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你作为待娶男子, 就不用操心别的男人的事了吧。”
一句话,把沈誉噎得不知道回什么。
他在那头轻轻笑起来。
不过,既然有关陆决, 千凝也不玩笑了, 她观察房间四周, 问沈誉:“你一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既安镇?还有,救陆决是怎么说?”
显然,沈誉在她身上放了传音符, 他冷静地说:“你以为,被飞剑宗遣返回人界,陆决为什么会遁入魔界?”
必定得是刻骨之恨。
“他现在是废人,所以浮世里, 你必须去救他。”
千凝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问:“怎么救?”
沈誉老神在在:“我作为待娶男子,就不用操心别的男人的事了吧。”
一字不落地照搬, 千凝:“沈誉,你真没创意。”
沈誉又说:“除非你答应我,将我带离既安镇。”
千凝冷笑着答应这个交易:“行。”
沈誉这才娓娓道来。
既安镇是人界的一处狐妖聚集地,是狐妖们耗费大量心力, 建成的隐秘基地, 自万年前,昊海结界形成,被留在人界的妖兽,就尽力结成势力,不过,人界缺乏灵力,妖兽之间也会相互残杀, 既安镇能保护柱狐妖。
锦瑟有几百年的寿数,是既安镇任职最久的镇长,她收集到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样叫镇魂丹,能够保人灵台清明。
这对进入浮世的陆决而言,很重要,因为他要再度经历让自己成魔的事,得保持理智。
千凝皱了皱眉:“该不会拿走镇魂丹,既安镇会被我们毁掉?”
游戏里都是这样走的,关键道具有特殊性,总会付出代价。
沈誉佩服她的想象力:“不会,你也太小瞧既安镇几千年的积累,镇魂丹是属于个人的东西,不至于毁掉整个既安镇。”
千凝思索:“那不能直接跟锦瑟交易?”
沈誉回:“在人界,镇魂丹只有一颗,你要想的话试试问一下她?”
那恐怕不行,会打草惊蛇。
沈誉又说:“我探查过,镇魂丹会放入嫁妆,在大婚之夜,锦瑟会把镇魂丹放在凤冠上。”
千凝犹豫:“我能打得过锦瑟?”
沈誉:“我们可以。”
沈誉虽然干不过几百岁的锦瑟,但有千凝啊,千凝又一次感受到沈誉的险恶用心。
如此一来,两人秘密敲定如何夺走镇魂丹,千凝也能察觉,虽然沈誉造成麻烦,不过麻烦却能带来好处。
比如此行就是能拿到镇魂丹。
也算等价代换。
待得一日后,锦瑟已迫不及待想嫁给沈誉,她难得一次抓住沈誉,难得一次沈誉没跑,婚礼再仓促,她只看结果。
只要婚姻契约一定,沈誉也再跑不了。
千凝再度求见锦瑟,锦瑟对沈誉的“前任”,有些隐秘的优越感,不仅因为她是凡人,还因为她在这场夫婿争夺里,落了下风。
所以当她求见时,锦瑟并没有考虑,便去见千凝。
千凝眼圈发红,楚楚可怜,她蹙眉,泪眼连连,低声说:“锦瑟姐姐,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锦瑟沉默,没有立刻答应。
千凝说:“我和沈誉,虽然不会再有瓜葛,不过,我得亲眼看着他娶别人,我才会死心,才能爱上别的男人,不然,我宁愿死了!”
这话也就告诉锦瑟,婚礼当天不把千凝放出来,她就要膈应她,让他们大婚之夜染上一层血色。
听罢,锦瑟冷笑一声:“你识相点,我还能放你离开既安镇。”
千凝又说:“反正我只命一条,要别的也没有了。”
锦瑟怒道:“昨日你不是还说把沈誉交给我么!”
千凝擦着眼泪,心里气沈誉没事先说明白,让她给自己挖了个坑,只好解释:“锦瑟姐姐,我那时候是气话,这你也听不出来么?”
