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克制住想顶礼膜拜的冲动，应明月挤出一个笑容，尽力让自己看上去诚恳，她瞥了眼那些黑甲骑士手里的巨剑，颤巍巍道：“大、大人是？”
这位爸爸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神职人员。
如神明般的男人没有回答她，倒是他身后站着的神职人员笑着开口：“不用紧张，这是教皇大人。”
“哦，这样啊。”
应明月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更紧张了。
教皇？
深渊圣殿的教皇？深渊阵营仅此于神明的存在？那位传说中凶残无比、能止小儿夜啼，连天空教会的议员们都十分忌惮的深渊教皇？
应明月抿了抿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是不是发现了她是个二五仔，过来清理门户的。
好在教皇大人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如天神般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还对她伸出带着黑曜石戒指的左手，看她的目光似乎算得上温和。
应明月有些不明所以，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睁大眼怔怔看着他，满脸的茫然。
倒是教皇大人身后那位神职人员再次开口，笑着提醒她：“亲吻陛下的手背。”
“？”
应明月真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她咬了咬牙，凑上去十分虔诚捧起这位教皇大人的手掌，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像亲吻一块上好玉石，教皇的手背有些凉，她不敢多想，一触既分。
别的不说，教皇大人长得是真不错，就连手指也非常完美，她捧着人家的手跟捧了一件艺术品一样。
应明月有些发散地想着。
亲吻完手背，才听见这位教皇大人继续用低沉但显得温和的声音说：“我的孩子，愿深渊庇佑你。”
应明月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异常，只十分谨慎轻声念了一句：“感谢您，赞美深渊。”
其实她很奇怪，难道一位眷者对深渊圣殿这么重要？重要到这位圣殿的教皇竟然亲自来见她？
她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就听到教皇大人又开口：“我的孩子。”
他的口吻充满慈父的怜爱。
但应明月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
教皇大人和她白天在天空教会看到的那位神父完全不一样，虽然都完美得像神明造物，可那位是真的充满仁慈柔和，教皇大人不一样，他的完美十分张扬，透着强烈的攻击气息，哪怕用怜爱的口吻说话，她也感觉不到半分宽心，只觉得压迫力十足。
可她没办法退缩，还得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以防被他们看出来自己对深渊没什么感情。
“你是深渊的眷者，是神明赏赐，是他行走于地上的使者，圣殿的眷者并不多，我们对你充满期待。”
教皇的微笑加深，似乎对她倾注了全部的期望，他伸出手轻抚应明月发顶，继续怜爱道：“圣殿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完成它，你将成为这一任深渊圣女，侍奉神明左右。”
应明月惊诧看他。
安迪森之前只是说圣女候选人，可听这位教皇的意思，是直接成为圣女？
要知道无论候选人有多少，每一任圣女永远只有一位，因为侍奉神明，圣女的身份非常特殊，地位只在教皇之下，可在某些程度上，比教皇更受信徒爱戴。
她脑海里掠过一串信息，有些紧张舔了舔唇角，小声问：“是什么任务？”
能直接擢升为深渊圣女，绝对不是简单能做到的。
教皇没有多说，他握着权杖的右手轻轻一挥，虚空中突然有光点凝结，汇聚成清晰的图像。
应明月顺着他目光看去，在那虚空凝结的图像中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白天才见过。
教皇具现出来的人正是那位对她微笑的神父，据说是天空教会宝贵财富之一的瑟纳尔。
她睁大了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教皇继续说：“你知道深渊的教义是什么吗？”
应明月从虚空中瑟纳尔微笑的表情中扭转过来，下意识说：“堕落、享欲、引诱、厄运？”
这是奥芙拉记忆中对深渊的常识。
教皇静默了一会儿，就在应明月觉得自己要糟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虽然不完全，但大体上差不多。”
她还来不及松口气，便见教皇大人身躯微微前倾，离她近了些，他眼眸微敛，微笑的表情中透出稍许暗沉来。
“引诱他，致使他堕落，奥芙拉，我的孩子，这是神为你定下的考验。”
应明月浑身都僵住了，只觉呼吸困难，半响才又咽了口口水，急忙道：“陛下，我、我只是魔法学徒。”
那位神父一看就是天空教会的重要人物，她一个魔法学徒，别说什么勾引不勾引的，就连见都难得见到，总不能天天蹲守在教堂吧？
“这些你不用担心，神早已为你铺下道路。”
教皇朝身后示意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穿着黑色长袍袖口有红色花纹的神职人员就捧了一只匣子出来，递到应明月眼前。
应明月也不敢说话，用颤抖的手打开那匣子，出乎意料，里面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一只整体金色、中间部位镶嵌了一颗红色宝石的手镯。
手镯边缘还有细小的雕刻痕迹，蔓延成精致花纹，可以看得出，这不是一件便宜东西。
应明月一时之间摸不着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再次把疑惑目光投往教皇身上。
教皇大人带着黑曜石戒指的那只手搭在王座扶手上，他指尖轻点，笑着说：“这是一件低阶圣器，名为光明之环，它可以让你短暂拥有光明的力量。”
应明月喉咙发干，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头脑有些晕，但她极力镇定下来，试探道：“这、这东西能让我拥有天空之力，能撬动神明的领域？”
在她的认知里，神明领域是不可撼动的，而在魔法世界中，魔法师们并不屈居于某一系魔法，所有人只要学习，都可以学会相应等级的全系魔法，区别只在于那么一丁点强弱和魔法元素的偏爱。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力量是人类无法拥有。
光明领域，属于天空。
黑暗领域，属于深渊。
人类想使用这两种力量除非成为神明眷者，被神明恩赐，这是唯一途径，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凡人也能撬动神明力量？
她心中震动可想而知。
教皇并没有急着解释，他背脊靠在王座上，笑意愉快欣赏了一下她震惊的模样，才慢悠悠道：“当然不是，这是光系魔法的分支，虽然很像，但没有神明之力，这件圣器可以将之伪装成天空的力量，从外表看起来差别很小，它会让你看起来像得到了天空眷顾，利用这个，你可以进入天空教会，接近瑟纳尔。”
他解释完，应明月才稍稍把提着的心落下来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担忧。
这位教皇大人想法很好，可她......她真的是天空眷者啊。
应明月苦着眉眼低下头，再一次觉得自己离完蛋不远了。
也许是她没立刻应承下来，教皇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愿意？”
他声音很温和、轻柔，甚至带着些发自内心的笑容，但就是这种温和，让应明月悚然一惊，她飞快抬头，堆出满脸诚恳的笑，声音拔高，不住点头：“怎么会呢？为我主效力是我毕生的愿望。”
她怀疑她只要说一句不愿意今天就走不出这间房子了。
深渊教皇看起来温和大方，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应明月觉得他就是黑芯子的，说不定变脸比翻书还快。
深渊教义里可没有什么温和宽容之类的警示，全是狡诈、厄运这种负面词汇。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近在眼前的黄金镯子，在沉重叹息中有些颤抖拿起它，往自己手腕上带去。
带的过程中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旁边捧匣子的黑袍神职人员随口问了句：“大人，圣器是不是很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