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闹腾了一会儿很快平静下来。
大家伙随后也只知道老姑婆真的没了,但她家里人又没闹起来,说不定真是意外,不关人李福宝的事。
这论断一直持续到晌午歇工那会儿,吃午饭的铃声刚打响,村口突然呼啦啦来了一队公安干警。
领头先找到大队书记,而后被大队书记带着敲开了老李家的门。
李老太一大家子拿回饭正吃着,听见门响就去开了。
门外站着没事很少在外走动的大队书记,简而言之就是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
“书、书记,你你你有事吗?”开门的李四根结巴着问。
别说家里刚发生了那件事,就是平时见着队里的一把手二把手,他也是胆儿怯的很。
大队书记没有队长威严,一向是笑的如沐春风,这次也不例外。
他对李四根笑了笑,然后侧开一步让开了位置,将身后的人完全显露出来。
“嗝——”李四根呛了口口水,差点嗝一声厥过去。
本来看到大队书记的笑容,他的紧张刚缓解一点,下一刻就直面一群头戴红星帽身穿制服的公安同志们……
紧接着,公安严肃发问。
“这位老乡,请问你是李大根同志吗?”
李四根又忍不住打一声嗝,想摇头说自己不是,但他现在整个儿僵硬的厉害,两眼呆滞地站在那儿,动都不能动。
刺激大发了!
幸好李大根感觉到门口的情况不对,及时过来拯救了小弟。
但当他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时,脸色瞬间变了变。
李大根快步上前,扯开小弟回道:“我是,公安同志过来有啥事吩咐?”
领头的公安点点头,掏出一个小本子说道有受害者家属状告李家祖孙横行乡里,打死他母亲。
李家现在的户主是李大根,公安们当然是找他来了。
很明显,这个状告之人肯定就是老姑婆儿子。
李大根暗自咬紧牙根,没想到那个窝囊废真敢把事儿捅出去,还直接报警引来公家人!
他想说这根本就是污蔑,那件事只是意外。
但公安们依法办事,不是他怎么讲就是怎么样的,一切都按规矩来。
而依照规矩,公安们既然上门了,今儿个李老太和李福宝这两个犯罪嫌疑人必定是要带走的。
至于她们祖孙两个到底有没有犯罪,等之后查清了再说。
毕竟是命案,派出所那边对此很是慎重。
这事儿没得商量,更别提这么多公安在场,李家兄弟即便再不愿意也没法,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娘和闺女/侄女被押走。
李福宝当下惊慌无助地喊冤:“爸,妈,我我没有,跟我没关系啊!”
“福宝别慌,咱们没干的事,谁也别想赖上,奶奶保证没事儿。”李老太比她强很多,直到此刻还能保持神色镇定,只拽在袖口里的手抖个不停。
她说这话,她的儿子和孙子们都信了,再去看公安……
人家领头没有一丝动容,仍旧肃着张脸,示意祖孙两个现在就和他们走。
因为还没确定罪行,只好生将人带走调查,不上拷押着已是法外容情,再磨蹭下去就别怪他们强制抓人了。
最终,祖孙俩还是被带出了门,午饭都没吃多少。
晌午时间,外面不是没有人的,且今儿个在外边吃的还挺多。
全因队员们得知有公安去了老李家,顿时都端着饭碗或蹲或站在距离老李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看热闹也好,打探情况也好,反正等李老□□孙出来时,发现外面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李福宝吓白了脸,嘴唇都哆嗦着开始泛青了,一看外头的阵势就想扭头往家里躲。
“不能回去,往前走!”两旁挟制着她的公安立即冷声训斥。
李老太虽然没有逃跑的念头,但见他们这样也是脸色不好看了起来。
再瞧瞧乡亲们那怀疑打量的目光,她老婆子啥时候受过这种罪!
其他公安以为她也想逃,立时围拢的更严实了些,坚决不放过一丝空隙,让她们逃无可逃。
众人看到这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滴个乖乖,老李家真害死人了?!
他们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不禁琢磨着李老太有没有害人不知道,李福宝八成是和老姑婆的死有关吧。
李福宝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能冤屈死。
但是别人不清楚啊,她就只能被抓走了。
毕竟不管李家有没有做坏事,人总归是死在他们家里的,若是死者家属不追究,派出所不知道也就罢了,但人家家属报了警,派出所得知有人犯命案,那当然是该查的查、该判的判。
等公安们一走,队员们瞬间就炸了锅。
对这件事如何议论非非就不说了,大家最关心的是队里要真出个命案,那他们小河大队的名声可不就坏了?
