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和谁结婚了

那日的童磨在听到她说出:“不要再来找我了。”这种话之后, 站在她面前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八百比丘尼只看到他半垂着脑袋,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她本以为童磨能在那时便想明白, 却不料在她打算离开时, 竟又被他叫住了。

“我会努力的,”童磨注视着她的背影对她说:“就算八百小姐现在讨厌我也没有关系, 太宰君和中也君以前也总说我惹人厌哦,但是后来我们都变成朋友啦。”

虽然这个【变成朋友】, 谁也不知道是双向的还是单方面的。

八百比丘尼没再回答他, 甚至当童磨叫住她时,她也只是顿住了脚步而没有回头。

后来想起自己那时的举动,八百比丘尼仍会觉得有些恍惚,因为她听到那样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心底里升起的情绪,比起厌烦其实更多是欣慰。

童磨也有了朋友——是不会讨厌他讨厌到把他的脑袋都打掉的那种朋友。

但这样的欣慰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因为当某天傍晚, 八百比丘尼出来散步时, 路过街边的小酒馆见到了坐在里面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

“是八百小姐呀~”坐在小酒馆里的太宰治热情地朝她招手, “要一起来喝一杯吗?”

事实上八百比丘尼之所以会和他们认识,也是因为当初在名为Lupin的酒吧中的偶遇。

彼时太宰治正在兴致勃勃地同织田作之助分享自己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故事,从灰姑娘一直讲到白雪公主——其中还有大半的内容都是错的。

在酒吧里讲童话本来就是很诡异的行为,更何况还讲得一塌糊涂,不过坐在吧台前的二人却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甚至听故事的人还偶尔会搭上几句诸如“这样啊”“原来如此”的回答。

一副真的信了太宰治的鬼话的样子。

Lupin酒吧的空间并不大, 因烟熏而略有些泛黄的墙壁, 和地下室的地理位置,再加上略有些黯淡的光线,都足以营造出一种私密而又缓慢的氛围。

轻缓的唱片声流转在酒吧中,八百比丘尼坐在角落里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酒杯,耳边却因为狭窄的空间而不断地涌入那个穿着黑色大衣、右眼缠绕着白色绷带的奇怪少年的奇怪童话故事。

她安静地托着自己的脸颊,分明没有开口说半句话,却无端地吸引了太宰治的视线,让这个少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这个时候,他的故事也从童话变成了传说。

“啊……织田作听说过【八百比丘尼】的故事吗?”太宰忽然问。

作为梦想是成为小说家的人,哪怕那时候仍在港口Mafia中作为底层打杂人员而工作,织田作之助也并未放弃自己的写作梦想。

只不过因他那木讷的性格,所以时常被人说是【不会吐槽的男人】。

织田作之助并非是不知道那些童话故事,他只是不会反驳纠正太宰治说的话而已——当对方询问他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那个传说。

“因为误食了人鱼肉,所以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身躯,所以一直活到了八百岁的僧尼。”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平静得没有半分起伏。

“哦呀~”坐在他身旁的太宰露出了十分崇拜的表情,对他说:“不愧是织田作!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的。”

“但是呢……”太宰治夸奖完他,手指抚上了自己的下巴,一脸神秘地说:“我还听过八百比丘尼的另一个传说哦~”

织田作之助的回答十分配合:“是什么呢?”

“啊,大概是距离现在近百年的过去吧,据说在很多地方都流传着关于【鬼】的传闻,那些所谓的【鬼】呢,就是一种以人类为食,有的长相狰狞、有的却和人类外貌相似的怪物。”

说到【怪物】的时候,太宰还做了个鬼脸,声情并茂。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十分正经地评价道:“真可怕。”

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太宰治微笑着继续了:“在恶鬼肆虐的时候呢,人类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为了能够与这些恶鬼抗衡,人类之中也诞生了被称为【鬼杀队】的组织。”

“这样啊。”织田作应声。

如果换了一个人来听这个故事,一定会追问他现在所说的【鬼】又和【八百比丘尼】有什么关联。

太宰治半趴在吧台上问他:“织田作不好奇后续吗?鬼杀队是不是打败了鬼,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饱受恶鬼摧/残的人们全部拯救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对太宰治说:“一定是打败了吧。”

