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主副意识

千凝反应并不慢。

她想往一旁躲, 嵇无靖的大手,箍住她两手的手腕,往她头上一压, 衣袖翻飞之间, 露出她如白藕般的手臂, 手肘线条,格外流畅圆润。

她用点力气,完全挣不动。

这个姿势, 自己完全被打开,露出最柔软的地方。

嵇无靖气定神闲,他低下头,那抹过她唇脂的手指, 点在她眼角下。

在那里,染开一点点胭脂色。

他眯起眼睛,低下头, 像猛兽在确定自己的猎物,在她鬓角,轻轻嗅了一下。

接着,他把眼睛定着她唇上。

他的喉线涌动, 他接触过的避火图, 让他清晰地明白,撬开这里,他能追逐她的舌尖,汲取香气,缠绵悱恻。

随后,还能拉开她的衣襟。

这般想着,他那只空闲的手, 顺着他的思维,大手往下,先掐了下她的腰肢,不盈一握,引他手掌发烫。

嵇无靖都没察觉,他的呼吸重了一点。

她大红色的凤袍内,是件白色的中衣,他勾住衽角,就要往下一拉,一瞬,他禁锢住她双手的手,被一下扒开。

——这关头,千凝试着用吸入空气,强化身体的方式,可能受浮世影响,前头一次没成功,好在第二次成功了。

趁着嵇无靖还没反应过来,她一个仰起,一头撞到嵇无靖头上。

撞完千凝头嗡嗡响,要命,她忘了这招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幸好,嵇无靖似乎被她这堪称粗鲁的举动慑住,他些微惊讶,后退一步,千凝连忙跳起来,赤着脚踩在地上。

嵇无靖抚了下额头,能摸到一块浮起的肿块。

这还是他这二十年来,受过的,最出其不意的伤。

他的面色不由沉下来,几乎能拧出墨汁。

千凝总算有点明白,这个任务也不容易,现在的嵇无靖脑海里,可能是两个人。

一个,是学了二十年帝王之道的男人,虽没开情窍,但受过教育,能辨是非,脾气霸道果断,另一个,是到了十八岁才隐约开窍,没有攻击性,在乡野野蛮生长的木头美人。

浮世对这个帝王而言,就是某天做了一个梦醒来,发现自己脑海里,多了乡野男子的所有记忆。

而千凝和徐漾,其实也是这样的。

千凝拥有徐漾的记忆,她翻找徐漾的回忆,会引起情绪共鸣,在浮世里,也相当于徐漾睡了一觉,多了一个叫千凝的姑娘的记忆。

不过,千凝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导,她认为自己就是个体,所以压制过徐漾,掌控徐漾的人生,而嵇无靖不是。

嵇无靖作为第一世的帝王,拥有更强的心性,所以,他压制“十三”,“十三”变成一段突然嵌入他脑海的记忆。

他会被这段记忆影响,影响情绪,影响行为,一齐开了情窍,知道一个叫千凝的女子,又会以旁观者的目光,判断这段记忆。

他记得,就在不久前,出现两个男子,一个叫沈誉,一个叫陆决,十三的不安,让他知道,他们可能会夺走千凝。

危机感,便萦绕在他心头。

最终,他得到的判断是,既然他喜欢这个女子,就应当迎她入宫,让她当宠后,为他繁衍子嗣,不可能让别的男人再看她一眼。

就是这么直白的,赤.裸.裸的占有欲。

千凝往后又退了一步,头皮有点发麻。

她太难了吧!

不行,她可不能退缩,她可是宫斗小能手啊!