锦瑟噎住。
也是看千凝哭得太真实,她心头烦躁,又觉得不过一个凡人,把她放在宴席上,让她亲自看着沈誉娶了自己,绝了她一条心,也是好事。
谁叫她看上的男人这么优秀,也有这般漂亮的女子愿意一生追随。
最终,锦瑟在千凝的哭声攻势下,答应下来,顺带威胁:“不过,宴席上都是妖族,你要是想着搞破坏……”
千凝表忠心:“那我是不敢的,我只是一个凡人,锦瑟姐姐。”
待锦瑟走后,千凝慢慢收了脸上神情。
当天晚上,千凝就被两个小妖领出来,不过一日功夫,整个既安镇被打扮得极为喜庆,镇上居民脸上洋溢笑容,真心祝福镇长大人能得心安之人。
婚礼就在锦瑟住的宅邸举办,也不知道锦瑟是不是受凡人帝王的影响,那宅邸建得和宫殿差不多,雕栏玉砌,穷尽奢靡。
此时,沈誉穿着大红的喜服,他五官俊美,肤色本就白皙,这身衣服,更衬他气质,芝兰玉树,鲜衣俊拔。
既安镇的大小妖怪,看着都要称一声镇长好眼光。
沈誉嘴角噙着一抹笑,他眼底几分漫不经心,扫过围观的女子,那群女子或多或少都红了脸,一时不知道,到底是他是狐狸精,还是她们是狐狸精。
若不是他双手被捆仙锁绑在身后,看起来,沈誉没半点不愿。
他坐在马上,迎接到锦瑟。
锦瑟也穿着喜服,她头戴玉冠,冠上金凤衔珠,珠子有拇指指甲大小,通体发红,熠熠生辉,并非凡物。
隐在人群里的千凝,一下就知道那是她要的镇魂丹。
一路上,喜乐起起伏伏,千凝跟着人群,进入宅邸内部,看到喜堂,堂上居然还绘制阵法,看来只要沈誉完成拜堂,阵法也会生效,沈誉就再也离开不了锦瑟。
喜官唱起来:“一拜神君!”
婚礼大体参照人界,不过天地改神君,高堂改地君,在喜官的“三拜”刚出口时,阵法隐隐发作,锦瑟脸上难抑兴奋,可此时,一个石头从天而降,砸在喜官头上!
而作为妖族的喜官,居然两眼一翻,被砸晕了!
婚礼戛然而止,宾客窃窃私语。
石头是千凝丢出去的,她知道,动的石头是假,真相是沈誉做的手脚,只是让人以为石头砸晕喜官。
锦瑟面色一冷,道:“肃静,只是小把戏!”
然而她话音刚落,又掉落几颗石头,被砸中的宾客,全部晕了过去!
妖兽们亲眼看着这一切,既惊又怕,还以为是修真界那边,派人来救沈誉。
紧接着,千凝继续催动空气,空气在注入她身体时,也会推动事先准备好的石子,她手一挥,无数石头砸下来。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这是仙门会的法术”,整座宅邸乱了起来。
这下,所有妖以为被石头砸到会出事,这是修真界大宗的报复,霎时间,尖叫声不断,妖族都抱头逃窜,婚礼乱成一团!
锦瑟又气又急,她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朝沈誉看去。
而沈誉只对她一笑,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里,都是恶作剧:“新婚快乐。”
紧接着,他双手离开捆仙锁的束缚,锦瑟心说不可能,结果才发现,帮助沈誉解开捆仙锁的,就是千凝!
捆仙锁只对修士和妖兽有用,对作为凡人的千凝来说,就是几根绳子,何况她蛮力无数,用力把绳子扯开,就能解救沈誉。
说时迟那时快,锦瑟朝两人攻过来,千凝和沈誉左右避开,两个人只通过一个眼神交汇,瞬间制定方针——
沈誉引锦瑟的注意,千凝拿镇魂丹。
事实上,他们合作的次数很少,但合作的熟练度,却不啻于几十年的搭档,因为他们相互了解,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要做什么。
而锦瑟也下意识以为沈誉是主导,低估千凝。
所以当千凝一拳揍飞几个侍卫,朝她逼近时,她愣住了。
千凝两眼炯炯,拳风生猛,朝锦瑟脸上过去,这般的肉搏,锦瑟化成人形后几百年,不曾遇到过,居然下意识脑袋一空,闭上眼睛。
这一拳,锦瑟势必会花了脸。
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锦瑟只听到,一声女子温和的轻叹:“爱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没必要。”
锦瑟愣住。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头上一动,再睁眼时,便看千凝拽着沈誉,足下生风,跑出喜堂。
反应过来的宾客,又看一阵风刮过去,喃喃:“刚刚那是什么?龙吸水?”
“不好啦,镇长夫君被龙吸水卷跑啦!”
只锦瑟的脸像打翻调色盘,她收整气息,集结侍卫:“追!”
千凝也没想到,自己把空气凝固到脚上,跑起来会这么爽,风吹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忍不住喊了声:“呜呼!”
