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成了二婚头,换来的彩礼钱也没了,杨老汉夫妻俩那是一个肉疼啊。
可惜大伙都清楚这两人是什么货色,事到临头没一个人愿意上前搭把手的,反而还凑在院外看笑话看得很开心。
杨大妈见状顿时恨的不行,骂完坡坡沟那群汉子后立马又开始骂置身事外不肯帮忙的乡亲邻居。气急之下什么脏话臭话都秃噜出来了。
邻居们可不干,他们根本不惯杨大妈这毛病,当场就跟她吵吵起来。
一群人怼一个,杨大妈理所当然地完败。
接连遭受厄运,杨大妈承受能力被大伙轻松挤兑崩了,落败后一口气没上来,然后嗝地一声晕了过去。
杨老汉发现后忍无可忍,终于肯出声了,张嘴就是对大家的埋怨责备:“你们都干啥都干啥?我家现在已经够难的了,你们不帮忙不同情就算了,居然还敢火上浇油,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
大伙噫了好长一声,对一向在外装老实头憋坏的杨老汉侧目。
哎哟喂,杨老汉终于肯冒头了,他们得赶紧看看今儿个头上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于是大伙纷纷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太阳挂在上头,明显还是从东边升起的,不禁有点点感到失望。
不过这点情绪稍纵即逝,不影响他们迅速回怼杨老汉。
“哈哈哈,天打雷劈?现在是新社会,领导们都让讲究科学,不叫咱们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哪还有啥天打雷劈哟,再说真有天打雷劈也该劈劈你们夫妻俩,咱可没有卖闺女换彩礼,丧良心!”
“哪有卖闺女,你们都误会了,没有的事儿。”杨老汉脸色青白着试图解释。
然而大伙早就对事情真相了解的一清二楚,任凭他现在如何狡辩,也是不会信他的,只认为这杨老汉枉为男人,品行不好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做不敢当,没有一点男子汉的魄力。
众人对此鄙夷不已,纷纷呸了一口离开。
这下不用杨老汉杨小弟父子出来驱赶,人群就很快散了,同时也将老杨家被坡坡沟的人找来要走彩礼的消息传开。
而后不到半晌功夫,进步生产队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杨老汉夫妻俩偷鸡不成蚀把米,居心不良卖闺女换彩礼,结果闺女被人睡过,换来的钱也没了,一下人财两失,实在是遭到报应了啊。
关于这个说法,队上不少人都特别认同。
还有杨青梅,虽然她算是‘受害者’,本来应该引得大家同情她善待她来着,但这妮子太能折腾了,还妄想拖整个大队的人下水,一点也不值当大伙同情她善待她。
所以说是让她打扫茅厕,那就她一个人进去那臭烘烘满溢的茅坑里清理,其他人只远远站着旁观,外加监督她老实干活。
等清理完粪水还不算完,需要杨青梅自个儿挑着扁担和便桶,将这些‘黄金宝贝’都好生送到大队积肥的大坑去,不然都不算完成。
杨青梅忙了一下午,鼻子都已经被熏得没感觉了,只想赶紧干完一家回去洗澡。
扫茅厕挑粪水这活根本不是人干的,如果不是大家时不时拿陈卫国刺激她,杨青梅保管一点都干不下去。
但最终她不光真的干下去了,还被大伙监督着挑完了粪水,直至将那户队员的茅厕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给熏了艾草香!
回过神的杨青梅:“…………”
为了卫国哥,她付出良多!
必须得让他知道知道,也好怜惜一下她的付出,最好能体会到她的一片真心,然后接纳她、爱上她、娶了她。
抱着这样美好的期待,杨青梅打扫完一家就跑了,以天色不早为由将其他想拉她去他们家打扫茅厕的队员全都拒绝,转头就直接飞奔向陈卫国的家。
至于之前打算的回家洗澡什么的,早被她满脑子的自我感动挤到犄角疙瘩里找不见了。
现在这会儿,杨青梅就想尽快见到陈卫国表表真心,其他的都要退后。
因此接下来只见她迎着秋风跑啊跑,一气儿跑到陈卫国家门口,在黄昏的余光中再一次哐哐砸向对方大门。
听到这样熟悉的声响,院里正在吃晚饭的陈卫国脸上一黑,又十分无奈。
饭桌上的陈家其他人都听说了杨青梅来过的事儿,现在看到陈卫国的脸色变化,顿时猜到那丫头又来了,各自反应不一。
三兄弟仓皇不安可可怜怜:“爹,你是不是又要给我们找后妈了?她会不会像……一样不喜欢我们?”
这样子这表现这若有所指的话简直完美,顿时让陈家几个大人目光特别怜爱,陈老娘更是就近抱住最小的孙子直抹泪,心肝宝儿地不停喊。
陈老爹在一旁连连叹气,对大儿子道:“你看看,孩子都被上一个吓到了,幸好她自己知道离开不回来,以后你再找一定得擦亮眼睛,首先必须得真心疼爱这仨孩子。”
不能像前头那个似的,看着明面上做的还行,但是叫她自己一怀上就立马变了。
陈卫国听训地点头应承,看着三个孩子惊惶可怜的模样,还有爹娘对未来儿媳妇担心的样子,他仔细考虑了下,说:“……不如我还是不续娶了吧,这辈子就守着他们仨,不让他们受委屈。”
“不娶?那咋行!”陈老娘第一个不同意。
陈老爹紧跟其后,也不赞同儿子竟然生出打算从此孤寡一生孤独终老的主意。
“不成不成,不娶个婆娘回来照顾你和孩子,凭你一个人能把他们仨小子照顾的妥妥当当?家里没个女人,你们爷四个往后能吃上热汤热饭?”
