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纳尔发生了什么变化应明月并不清楚, 她还在大教堂里纠缠菲利克斯主教。
“都是天空眷者,主教大人你怎么还偏心呢?”
菲利克斯淡定无比,看了她一眼, 平静道:“菲丽思也没有。”
应明月语气一顿, 但很快又狡辩道:“她们家有钱,看不上教会分的小居室,可我们家穷啊, 我正急需搬家,作为教会的主教, 掌控宝库钥匙的存在,您就不资助我一点?”
“瑟纳尔不是已经把他的给你了?有的住就行了,作为天空的眷者,你对金镑的渴望应该少一点。”
菲利克斯主教十分冷酷无情拒绝了她的恳求,还用淡漠的语气说:“菲丽思即将成为圣女,你也多努努力, 早日让主接你去神国, 得到了主的宠爱, 你还差这一两套房子?”
他的话很有道理, 让应明月无言以对。
要是她只有天空的眷顾,说不定还真死皮赖脸都要去侍奉天空, 祈求他的奖赏, 可她不止啊。
带着深渊眷顾进-入天空的神国, 她真的怕死。
应明月满脸纠结, 顿时又有种错亿的感觉。
菲利克斯主教见她不说话了,他迈步朝门口走去,只给她留下一句话:“忏悔室的神像我做主赏赐你了,我会让人送一座新的神像过来, 那座旧的,就赐给你日夜祷告吧。”
“......”
经历了神像眨眼事件,应明月现在不太想要。
但菲利克斯主教已经走远了。
她带着愁苦之意往忏悔室里看了一眼,到底没敢带走那座神像,而且大教堂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觉得阴森森的,待了两分钟,她就飞快跑出了大教堂,没敢在里面久留。
这件事的风波过去之后,应明月总算过了两天平静生活,一直到天空祈祷日,都没有再发生什么异常。
教会最后也没有改变决定,依然让菲丽思加冕圣女。
听说那位桀骜的贵族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把她们家的图徽真理之剑都给砸了,因为她的家族不允许她拒绝圣女之位。
这本来就是无数人渴求的事情,好不容易竞争者出了事,作为阿尔廷强大的真理之剑,兰伯特家族可以容忍任何事情,但绝不能容忍她这么肆意妄为。
她虽然地位崇高,可实力还没到能够违逆家族的程度。
天空祈祷日那天,应明月没有出席,她身上的异常还没有解决,瑟纳尔也没有出席,他陪在她身边,只有菲丽思冷着脸,仿佛别人欠了她几百万金镑一样,带着说不出的抗拒进行了加冕仪式。
也因为这个意外,导致今年的天空祈祷日不如往年热闹,外面的信徒可能察觉不出什么,但天空教会的人情绪都有些低落,毕竟圣女更改对于教会来说不是一件体面的事,而新任圣女又臭着张脸,谁都能看出她的不情愿。
整个加冕礼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但一直从早晨到夜幕降临,天空并未投下关注,也没有出现任何神降。
菲丽思在加冕礼之后回来就和几位主教吵了起来。
“我就说了,天空并不喜爱我,你们非要让我当圣女,要是让她当圣女,说不定今天还可以看见天空神降。”
主教们也很头疼,甚至有些怀疑,难道天空真的更偏爱奥芙拉?但之前的祈祷祂又没有给与庇佑,让人无法揣摩到神明的心思。
整个天空祈祷日都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唯一过得潇洒的就是应明月了,她看见菲丽思和主教们吵架,甚至还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这位新任圣女还欠她200镑没有给,她记得很清楚。
上次短暂的合作并不代表恩怨解决,事实上菲丽思现在看见她也很不顺眼。
一直到傍晚时分,她拉着瑟纳尔神父去享用了一顿丰盛晚餐,这才优哉游哉走在教会里散步消食。
瑟纳尔神父因为有公务要处理,并没有和她一起散步。
临近黑夜,白昼的热闹消退了很多,夕阳最后一丝光芒隐进云层里,应明月散步了大约半小时,终于准备回去。
她依然和瑟纳尔神父住在一起,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瑟纳尔神父总算没有把她当小孩子凡事都亲力亲为,让她有了些私密空间,比如应明月可以自己搓衣服了。
一起住了几天,她现在也习惯多了,就算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迷迷糊糊爬到了瑟纳尔神父那边,枕在了人家的胸膛上,她也可以面色镇定地悄悄爬回来将脑袋挪到自己的枕头上。
除了不能出教会有点无聊之外其他还算愉快。
就在她消完食准备回去时,有教会的神职人员脚步匆忙走过来,笑着说:“奥芙拉大人,您的父亲来看望您了,现在就在教会门口。”
“我父亲?”
