眼自己的小眷者饱含期盼的目光，微微停顿之后，还是收下了这件在祂看来做工粗糙没有任何特别的八音盒。
应明月顿时笑着赞美了一句：“赞美您，广阔的天空。”
气氛似乎变得融洽起来，至少神明和祂的眷者此刻心情都还不错。
大概只有面色依然深沉的风暴神无法释怀。
那个小眷者把自己在街上花了2镑随手买的送给妹妹的礼物送给了天空神，天空神似乎还被取悦了，按照职责，祂应该指出其中的问题，以惩戒之神的名义警告这位眷者，对神明要虔诚，可每当祂想到这里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个小眷者一脸凶狠撞在祂神座上的画面。
万一她又想磕破自己的脑袋呢？
作为神明，就算受伤也多是领域和权柄方面，几乎没有哪位神明会伤势重到连自己的神体都无法维持完整，所以祂们平时很少见到血腥，也没有哪位眷者敢带着鲜血来求见神明，那会被视为不祥和渎神的象征。
这不是表明神明惧怕或者会不适应鲜血，但祂确实很少见到。
可今天短短一天，祂已经见到两次了。
祂对鲜血没有特别的感觉，但对于自己说出真相——她又磕破自己的脑袋这件事有些微的抗拒。
祂不厌恶鲜血，但也不喜欢。
风暴神默默看着对天空神真诚微笑的小眷者，想了想，放下了心里想说的话。
也许天空神什么都知道，根本不用祂来告知。
祂很快说服了自己，然后默默收回了目光。
而天空神在经过应明月送礼之后看起来温和了很多，祂再次看向风暴神：“风暴。”
“天空大人。”
风暴神没有等到祂说下一句话，祂已经十分平静地主动开口：“您的眷者花费心思为您准备了礼物，至少此刻，我只读到了虔诚。”
天空其实并没有想问祂这方面的问题，但风暴神主动说了祂也不抗拒，略微停顿之后，祂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之后祂才继续说：“你和战神之间的矛盾不要牵扯到我的眷者。”
“是。”
风暴神和战神同时额首，作为神明，他们无法抗拒主神的命令。
应明月倒是姿态乖巧地躲在天空神怀里，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这两位神明。
本来她只针对战神，觉得风暴神可以拉拢，但现在她针对的名单里又多了一个。
尽管风暴神之后又改口，可她依然还记挂着刚刚磕破脑袋的事情。
逼得她磕了两次脑袋，这个仇不是一般般大。
应明月正在想这些，看见风暴神突然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读到了她的想法，这位神明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但应明月没有躲避，她微微半敛着眼睛，和这位沉默的神明悄无声息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宣告自己的敌意。
风暴神倒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祂与她对视之后就沉默地收回了视线，并且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没有再看她。
应明月也没能盯着祂看很久，因为天空再次将目光挪回到她身上，祂语气温和地说：“奥芙拉。”
“我主。”
她立刻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天空神摸了摸她的头发，“神界庆典不仅仅只是一个庆典，待会儿我要去巡查神界的尽头，不方便带着你，你跟随安伊娜乖乖在这里等我。”
“好的，我主。”
她乖巧地点头，似乎无论天空神说什么她都会赞同。
天空被神秘遮掩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祂叮嘱了一句：“跟着安伊娜就好，不要靠近太阳神。”
祂还记得太阳觊觎祂的眷者的事，格外吩咐了一句。
躲在智慧神身后的太阳神一直都在，祂微微抿唇，小声说了一句：“奥芙拉明明是我的眷者。”
天空目光微凝，突然改变了注意。
“太阳，你跟我一起巡查。”
和主神一起巡查神界，这对正神来说也是一种荣耀，可显然此刻这样的关注并不是一种荣耀，而是监视。
太阳神正想着待会儿怎么悄悄带自己的小眷者出去玩的事，突然听到祂说了这么一句，祂有些不甘道：“天空哥哥，你从来不带我一起巡视神界的，要不你带着战神一起去吧，祂最近很活跃。”
祂指的是战神最近想挑动战争的事情。
天空却冷漠道：“你和我一起巡视神界。”
其他神明祂不担心，因为祂们很理智，不至于正大光明做出违背祂的事情，唯有太阳，祂性格暴戾，脾气也大，胆子更大，哪怕祂惩罚祂，祂依然会在下一次做出同样的事情，所以天空觉得还是带着祂一起离开比较好。
太阳神流露出稍许的抱怨，祂恋恋不舍看了眼自己的小眷者，眉头皱起，显然不太愉快。
应明月可不敢当着天空神的面正大光明和祂对视，她只是乖巧地保持依偎在天空神怀里的姿势，一直到天空神将她放下。
光明阵营的神明不少，并不止她看到的这几位，但那些神明要在天空巡视神界回来之后才会聚在一起，应明月现在还看不到。