她很快冷静下来,刚刚不明智的举动,一定已经惹怒这位帝王,那不如破罐子破摔。

她心里默念句,对不起菜菜,她还是赌了。

只要打破嵇无靖作为帝王的常规,让他和那个,生活的乡野的木头美人融合,那她接下来所有事,都会顺畅很多。

她也必须这么做了。

眼下,嵇无靖神色冷漠,不难想象,如果不是房间没剑,他可以能会拔剑杀人。

他扯了下嘴角。

千凝都能从他眼瞳里看出,大写的“这女人找死”。

当然,她没觉得自己撞他一下,就能撞出爱情的火花,在他张口喊人之前,千凝预判到了,一个大步跳跃上前,猛地捂住他的嘴巴。

嵇无靖想躲开,千凝却趁着这个动作,往他嘴里塞个圆丸,她用力推他额头,抬起他下巴,让他脖颈竖直立着,那东西就被迫一口吞下。

她动作实在太快,嵇无靖又因为与她的熟稔,下意识的没有设防,甚至被喂下东西前,似乎有什么拦着他的身躯,不让他抵抗。

好像在逼他,乖乖接受所有来自她的东西。

不再反抗。

这个意志,是来自“十三”。

末了,他终于回过神,用力推开她:“你给朕吃了什么!”

千凝没有拉开距离,她一鼓作气,抓住嵇无靖双手,学他那样,禁锢在他身前,只是他手腕大,她得两只手,才能摁住他的挣动。

紧接着,她一脚将他绊倒,膝盖跪在他脖颈处,嵇无靖瞬间察觉到窒息。

这点动静不小,屋外立刻传来太监拉长的声音:“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千凝瞪着他:“说你没事,不然……”她眯起眼睛,加大了一点点力气,威胁拿捏得死死的。

嵇无靖想反抗,只是,这女子突然力大无穷,他性命又在她手里,不是时候。

僵持了一会儿,在她松开脖颈的压制时,他扬起声音:“无事,你们都退下。”

门外再没有声响,千凝根本不敢放松警惕,这个嵇无靖可能暂时忘了,他有能打熊妖的外挂,所以她得抓紧。

为此,她手臂上浮现些许青筋。

她随手扯下他的腰带,用力绑住他的手,打了个死结。

及至此,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千凝获胜落下帷幕。

占了先机,她脸上带着讪笑,才回答她给他吃的东西的问题:“我给你吃了什么,还用猜吗?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现在禁住他,就是为了防止他叫太医,催吐什么的,她必须让他知道,东西在他胃里待上一晚。

嵇无靖道:“找死,徐家竟教出你这样的女人,你们徐家上下,都不想要命了?”

千凝:“你忘啦,你都知道我是千凝,不是徐漾,徐漾一家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嵇无靖愣了愣,露出困惑的神情。

有一瞬,帝王的他是完全压过十三的,可“千凝”二字,又一下把十三拉回来。

他又皱眉,命令道:“起开。”

千凝笑嘻嘻的,拿起一块布巾,塞进他嘴巴,一块不够,还塞了两块。

如果目光能杀人,嵇无靖一定会杀了她。

接着,她又扯下一条大婚的红绸,将嵇无靖的脚也绑起来,还有膝盖弯,大腿、小腿,以及两个手臂。

她忙上忙下,嵇无靖终于被绑成蚕蛹。

实在她不敢小瞧嵇无靖,这货真要发作起来,挣脱绳子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是个挂逼,而她只是个柔弱的,无依无靠的女子。

绑好嵇无靖,想到这么个九五之尊,躺在地上,多不给人面子,千凝把床上的被子捧起来,摊在地上,推着将嵇无靖过去。

瞧她多贴心。

此时,嵇无靖发冠已经全乱了。

他发丝落在颊边,眼底漆黑,似乎寒冬腊月隐隐下雪的天,压抑着暴风雪。

千凝笑了笑,伸出手,捏他的脸颊:“别这样嘛,你以前多可爱啊,怎么能因为成了皇帝,就瞪我眼呢?”

大不敬,分外大不敬。

嵇无靖没法说话,继续瞪。

他敢肯定,这是他这辈子,最窝囊的时刻。

他现在,就想把眼前的女子掐……也不是,她也不是坏得不可救药,只是可能被徐漾影响?