应明月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赫德那张有些沧桑的脸。
但她爸爸怎么会到天空教会来?对于普通平民来说天空教会神圣无比,虽然崇敬,但也害怕,她爸爸竟然跑到天空教会来找她?难道是她这几天没回家,家里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应明月简短朝这位神职人员道了声谢,然后朝教会门口跑去。
等她飞快跑到教会门口时,看见的就是一位头带皇冠、身穿黑色长袍,腰带镶嵌无数宝石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
他握着一根红宝石权杖,站在教会门口打量天空教会的大门,神色似乎有些嫌弃。
应明月脑子都快炸了。
深渊教皇!
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站在天空教会的门口?这可是天空教会的总部!
也许是看到了她,教皇略微挑眉,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去。
应明月非常不想理会。
和深渊教皇扯上关系,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但她又不敢违抗教皇的命令,不然同样会死得很难看。
暗暗咬牙,应明月往四周看了一眼,做贼似地飞快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陛下,快走,别站在这里,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你怕什么?”
教皇姿态十分优雅和悠闲,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语调缓慢:“只有你看见的是我原本模样,其他人看见的是你父亲的模样。”
“?”
应明月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法想象还能这样,难怪刚刚那个神职人员说她爸爸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还以为那个神职人员是叛徒呢。
教皇却轻笑着说:“小朋友,世界很大,神秘超乎你的想象。”
得知别人看见他都是赫德的模样,应明月稍稍松了口气,但依然警惕:“陛下,您的魔法肯定抵御不了主教们的目光,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她不知道主教们和教皇谁比较强大,但主教们不可能连教皇的伪装都看不出来,如果那样,深渊圣殿早就打败天空教会了。
教皇对她这种鸵鸟一样的心思有些不满,不过也知道小朋友胆子小,他笑了笑,愉快点头:“好啊。”
应明月就看见他手中的红宝石权杖微微一挥,她眼前就转变了模样。
稍微看了一圈,周围人比较少,但这个地方应该还是在康帝斯区。
她略略放心,这才看向教皇,好奇道:“教皇大人,您到奥普斯托有事?”
