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娆,从未有人这般叫她。
明明是最缱绻的二字称呼,可是明娆此刻却惊惧交加,浑身战栗。
她被虞砚的样子吓到了。
明娆害怕地往后缩,后背靠到了墙上,“侯、侯爷,你……”
“嘘……”虞砚再度逼近,将唇贴着她的耳朵,低沉的笑声穿破人的耳膜,直击心底最脆弱的那一处,“回答本侯,嗯?”
“我、我只是,只是回家一趟,看看我娘亲。”明娆抬手抵住男人胸膛,嗓音发颤。
她垂着眼,长睫颤着,躲避着虞砚的视线,不敢看他。
虞砚轻笑了一声,冰凉的指尖轻轻掐住女子的下巴,稍稍用力。
“回家?这里不是你的家吗?娆娆还要回哪里去?”
明娆被迫抬头,她终于看到了虞砚的眼睛。
毫无笑意,焦躁不安,暴戾冷淡。
明娆心脏微颤,此时此刻,她觉得眼前的男子无比陌生。
明明前世陪伴了他许久,今生在成婚之前,也有过许多次交集,可是为何有一种今日头次认识他的感觉呢。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她只是想回自己的家看看而已。
“虞砚,你在生气,为什么呢?”
明娆怯生生地望他,眼神无辜。
虞砚偏过头,淡淡睨了她一眼。
完美的外壳,脆弱的身躯,娇柔妩媚,这般漂亮又易碎的女子,本是他最讨厌的。
可偏偏对着这样一双无辜单纯的眼睛,他从来生不出厌恶。
为什么她与他见过的女子都不同呢?
虞砚对漂亮的女子有根深蒂固的偏见,打心底厌恶排斥。
娇柔妩媚的女子大多都会迷惑人的心窍,越漂亮的女子,就像毒性越强的药。
她们最懂得利用自己的天然优势,去算计,去筹谋,从别人身上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
父母、夫妻、儿女、挚友,没有不能够背叛的。
漂亮的女子没有心,这是虞砚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明明见识过,他明明那么讨厌。
虞砚从来都觉得这样的女子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别有用心的勾引心思,可是明娆似乎与那些人都不一样。
在宫里第一次见她时,虞砚就察觉到明娆的特殊。
因为不同,所以才更应将其据为己有,不是吗。
“本侯说过,你就待在家中,不必出去,”虞砚抬手,掌心覆在明娆颈后,慢慢地揉,“你这样不听话,该有惩罚。”
明娆微微蹙眉,“可我回来了啊,而且我……”
虞砚打断道:“本侯听到,你今晚不打算回来。”
明娆哑声。
她苍白地解释:“那……我娘亲希望我留……”
虞砚再次打断:“我说过,留在家中,等我回来。”
他突然加重了语气,面色发冷,像是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
气氛突然凝滞。
明娆觉得有些委屈,她软了声音,小声喃喃:“我明日就回来了,又不是要离开你……”
这句话又触到了虞砚最敏感的那根弦。
离开,这是虞砚最听不得的话。
只有不惜一切将在意的都握在掌心,只有这样,在乎的东西才不会消失。
锁起来,把她锁起来,叫她哪儿都去不了!
虞砚猛地将人按倒在榻上,他跪在身前,手扼住明娆的脸颊,所有的温柔顷刻间褪去。
“你弄疼我了!”明娆惊慌不已,下意识挣扎。
她在反抗。
虞砚眸色蓦地更沉,眸底墨色翻滚,幽深骇人。
手下用了力气,毫不怜香惜玉,俯低身子,压了下来。
他凶狠地吻上她的唇,带着嗜血的狠厉与疯狂,眉眼间皆是凌厉,眸底闪着寒光。
明娆呜咽了一声,瑟缩着身子不住地往旁边躲,虞砚松开了手,红指印浮现在脸颊上,在白皙的脸蛋上格外显眼。
虞砚抬起腿压住,将她牢牢制服。
男人有力的身躯像是重逾千斤的镣铐枷锁,他居高临下,目光执拗地望来。
那眼神看得明娆脑子里乱糟糟的,从心底源源不断地冒出惧意,满是恐慌。
明娆突然想起来前世,她以为那次虞砚的失控是因为王骏阳,可是现在,没有王骏阳,她只是离开了侯府片刻,他便这样了。
或许这样才是最真实的虞砚,那么她喜欢的,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令人胆寒的男人?
