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头戴的摄像设备有夜间拍摄功能,当他们推开隐藏门入内,秦安安能够清晰地看见,门内左右两侧,分别摆放着两个兽首铜像。
一个是鸟,一个是狐。
再往里仔细看,房间里另外两个角落,也摆放着这样的兽首铜像,分别是蟾蜍和蛇。
整个房间只有十几平米,除了四个铜像外,也就只有靠近墙根摆放的两口大箱子,以及地上铺开的印花地毯。
四名佣兵中,似乎是领头的那个,发号施令说,“把那两口箱子带出去。”
显然这屋里没有其他藏东西的地方,把两口木头箱子带出去,就算完成晏老先生的任务了。
秦安安来不及阻拦他们,就见其中两人的袖口里飞出两根挂扣,死死勾住箱子,试图将箱子直接拉向门口。
一片漆黑中,镇守在房间四角的铜像,似是睁开了眼。
幽光一闪而逝。
画面中,站在最前面那两名正在拖动木箱的佣兵,忽然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在普通人眼中,鬼是无形的,在电子设备的画面中亦是如此。
秦安安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出,他们现在遭遇了非自然的东西。
“退出去,掐他们的人中穴,就是嘴唇上面凹痕那里。”秦安安继续说,“把外面的灯都打开,用打火机,点火扔进去。”
还有行动能力的两名佣兵,不敢再擅作主张,连忙按照秦安安的吩咐照做。
燃着火苗的打火机被直接扔进了屋内,地上铺着的印花地毯一点就着,火势升腾得比正常情况更快,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地毯就已被烧得残破不堪,露出了下面隐藏的痕迹。
是一片诡异的符文。
城郊别墅里,殷虹莉忽然睁开眼,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完全褪去,她从床上坐起身,抬手捂住胸口,使劲深吸了几口气。
就在刚刚,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自胸口处传来,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险些将她在睡梦中憋得喘不过气。
气息稍稍缓和,她急忙起身,从包里拿出葫芦龙嘴壶,对着壶嘴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彻底将心头传来的不适感压下去。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密室那里。
殷虹莉急忙拿出手机,打开高层住宅门口安装的监控,大门正对的电梯厅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电梯厅另一侧的落地窗上,这扇窗正对着的是一栋五十多层的写字楼。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以往这个时候写字楼的灯光几乎完全熄灭,只留下最顶层的圆球形设计,还在闪烁变换着不同颜色的灯光。
而现在,写字楼楼顶的圆球,一直显示着黄色的灯光,根本不曾改变。
监控被人动了手脚。
密室里的东西见不得光,可C国的警方根本看不懂来自华国的古老符文,眼下,抓到破坏监控的人,确保密室里的东西安然无恙,才是最重要的。
殷虹莉打给相熟的警署,披上一件外出的风衣,驱车赶往高层住宅那边。
一路上将车开得飞快,她赶到的时候,警署的人已经先一步上楼,两名警员正在采集大门上的指纹。
殷虹莉走进去,就见一名身材微胖的警官从主卧里走出来,对她遗憾地说,“晏太太,确实有一伙人闯入过你这处物业,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除了主卧衣帽间,其他地方没有破坏痕迹,不过衣帽间里……被他们放火烧过,您最好先清点一下,有多少财物损失,我们这边会尽快搜查嫌疑人,为您追回失物。”
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抓到,殷虹莉就不抱希望在C国警方身上了。毕竟C国警方的办事效率之低,在世界上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去看看。”殷虹莉沉着脸绕过几名警员,走进主卧衣帽间。
原本阻隔在衣帽间和密室之间的隐形门,已被拆卸下来,倒在密室的地上。残破的地毯在隐形门下露出一点边缘,隐约还能看到地毯下面斑驳的痕迹。
再往四周看,四个兽首铜像都倒在地上,除此以外屋里就再没有其他东西,她那两只木箱已经不翼而飞。
一时间,殷虹莉心里闪过许多怀疑对象。晏老先生、晏瑞、晏君泽,还有神秘的华国特殊部门那些修真者……这些人都有可能盗取她东西的幕后主使者。
幸好,她昨日一时兴起,将葫芦龙嘴壶带了出去,那两口箱子里剩下的东西虽也重要,却不是她必要不可的。
两名年轻的警员在衣帽间外探头探脑,往里看了几眼,又缩回脑袋,彼此交换个神秘兮兮的眼神。
哪怕没有回头,殷虹莉也能感受到这些目光,她无视那两名小警员,走出衣帽间,“克里斯警官,请给我一刻钟时间。”
再次走回衣帽间,她顺手将门带上,所有的视线都被隔绝在门外。
走进已经不能称之为密室的屋子,她弯下腰,双手死死抓住倒在地上的门板边缘,掌心渐渐浮现出几分黑色的雾气,借着黑色雾气上神秘的力量,一把将厚重的门板掀了起来,推至墙边。
紧接着她又将倒在地上的兽首铜像扶起,随后盘膝坐在整间密室的正中央,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咕着几句怪异的语言。
伴随着她念诵的话语,依附在兽首铜像上,原本萎靡不振的鬼煞,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殷虹莉很顺利地从鬼煞身上,剥离了那一份属于生人的气息,将这份气息用黑雾锁住,她再次闭眼默念。
片刻后睁开眼,起身走了出去,“克里斯警官,麻烦你派人去西北港口看看,进入我家中盗窃的那伙人,可能想从西北港口坐船离开。”