像是发现新玩具的小孩,脸上神情带着新奇与享受,倒是可爱。
沈誉紧了紧自己抓着的手,跟着她一起跑,不由轻笑出声。
不多时,他们跑出既安镇的范围,千凝停下来时,在地上画出一道长长的拖痕,自己脚底也一阵发烫,再磨下去恐怕她鞋子都得破。
她歇口气,才感觉双脚的疲累。
没办法,获得能力也有代价,她看向一旁的沈誉,他正在脱掉喜服,发觉她的目光,不由眯起眼一笑:“怎么,想和我也拜个堂么?”
千凝:“倒也不必。”
她掂量着手上的镇魂丹,好好收起来。
沈誉换上自己偏爱的玄青色衣裳,两人开始分辨方向走路,千凝嘀咕:“我们刚刚是打了锦瑟个出其不意,我感觉,她会追上来的。”
到底是几百年的狐妖,拥有的法器,是他们两在浮世“穷游”的小孩,没有的东西。
沈誉没伪装:“嗯,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既安山。”
他们不敢停下休息,即使离开既安山,速度也不敢减慢,途径一个州府,有仙门会,千凝问沈誉:“要不咱们求助仙门会?”
看起来,那些妖兽还挺忌惮仙门会的,沈誉还是修真界的天才,被抓去当狐妖的夫君,仙门会应该会管的吧。
沈誉却轻笑了声:“不找他们,找他们就不好玩了。”
千凝:“哦。”
她想明白了,没戳穿沈誉。
毕竟,如果真的找了仙门会,按修真界那德行,整个既安镇,都会被毁掉,那就是几百上千的妖兽的死亡。
想到这一层,千凝没再冒出找仙门会的想法。
沈誉说:“不过我们可以利用一下仙门会,只要进入仙门会管辖范围,锦瑟也就不会乱来。”
就这样,他们跑了两天,离开既安山,即将进入仙门会管辖范围,在最后的关头,还是被锦瑟追上来。
她仍穿着前两日的婚服,不过化成的人形,却没那么完美,三条狐狸尾巴,在她身后摆动着。
妖兽无法克制化形,除了修为不够,还有因为情绪极大的波动。
她两眼赤红,金色竖瞳里,都是对沈誉的恨意:“沈誉,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爱!”
沈誉抓住千凝的手,无畏地盯着锦瑟,轻笑:“若你真的爱我,应该祝福我。”
千凝:“???”
请问她是被卷到什么八点档的爱情狗血剧里了?
她用力扯回自己的手,不过沈誉的力气更大,看起来,倒像是千凝不想连累沈誉,可沈誉非要护住她一样。
千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锦瑟早就被激怒,她瞪着千凝:“好,你居然也敢戏弄我,去死吧!”
说完,一场战斗又拉开序幕。
千凝有意隐藏身手,且也气沈誉老拿她当挡箭牌,所以就游离在战局外,便看沈誉和锦瑟开打。
锦瑟终究是爱着沈誉的,没有出杀招,而沈誉战斗经验很丰富,也根本不会被锦瑟弄伤,短时间内,两人不相上下。
千凝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一件事,咦,她这不是可以趁乱溜了么?
她和沈誉的交易是,带他出既安镇,她已经完成了。
老天,这种机会可不常见!
她立刻收敛气息,巴不得脚下安一对风火轮,快快溜走,而她溜走时,沈誉虽然发现了,但被锦瑟缠住,锦瑟虽然也发现了,但她的目标始终是沈誉。
所以,千凝倒是幸运一回,成功避开一场交战,还甩开沈誉这颗定.时.炸.弹。
她再度拿出嵇无靖的钥匙,这才发现,她离下一个光点,已经很近了。
她隐约猜到,下一个光点大约就是陆决,因为沈誉知道陆决的遭遇,他们都在梁国的概率比较大,所以,在海的那一边的商国的金色光点,就是天臧。
推断一下,商国常年战争不休,逝者多,天臧又是一副慈悲心肠,超度亡魂,很正常。
千凝分析完,朝陆决那个光点赶过去。
却也在这时候,菜菜又一次和她联系上,千凝一喜,主动给菜菜奏响背景音乐:“铛铛铛铛,欢迎菜菜!”
菜菜颇为受用,它一下发现沈誉不在:“他人呢?”
千凝:“我甩掉了,我们遇上一只几百年的狐妖,你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她一边分辨方位,去陆家村,一边说:“他大概也是逃走了吧,他的钥匙,我等之后再拿了,我可不想找陆决和天臧的路上,总有乱七八糟的事。”
菜菜:“唔。”
菜菜的反应不太寻常。
千凝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没逃走?”
