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怕吗?”
卷发女生惊讶地看向秦安安,“他们都说花房里有邪祟,我弟弟今天头疼做噩梦,就是因为之前大师作法把邪祟引出来,它附在我弟弟身上造成的。”
“我不怕。”秦安安实实在在地回答,接着问出刚才起,就一直疑惑的问题,“既然你们都知道那个大师把邪祟引出来了,为什么还留在这,没有搬去其他地方住啊?”
赵家能在青潭山上拥有这样一栋俯瞰全城景色的半山别墅,在其他地方肯定更少不了置产,再不济,去酒店住一晚总行吧?
何必非留下和所谓的邪祟死磕。
“我也想呢,我都想搬去学校宿舍住了,我爸不同意。大师说我们搬出去住,邪祟也有可能会找上我们,到时候范围大了,更不好抓。”
卷发女生这几天都窝在家,这种事情又不好在网上跟同学说,说了别人也未必会信,好不容易遇上秦安安这个同龄人,总算有人能跟她一起讨论了。
聊了没几句,秦安安已经知道女生叫赵晓晗,是赵总和赵太太的大女儿,在江城国际学校读高三。
因为今天请了大师,佣人早就被提前放了假,其他人这时候都在会客厅里,外面就只有赵晓晗和秦安安两个人。
赵晓晗领着秦安安往餐厅走,顺手进厨房拿了两罐冰可乐,递给秦安安一罐。
仰头喝了一大口,她举着易拉罐指向厨房旁边那道门,“这里出去就是后院,你真想去花房看啊?”
秦安安点头。
“要不你在这等我,我自己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算了,这是我家,你都不害怕,我怕什么呀!”赵晓晗轻轻拉开门,“会客厅那边也有门通往后院。咱们小声点,别让我爸和你爸发现,要不他们肯定不让咱们过去。”
两人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事实证明,是她们多虑了。
会客厅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别说是看见她俩,恐怕连一丝阳光都钻不进去。
赵家的后院足有上千平,紧挨着房子的部分被布置成了儿童游乐区,滑梯、秋千、篮球架应有尽有。
赵晓晗指了指篮球场后的玻璃房,“前面就是花房,我妈原先养了不少植物,现在全枯萎了。我们走近点,你从外面就能看到。”
不用走得再近,秦安安已经察觉到问题所在。
这哪里是招了邪祟,分明就是因灵气枯竭而失去生机。
亏那赵大师还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恐怕他从一开始就没看出这些花枯萎的原因,也从没想过真的帮赵家解决问题。
更甚至,为了骗钱,不择手段去算计一个小孩子。
真是太不要脸了!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秦安安搞清楚情况。
灵气枯竭无外乎两种原因,内因和外因,内因可能是自身进化失败而导致的,却不大可能波及到一整个花房。至于外因,那就是人或者其他天才地宝吸取了这里的灵气和生机。
该不会,是这附近有修炼木系功法的修真者吧?
“门在这边。”赵晓晗领着秦安安绕道花房东侧,门虚掩着,伸手向前一推,背后却传来“咣咣”两声。
吓得赵晓晗手一哆嗦,刚推开的门又合上了。
“不是花房里的动静,你别怕。”秦安安隐约听到还有“哼哧、哼哧”的声响。
“你家里有养什么宠物吗?”
“没有呀。”赵晓晗死死抱住秦安安的胳膊,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又改口道,“我妈原先养过一只小香猪,后来越长越大,都快一百斤了。”
赵晓晗回身看了看,指向侧面那一排车库,“先前它拱坏了我爸一个古董花瓶,爸不让继续养在屋里,就养在车库这块了。本来前段时间爸妈就说把它送走的,后来家里出了花房这个事,就没顾上。”
赵晓晗仔细听了听,“可能是佣人早上走太早忘记喂了。它饿了,在拱门。”
“咣咣”的撞击声更大了。
这哪是在拱门,分明是拆家啊!
别说小香猪,快要出栏的肉猪都未必能有这力道。
秦安安直觉不对,神识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蔓延过去,看到那只被圈养在车库里的猪后,不禁一愣。
这竟然是一只……开了灵智的猪。
灵力浮于皮肉,还没彻底炼化,显然是开启灵智的时间还不长,没有摸索到修炼的方法。
这下,赵家发生的怪事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
会客厅里,赵大师还在念念有词地说着咒文。
秦安安和赵晓晗已经进了车库。
大小与成年萨摩耶差不多的香猪似乎带着怨气,横冲直撞过来。
“嘟嘟,你慢点!”