因为一般的文学作品里都会这样写,在黑暗中挣扎的人们,最终战胜了那些黑暗,然后迎来黎明。

“是的呢,打败了,而在我所听到的结局中,据说有一位名为【八百比丘尼】的巫女,也死在了鬼杀队与鬼的最后之战中。”

“原来是这样。”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一副了然的神色。

“所以这样的话,那八百比丘尼就不止是活了八百年了呢……”太宰念念叨叨地说:“真是奇怪。”

“不过,织田作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太宰一边转动着自己的椅座,在吧台前转着圈,一边对织田作之助说:“人类与恶鬼的斗争,正义战胜邪恶的结局。”

他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几乎是将后脑勺贴在吧台上,仿佛丝毫不需要顾忌酒吧中还有店长和其他客人的存在。

“大家都是喜欢这样的故事吧。”太宰治透过厚厚的杯壁和杯中的液体,看到了悬在天花板上的暖色吊灯,那些昏黄黯淡的颜色仿佛能将人纠缠在其中融化一样。

他轻声说:“圆满……又很正确。”

“太宰。”织田作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仿佛是猛然间被叫醒了一般,太宰眨了眨眼睛坐起来,端着手里酒杯的姿势就像是小朋友捧着牛奶杯一样。

“啊啊,”太宰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不,没什么。”织田作之助说。

——*——

听到了他们之间完整对话的八百比丘尼沉默了很久,她注视着自己酒杯中的冰块慢慢融化,在杯壁上凝结出的水珠顺着壁沿滑落。

从那个被称之为【太宰】的少年身上蔓延而出的,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仿佛是在排斥着什么、又仿佛是在渴求着什么,像是凌驾于一切之上,又像是被一切推却在外。

她一口饮尽自己杯中的酒水,从包里找钱包,证件却不慎从钱包里掉了出来。

有一只手腕处缠着绷带的手先她一步捡起了证件,用少年独有的清朗声线对她说:“真是凑巧呢,我们刚刚才聊到【八百比丘尼】的故事,现在就遇见了您。”

八百比丘尼的视线落入了一双鸢色的眸子里,那双眼睛极深极静,分明脸上带着笑意,但他的笑意却半分也未落入眼底。

“是啊,”八百比丘尼轻声应道:“真巧。”

“我的名字是太宰,”黑色蓬发的少年对她说:“太宰治。”

“八百比丘尼。”

虽然已经在对方捡起证件时便被知晓了。

那之后的八百比丘尼也偶尔会去Lupin小坐,太宰治似乎是那里的常客,分明还未成年,却已经不在上学,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工作,因为哪怕是工作日都能在酒吧里遇到他。

“说起来,我从第一次见到八百小姐就有一件事很在意。”

太宰治的指尖点着吧台,询问她道:“八百小姐……是在等着什么人吗?”

听到这话的八百比丘尼微微一怔,她垂下了白皙的眼睑,反问对方:“为何这么问?”

黑色蓬发的少年半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大概是直觉吧?”

虽然尚且年少,但在太宰治的眼中所见到的世界,却是过分腐朽得近乎生锈,年少早慧从来都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更何况是太宰治这种多智近妖的存在。

他时常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为何而活?为何而生?

在太宰治看来,这世间的一切,但凡是渴求着想要获得的东西,都将会迎来失去的那一天,而人生于世所感受到的最多的东西,也只会是痛苦与孤独。

所以他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试图从黑暗与血腥之中,从最本质的基础中寻找存在的价值。

他想,当自己置身于生与死的边界之时,或许便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也从来都没有说出口过,但对于太宰治来说,能够让他在这个腐朽生锈的世界里,感受到几分活着的感受的存在,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他唯一的友人,无论何时都能听他说话——哪怕他说的只是一些在他人眼中毫无意义的东西——只有织田作,能让他感受到短暂的平静。

但在某一天,他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并非是指物理意义上的味道,而是某种来自感情、发自灵魂的气息。

仿佛是冥冥之中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他遇见了一个有着与他相似的眼神的人,哪怕她从未说过半句,太宰也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