一想起两人在山野里的生活,他心里一暖,甚至觉得千凝的防备无可厚非,可又想起自己一个皇帝,被人这般绑起来,躺在地上,就又满肚子火。

矛盾。

他对这种矛盾,又有种无力感。

无力最后都会演化成愤怒,所以,他瞪千凝,宣泄无力。

千凝捏他脸蛋,本来只是示威,结果觉得手感还不错,就多捏了几下,手指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下来,挠了挠他下巴。

跟逗小狗似的。

嵇无靖的眉眼间,露出屈辱,更死死盯着千凝。

往常那个大臣,接触到他这样的目光,都得浑身冒汗,只千凝好像不知者无畏,被这么看着,居然还调侃起来:

“瞪,你再瞪啊,再瞪我就……”

她撸起袖子,抬头,往桌上的食物看了一眼,似乎觉得没有趁手的东西,嵇无靖正在心里给她记罪,突然她靠近他,低下头。

这确实让嵇无靖毫无防备,他瞳孔都缩成一点。

便看眼前女子眼底滑过促狭:“再瞪我就亲你眼睛。”

嵇无靖不自觉的眨了下眼睛。

千凝低头,口脂蹭到嵇无靖眼角,他动了动脑袋,想躲,但根本躲不开。

他立刻闭上眼睛,露出一副不想理会的神态,然而,一抹薄红,就像打翻的颜料,倏地爬上他的耳根。

千凝“咦”了声。

怎么回事,他先前不是还挺霸道,还敢掐她腰吗,这下突然就脸红了?

大约也是从来没被人这样对过。

千凝好像发现新大陆,去扒拉嵇无靖的眼睛:“别闭眼啊,多瞪我几下。”

嵇无靖死死合上眼睛,眉头都紧皱着。

别的,他暂时身不由己,睁眼或闭眼,他还是能自己掌握的。

空气中安静下来,似乎因为他的不配合,所以她放弃了。

嵇无靖刚这么想,忽的察觉到,她解开他的衣裳,那小手,顺着衣襟潜进他的衣服内,滑滑的,凉飕飕的。

她怎敢这么做!

嵇无靖怒极,睁开眼睛,而千凝还低着头,像探索什么,嘴里哝哝:“皇帝的衣服太繁琐了吧,真不好脱。”

察觉到嵇无靖的目光,她立刻又精神了:“啊,你又瞪我,被我抓到了!”

她迅速在他眼睑处,又落下一吻。

这回,嵇无靖才发觉,她的唇软糯,带着暖意,像是盖下什么印记,一触即离。

他接连眨了三次眼,睫毛忽闪之中,他看到,她用力扒拉开他的衣服,看着他露出的肌肉,就像个女流氓,目光露出垂涎之色。

嵇无靖胸膛起伏了一下,他又闭上眼睛。

可过了会儿,想象中的抚摸,并没有出现,嵇无靖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千凝在打哈欠。

她好像真的只是看看,别的动作一概没有。

嵇无靖怒了。

他却一时搞不懂,他的愤怒点到底在哪里,她碰他他会恼,她不碰,他好像更愤怒。

因为她不碰,是不是要去看沈誉的,看陆决的?

她还真干得到。

如果只是十三,想到这一层,顶多是皱皱眉,些许不悦,但他不会娶质疑千凝的做法,因为他只以她做法为准。

千凝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有让他不开心的,那他哭一哭就好了,她不会有错。

但这一世的帝王才不会没主见。

他清晰地感受到,十三的感情好似在和他的融合,所以,他不允许。

带着惯有的掌控,他要让一切他想要的,都在自己掌心。

他额头突突地跳着。

此时此刻,千凝欣赏完嵇无靖的腹肌,嗯,怎么说呢,薄薄一层,不会过度夸张,但十分贴服身体,隐藏着猛兽般的力量。

嘶,要不是知道过犹不及,她还真想摸上去。

她将他的衣服拉拢回来,看了眼嵇无靖的神情,啧,一副良家少男被欺辱的模样,不过,为什么眼瞳里有些许不甘啊?

算了算了,差不多了,千凝起身,拍拍自己衣裳,说:“我要睡了,今晚我们就这样睡吧。”

也是安全起见。

毕竟她可没忘记,嵇无靖这厮,敢把她压到床上呢。

正这时候,大脑里传来点拉扯感,千凝连忙坐下,静待片刻,便听到一声:“喂喂喂?听得到吗?”