然后顺便还来看一眼她?这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教皇却突然加深了笑意,靠近她一步,他目光饱含深意:“你忘了,我说过,深渊庆典日这一天会亲自来接你,你可是我们深渊圣殿的圣女,将代替我主巡视祂的领地,今夜就是加冕礼。”
应明月呼吸一滞。
教皇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但现在发生了意外,她住在天空教会,那面联络用的小镜子留在了家里,天空教会还有深渊圣殿的探子,应明月一直以为教皇也明白现在的境况,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
她咽了口口水,斟酌着语气有些吞吞吐吐,“陛、陛下,您的意思我明白,可现在我住在天空教会,要是晚上失踪,会被人发现的。”
除非深渊教皇准备让她暴露身份,但应明月心里不太愿意,毕竟她的家人都在奥普斯托,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
“没关系。”
教皇依然笑得很和蔼,甚至极温柔和她说:“你只需要参加加冕礼就可以了,这件事我会帮你做出详细可靠的解释。”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应明月总觉得不太靠谱。
可教皇并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很快就说:“好了,现在就和我回深渊圣殿吧,明早我送你回来。”
“等等——”
应明月心中一急,刚想拒绝,结果话才开口,她眼前一花,已经出现在一间圆形的房间内。
房间内被画上了巨大的魔法阵,身穿黑色长袍的神职人员见到她和教皇,立刻行礼:“陛下,魔法阵已经刻好。”
这间房子就是互助会那间地下密室,显然,远跨东西大陆的长距离传送魔法阵,就算是教皇也没法随意就刻画出来,那已经属于神明领域。
教皇不等应明月说第二句话,他点了点头,伸手搭在她肩上,抓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淡定道:“传送。”
刻画魔法阵的神职人员立刻将灵赋注入,灰黑色的光芒中,应明月只觉天旋地转,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眩晕中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变幻了模样。
巨大的雕刻着黑色火焰的梁柱,屋顶上泛着异彩的黑琉璃瓦,以及墙壁上随处可见以暗色系宝石铺就的彩绘,讲述着深渊神降临凡间、执掌黑夜与厄运的故事。
深渊圣殿和天空教会是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虽然都偏西式,但深渊圣殿所有的殿堂都很高大,显得很气派,给人的感觉也不再是圣洁、美好之类的,而是张狂、霸道,充满黑暗气息。
当然,应明月的注意力不是这些,她一直盯着墙壁上宝石铺就的彩绘。
深渊教皇看见她的目光,轻笑着说:“怎么?被我主的风采倾倒了?天空向往光明、圣洁,我们深渊圣殿不吃那一套,在西大陆只有两种人,要么是深渊信徒,要么是神职人员,任何人不得违逆深渊的意志,所以赫兰柏帝国没有皇室,执掌者也是深渊圣殿的神职人员。”
应明月盯着那边看了好久,才满脸赞叹回过头来和他说:“陛下,原来圣殿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有钱诶。”
教皇:“......”
他说了这么多深渊的威势,这小东西一句也没听进去,就看到了墙上的宝石。
教皇十分罕见抿了抿唇,突然失去了介绍深渊的兴致,他表情变得冷淡,抬手招了一位长老过来,教皇语气淡漠道:“这是新任圣女,从东大陆来,你教导她一些圣殿的常识。”
“是。”
身穿黑色长袍的神职长老十分恭敬行了一礼,才对应明月说:“圣女,请跟我来。”
应明月有些依依不舍看着墙壁上的宝石。
教皇眉心一跳,没有握权杖的那只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他捏着她的脸,眯起眼睛威胁:“敢撬墙上的宝石,我打烂你的屁-股。”
应明月立刻露出无辜单纯的目光来。
她怎么可能那么蠢?深渊圣殿这么多值钱东西,她干嘛去撬最明显的壁画?
也许是她的目光还算乖巧无害,教皇捏了一阵子松开了她的脸,语气恢复了淡定。
“好了,去准备吧,待会儿把血月蔷薇穿上。”
“好的。”
应明月依然乖巧点点头,声音像小猫一般可爱。
教皇挥了挥手,那位长老就带着她从刻画传送阵的大殿离开。
应明月一直乖乖跟着他走出宽阔的大殿,远离了教皇身边,才按捺不住心痒,小声询问他:“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黑袍长老笑着说:“阿灯阁,圣女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好的,阿灯阁大人,请问圣殿的薪水高吗?”
黑袍长老似乎被她的问题愣住,呆了一下才有些茫然道:“还、还算高吧......”
他是长老,薪水或者说福利并不以金镑给予,所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还有,圣女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黑袍长老隐晦打量了一眼应明月。
圣殿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位空降的圣女究竟是来自哪里,只知道她很受教皇宠爱,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有些奇怪。
长老的想法还没掠过,就听到应明月用礼貌又乖巧的声音同他说:“阿灯阁大人,您可以借我些钱吗?”
阿灯阁停下脚步,对上了少女自然又镇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