克里斯警官眼底闪过几分匪夷所思,低头看看殷虹莉悄悄塞入手中的支票,他又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笑着说,“一定会完成晏太太吩咐的任务,我这就亲自带人去查。”
送走警署的人后,殷虹莉没有离开,她又回到衣帽间里的密室,亲自动手将密室一点点恢复原状。
最后就只剩下地上那些图案没有复原。殷虹莉将残破的地毯卷成一团,忍了出去,又从厨房拿了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回到密室。
咬着下唇,紧拧起眉,用刀刃在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一滴滴血珠顺着伤口流淌下来,汇入地上的符文,使那本就诡异的纹路,看上去更加妖冶。
当符文完全修复好后,她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煞白的脸色,忽然又变得红润了许多。
就在这时,京市市中心的法丽莎公馆里,视频早已切断。
就在刚刚,四名佣兵已经顺利带着那两只箱子来到西北货运港口。其中两名佣兵将带着箱子离开C国境内,另外两人则按照晏老先生的吩咐,带着箱子内的东西前往临市,将其交给晏老先生安排在那接应的其他人,届时将这些东西分作三批带回华国。
刚刚视频里的一幕幕画面,简直刷新了晏老先生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此时将一切安排妥当,他仍觉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二十年的儿媳妇,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要是他没有受到阿泽和秦安安的提示,来到华国,会不会也如今日那两名佣兵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被弄晕?
“她这是什么?巫术?”晏老先生问。
秦安安摇摇头,她也不大确定,只是猜测,“可能是邪修的一种吧,我也不清楚具体的。但可以肯定,她手上一定沾过人命。”
而且怕是不只一条人命。
晏老先生过了好半天,才勉强消化掉这则事实,活了快一辈子,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无力。
疲惫感席卷而来,晏老先生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说,“这段时间我都不会离开华国,秦小姐带着阿泽回去吧,等那边将东西送过来,我再告知你们来看。”
“晏老师?”秦安安在识海里喊了一声。
“我留下吧。”晏君泽轻叹一口气。
秦安安也不放心晏老先生现在这样的状态,“晏老先生,晏老师说今日留下来不走。那您多保重身体,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这还是晏老师跟着她上岸以来,两人头一回分开。
回到公寓,秦安安也无心修炼,这会儿离天黑还早,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蒋文珊正好在家。
“怎么想起这时候打电话来,今天下午没课?”
蒋文珊温声说,“正好,我新买了几盒燕窝,你姐姐明天去京市,我让她顺便给你带过去。”
秦安安简单解释了一下,今天只有上午有半天大课,随后问道,“妈,家里还有《锁清秋》那个电视剧的光盘吗?”
“有啊,好几套呢。”蒋文珊比较念旧,以前买的这些旧东西,都保养的很好,现在还收藏在家里。影音室后面有个单独的小储藏间,就是用来收藏这些十几、二十几年前的影碟的。
“妈,大姐来的时候,能不能让她帮我捎带一套锁清秋的影碟过来,我想看一看。”秦安安说。
“这有什么不行?我找一套清晰度高的吧。”蒋文珊笑着应道,然后又想起来问,“你那有没有放这种光盘的机器,要不要从家里带一台去?”
“电脑有光驱,我在电脑上看就行。”
第二天上午,秦安安就接到大姐秦曼的电话,她已经到京市了,下午要和几家石材供应商见面,先让助理替她把东西送过来。
秦安安正好也有东西要拿给她,便说,“我正好下课了,下午的课要两点才开始上,我打车去分公司附近,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也好。”秦曼最近有些忙,十一假期以后还没见过妹妹,听妹妹这么说,便道,“我听刘秘书说,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官府菜,我让人订好位置,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秦安安收拾好桌上的书和笔,婉拒了侯逸阳的午饭邀约,打车前往秦氏集团在京市的分公司。
见到秦曼后,就将早就准备好的护身符木牌拿了出来,“姐,这个是我去法源寺求的护身符,听说很灵验,你一定贴身收好。”
秦曼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妹妹送的这样的小玩意儿了,她不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反倒能体会到妹妹对她的一片关心。
接过木牌,就放入随身的钱包里,妥帖收好,“我一定每天都带着。”
姐妹俩用过午饭,秦曼就去和供应商开会。
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秦安安拎上秦曼带来的东西,先回了公寓。
打开电脑,塞入影碟,虽然是二十年前的光盘,但清晰度不算模糊,至少能够看清楚演员的五官相貌。
片头曲很快播放完毕,到了剧情开始,女主带着丫鬟去参加游园会的画面。
秦安安的视线定格在女主和贴身丫鬟的两张脸上,神色越发惊讶。
《锁清秋》的女主陈麦,和现在的殷虹莉,竟然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