千凝欣喜:“菜菜!”

菜菜激动:“尼玛终于联系上了,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们联系的时间有限,快快快说。”

千凝:“你看,我发现嵇无靖不是十三,他的主性格还是帝王,十三只是一段记忆那样,我找到他是不是找到南了?”

菜菜先松口气:“还好这二十多天你没浪费,找到一个就好,等等,你怎么把他绑成这样?”

菜菜又观察四周,发现这四周贴着红双喜,俨然就是洞房,懵了:“啥啊这是!”

千凝想起自己耍流氓:“一言难尽,你快说说我是不是找到南了?”

菜菜迅速搜罗消息,说:“是,嵇无靖是南,但你找到东西南北后,要从他们身上拿走钥匙。”

千凝:“钥匙?”

菜菜说:“对,大约就是他们愿意给,你才会有的东西。”

千凝看向地面的嵇无靖。

完蛋,她这么玩嵇无靖,把他得罪得死死的,他还会肯给钥匙吗?

她问菜菜:“现在怎么办?”

菜菜:“我哪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能玩这么大的,这就是你要思考的,拿到南的钥匙,有了钥匙感应,你就可以知道东西北的方位。”

这就是菜菜为什么说找到一个就好。

东西南北,都是能够相互感应的,现在问题就是,怎么拿到钥匙,而钥匙又是什么。

说完这些,菜菜又断联了。

千凝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又看向地上的嵇无靖。

此时,他已经放弃挣扎,闭上眼睛,好似方才震怒都消失不见,其实千凝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只是隐藏起来。

唉,想念木头美人。

她小步小步蹭过去,手指戳戳嵇无靖的脸颊。

嵇无靖不睁眼。

千凝:“不睁眼我就亲咯。”

嵇无靖刷的睁眼,便看眼前的女子眉眼盈笑,她一对水湾眉弯弯,睫毛纤长,面上敷着薄薄一层□□,腮边泛红。

她的眼角,还有他按出来的一点微红,让那双大眼睛,多了几分娇妍,勾人的媚色。

她俨然不知自己的模样,比起方才的小人得志,眼下,她更像有什么事想求他,刻意做出来的讨好。

嵇无靖心内冷哼,来不及了,她犯下的错无法弥补。

千凝小声说:“我把你嘴里的布□□,你不准叫人,嗯?”

不等嵇无靖回,她又说:“别忘了我喂你的一样东西,你要是敢弄死我,我就敢不交出解药。”

“毕竟你看我都敢对你做出这种事,还有什么不敢的吗?”

嵇无靖斜睨她一眼。

千凝清清嗓子:“那我拔啦。”她捻着手指,小心地抽出两条布巾。

嵇无靖的嘴巴撑得太久,两颊发酸,他合上嘴,半晌没出声。

千凝又说:“那什么,我的时间很宝贵,咱们长话短说?”不需要嵇无靖的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吧,我需要一种钥匙,如果你能给我,我就给你解药。”

嵇无靖:“什么钥匙。”

他有私库,钱财并不少,他下意识以为千凝要劫财。

千凝看他也毫无头绪,便盘腿坐下,叹息:“算了,”估计是什么玄幻的东西吧,“……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徐漾的?咱之前都没见过面。”

嵇无靖不想答。

千凝:“不答我就……”

嵇无靖说:“多了十三的记忆后,我能感应到。”

原来如此,或许就和进阵法前,嵇无靖手上戴的法器有关,沈誉肯定早就做好准备。

这个沈誉,真的快坑死她了,礼尚往来,她不坑他一次她就不姓千。

见千凝突然呆住磨牙,嵇无靖闭了下眼,难得主动道:“你要的是什么钥匙。”

千凝又起了坏心思,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嵇无靖的胸膛:“说不定是你的心呢。”

嵇无靖板起脸:“不要动手动脚。”

千凝“噢哟”了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来了:“说说,你刚刚不也对我动手动脚,现在我对你就不行?”