她今日跟娘亲说什么来着?她说老男人会疼人,她说虞砚对她很好。
唇上突然一痛,虞砚狠狠咬破红唇,血腥味顿时蔓延在二人的唇齿间。
“在想什么?后悔了吗?”男人唇瓣猩红,目光冷淡,“嫁给我,是信国公夫妇做的决定,就算你不愿,你后悔,也无济于事。”
“木已成舟,本侯劝你莫要生出不切实际的心思。”
明娆心底猛地一颤,被他看出心思,面上闪过一丝惊慌。
虞砚就这么将她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
无措慌乱,害怕惊惧,所有所有都看进了眼中。
这种神情才是他预料到的,大婚之夜会在她脸上看到的表情,这才是对的。
而那个羞怯、羞赧、满含期待的眼神,他大约再也看不到了。
虞砚扯了扯唇,冷嘲般地淡淡一笑。
没关系,只要她不离开就好了,只要她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在他回来的时候,他能看到她,就好了。
虞砚突然平静了下来,这回他不再粗暴野蛮,而是慢慢地俯下,又吻了下来,他睁着眼,冷静地欣赏着,不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明娆像是被吓坏了,任由他亲,不躲不闪。
虞砚突然的怒火平息,给了明娆反应的机会,明娆呆呆地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
她的眼眶通红,泛着委屈的泪花,眼角源源滚落一滴又一滴泪水,很快沾湿了脸颊。
虞砚身子顿了下,抬起唇。
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瞧,看着那些泪水越来越多,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心口像是扎了根刺似的,磨人地疼。
虞砚抬起手,指腹轻轻将泪水抹去,平静的表情在手指触到脸颊的瞬间破裂。
他眉心蹙了蹙,唇角绷得紧紧的。
指尖下的温度异常地高,似乎比前夜还要滚烫。
虞砚蓦地从她身上翻了下去,他坐在榻沿,手指用力按了按眉心。
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虞砚回头看了一眼。
柔弱的女子正仰面躺在床上,手紧攥着锦被,害怕得无声落泪。
虞砚懊恼地闭了闭眼睛。
他都做了什么啊……
虞砚突然站起身往外走,门被重重摔上。明娆轻声啜泣出声,翻身朝内,蜷成一团,抱住了自己。
与前世一样。
他们最后的结局还会是好的吗?
明娆突然意识到,比起虞砚发火,她好像更加害怕他们重蹈前世覆辙。
院中传来些嘈杂声,很快,顺着门缝,门外渐渐传来苦涩的药香。
明娆闭着眼睛,身子愈发滚烫。
恍恍惚惚地,脑子开始发昏。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开了。
汤药的味道瞬间弥散在卧房内,明娆慢慢睁开眼睛。
她回头望了一眼,逆着光,看到男人端着药碗,静默地伫立在一旁。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像是在犹豫。
明娆艰难地自己爬了起来,靠在床头,盈着泪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虞砚,眸中满是委屈。
虞砚的心脏像是被毒虫蜇了一下,在这一刻突然很想杀了自己。
他走过去,在她身前坐下,端着碗,有些无措。
明娆委屈地吸了吸鼻涕。
虞砚蓦地抬眸,看到她唇上的伤口,又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
他茫然地自省,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说话你就出去。”明娆心里带着气,语气自然说不上好。
但她哭过以后,声音更娇更软,带着些赌气的意味,不是撒娇更似撒娇。
虞砚沉默了一瞬,盯着药碗,迟疑半晌。
最终还是捏住勺柄,搅了搅汤匙,舀了一勺黑漆漆的汤药,送到她唇边。
明娆微微诧异,眨了下眼睛。
他这是要喂她吃药?