在她的眼神中所蔓延着的,满满的尽是疲倦。

那并非是因一时的挫折或是打击而升起的短暂的情绪,而是刻进了骨子里的,深入到血肉之中的、对这个世界的厌倦。

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念头,一种……想要邀请她共赴黄泉的念头。

他想,或许她也是渴望着结束一切的。

可八百比丘尼拒绝了,在太宰治忽然对她说:“一起去死吧。”的时候,八百比丘尼轻声说了:“不。”

他本以为她会答应的。

这是出于同类的直觉,并非是单方面的感知,而是互相之间,只要通过眼神与气息便能体会到的来自对方的真实感受。

八百比丘尼的拒绝也是发自内心。但并非是因为不想死去,而是……

“我,无法死去。”

哪怕她再怎么想要结束一切,让自己的生命就此终结,她的身上也依旧存在着人鱼肉留下的不老不死的诅咒,哪怕在她身边陪伴她度过了上千年岁月的那个人也早已消失,八百比丘尼依旧会活在这个世上,继续着无休止的漫长时光。

太宰治却忽然意识到,她或许还有什么未能完成的事情——又或许,是还存在着某种希望,所以仍在等待着什么。

正如现如今的太宰治,虽然时常用各种方式自杀,却也每次都会让自己在最后的时刻睁开眼睛,试图在虚无缥缈的空气里抓住些什么能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东西。

八百比丘尼对他说:“我曾经有过一个恋人。”

于是太宰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为,她正在等待着那个人。

“他去了哪里呢?”

八百比丘尼的神色有些恍惚,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她轻声说:“不知道。或许是已经抵达了地狱,又或许……仍然活着。”

太宰治沉默着注视了她许久,忽然说:“能和您聊天,真高兴啊。”

虽然他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分笑意。

但太宰治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能从她这里获得什么答案。

——*——

把八百比丘尼也邀请进了小酒馆的太宰治热情地给她倒酒,心生感慨道:“真是好久没有和八百小姐一起喝酒了呢~”

的确很久了,八百比丘尼想,上一次喝酒还是太宰治依旧作为港口Mafia的干部活动于黑暗地带的时候。

现如今距离那时候也已经过去四五年了。

但现如今却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太宰治依旧在和织田作之助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而八百比丘尼也在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八百小姐怎么了吗?”太宰治歪了歪脑袋问她:“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八百比丘尼敛了敛神色,她抬起眼睛笑了笑:“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啊……”闻言太宰治也摸起了下巴,一副要感慨一番的模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人送来了一个包裹。

“寄件人说送到这个酒馆里,找一位名叫太宰治的先生签收。”送包裹的小哥一边解释,一边将快递单递给太宰。

“哦呀,真是罕见呢,居然寄到酒馆里来,会是什么东西……”太宰治打开了包裹,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呢。”

在里面躺着的,是一枚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这可真是不得了呢。”太宰治只是愣了一瞬,笑意便更加欢快了,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客人争先恐后跑向门外的举动,也没有看到酒馆老板和服务员们面上的惊恐。

“太宰,先别动。”织田作之助充分展示了自己当初作为底层人员的全能性,任何事情都可以被派遣去做,再加上更早之前的工作经验,练就了拆弹的本领也并非什么稀奇事。

织田作之助先是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表明自己和太宰治都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再让酒馆的老板给市/警打去电话,让他们尽快派人过来。

当酒馆老板如梦初醒般用座机拨通了市/警电话时,织田作之助已经准备好拆弹了。

八百比丘尼慢慢地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酒,支着脑袋在一旁看着织田作之助拆弹。

当市警们赶来时,酒馆老板和服务员们都站在门外,而织田作之助已经拆除了那个假的计时炸/弹,在等着太宰治将送包裹的人叫过来。

因为在炸/弹被拆开之后,他们才发现炸弹里边其实只有一张写着【只许看我一个人】的字条。

而寄来了假炸弹的女性则是表示,她只是因为气不过太宰治和太多女性纠缠不清,所以想给对方一个教训。

事情解决得很顺利,除了刚发生的时候略微引起了慌乱之外,其余人在听到了【武装侦探社】的名字之后,其实都松了一口气。

最后市警们也表示了对侦探社的感谢,并试图开车送他们回去。

虽然被太宰以想要走几步醒醒酒这样的理由推辞了。

“不得不说,织田先生在关键的时刻一直都很可靠呢。”在一起回去的路上,八百比丘尼轻声感慨。

引发了这场骚/动却毫无心理障碍的太宰治笑眯眯地附和:“毕竟是织田作嘛!”

