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蝶屋与虫柱

灶门炭治郎有着过分灵敏的嗅觉。

一开始的时候, 他能闻到的只是普通的气味,可在拜入了鬼杀队的培育师鳞泷左近次门下,向身为前任水柱的他学习了呼吸法和剑术之后, 却发觉自己逐渐开始闻到了许多……除气味之外的东西。

甚至连语气的真假和人们的情绪, 都能够有所感知。

这样的变化其实给灶门炭治郎带来了很多好处,他也能通过这一特殊的能力,在与其他人、或是其他的“鬼”交谈时,得到更加明确有用的信息。

正如那日在见到八百比丘尼之时,他从她的身上, 闻到了干净而又纯粹的悲伤。

倘若她是残忍邪恶之人,那么她的身上,绝对不可能有着如此干净的悲伤。

仿佛是在向她遇到的每一个人、向这个世界求救一般。她在说——无论是谁都好, 请结束这悲惨的一切吧。

灶门炭治郎憎恨着不断制造鬼,不断破坏原本幸福的家庭, 令一个个本该平静度过余生的人陷入仇恨与痛苦的深渊之中的鬼舞辻无惨。

但他并不憎恨八百比丘尼。

甚至从八百比丘尼看向他的眼神……或者说是看向他耳下挂着的花札耳饰的眼神来看, 灶门炭治郎觉得,或许那位八百比丘尼阁下知晓它们的来历。

她是在世间度过了漫长岁月的不死巫女, 或许还记得一些过去的事情……比如说与这对花札耳饰有关的事情, 也是有可能的。

但在那时,他没有抓住询问的机会。当八百比丘尼离开之后, 灶门炭治郎才反应过来, 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但在收到鎹鸦发布的命令之后, 他却隐约觉得, 或许会有再次和她见面的机会也说不定。

——*——

鬼杀队中存在有专门供受伤的鬼杀队剑士治疗和修养的【蝶屋】, 虽然伊之助并非鬼杀队的队员,但由于产屋敷耀哉事先已经派人同蝶屋的人打好了招呼,因而灶门炭治郎便将其带来了蝶屋。

但不知道是因为在水里浸泡了太长的时间,还是因为掉落时的高度过高,等了好几天,灶门炭治郎也没有等到伊之助的清醒。

面容秀美得足以令人怀疑其性别的少年,依旧紧闭着双眸躺在床上。

在蝶屋中工作的神崎葵过来检查伊之助的情况,看到灶门炭治郎还坐在这里,顿时双手叉腰,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该不会是想偷懒吧?”

事实上神崎葵是个很负责任的女孩子,只不过因为过于负责而对病患们的管理极为严格,导致很多鬼杀队的队员都有些怕她。

灶门炭治郎在她开口时便端坐起来,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的!”

在神崎葵怀疑的目光下,他解释道:“因为我收到了鎹鸦传来的任务,说让我在这个孩子清醒之后,把他送去鳞泷先生那里……”

闻言神崎葵眨了眨眼睛,看向病床上少年的眼神也染上了几分好奇,不管她怎么看,都不觉得对方像是当剑士的料子。

皮肤白皙、手上也没有任何茧子,被灶门炭治郎背过来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很讲究的料子。倒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但神崎葵却又忽然想起了自己,分明当初也通过了最终选拔,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日轮刀,却因为没有勇气面对鬼而心生了退却,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蝶屋当护理人员。

“好啦好啦,”神崎葵听完灶门炭治郎的解释,“但是就这样坐在这里等他醒过来也太浪费时间了,和你同一批通过最终选拔的……”

就在神崎葵说话的时候,病床上的少年忽然动了动手指——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但一直都用余光在观察对方状态的灶门炭治郎,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现象。

“他动了啊!”

在灶门炭治郎惊呼出声之时,神崎葵转身去看,正好看到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大抵是因为意识尚未完全清晰的缘故,那双碧绿的眸子有些恍惚,但睁开眼睛时他的模样却远比昏迷时更加漂亮,几乎让神崎葵都愣了一下。

慢慢转动了一下脑袋,消化了方才炭治郎发出的声音,伊之助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站在病床旁的两人身上:“你们……”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大抵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缘故,说话也不怎么流畅:“……是谁?”

伊之助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好像有好多东西要一起涌出来,可当他想要仔细整理一下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理不顺。

灶门炭治郎高兴地看着他:“你醒啦,我是灶门炭治郎。原本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没想到今天就醒了,真是太好了!”