“你……你说的我都记得。”虞砚不自在地咳了声,“抱歉。”
他的道歉虽没有说明,但二人皆心知肚明。
不道歉时她心里都是怨气,一道歉,就只剩下委屈。
可再生气再委屈,明娆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她舔了下唇,碰到伤口,疼得嘶了声。
虞砚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低垂了目光,将药送到她嘴边。
明娆低头,喝下了药,唇碰到温热的汤药汁,眉头紧皱成一团。
“呼……烫……”
明娆抬头,用幽怨的目光看着虞砚。
虞砚愣了一下,自己舀了一勺,唇轻轻沾了点药水,抿了抿。
不是很烫。
他抬了眼皮,又看了一眼女子唇上那道醒目的伤口,耳根微热。
大约是破了口子才疼的。
“能……能不能忍一忍?”虞砚顿了下,又道,“罢了,再晾晾好了。”
明娆红肿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虞砚,“你不会帮我吹吹吗?”
虞砚:“……”
吹吹?还能这样吗?
他沉默地盯着手中的碗。
“……我知道了。”
虞砚又重新舀了一勺,送至唇边,轻轻吹了吹,吹完以后又怕温度不合适,自己尝上一口。
一勺本就没有多少,他没经验,这一尝,直接就吃下去大半。
明娆这下也顾不得难过,她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一碗药越来越少。
看着男人生疏又僵硬的动作,心里叹了口气。大概他从未照顾过别人吧,喂药这种事都要她来教。
虞砚仿佛从来不会爱人一样,关于她的喜好,他也只是一股脑地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她凉州的家里种的什么树,知道她每餐都要吃一道甜食,知道她惯用的香料,知道她喜欢穿青色的衣裙,他用心还原了她的喜好。
但他并不晓得,油松种在京城的院子里并不适宜。他不知道京城的糕点并不合她的口味。他更不知道那香料中有一味材料放的多了,味道稍有不同。
他不知,她其实对于颜色并无特别的钟爱,如果是她娘亲做的,那么什么颜色她都喜欢。穿青色,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太扎眼,穿青色衣裳足够低调,不引人注意罢了。
但这都没关系,他用心待她,这便极好,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更有耐心一些,包容他更多的样子?
明娆抿了一下受伤的唇,专注地看着喂她吃药的男人。
目光从他凌厉的眉眼划过,略过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最终定在那双叫人看不透的眼睛上。
手掌慢慢抚在心口上,感受那处最真实的逐渐加快的跳动。
或许,应该再有耐心一些的,起码他们之间不可以再像前世一样收场。
虞砚磕磕绊绊地喂药,他学东西一向很快,逐渐熟能生巧。
可也不知怎么,这药越喂心口越堵得厉害。
他不喜欢在这件事上表现得熟练,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喂她吃药。
怪他,怎么能对她那样,她还病着。
虞砚看着女子不断蹙起的眉,捏着勺子的指节逐渐用力。
心不在焉的结果,便是他不小心把药洒到了明娆的衣服上。
“……你在想什么呢?”
明娆看着前襟的一片污渍,嗔了虞砚一眼。
“算了你别动了,我自己来。”她嫌弃地说道,握住了男人的手臂,拉着他往自己这边抬。
明娆抓着虞砚的手,就着汤匙喝药,喝得太急,呛了几口。
她咳个不停,脸都红了。
虞砚忙把碗放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站着,好在这回他的聪慧终于用在了关键时候,很快反应过来,又坐回去,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虞砚知道自己是武将,手劲大,怀里的女子又格外娇弱,他不知自己该用多大的力道,只能尽可能地轻。
神色焦急,动作笨拙地给她顺气。
明娆缓过了那阵难受,偏过头,正对上虞砚幽邃的眼眸。
一时间无人开口。
他们沉默地对望,男人的目光逐渐柔软,却不自知。
虞砚不知她此刻在想什么,他看不懂,他只能看懂她的躲闪和畏惧。
可此刻一如新婚夜时,叫他迷茫万分。
新婚夜他看不懂明娆为何期待,眼下又看不懂为何自己在那样伤害她以后,她还愿意正眼看他。
“先把衣裳换了?”他试探地问道。
女子冲他弯了弯眼睛,“好。”
虞砚不敢看她的笑容,连忙躲开目光。
明娆自己换下了脏衣服,虞砚看到了她手腕上一圈红痕。
眸子暗了暗,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抱歉。”他说,“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明娆抬眸,对着他笑了笑,“嗯。”
夜晚,虞砚没敢和明娆同床共枕,他需要冷静一下,以免再次伤害到她。
明娆用过药后便睡着了,夜里醒了一回,屋中燃着一盏小油灯,房间内微微的光亮照着,她隐约瞧见对面的软榻上缩着个人。
软榻很短,并不够一个高大的男子躺着。
虞砚坐靠在窗边,单臂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侯爷?”