穿着砂色风衣的青年脸上挂着略带几分骄傲的神色,八百比丘尼看着他的脸,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神色。

四五年的时光于她而言只是转瞬,但太宰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在初遇时只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厌倦与疏离的孩子,现如今却也在一个让别人听到了名字便觉得安心的、用来保护大家的地方工作的人。

她拢了拢自己的大衣外套,在海风吹来时缩了缩脖子。

脖子上忽然多出了什么东西。

八百比丘尼愣了一下,顿了顿脚步。

太宰治不知何时解下了自己的围巾,搭上她的脖子后,将围巾缠在她的脖子上,最后还贴心地理了理,确保她不会被勒住。

“夜里会有点冷呢。”太宰治笑着说:“所以下次出来散步要记得把手套和围巾都戴上哦。”

八百比丘尼笑了起来,低声道谢。

“虽然我是不介意的啦,但八百小姐还是不要喜欢上我哦……”太宰开玩笑地说,“毕竟我可是一直都超受欢迎的。”

八百比丘尼闻言正想回答,太宰治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从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哪怕没有开免提也足以被八百比丘尼听清。

“太!宰!你这个混蛋又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跟你说了按时来集合的吗!!!”

太宰治稍稍将手机放远了些,避免了自己的耳朵被国木田独步的吼声摧残,语调轻快:“我和织田作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啦~”

回应他的是通话被切断的声音。

“国木田的脾气还是这么差劲呢……”太宰治嘀咕了几句,侧过脸问八百比丘尼:“八百小姐要回家还是去咖啡店呢?”

八百比丘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这么晚了还要集合,是侦探社有什么事吗?”

“哦,这个啊,”太宰将手枕在后脑勺,对她说:“因为我介绍了一个新人入社,所以国木田他们说要集合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新人的入社测试。八百小姐要一起来参加吗?”

在武装侦探社中,存在着不对新人公开的【入社测试】。即便是通过了第一轮的面试,也还要在后续的试用期中完成隐藏的测试,才能够真正被接纳为武装侦探社的一份子。

八百比丘尼只是短暂地思考了一瞬,便摇头道:“已经很晚了,我直接回家吧。”

末了,她补充道:“围巾等我洗干净了之后,会再还给你的。”

“诶?”太宰治微笑着说:“不洗也没关系哦,我不介意的。”

八百比丘尼直接无视了这句话。

——*——

黑沉的夜色也无法掩盖地面亮起的灯光,鬼舞辻无惨独自坐在一家临海的咖啡店,红梅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手机屏幕上。

在他最新收到的消息里,他发现了一件很值得在意的事情。

这些年来鬼舞辻无惨一直都在通过各种途径收集有关于八百比丘尼的消息,其中也不乏一些见不得光的途径。

而就在几年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黑市中似乎有除了他意外的人也在寻找着【八百比丘尼】这个人。

虽然并不确定对方所找的人和他想要找的【八百比丘尼】是否是同一个人,但在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这种巧合自然也能引起鬼舞辻无惨的注意,于是他也费了不小的气力追查到了对方的蛛丝马迹,而得到的结果,更是足以令鬼舞辻无惨沉思许久。

另一个正在找她的人,是港口Mafia的人,而他的名字则是——童磨。

很难说鬼舞辻无惨在得知这一消息时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的,现如今的这个童磨,自然不是他所知道的童磨,而这一事实也在他从自己现如今的合作伙伴,同为【天人五衰】成员之一的费奥多尔传来的消息中得到了证实。

事实上,鬼舞辻无惨之所以会加入【天人五衰】,也只是因为他们有着与自己相同的目标——被藏在了横滨某处的【书】。

虽然得到【书】之后的目的并不相同,但那种事情,就不在鬼舞辻无惨的考虑范围内了。

不过虽同为【天人五衰】的成员,但他们几人却大部分时候都是各做各的事情,只是偶尔才会进行情报互通,而费奥多尔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庞大的计划,所以为了这一计划,他一直都在收集横滨各个组织的信息。