“哪门子规定啊?”

她将手放在嵇无靖心口,搓了搓,眯起眼睛,像只得逞的小狐狸:“胸肌!”

嵇无靖:“……”

下一刻,千凝骤然愣住,因为她感觉,她的手居然穿过嵇无靖的胸膛!

就是嵇无靖的心口好像有一道门,她的手就这样隐隐送进去,而他胸膛里空无一物,她恍然大悟,钥匙应该就是在这里!

但要生成钥匙……估计,就是得到嵇无靖的认可?

等菜菜再次和她联系,她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它,看它能不能索引出更多东西。

总而言之,感恩色心,色心解救生命。

趁着嵇无靖没发现,千凝连忙把手收回来,顺便把他衣服拉好。

嵇无靖再次闭眼,表示眼不见心不烦。

千凝看了看外头,天色有点晚了,她起身,踢踢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卸妆,脱了外袍。

她抬手拆头发时,中衣略有些短,露出一截细细的,白嫩的腰。

嵇无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记得她的腰的触感,柔而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撇开头,闭眼的,然而他的目光却顿了顿。

嵇无靖心想,应当是“十三”的情感在作祟。

他于深宫二十载,学的就是帝王之术,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一个怎么样的皇帝,他的百姓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他要怎么让臣子听话,要怎么敷衍人际。

对,敷衍。

这些,在他看来,本就不该占据的人生。

从父皇母后,到自己的兄弟姊妹,到身边贴身服侍的宫人,亦或者是朝臣,他从没真的用心过,哪怕一分。

他们在他眼里,和门口一座石雕,天上掠过的鸟儿,落在屋檐上的雨,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伪装得很好,至少,面上是看不出来。

反之,那个突然出现在他记忆里的十三,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学到,唯一学到的,是如何把一个人放在心里。

如何把千凝放在心里。

她对他,是独一无二,他只为她挂心,只对她一个人好。

然而,那个人现在还把他五花大绑。

啧。

千凝终于浑身轻松,她用水混合胭脂,调成合适的颜色,倒于床上一方巾帕,再把工具销毁。

末了,她仰躺在床上,渐渐的,思绪越来越明白,如果可以的话,她需要让现世里的嵇无靖,能够占据现在的嵇无靖的意识。

就是让“十三”,感觉自己穿越到皇帝身上,而不是让皇帝,以为自己脑海里多一段关于十三的记忆。

这就是一个主、副意识的区别。

第二日,在宫女进来服侍前,千凝给嵇无靖解绑,并且眼神示意他一下,用拇指,对着自己一割,暗示嵇无靖还吃着毒药。

嵇无靖沉着脸,周身气压极低。

宫女们大气不敢喘。

倒是千凝穿上华贵的衣服,半点都不怕嵇无靖的气场,依偎在他身边,说:“陛下……中午要不要回来吃饭?”

若无事,直到晚上前,嵇无靖是不会回后宫的。

他冷冷抬起眉眼,看千凝,拒道:“不了。”

随后,他甩袖离去。

而千凝也要去见太后。

太后住的慈安宫,离千凝身为皇后的清宁宫不是很远,按照礼仪,千凝步行过去后,须得等太后召见。

她立在殿外,听得殿内传来阵阵说话声。

然而,进去通报的宫女,却出来说:“回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今日身体不适,还未起身,请娘娘先回去。”

这不欢迎的意思,摆得十分明显。

千凝进宫前就听说了,太后属意的皇后人选不是她,但嵇无靖的性子,怎容母亲插手,太后又不能坏了和自己儿子的情分,所以,只能把气撒在千凝身上。

所以,千凝若真走了,还有多少麻烦等着,可想而知。

她就是刁难她,想让她就在慈安宫外等着。

千凝一下想清楚,但想得清楚,不代表她乐意受这口气,反正她在这后宫不会久待,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她瞥了那报信的宫女一眼,装作没眼力见,说:“可这里头,笑得最大声的,不是母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