等天空神带着太阳神离开之后，她才收敛起极度乖巧的模样，小声地哼了一句，走到靠近风暴神的位置，语气有些不平：“风暴大人，我记住您了。”
此生大仇！
风暴默默看了她一眼，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祂只是略微有些疑惑。
“是你自己磕破了脑袋，为什么怪我？”
这话听起来就让人火大。
应明月咬了咬牙，压着声音说：“我又没得罪您，您为什么要在我主面前说我的坏话？”
“我是惩戒之神，惩戒那些对神明渎神之人是我的职责，我没有说你的坏话。”
祂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漠，就像应明月刚看到祂时那样。
应明月微抿着唇看了祂一眼，声音稍微平和了一些。
“可您的话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困扰，您知不知道，您简简单单的一句‘事实’，我主可能会狠狠惩戒我？甚至让我丢掉性命。”
天空差点就当着这么多神明的面打她了，她差点就要在神界混不下去了。
风暴神却对她的话感到更加疑惑了，祂眉头皱起，语气从冷漠中衍生出一点奇怪。
“你做了渎神的事，产生了渎神的想法，却还怪罪真相？你不该忏悔吗？”
祂的语气很端正，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祂说得很对，是自己做错了事的感觉。
就连应明月也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想法，。
她目光稍稍平静了一些，很快又掀起郁火。
“您和我这么一个普通人类说话的时候还需要使用您的权柄吗？”
她不可能突然产生这种自己错了的想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风暴神的权柄之一，惩戒之力。
但风暴神似乎比她更诧异，祂的声音平静又冷漠：“我从不对人类使用我的权柄，你感到忏悔，那来自你内心，说明你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但还坚持不愿意改正。”
应明月唇角一颤，有些无言以对。
她甚至有些弄不清风暴神到底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她。
“我的孩子，天空宠爱你是你的荣幸，你应该学会感恩。”
风暴神表情很认真，虽然语气是冷漠的，言语中却透出几分教导之意，祂看她的目光似乎能看穿她的心底。
而事实上祂也确实能看穿她的心底，在她产生下一个想法之后，祂就接着说：“你的憎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学会接受自己的错误，学会忏悔才是一位眷者最该做的。”
应明月忍不住有些恼怒，她恨恨道：“您就不能收敛一下您的能力？”
和一个人对话的时候，对方还在不停窥探她的内心，这种感觉对谁来说都不会好，难怪风暴神没什么朋友，祂性格这么奇怪，怎么可能有朋友？
“劝诫自己忏悔，比劝神明收敛祂的能力更重要，我的孩子，你迟早会触怒天空，那时候迎接你的将是真正的惩戒。”
祂的表情认真而又冷漠，说出来的话不像是假设，更像是叙述，仿佛一个预言，听在应明月耳朵里充满了不祥。
她眉心剧烈跳动，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郁气沉在心头。
在神明冷漠的注视下，她安静很久眼里的情绪才慢慢沉寂下去，应明月抬头和风暴神对视，这一次她的目光只剩下平静。
“您这么喜欢读心，我一定好好满足您，您尽管告诉天空就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祂的身边，走到了智慧神附近。
在场的神明之中，太阳神被天空带走，只有这位智慧神和她亲近一点，至于天空交代的跟着安伊娜......应明月自动忽视了。
万一哪个敌对神明突然发疯想弄死她，安伊娜怎么可能拦得住？她还是不要坑人家好了。
低垂着头在智慧神身边蹲下，把半边身体都藏在了这位神明身后，她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想一些‘精彩’的剧情。
突如其来的读心很难抗拒，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刻意催眠自己，让自己去想一些固定的事情还是不难做到的。
至少对于经常面对神明的应明月来说不算难。
她摒弃掉一些杂乱的想法，集中精力，慢慢在脑海中构思了一副非常‘香-艳’的画面。
泡在浴池里的天空神目光柔和，升腾而起的雾气有些模糊了祂的面容，但能感觉出那种暧昧的氛围，祂雪白精致的锁骨上水滴逐渐滑落，散乱的发丝湿漉漉垂在肩头，浴池边垂落的轻纱半截浸在水里，慢慢漂浮环绕。
天空轻笑了一声，用柔和的声音朝她说：“过来。”
风暴神冷漠的脸色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祂忍不住看了眼应明月，下意识说：“你这是渎神......”