寂静的黑夜中,忽然响起女子软软的一声呼唤。
虞砚倏地睁开眼,望了过去。他身子没动,“醒了?”
“你在那做什么?”
“睡觉。”
明娆疑惑道:“可是那儿不能睡觉。”
若是他们在京城的家中,软榻很大,可以容得下两个人躺着休息。
凉州这边一切都较为简陋,虞砚从未想过这座府邸会被明娆踏足,所以并未因为新婚就翻修。
虞砚一个人随意惯了,除了洁癖比较严重,对环境整洁的要求比较严苛,其他的虞砚都不甚在意。
住的地方只要能遮风避雨就好,只要够干净就好,一间寝室内,也不必要那么多睡榻。
“这里可以睡,”虞砚淡声道,“很晚了,快休息吧。”
说罢他又闭上了眼睛。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不远处的床榻上,很快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夜深人静,细碎的声响扰人心乱,心弦上像是有一根羽毛,被人反复拨弄,心痒难耐。
男人喉结滚了滚,再度侧头望去,“为何不睡?”
明娆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委屈巴巴,“我睡不着了。”
“何处不舒服吗?”虞砚皱了皱眉,翻身下榻,走了过去。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热。
那怎么办……
虞砚很少生病,也没照顾过病人,他不知道一个人发烧两天不退会不会死。
她若是死了怎么办。
虞砚攥紧了拳。
“不难受,就是好冷。”明娆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屋里冷。”
说完,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真实,明娆打了个喷嚏。
虞砚沉默了。
他一个人生活得糙,府上的保暖做得不如京城家里。在西北,他自己一向是爱住在营内,很方便,他几乎不住在这府上。
明娆来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去做充足的准备。
“昨晚你睡得很好,所以就没再添炭火。”虞砚愧疚地解释道。
明娆歪着头看他,目光单纯,“昨晚你抱着我睡的,你很暖和。”
所以并不是炭火的问题,而是少了个暖榻的人。
明娆前倾了身子,伸手去牵他的衣角,眨着眼睛瞅着他,直白地发出邀请,“一起睡吧?”
她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暖暖和和地睡个好觉。没有虞砚这个大暖炉在,凉州的冬天真的很难熬。
虞砚傻了,“我……你……我……”
“我冷,特别冷。”
今晚来不及了,只能先恳求他,等明日她会叫人多加些炭火,再找人修缮一下已经有些松动漏风的窗子。
他这院子,比京城的宅院真是破败了不少。
“可我……”
可是他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失控,他需要冷静。
“行吗?好不好?我还病着,难受极了,你帮帮我?”
女孩的目光过于单纯清澈,他此时的犹豫倒衬得他不怀好意、别有用心似的。
虞砚深吸了口气,最终败下阵来。
脱掉靴子,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
男人的身子暖烘烘的,明娆美滋滋地往他身边凑了凑,困意慢慢袭来。
……
之后的几日,虞砚没有再回军营。
前线并无紧急事务要处理,边境的小部落也十分安分,孟久知每日营地侯府两头跑,倒也不耽误事。
虞砚就守在明娆视线所及的地方,每日三餐的药都亲自喂,寸步不离。
若有非要离开片刻的时候,虞砚会偷偷将门锁上,确保明娆不会离开,才会放心离去。
明娆不知道虞砚做的那些小动作,她安心养病,只三日便养好了身子。
第四日,明娆的身子痊愈,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出这个门,再见天日。
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将鞋子穿上,才往外走了两步,门被人打开。
虞砚出现在门口。
他进门,然后反手关上了门,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多谢侯爷这些日子的照顾,我已经好了,你快回军营吧,一定耽误了不少事情吧?”