作为横滨最凶最恶的黑暗面,港口Mafia自然也无法从他的情报网中逃脱。

而鬼舞辻无惨也正是从费奥多尔的情报之中得知,现如今的童磨,是在数年之前,横滨仍在混乱期的时候被那时候在横滨当黑市医生的森鸥外收留,并在对方接任了港口Mafia的首领之位后,也加入了港口Mafia中。

早在四年前,童磨便已经成为了地位仅次于首领的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

鬼舞辻无惨嗤笑了一声,对这种事情不屑一顾,他所在意的只是童磨为何会打听八百比丘尼的消息,而在他的心底里,也升起了一种猜测。

或许童磨……也想起了八百比丘尼。

这样的猜测持续了三四年的时间,直到他得到新的消息——黑市中有人正在悬赏八百比丘尼。

如果将她找到,可以从发布悬赏的雇主手中获得三十亿的报酬。

在看到伴随着悬赏令一起被发出来的那张并不怎么清晰的照片时,鬼舞辻无惨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并非是童磨想起了什么,而是——

童磨已经见过八百比丘尼了。

这样的认知倏然令鬼舞辻无惨绷紧了心弦,他拉响了全身的警铃,脑海中也浮现出了某些并不愉快的记忆。

在当初与鬼杀队的最终决战中,在最后一刻陪在八百比丘尼身边的,并非是鬼舞辻无惨。

想到过去的事情,鬼舞辻无惨又开始遏制不住阵阵升腾而起的怒意了,他紧了紧嘴角,按灭了手中的手机屏幕。

在最新得到的消息里,那个悬赏八百比丘尼的任务,已经被港口黑手党的人完成了。

这也正意味着——童磨已经找到了八百比丘尼。

于是鬼舞辻无惨想,是时候要去和童磨见一面了。

——*——

八百比丘尼在咖啡店里见到了武装侦探社的新人。

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背带裤的少年有着一头白色的短发,略有些腼腆和局促地向八百比丘尼问好。

“你好,”八百比丘尼颔首回应道:“需要些什么呢?”

因为咖啡店的店面并不算大,所以店里除了一名店长之外,便只有几个轮班的员工,今日刚好有人请了假,身为老板的八百比丘尼没什么事情,便自己过来顶了班。

中岛敦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大家嘱咐他要点的饮品,一个个念给八百比丘尼听,后者耐心地听完,而后告诉他:“需要稍微等几分钟的时间,你可以在旁边的座位上坐着等一会儿。”

听到这话的中岛敦又忙着鞠躬致谢,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我是今天才入职的新人……”

“我知道,”八百比丘尼一面冲泡着他们要的饮品一边说:“昨天晚上太宰君已经告诉过我了,今天侦探社会有新人过来。”

“啊,这样啊。”中岛敦露出了几分惊诧的神色,又问她:“您和侦探社的大家,都很熟吗?”

从他的神色,八百比丘尼便能够看出他真正想要询问的是什么问题了。

她笑了笑,将他要的饮品打包好,然后递给他:“不用担心,侦探社的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所以没有紧张的必要。”

“诶?”中岛敦对她这种仿佛读心术般的回答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点头道谢:“谢谢您。”

就在这种时候,有人从门口推门进来了。

“早上好,太宰君。”八百比丘尼打了声招呼,从底下的储物柜里取出用纸袋装好的围巾,从吧台递过去给他:“谢谢你昨晚的围巾。”

闻言太宰伸出了一只手,随意地接过纸袋:“啊,不用客气,如果下次还需要的话,也可以来找我哦~”

站在他们旁边的中岛敦愣在了原地,心想围巾这种东西也能随便借……

那么这位好心的店员小姐和太宰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还没等中岛敦的猜测出来,太宰治便勾住了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敦一直在盯着八百小姐看呢~”

中岛敦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慌乱地摆手试图解释什么,却得到了太宰治爽朗的笑声和“开玩笑的哦。”这样的回答。