祂的话还没说完，泡在浴池里的神明又变成了深渊，连垂落的轻纱也成了黑色。
不等风暴神回过神来，那位应明月脑海里沐浴的神明又迅速改变，从深渊变成了太阳神，从太阳神变成了月亮神，最后升腾的雾气逐渐散开，那位神明露出清晰的面容，那个人是祂。
“......”
风暴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怎么会有眷者大胆到这种地步，在脑海里设想了这种渎神的画面，还涉及到光明黑暗多位神明，甚至还有祂。
祂披着单薄的轻纱从浴池中走过，水面泛开了涟漪，轻抚着神明的肌肤。
可祂从来不穿那种衣服！
风暴神唇角颤动，有些说不出话来，在稍许的震惊之后，祂才冷漠地说：“停下来，奥芙拉，停止你渎神的想法。”
应明月依然蹲在智慧神身边，她抬头淡淡看了祂一眼，继续闭着头开始构思更加不可描叙的场景。
论构图、论想象，她绝对是顶尖。
于是风暴神的脸色从冷漠变成了气恼，又从气恼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最后祂脸色有些难看地说：“你竟敢渎神，我会如实告诉天空大人！”
而应明月已经对祂的威胁免疫了。
告诉天空就告诉天空呗，有本事就说她YY风暴神，看谁死得快。
风暴神显然也觉察到她这个想法啊，祂的脸色更难看了。
旁边一直在热闹的战神和智慧神默默听了好久，战神依然面带微笑，没有说话，智慧神却低头看了眼缩在自己脚边的小眷者，祂有些疑惑。
“奥芙拉，你做了什么？”
祂还是第一次看见风暴露出这样的表情，可祂实在想不通一个人类做了什么才能把一位神明触怒到这个地步。
应明月睁开眼睛，抬头对祂露出一个乖巧温顺的笑容，声音甜甜道：“没什么，智慧大人，我在赞美风暴大人呢。”
智慧神默默看着她，没有回应。
祂看起来这么傻吗？赞美？这是被人赞美了会流露的情绪吗？
智慧神不再看她，祂抬头望向脸色难看的风暴神。
“风暴，发生了什么？”
风暴神有些难以启齿，祂抿了抿唇才艰难地说：“奥芙拉在渎神。”
“她在心里骂你？”
智慧神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连天空都敢忤逆的眷者，说实话在心里骂两句风暴神祂觉得很正常。
但风暴神却依然艰难道：“不是。”
不是？
智慧神又低头看了眼继续闭着眼似乎在冥思苦想的小眷者，实在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才把风暴神触怒成这个样子。
而风暴神似乎实在忍不住了，祂朝这边走来，一边用充满怒意的声音说：“奥芙拉，我命令你不许再继续。”
祂眼眸里有雷霆跳跃，智慧神目光一凝，祂稍稍往前，把应明月完全拦在了身后。
“风暴，你冷静点，天空大人等下就回来了。”
“你让开。”
风暴神似乎很固执，祂一定要打断那个小眷者渎神的想法。
“我是为了你好，天空大人多宠爱奥芙拉你也看到了，伤害她会触怒天空。”
祂还在说着这些话，就看到风暴神充满怒火的表情再次一顿，祂甚至罕见咬了咬牙，带着恼怒的情绪高声说：“奥芙拉，停止你的想法。”
应明月躲在智慧神身后无声翻了个白眼。
她还以为风暴神多厉害了，这才搞了几段不可描叙的剧情就坚持不住了，就算主角是祂又怎么样？有什么好恼怒的，她都没恼怒。
应明月嘲笑了一声，在脑海里构建了最后一个以风暴神、她为主角的唯美情景，然后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段幻想。
虽然场景是她构建的，但她根本没产生什么暧昧的情绪，她只觉得终于出了口气。
风暴神让她磕脑袋，她就用意识污染祂，让祂知道人类‘污’起来有多可怕，反正这些神明都不食人间烟火，估计也没见过这么刺激的场景。
从智慧神身后站起来，应明月探出半边身子，朝祂得意地挑了挑眉，语气愉快道：“风暴大人，您可以把我的心思都告诉我主，也许祂会奖赏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