“那不是还有爹和娘么。”陈卫国理所当然道。
陈老娘意会到儿子话里的意思,神色禁不住僵了僵,感觉怀里的小孙子都不香了。
“看你说的,凭我和你爹?我们都老了,还能帮你照顾到啥时候?就是现在我都已经开始时不时腰痛腿疼的,操持家里都勉强,哪有多余的精力再帮你照顾孩子哟。”
陈老娘唱念做打一通,将未来照顾仨孙子的苦活计一推二五六。
而陈老爹接着老妻的话头,直接虎下脸对儿子说:“咋?你是打算累死爹娘吗?累死不要紧,爹娘为了你也甘愿,就是可怜我老两口受苦受累大半生,临老临老都不能歇一歇享享清福,还要为子孙忙断腿,唉!”
他都这样说了,陈卫国哪能再坚持什么不续娶的念头啊,连忙安抚二老说放弃那个想法,他肯定会再娶一个媳妇来帮他们分担。
刚才那个念头只是陈卫国心疼孩子后一瞬间的想法,现在打消了也没什么好惦记的。
毕竟陈卫国自己也知道男人有媳妇和没媳妇的差别,作为正处于身强力壮时候的他当然也希望有个媳妇能关心他和孩子,帮着操持家里,照顾一家老小,减轻他和爹娘的负担。
就像之前牛芳草来到后做的那样。
他其实对她挺满意的,那段日子过的很轻松很有盼头,可惜两人最后还是有缘无份。
大门口又传来一阵哐哐的砸门声,将沉浸在遗憾中的陈卫国迅速唤醒。
“不理她还不走了咋地,可真没脸没皮,咱家再找儿媳妇就是娶个寡妇也不能找这样的。”陈老娘不满道。
陈老爹挥了挥手,示意儿子:“赶紧去瞧瞧把人赶走,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别让她再哐当哐当的扰民。”
扰民没关系,但是将周围邻居引过来看他们家笑话就不行了。
陈卫国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闻言终于不再忽视门口已经持续了还一会儿的动静,起身去开门。
这次三个孩子没再哼哼唧唧的变相阻拦,而是一边在爷奶面前装作老实地埋头吃饭,一边用眼角余光时刻关注着门口的动静,跟盯着自己地盘的虎崽子一样,眼神中藏着一股子对外来者的恶意。
大门打开,敲门都快把手敲断的杨青梅终于见到心上人,顿时忘记心烦急躁,笑颜如花。
“卫国哥……”杨青梅羞答答地打招呼,语气缠绵。
谁知陈卫国只瞟了她一眼,就被她身上那味儿刺激的接连后退好几步,捂着鼻子急忙道:“你离远点,快离远点!”
眼看杨青梅一脸茫然,还想抬脚进门来,陈卫国赶紧制止,让她千万别进来,敢跨他家门槛试试!
杨青梅听出他话里的严厉,还有那不容忽视的嫌弃,顿时很受伤。
“卫国哥,你怎么这样对我?”杨青梅心碎了一地,十分哀怨。
陈卫国不理,指着她让她退远一些,自己也继续后退了几步,彻底拉开两人的距离,直到基本闻不到杨青梅身上那股子骚臭味了,才松开手深吸一口气,生气骂道:“他娘的,你身上的味儿你闻不到?熏得我一个惯常杀猪的都快晕了,你还想进我家恶心我爹娘孩子吃饭咋地?”
他不惜以最大恶意揣着杨青梅这种样子上门的用意,毕竟刚经历过一个牛芳草,且自动送上门的又不稀罕,怎样对待都没关系。
杨青梅尚且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对方轻视鄙夷过了,此刻听了陈卫国嫌弃的话立马闻了闻自个儿身上的味道。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闻得出来。
要知道她可是打扫了大半晌的茅厕,还挑了几趟粪水,鼻子已经被那味道熏得麻木,早就臭而不自知闻不到了。
但她这时候见到了心上人,也终于又回想起自己之前才干了什么活计,顿时懊恼后悔,眼巴巴问:“真的很臭吗?”
“真臭,臭的受不了,你快回家洗洗吧,别出来熏人了。”陈卫国摆手赶人道。
杨青梅却误以为对方是关心她,得到这个‘好脸’后一下就满足了,脸蛋儿红红地点头,再缠缠绵绵看他一眼,说:“卫国哥,我这样都是为了咱俩的未来努力,你可不要嫌弃我哦,你知道平时我不是这样的,你等我,等我洗白了名声就、就香喷喷地嫁给你……”说完害羞地捂着脸转身跑了。
陈卫国:“???”艹,啥意思,把话说清再走!
但是再一想杨青梅身上那味儿,陈卫国瞬间又放弃了叫住人掰扯清楚的念头。
杨青梅自认和她的卫国哥有了感情上的进步,脸红心跳地跑回家,像一阵风似的从韩青芜她家门口刮过,令人……臭不可闻。
连韩父被波及到猝不及防地闻了后,都忍不住骂娘。
“他娘的,谁家的茅坑炸了?!”
这问题问得好,一路上被杨青梅身上那味儿祸害到的人都想知道答案。
韩青芜默默捂起口鼻,指了指刚从门口飘过去的某人。
喏,臭气来源在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