不可能,沈誉虽然发挥不出筑基的实力,但他能力也不差,肯定有最后的手段,没有使出来。
何况现实里,真正十五六岁的沈誉,也一定经历过被锦瑟追婚的事,既然现实里他都逃过来了,浮世里也一样。
千凝说出猜想,却听菜菜说:“是,现实里,沈誉能从锦瑟手下逃走。”
“不过现实里,沈誉没有被吞云重伤,如今的浮世,沈誉身上一直带着伤,吞云那一下攻击是致命的,得耗费他两三个月的时间,才可能休整好。”
也就是说,沈誉不一定打得过锦瑟。
千凝记得,吞云造成的伤,那是他为了救她。
她的脚步顿住。
“所以,现在沈誉在哪?”
此时,既安镇恢复两日前的热闹。
虽然当时新郎逃了一次婚,不过,镇长大人法力无边,把新郎找回来,好好捆住,又在附近布置不少阵法,所以,这一次,新郎一定逃不了。
屋外宾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屋内没有燃烛火,昏暗之中,沈誉脸色一派淡然。
锦瑟最爱沈誉的淡然,又恨他的无所谓,她眼底情绪复杂:“沈誉你知道么,你是我这么多年来,需要强绑着才愿意和我拜堂的男子。”
沈誉撩起眼皮子,吊儿郎当般看她:“我的荣幸。”
锦瑟冷哼一声,说:“你的骈头跑了,她根本就不爱你,你从了我有什么不好的?”
沈誉垂下眼睛,不作反应。
锦瑟又说:“好好呆着,不要再想别的了,婚礼很快就会开始。”
锦瑟走后,屋子内外,开启四五个阵法,还有十二个妖兽守着。
沈誉试着解开自己手上的捆仙锁,不过,没有任何用处,他被吞云伤过的后背,一旦用力,是一阵阵的闷疼。
好久没尝到疼痛的滋味了,他轻喘一声。
歇过来后,他抬头,望着屋外的一轮明月。
都这个时候了,或许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沈誉自嘲一笑,看来千凝也很生气,所以才会抛下他,毕竟确实是他欺骗她在先。
不止这一次,还有从前。
她是自由的,而他却曾想通过控制她珍惜的人、事、物,来达到控制她的目的。
所以,她再没有正眼看过他。
在修真界的小界,陆决涉岩浆而来那日之后,沈誉总会梦到,那抹俏丽的身影,决绝地踏进强大的传送阵,毫无留念。
被抛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就如这一次,她跑的时候,犹如森林里的精灵,敏捷、迅速,又一次的,她抛下他。
可沈誉低下头,发出低沉的笑。
笑意延伸开无尽的绝望,渐渐盘桓在心口,郁积成一块,让他的五脏六腑,逐渐腐蚀坏透,变成黑沉的一团。
面上时常带着微笑的人,并不是他觉得快乐,有时候只是一种伪装罢了。
以前的伪装,是掩饰自己对万事万物的无趣,现在的伪装,是掩盖无法触及心中所要的无力。
说来好笑,从来觉得一切触手可及,太过无趣的他,也会因为求不得,而黯然神伤。
他提着唇角,接着笑,不知道是不是受浮世里十五岁自己的影响,他的眼圈在发烫。
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一腔感情纯然,爱意浓烈,为此,他不服气,不甘心,质问一百多岁的自己:
[你喜欢她,为什么不相信她会回来解救你?]
[不可能的,]沈誉告诉自己,[因为,我永远是被放在最后位。]
在陆决、归一,亦或者秦九歌、谢承宣等人之中,他永远,是被放在最后一位。
甚至,不会被千凝考虑到。
他明白的。
下一瞬,房外唯一的窗户,突然掉了一颗石子进来,沈誉本是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情绪里,却被这颗石头打断。
他愣了愣,挑起眼睛,看向那扇窗户——
只看一个女子趴在窗口,她笑眯眯的,似乎在幸灾乐祸他的处境,但那不是幻象,是真实存在的。
她回来了。
沈誉呆滞住。
她的眼眸,像载满一河星子,总有一颗星星,能够倏地点亮沈誉心里的灯盏。
只需一瞬间,暖意就流满全身。
他哑声,笑了笑。
屋内昏暗,千凝并不能看清楚屋内沈誉的表情,不过外头亮,她知道他能看得清,对他做了个口型:过来。
屋外的阵法,因为她是个凡人,反而可以安安全全走过来,而那十二个妖族护卫,有的被她引走,有的被她拍晕,解救沈誉的时机,只有现在了!