大抵是因为落水的后遗症,他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唯一听清楚了的,只有那个红发少年的名字——灶门炭治郎。

他张了张嘴,正想介绍一下自己,却忽然卡住了:“我……是谁?”

原本因为他的醒来而感到高兴的灶门炭治郎当场愣住,呆呆地看着他,张开的嘴也就这样维持着傻乎乎的笑容。

好在还有一个更靠谱的专业人士在,神崎葵又检查了一遍伊之助的身体状况,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并发症状导致的失忆?”

灶门炭治郎脖子僵硬地转了转,停在神崎葵身上,发出了迷茫的:“诶?”

——*——

谁也没能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灶门炭治郎完全不擅长撒谎,他一说谎话,表情立马就会变得极其诡异,仿佛是抽搐了一般咬紧牙关,连眼珠子都要翻到头顶上去。

所以在伊之助询问他是否认识自己的时候,灶门炭治郎便顶着这样一副表情艰难地挤出来几个字:“不认识。”

伊之助虽说暂时想不起来过去的记忆,但基本的常识没有一起消失,他看着炭治郎这副奇怪的表情,向神崎葵投去了询问的表情。

神崎葵面不改色地扯了扯灶门炭治郎的脸颊,强行调整了一波他的表情,解释道:“不用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人。”

突然风评被害的炭治郎:“……”

在伊之助茫然地坐在病床上,努力思考着自己究竟是谁,又是怎么落水的时候,神崎葵以去给他拿食物的借口,拉着灶门炭治郎离开了病房。

事实上,炭治郎原本是想告诉伊之助他自己的名字的,但那时候神崎葵突然将手拍在了他的背上,大抵是在暗示他什么。

于是灶门炭治郎只好违心地说了“不认识”。

前往厨房时灶门炭治郎询问她理由,神崎葵环抱双臂:“事实上,今天虫柱大人来了蝶屋,在你去病房之前已经先去看过一次了,听说是奉主公的命令过来的,所以我想还是让虫柱大人来解决这件事比较好吧。”

灶门炭治郎愣了一下:“这样吗?”

虽然还有许多疑惑,但灶门炭治郎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产屋敷当主,自然也不可能弄明白对方的想法。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和神崎葵一起去厨房拿食物而已。

——*——

灶门炭治郎和神崎葵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他们只看到她的背影,那是位身材娇小的女性。她站在伊之助的病床前,似乎是在同他说话。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纹路华美的羽织上,仿佛是在太阳下泛起粼粼光彩的蝴蝶翅翼。

她的一举一动也像是蝴蝶振翅般优美轻柔。

蝴蝶忍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回过脑袋同他们打招呼,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平易近人:“我的名字是蝴蝶忍,是被主公派过来送信的信差哦。”

头一次见到虫柱蝴蝶忍的灶门炭治郎当场愣住了。

名为蝴蝶忍的女性有着格外独特的嗓音,仿佛是在寂静的深夜里忽然响起的、空灵而又轻柔的声线。

让一名“柱”充当信差什么的,实在是过于奢侈的行为,但产屋敷耀哉也并非是故意差使她,而是因为身为【虫柱】的蝴蝶忍,一直都是依靠使用紫藤花制成的毒物来杀死鬼。

因为身材娇小的缘故,蝴蝶忍并没有斩下鬼首的力量,她是所有【柱】中唯一一名无法将鬼斩首的柱,但因为精通药学和毒理,所以成为了蝶屋的主人,同时兼任着战斗与治疗的双重任务。

所谓的“送信”一事,只是蝴蝶忍要过来蝶屋,所以顺路也把产屋敷耀哉的口信带来了。

“所以你说的……是因为产屋敷当主通过预知的能力知道我会落水,所以让人救下了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伊之助显然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些信息。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啦,”蝴蝶忍弯下腰说:“但是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绝对不可能是主公会做出来的事情哦。”

这样的解释虽然有些生硬,但好歹也让伊之助对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有了些了解,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根本不知道从何问起。

“不过你既然已经醒过来了的话,之后打算怎么办呢?”蝴蝶忍问他。

“我……”连过去的事情都想不起来,又怎么可能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伊之助垂下了脑袋,“我不知道。”

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灶门炭治郎和神崎葵,就这样看着蝴蝶忍歪着脑袋,笑眯眯地提出建议:“那么,如果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不如加入鬼杀队如何?”

完全不知道什么是鬼杀队的伊之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