他松了一口气,在太宰治率先进入电梯时追上了他的脚步。

——*——

当天晚上,武装侦探社的人在楼下的咖啡店里为中岛敦举行了入社的欢迎仪式。

为了让这个欢迎仪式变得真的有几分仪式感,太宰治还特意跑去询问八百比丘尼有没有纸质的王冠一类的东西,八百比丘尼从之前进购饮品原料的赠品里找出了他想要的东西递给他,太宰笑眯眯地道谢,并顺便多点了一份超辣的咖喱饭。

事实上在咖啡店里会有咖喱饭这种东西卖,也完全是因为武装侦探社里的社员之一,织田作之助的提议。

因为这个人特别喜欢咖喱饭这种食物,而且口味又极其独特,对于一般辣度的咖喱饭完全划分为是给小孩子吃的,所以在被对方念叨了好几次之后,咖啡店里也将咖喱饭这一食物加上了菜单。

不过织田作之助早就在下来时点了一份超辣的咖喱饭了,而太宰也不会这样摧残自己的胃部,所以这份新的咖喱饭是给谁,哪怕不用猜也能知道了。

八百比丘尼叹了口气,为了避免一个新人不在刚加入时便对侦探社心生恐惧,特意去了一趟后厨,让厨师将新的咖喱饭少放些辣。

将咖喱饭端去餐桌是八百比丘尼亲自去的,在看到太宰将这份咖喱饭推到中岛敦面前,并兴高采烈地解释说这是店里的特色,让他一定要尝一尝的时候,八百比丘尼生出了果然如此的念头。

白色头发的新社员一脸感动地看着太宰治,挖了一大口咖喱饭塞进口中,也非常高兴地回答道:“谢谢您的推荐,太宰先生,很好吃!”

太宰治的笑容就这样僵硬在了脸上。

但他素来表情转换极快,在他们察觉到这份僵硬之前,太宰治便微笑着回答:“不用客气哦。”

八百比丘尼本不打算多做停留,却刚好有隔壁桌的客人用餐完毕,她顺便过去收拾餐桌时,武装侦探社这边的话题也不知何时转变成了猜测大家以前的职业。

其中最为难猜测,甚至一度被评为是武装侦探社内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的,便是太宰治以前的职业。

“顺便一提,猜对的奖金已经积累到了七十万了哦~”

在中岛敦原本因为听说了过大的难度而打算放弃的时候,太宰治在他耳旁魔鬼低语地诱惑着对方继续猜测。

中岛敦顿时又打起了精神,颇有一副不猜出来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但最后变成了乱猜一气,他也没能才对太宰治以前的职业究竟是什么。

“啊,”太宰在一旁幸灾乐祸般发出活泼的语调:“真可惜呢,敦完全没能猜对。”

事实上,他也给了中岛敦提醒。

“织田作和我以前的职业是一样的哦~”太宰治说。

于是中岛敦盯着织田作之助看了很久,这副模样,他能猜到的大抵只有老师、作家、甚至是小区保安。

太宰治捂着肚子笑得超级开心,否认的速度也超级快:“全部错掉!”

在看到中岛敦露出了颓丧的表情时,太宰治仿佛是良心发现一般捧着脸,视线忽然瞥到了一旁的八百比丘尼。

于是他说:“八百小姐也知道哦。”

这句话一出来,不止是中岛敦,就连侦探社内的其他人都愣住了,虽然一直都知道太宰治和楼下咖啡店的老板八百比丘尼似乎认识了很长时间,但就连他之前的职业也知道,那完全可以算是很要好的朋友了吧。

“认识多久了吗?”在听到谷崎直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太宰治环抱双手露出了一副沉思的表情,“我想想……四年?五年?反正就是差不多这么长时间了。”

“诶?!”

侦探社内的其他人都一副惊讶的模样,想到太宰先生现如今也只有二十二岁,“那不就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也不知究竟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人说:“真是个好时候啊……”

八百比丘尼也没法再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地继续收拾桌子了,她放下手中的抹布,开口道:“虽然的确认识很长时间了,但太宰君也变了很多了。”

才刚刚来到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忽然看到了八百比丘尼手指上的戒指,下意识开口问道:“八百小姐……是和太宰先生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