只看沈誉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低着头,脚步缓慢走来。
忽的,他抬起头,一滴眼泪倏地从眼角滑落,他眼尾猩红,脸上却带着笑意:“怎么,舍不得我?”
千凝:“……”
要不是看到那滴瞬间消失的泪水,她还以为,沈誉真的不介意呢。
不过,那滴泪,也让千凝不由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伤害过沈誉——不,没有,她这么一个纯正好女人,怎么会做渣女才做的事呢。
她舒口气,小声说:“快点。”
门口有阵法,沈誉走不了的,只能走窗户,可窗户太小,千凝皱眉,突然,她有个好主意。
她把窗户下的墙,给扒下来了。
确实是“扒”,没发出任何声息,就像扒豆腐一样,轻轻松松。
沈誉突然庆幸,千凝不曾用这股气力揍他。
可惜的是,这点动静还是触动阵法,引来不少妖族。
千凝不再隐藏实力,锦瑟要对她用术法,她就吸走锦瑟的灵力,地面有阵法,她就捶地,把阵法都破坏掉。
纯粹的力量输出,半点不亚于术法。
沈誉看着护在她面前的女子,突然想到,凡人的话本里,最喜欢英雄救美的戏码,所以,他这是被救的美人吧。
他等来了他的英雄。
千凝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再一次地,把沈誉抢了回来。
而这次,虽然千凝没伤那些妖兽,但她有意破坏过甚,大半个既安镇都毁于一旦。
那些妖兽都跪着求锦瑟别追,这镇长大人的婚礼,成了他们一生的阴影。
锦瑟气急败坏,犹记得,千凝曾说过,没必要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死死攥着手,最后,慢慢松开,罢了,强求不来。
她不得不放弃沈誉,重建既安镇。
与此同时,千凝身上被贴了个“狂暴女”的标签,传遍人界的妖兽圈子,它们见着都要躲着她走。
说回当下,沈誉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狂,狂暴女哈哈哈!”
千凝揉揉拳头:“我可以再让你感受一下。”
沈誉见好就收,喘着气,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他站在一棵树下,忽的弯起眼睛,像狐狸一样地笑了:“既然你帮了我,我就送你一份礼物吧。”
千凝:“嗯?”
沈誉认真地说:“是好东西,你闭上眼,伸出手。”
千凝将信将疑,微微合上眼睛,留有一条缝,她伸出手,忽的,指尖一暖,她看到,沈誉居然低头,亲了下她的手指。
猝不及防。
好啊居然敢占她便宜,千凝睁开眼,刚要发火,却发觉手上一沉。
那是一把钥匙。
沈誉眯着眼笑说:“我的钥匙,给你了。”
千凝:“你……”
她明白了,前头沈誉说的什么不懂钥匙为何物,都是骗人的,他一早,就把自己心间的钥匙拿出来,也懂钥匙的含义。
紧接着,沈誉又拿出一片巴掌大小,金光闪闪的鳞片:“这是蛟王的护心麟。”
千凝:“……”
说蛟王护心麟被他丢了,也是骗她的!
知道千凝在想什么,沈誉说:“放心,把护心麟给你,蛟王的追杀印记还在我身上,它不会追杀你的。”
“有了蛟王的护心麟,你就能去商国找另一个方位,从梁国去商国,要度海的,你知道吧?”
确实,有了蛟王的护心麟,千凝能以最快速度,也是最安全地度海。
千凝揉了揉额角:“你这嘴里,到底有哪些话是真的?”
沈誉斜睨她,笑嘻嘻地说:“有啊,我是真的喜欢你。”
千凝没往心里去,她推了下他肩膀:“满嘴跑马跑死你得了。”
沈誉垂下眼,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如果他一开始,就把钥匙给千凝,她不会再分出多余的精力给他。
护心麟也好,镇魂丹也罢,他要给她的东西都给到了,这样,她接下来的旅程,能够顺顺利利,平安即可。
如此,他就不用再跟在她身边了。
沈誉对她摆摆手:“我要继续游历去了。”
他转过身,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人叫住他,他回过头,千凝展开笑颜,对他挥手,一手放在唇边:
“一路顺风。”
恰有一阵风,吹起沈誉的衣袖。
沈誉笑了笑。
哪怕一次也好,他希望,她是为了他,即使是句祝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