男人面色难辨,低垂着眸,步步紧逼。
他来势汹汹,明娆愣了一下,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退,他就进。
直到明娆退到床边,被脚踏绊倒,跌坐在榻上。
明娆慌乱问:“你怎么了?”
“军中并无紧急事务,”虞砚俯低身子,手撑在她身侧,“这些天我已经将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明娆眨了下眼睛,并未意识到危险,“那很好啊,那你今日不去了?”
“不去了。”
“那你……”
“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他慢慢凑到她耳畔说。
他等了好几日,就等着她的病好,与她清算旧账,继续未完成的事。
明娆怔愣,一个错神的功夫,才刚系好的衣袋又被修长的手指勾住。
青色衣裙被无情地扔到地上,之后的几日都无人再将它拾起。
铃声清脆,日夜不停。
……
……
日出又日落,日暮再天明。
禾香和阿青在院子外面,两人交替轮守,等着主子不分昼夜的吩咐。
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自己的主子又是独身了二十多年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她们从未见识过这般恣意荒唐的场面。
好在她们很快适应,到第二日再进去送热水与膳食时,闻着屋中浓重的暧昧气息,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
终于,虞砚折腾够了,抱着明娆又歇了一日。
夜晚,明娆还是一动都不想动,艰难地掀开眼皮,嗓音哑得不行,“我明天想回去看看我娘亲。”
抱着她的手臂蓦地收紧,但却刻意收敛了力道,并未弄疼她。
明娆在这几日充分又全面地重新了解了这个男人,对他的占有欲有了全新的认知。
她被要得狠了,现在大概想要天上的月亮,虞砚也会摘下来捧给她。
“晚上会回来,你回家的时候一定能看到我,行吗?”
她还是不知道,虞砚在意的不是她不告而别,而是她的心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即便那人是她的母亲。
明娆与他保证:“我没有要离开,也不会离开。”
烛光闪烁,她还在看他。
虞砚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偏执与执拗藏起。
不断地占有她只能短暂地安抚自己的索.求.欲,却不能从根源上缓解他对于“要失去她”而产生的焦躁不安。
可虞砚想起那日她满眼的泪水,还有惊惧的目光,又艰难地将心中的暴戾压下。
闷声应道:“嗯。”
终究还是不愿叫她为难。
**
转日清晨,明娆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自己。
虞砚不在房里,大概是已经离开了。
坐在梳妆镜前,明娆看着自己满身的痕迹,忧愁地叹了口气。
这些痕迹,大概又要好几日才能消去了。
实在不想与他同榻,这可如何是好呢……
唉,做安北侯的夫人真的好艰辛啊。
明娆体力本就比一般女子要差,虞砚又是个征战沙场的武将。
她真的不想跟他同睡一张床。
明娆暗自决定,若是今晚回来,他还向她提那件事,她一定要拒绝。
今日会有人来修缮卧房,明娆白日去秦氏那,等晚上回来,窗子应当就修好了。
不再漏风的话,晚上能暖和不少,她就不用再缠着虞砚一起睡了。
明娆用过早膳,带着阿青出门。
才刚踏出府门,便见马车旁站着个月白袍子的年轻男子。
一束朝阳洒在男人的身侧,清隽俊朗,正是她那个索求无度、时刻都要与她黏在一处的新婚夫君。
男人站姿笔直,他不穿铠甲的时候,浑身总是透着股懒劲儿,叫人十分心动。
听到动静,男人侧目望来。
深邃的眼睛里染上浅淡笑意,语调低哑懒散:
“走吧,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