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千凝眼里的怒火, 沈誉喊冤:“谁惹你生气,我也不能惹你生气不是?”
还别说,他眉眼间有一股纯然的少年气, 配合着好看的桃花眼, 这话, 好像还真有点诚意。
千凝冷笑一声,手上力道不减,追问:“你难道不知道, 大妖一开始就会使出浮世?”
但千凝不好糊弄,沈誉放弃狡辩:“这倒是知道的。”
千凝:“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提前说?”
沈誉垂了垂眼睫,忽的,声音轻了几分:“因为提前说了, 你肯定会为了身为凡人的归一,不肯让我们启阵。”
沈誉一语中的,千凝略有些尴尬, 但这也不是她原谅沈誉的理由,不管,还有以前不少事呢,他既然爱坑她, 她可不能放弃这绝佳的复仇机会。
她提起拳头。
沈誉:“……等等你要干什么?”
“砰”地, 千凝照着沈誉脸上就是一拳。
真打到肉了,千凝回过神,不由怔住,搞什么,沈誉居然真的会被她打伤?
只看,沈誉嘴角磕到牙齿,很快破开个口子, 露出红肿,他眼神闪烁,掩藏着丝丝笑意,轻哼:“怎么,心疼了么?”
好像这一拳,就是他让她出气的,显得他格外的大度。
但只要略微思考,千凝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恍然大悟,贱贱的,用手戳沈誉的伤口:“说吧,你是不是完全打不过我。”
沈誉目光闪烁。
千凝又说:“按浮世里的时间来算,你现在,是筑基初期,在人界游历,嗯哼?”
真是意外之喜啊,她本来以为筑基的沈誉,比元婴后期的沈誉好欺负一点,但没想到,能这么好欺负。
沈誉放弃挣扎了,嘶了一声,表示自己嘴角疼:“看在我现在比你小的份上,你要爱幼。”
“哟呵,”千凝又不重不轻揍他一拳,俯视他,“爱幼?你个一百多岁的老妖精,居然还有脸说。”
沈誉眯起眼睛,笑了。
要他现在真是现实的沈誉,两个人的位置,早该倒过来。
虽然修炼对他来说,是无聊的,他得承认,高修为还是有高修为的好处的,现在是他为鱼肉她为刀俎。
他随口解释:“我确实是筑基,又在人界,不是我的主场,所以实力比不过你。”
他舌尖轻舔了下唇角,尝到一股血腥味,收起懒散,眼神倏地明亮:“我好多年没试过,被人打到□□受伤。”
千凝:“啊?”
沈誉压抑着眼瞳里的兴奋:“可以再打一下。”
千凝赶紧松手,跳起来。
啧,差点忘了这厮是个变态,被人揍一拳,还能享受起来。
她转转手腕,看沈誉自己爬起来,他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另一手用拇指擦了下唇角,有种现实没有的痞气。
现实里的他,一百多岁,早就把自己打磨得圆润,刻意的温柔,让他成为一个好前辈,然而此时,他回到十五六的自己身上,有些习惯,也就随了十五六岁。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他抬起头,朝她笑起来,少年若初阳般,明朗轻灵。
千凝:“谁在跟你嬉皮笑脸。”
她趴在窗户处,朝远处眺望,晨光从云层中倾泻而进,虽然嘴上骂着沈誉,不过在陌生的地方,能找到个熟人,感觉也还可以。
等沈誉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千凝说:“我需要你的钥匙。”
沈誉露出懵懂神色:“钥匙?”
千凝皱眉:“就是,你心口可能会凝出一把钥匙,你没有?”
沈誉:“没有。”
千凝盯着沈誉心口,那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她不信:“你刚刚不是还说,从我拿出钥匙后,你就能感应到我的位置?”
“哦,你说的是这个钥匙,”沈誉说,“因为归一带了法器,所以你拿到钥匙,我能从法器上感应到你获得他的东西,但,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有钥匙的?”
沈誉说着,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千凝哑然。
她本来以为,只要现实和浮世,两个人的记忆,两个人的灵魂,融合得好,钥匙就能够出现,她的存在就是促进二者的融合,但结果,好像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她皱了皱眉。
沈誉靠在窗台上,拍拍她肩膀:“行了,反正我是在人界游历,我和你一起去找接下来的人。”
这人终于没添乱子,出了个好主意。
千凝也是这么想的,按她自己的脚程,要到达下一个最近的金色亮点,怎么也要十天,有沈誉在,一切好办许多。
千凝一口答应:“行,我们一起去找下一个人。”
沈誉:“哦……”
应得意味深长。
千凝没理会他这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她现在念起沈誉的好了,对他笑:“你是筑基,应该能开传送门?”