眼见小香猪快要撞上赵晓晗,秦安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将人拉向自己身后。
另外那只手则落在小香猪背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原本还略显暴躁的小香猪,立马安静了下来,在秦安安的安抚下,舒服地哼唧了几声。
待秦安安抬起手,粉嘟嘟的小香猪就扬起脑袋,主动在她手上蹭了蹭。
赵晓晗感叹道,“嘟嘟好喜欢你啊,它对我们从来没有这么亲过。”
御兽宗心法本就对动物带有一定的亲和力,更何况秦安安刚才在安抚小香猪时,顺手将它体内杂乱无章的灵力简单梳理了一下。
它当然当然愿意亲近秦安安。
“可惜它太大了,不然你愿意养的话,就可以把它带回去养了。”赵晓晗替嘟嘟感到遗憾,比起被爸妈送到不知哪去,肯定是跟着人美心善的小姐姐更加幸福。
小香猪又轻轻碰了碰秦安安的手背。
秦安安低头看去,小家伙显然是听懂了刚才的话,正睁着一双黑瞳瞳、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看。
秦安安心底一软,“个头大点其实也没关系,如果你爸妈也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它接回家养。”
“那太好了!”
小香猪也抬起蹄子,兴奋地直“哼哧”,那意思表达的,和赵晓晗说的话几乎一样。
会客厅里,赵大师的法事已经接近尾声。
赵太太怀里的小男孩早就停止哭闹,这时已经靠在妈妈身上睡着了。
赵大师露出手腕上那一截龙头蛇尾、看着就不似俗物的法绳,苍白着脸,扯出一抹笑意,“幸不辱命,邪祟已被我收入法器之中。”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大师,您真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赵立伟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红包薄薄一层,里面装的不是钱,是支票。
赵大师的司机兼侍者起身去拿。
突然,屋里响起“啪”的一声。
紧接着,大家就见赵大师身体打了个晃,站稳后猛地向前喷出一口鲜血。
绕在他手腕上的那条法绳,则已经断成两半,落在地上。
“赵大师,您怎么了?”
赵立伟吓得一个激灵,“不会是……邪祟跑出来了吧?”
赵大师没有回答,脸色格外难看。
事实上,他现在根本顾不上继续编瞎话糊弄赵家人。
就在刚刚他宣布做完法事的一瞬间,一道威仪、严肃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出现。
对方直接道破了他最大的秘密。
他的法绳是件真正有用的法器,上面带煞。
这两年,他到处帮人看事,被人奉为座上宾,就是凭借着这条法绳。
可事实上,他只学过一点相面的皮毛,什么抓鬼驱邪,全都靠一张嘴胡编乱造。
两年下来,他靠法绳积攒了大笔身家,可也深受其困扰,身体越发孱弱。
“大师,您这到底怎么……”
赵立伟话还没说完,就见赵大师直挺挺地在会客厅中间跪下了。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了过去。
有个别想象力丰富的,还在心里猜测,赵大师该不会是被邪祟附身了吧。
赵大师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看着地上断开的法绳,把心一横,闭上眼不去看四周的目光,“我是骗子。”
“啥?”
赵大师硬着头皮继续说,“赵总,对不住,我根本就看不出你家有什么问题,先前那套招惹邪祟的说词,都是我编出来的。”
赵立伟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消化完赵大师口中的内容,“那我儿子……”
“你儿子会做噩梦,会梦到被妖怪束缚,是因为我将法绳上的煞气渡到了他体内。我把煞气收回,他自然就好了。”
赵大师边说边往后挪了挪腿,拉开和赵立伟之间的距离,以防挨揍。
赵立伟又气又恼,大步上前,一把提起赵大师的衣领。
坐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秦立峰站起身,拍了拍赵立伟的肩,让他不要冲动,“报警吧,交给警察处理,他这属于诈骗了。”
接着又问赵大师,“我很疑惑,你为什么会突然开口承认?”
赵大师仍旧没有回答,把头撇向另一侧,似是在四下寻找着什么,“我都按您说的做了!您能救救我吗?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和八岁的儿子啊!”
突然,一阵清风在客厅里飘过,吹起了地上的法绳,吹开了客厅通往后院的门。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厅里的人不过眯了下眼的功夫,那断开的法绳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