这样一来,以后公社有啥好事那还能轮得到?!
大队长考虑到这一点后立马坐不住了,追在公安后边和大队书记一起去了派出所,准备时刻关注着事情进展。
其余人议论归议论,地里活还是得干的,午饭过后由大队会计带领着继续劳作。
李家人被抓走时,刘翠英他们在旁边围观了全程,面上没敢发表什么看法,内心却唏嘘良多。
你说好好的日子不过,闹腾个啥呀。
还有老姑婆多好的一个人,昨晚还帮过她家,今天就那么没了,可惜。
刘翠英将这番感慨念叨给家里人听,韩老二父子俩纷纷点头赞同,露出悲伤惋惜之色。
毕竟是一条人命呢。
如果是正常去的也就罢了,可要是真被活活害死的……作孽啊。
韩青芜起初站在旁边没出声,抱着猫慢悠悠地撸,但等到爹妈和哥哥都表现出对老姑婆很有好感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其实,她昨晚可能是想害我。”
“啥?!”刘翠英三人还以为是耳背听错了。
这一会儿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留下的也大多追着公安队去了村口,韩青芜看看左右,小声将那晚醒来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最后还补充道:“她那张符看着瘆人,丑猫无意中将它拍在姑婆额头上,你们看,今天她就……”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刘翠英他们就能明白。
正因为明白了,他们才猛不地打了个寒颤,突然后怕起来。
“不会吧?不是说被李家傻妞气的吗?”韩青河脸青着抖了抖。
韩老二摇摇头,说那个女娃子应该没这么大能力。
再说老姑婆又岂是一般人可言,想弄死她估计比打倒一个壮劳力还要难。
除非她到时候了,或者自己想死。
经过韩老二这么一通分析,其他两人基本都信老姑婆对他们家青青心存不良了。
怪不得她家儿子当时说没脸接送上门的鱼!
“那她到底想干啥?为啥想害青青?!”刘翠英震惊又疑惑。
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老姑婆去他们家不是救人,而是害人的!
韩老二和韩青河同样不明白缘由,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和李家有关吧。”韩青芜推测。
其实联想前后,她有八成肯定老姑婆嘴里的‘罪魁祸首’是李家人,对方说过要给她交待,完后就死在李家院里,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但是这件事只有她知道,别人都不清楚,说出来只会给自家惹麻烦,别忘了现在搞封建迷信活动一经发现是要被抓起来教育的,还有故事中李福宝那个诡异的运气……
所以韩青芜考虑了下没直说,只含糊着点出了重点。
这也算是给家里人提个醒吧,以后多少防着点,最好别再跟李家人牵扯上。
那福气他们不沾,倒霉的事也别找上来。
“我晚上去找娘问问。”刘翠英锤了下手决定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有点谱了,就是不敢相信。
韩老二咳了声:“娘应该不知道。”
刘翠英斜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娘是无辜的,也没迁怒她老人家。
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得去和娘商量一下人为啥惦记上他们家闺女,这次没成还会不会有下次,老李家到底有没有掺和,有啥目的等等。
这些问题都要搞明白,但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弄清楚的。
恰好下午上工的锣声敲响,刘翠英他们只好抱着一肚子疑问不解下地干活。
韩青芜没有听爹妈的话回家歇着,而是抱着猫开始在村里转悠。
记忆中这里是很熟悉的地方,但总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可能是之前短暂失忆的后遗症?
她还没来得及深究,一群小毛头就嬉笑着围了过来。
“青青姐,这是你家猫吗?它好丑哦。”打头的孩子王指着黑白猫哈哈大笑。
系统:……别以为它听不懂人话!
但是猫最近已经被韩青河嘲笑皮实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它完全不care!!
除非忍不住。
比如此刻,黑白猫当即翻了个白眼,再扬一下锋利的猫爪子。
孩子王灵活地躲开,还尖叫一声激动道:“看,快看,它朝我翻白眼了,猫竟然能翻白眼?!”
“有些猫天赋异禀,是能翻白眼的。”韩青芜拨开他的手解释道。
两人正说着,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毛头们突然安静下来,不远处传来一阵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韩青芜抬头看时,对方已经走到近前。
“你是…韩二叔家的青青妹子?都长这么大了。”男人五官端正,皮肤黝黑,板寸头下是一身灰绿色的旧军装,手里还挎着个行李包,风尘仆仆。
韩青芜观察一眼应了声,“嗯,你是谁?”
男人:“我王建军啊,不认识啦?小时候还给你喂过奶呢。”
系统:噗——
韩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