这样她就不用坐马,快快去下一个目的地。
却看沈誉摊手:“不行,我来人界,是被师父扔过来历练的,虽然表面有筑基的修为,但只能用出练气四五层的能耐。”
“何况,在人界,若不是修为高到一个程度,想开传送门并不容易。”
练气的能耐的话……千凝:“所以,你也没法御剑?你刚刚怎么找到我的?”
沈誉:“我的马就拴在你的马旁边。”
千凝:“……”
而且这也解释了,他一个筑基,为什么会被千凝按在地上打。
她伸手去捏沈誉的脸蛋,少年的脸颊上,不若后来的刀削俊逸,而是还有一点点圆润,手感还不错。
沈誉很是随性,既然难防抗,那就给千凝捏呗。
千凝打起心里小算盘,不能一下到下个目的地附近也好,反正他也在人界游历,她就能利用路程的时间,顺便看看,怎么弄到沈誉的钥匙。
不能御剑飞行,千凝就只好又坐上马。
刚启程,路上就刮起大风,不好走,磨磨蹭蹭的,临到傍晚,他们才到渡口,将马卖给驿站,轻装上阵。
千凝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子,啃完冷包子后,找到船夫。
船夫看起来四十来岁,是个壮汉,操着一口本地口音,千凝问他:“这一路过去几钱?”
船夫说:“本来要十个铜板,不过看你们俩还小,你还是个女娃娃,就收八个吧。”
千凝道了声谢,给钱后,招呼沈誉登船。
然沈誉在岸上似有点出神,千凝叫了他两声,沈誉才回过神,那船夫说:“妹子啊,路上还要照看弟弟,不容易吧?”
弟弟?
千凝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沈誉脸色微沉,语气也不好,冲船夫说:“姐弟?哪里像姐弟了?”
船夫见这少年一股戾气,吓一跳,他也是老实,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改口:“母子?”
沈誉:“呵呵。”
他是修真界人士,怎么能和普通凡人计较。
壮汉也知道自己搞混他们关系,不再说什么,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开始摆渡。
千凝坐在船上,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哈,来来来,叫声娘来听!”
沈誉轻哼了一声,斜睨她一眼,忽的说:“姐姐,别胡闹了。”
千凝心内吹了个口哨,别说,这声姐姐还挺中听。
天空从深蓝色像墨蓝过度,漫天晚霞,像是被收入一盏灯中,只剩下最后一个点,耳畔是哗哗水声,天际有云鸟划过,留下一声清啼。
船夫来了兴致,扯着嗓门,唱了首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千凝闭着眼睛,似乎随着歌声,这一江清水,慢慢生出一片片卧莲,绿的叶子,粉的花瓣,一望无际。
再睁眼时,千凝发觉,沈誉盯着河面,一动不动。
他保持这个姿势,有一会儿了。
千凝跟着望过去,河面除了波光粼粼,反光照着他们一舟三人,其余的,也没什么异常。
她问:“怎么了?”
沈誉刚要摇头,忽的,一阵大风吹来,波涛涌动,从不远处,掀起一个浪头,船身跟着晃了晃,打断船夫的歌声。
船夫纳罕:“我在这河上走了也有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波涛呢。”
千凝立刻警惕起来,仔细地盯着湖面。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好似和湖底下的一种东西,对上双眼,它眼瞳大如灯笼,千凝还能看到它的獠牙。
下一瞬,整艘船摇摇摆摆起来。
千凝抓住船舷,便看沈誉跳起来,他丢出一样法器,将三人和一艘船,都裹了起来,也在这一瞬,一个能拍翻这艘船的浪头卷过来,若不是这法器,他们势必都会落水!
船夫腿脚发软:“我的娘诶!”
千凝盯着沈誉:“怎么回事?”沈誉上船前的不对劲,和这有关吧?
沈誉低声说:“河里有一只妖兽,叫吞云。”
千凝心里“啧”了一声,问:“该怎么对付?”
沈誉扔了一个珠子给千凝:“这是避水珠,带着能在水下呼吸,我们得下去和它对打,不然敌在暗我在明,对我们不利。”
千凝接过珠子,看沈誉跳下去,便回过头对船夫说:“船家小心,我们下去解决它,你别掉下水了!”
而沈誉留下的法器,能暂时护住船家和船。
船夫抓着船,颤抖着说:“好,你们也小心!”
初秋的江水,有股冰凉之气,萦绕在她周身,因为有避水珠,她身体四周,凝成一层薄膜,防止水的侵袭。
水底下,本是一片漆黑,不过这样,反而能发现吞云的眼睛,它眼睛泛着赤红色的光泽,千凝眯眼观察,发觉它形态若蛟,不过蛟是四趾,它只有二趾。
沈誉已和它打起来。
他的身姿在水下也是轻盈的,举着一把剑,剑光烁烁,虽修为被限制在练气,甩出去的剑气,也能劈开重重水。
千凝适应了好一会儿,才习惯在水中游动。
同时,她也看出来,沈誉对上吞云,是有点吃力,简直集结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千凝先试自己能强化身躯到什么程度——试完她才有点绝望,水里没有空气啊!
那她现在回到船上去,是不是更加合适?
刚这么想,就看沈誉的手臂,被吞云的一爪抓住,虽然他躲避及时,但只是避免重伤,手臂还是被抓伤,弥漫开些微血色。
水幕中,他的脸色白了几分。
千凝心内“啧”了一声,看来只能试试,吸取水来强化自己身躯。
千凝一开始是不怎么抱希望的,只是那一瞬间,水突破避水珠的限制,靠近她的指尖时,着实让她一惊。
她不由记起,在皇宫救人的时候,那灼热的空气进入身体的炽烫,说不定,当时进入身体的,还有火。
稀奇了,这就是玄天皿的威力?她的身体居然能够融合这么多东西。
不过,没来得及继续惊讶,她感觉着手臂的沉重,身体内聚拢水的力量,逼得她不得不挥拳,把这气势打了出去——
下一刻,本对准沈誉的吞云,被一股强大的水流冲得歪了下脑袋。
沈誉震惊,回眸看着千凝:“你居然真的可以!”
声音传过来,已经不大,不过千凝听出来,沈誉本来也只是抱着让她试试的想法。
千凝掰了掰手指头,发出“啪”的声音,她隐约觉得,自己又被沈誉坑了一道。
但现在不是和沈誉清算的时候,吞云被她的水波影响,一下转过身,冷哼道,声音十分雄厚:“区区凡人,也敢惹我!”
千凝轻笑,这种“区区凡人”的藐视,她确实有段时间没有感受到。
那就让它看看,凡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刚刚在适应的同时,已经观察过吞云的实力,在如今的沈誉之上,但也不会超出太多,至少沈誉和它打得有来有回。
这么一来,她和沈誉一起对付它,确实能占上风。
她加强腿上吸收的水力,在攻击过来之前,形成反力,让自己能够在水里快速移动,同时,手上也开始蓄力。
她闪到吞云左侧,向沈誉使了个眼色,沈誉立刻以剑吸引吞云的注意,吞云一下要顾忌这人,不能很快反应。
下一瞬,千凝手上凝结千钧之力,朝吞云揍过去。
她的目标是它的眼睛,那么大的眼睛,一看就是弱点,不过吞云反应很快,在躲开沈誉攻击的同时,也一个闪身,只是没能完全不开,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拳风。
攻击搭在它牙齿上,惊动得它咆哮一声,本来清澈的水,被搅得浑浊起来。
糟糕,千凝眨了眨眼,这下,就不见吞云的痕迹。
不过沈誉很快赶过来,他持着剑,神色严肃,说:“你应该可以平息这一动静。”
千凝:“我?”
沈誉:“对,你不是能控制水的力量吗,快试试,吞云这一招会让它躲在暗处。”
千凝不再犹疑,试着用注入力量的方式,去驱动周围的水,安静三息,突然,以她为中心,出现一个漩涡,漩涡盘旋着,压下被滚上来的尘沙。
沈誉惊喜:“很好!”
千凝轻轻喘息着。
吞云暴躁起来,他们二人又分别落在一角,沈誉刚刚还告知千凝,吞云除了眼睛是弱点,还有它的护心麟,只要刺开它的护心麟,就能杀死吞云。
于是,千凝主攻它的眼睛,沈誉针对它的护心麟。
不多时,千凝伤了吞云一只眼睛。
吞云长啸一声,露出乏力之相,不过千凝不敢懈怠,吞云到底是妖兽,河水是它的地盘,被逼到末路,它一定会使出杀手锏。
果然,河面震动,吞云盘成一团,动作迅捷不少,攻击更是大大增加,不过也有不少它的血液滚出来,染红河水。
看来它是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把他们全部杀了。
千凝心中一凛,吸收水力不比吸收空气简单,而且,她是反复地注入,现在全身已经麻了一半,不由在心里骂了句沈誉。
一拳真是揍少了。
在她喘息时,吞云的身影突然从她面前消失!
千凝一愣,下一刻便看沈誉满脸紧张,朝她冲过来,她从没想过,向来散漫的他,会露出那么焦急的神色,甚至,那双眼睛里,还有恐惧。
紧接着,沈誉将她扑开,躲开吞云的攻击,而他后背,则被吞云的一趾甲划开一道伤口。
瞬间,皮开肉绽。
那些血,像散开的云雾,是在千凝面前氤氲开的,隔着重重流水,将那股血腥味,带到千凝鼻下。
受了重伤,沈誉面如金纸,将他的剑塞到千凝手里,提醒:“护心麟。”
千凝立刻反应过来,她握紧剑。
据说,剑修的剑,除了自己本人,其余人并用不了,可她这时候没法想那么多,吞云在划伤沈誉的同时,爪子前伸,也露出了致命的弱点。
千凝想了下沈誉那伤口。
狗日的,只有她能揍沈誉。
一刹那,她眼珠子里泛出浅金色光芒,她如离弓之矢,比鱼儿更适应水,快得吞云还没反应过来前,已经逼近吞云身前。
她凝聚了无数力量。
下一瞬,沈誉的剑,从前至后,贯穿到吞云体内。
吞云咆哮起来,声音尖锐,千凝离得近,耳朵流出血液,她不管不顾,将剑从上至下,劈了下去。
任是再坚硬的鳞片,也根本挡不住这一击,其余鳞片和琉璃一样,“噼里啪啦”碎开,散落在水中。
转瞬间,方才还兴风作浪的伪蛟,在吐出一颗妖丹之后,缓慢沉到河水底部。
在河里扬起一阵沙尘。
千凝抓住妖丹,往下游去,终于见到沈誉,他正在下坠,她加把劲,用力扯住他的手,将他拉上来。
她刚想还好有避水珠,两人的避水珠,突然就失去效果,四面八方的水,挤压着她的身体,抢夺她的空气。
避水珠原来还是有时限!
千凝拼劲全力,用最后一口气,拉着沈誉回到河面。
好在那船夫还没走,一发现他们的动静,连忙把竹蒿伸过来,说:“来,道长们抓住!”
千凝拉着沈誉,攀上船。
船夫问:“那妖怪呢?”
千凝喘着气,她实在没力气,浑身酸软,头也发疼,只好摆摆手,表示已经解决。
船夫大喜,连说玉皇大帝保佑,又看到沈誉的伤势,道了声造孽,连忙撑着竹蒿,要把他们送到对岸。
千凝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自己手指能动。
她抹掉脸上的水,踹了踹沈誉,哑着声:“我这儿有它妖丹,你能用不?”
沈誉浑身湿漉漉的,过了会儿,湿润的眼睫动了动,勉强睁开眼睛:“……能。”
千凝把妖丹扔给他。
沈誉撑起来打坐,从妖丹里流出缕缕灵力,混合着修为,冲进他筋脉,身后狰狞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渐渐愈合、结痂。
那船夫看得称奇:“我的个乖乖,我把这事告诉下一个客人,可不知道他们信不信嘞!”
千凝朝他笑了下:“连累船家受惊了。”
船夫惊奇,刚刚他在水面上,那种暴风感,甚至低头能看到妖物和他们的战斗,属实是人生奇遇!
他只听说过仙门会,但从没见过仙门会的人,如此,笃定他们是仙门会的修士,毕恭毕敬,还要把摆渡钱还给千凝。
千凝推脱,不好叫船夫白忙活,终于下了船,连忙拉着沈誉跑了。
沈誉身上伤口虽然愈合,不过气色还是跟不上,小脸一阵发白,身上的衣服贴着他精瘦的身躯,勾勒出充满青葱感的线条。
但千凝无心欣赏。
她拽着他,往小树林走,蓦地,她停下来,回过头瞪沈誉:“说吧,怎么回事。”
沈誉歪了下脑袋:“什么?”
千凝一脚撂倒他,自上而下,目光笔直地看进他眼里:“人界的妖兽变多,是要到一百年后了,我们遇上妖兽的概率本来应该不大,但是在登船前,你明显就知道河里有这玩意!”
“沈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别当我是傻子,你再不说实话,我不介意让你长点教训!”
千凝是真的气。
这次,要不是她能用水力,沈誉可能会被吞云弄死,也可能会连累无辜的船家,更甚者,这一方出现觉醒的妖兽,百姓都不得安宁!
然沈誉眯起那双桃花眼,抿住嘴唇,似乎不太乐意说。
千凝扯了扯嘴角。
她掐住他的脖颈,慢慢用力:“说不说!”
沈誉流失不少力气,本来脸色就苍白,这一刻,他也不反抗,由着千凝掐住他脖颈,稍顷,他脸颊浮上薄薄的红雾。
那双眼睛中,也渐渐有种潋滟之色,眼瞳无法聚焦,却只看着他的方向。
他喟叹了一声。
千凝是直到他低低喘息起来时,才发现不对劲的。
她暗骂一句,想要收回手,沈誉突然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的手离开,另一只手趁机勾住她的细腰,往下一按。
他呼吸拂在千凝脖颈边,眉目愉悦,被掐住喉咙,声音只剩气音,却勾出无尽缠绵:“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