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窈窈的手冰凉凉的, 还冒着冷汗,孟纾丞牢牢地握着,牵她进门。
梁实满和陈宁柏在看到孟纾丞没有事情后, 就溜走了。
“你回家了吗?”卫窈窈紧紧地跟着他。
孟纾丞温声道:“有我父亲在。”
按惯例今日文武百官,皇室公卿都齐聚午门,镇国公自然在列。
卫窈窈点了点头, 转头眼巴巴地瞅着他。
孟纾丞知道她有些吓住了,胸口发酸, 带她进了前院厅堂, 屏退众人, 声音越发平和:“做了充足的准备, 不会出现意外, 你看我已经回来了。”
他手指收紧,微微用力握了握她, 卫窈窈心脏这才落到了实处,有了真实感。
“那歹人们都抓起来了吗?”卫窈窈小声问。
听她用歹人称呼端王一党, 孟纾丞忍俊不禁,颔首:“嗯。”
他们其实并没有收到端王会举兵造反的确切证据, 只是一步步引着他入局, 做了一切能做的应对的准备,他的落网不是偶然, 而是必然。
但事情还未结束,清扫党羽, 朝堂一定会发生大的动荡,孟纾丞从不会轻视任何人,若有必要,也会以最险恶的用心揣摩人心。
孟纾丞耐心地说道:“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也尽量减少外出, 若是出门一定要带上景硕。”
他最不愿她受到风吹雨打,但外面惊险的风雨是隐瞒不住的,与其让她胡思乱想,不如告诉她,让她心里有数,让她提高防备。
“好!”卫窈窈正襟危坐,认真地点头,又轻声说,“你也是。”
她从前说傻话希望他身居高位,尊荣无限,现在她只希望他能平安顺利,就算没有很多钱也没有关系。
孟纾丞见气氛过于肃穆,轻笑了一声:“还有一件事。”
卫窈窈小脸板正,严肃地盯着他,像是不肯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下次看清面前站的是谁,再扑。”孟纾丞徐徐说道。
卫窈窈已经反应过来她差点做了什么事情,但见他没有提,便也假装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结果没想到他又突然翻出来。
其实他和景碤一点儿都不像,景碤一瞧便是练武之人,身材也更壮硕,只是她当时头脑昏昏,心脏鼓噪,听景硕说他来了,便下意识地把景碤当作了他。
卫窈窈弯起眼睛,脸上带着讨好的甜笑,企图糊弄过去。
见孟纾丞沉吟深思,卫窈窈忙凑过去,打断他的思路,在他薄唇上啄了啄:“亲亲你,你就忘了吧。”
“这是贿赂?”孟纾丞问。
卫窈窈点头,以为不够,眼眸流转,晶亮的眼睛带着一丝狡黠:“我看书遇到一个不解的问题,想要请教请教孟阁老。”
孟纾丞眉梢微提,轻轻落下,不急不缓地道:“什么书?”
他此刻的神情语气,仿佛面对的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一个他真正的勤奋好学的学生。
孟纾丞的眼眸其实看起来是疏离冷漠的,只是因着他的清正端方的气质和他待人的姿态才显得不那么高高在上,而卫窈窈最喜欢看他的这双眼睛,这副面容,为她而失控,为她方寸大乱。
卫窈窈轻轻地说:“春宫图。”
但没有一个学生敢在孟纾丞面前如此张狂放肆,只有身边的这个小祖宗会。
而孟纾丞更不可能训诫她,好像除了纵容别无他法。
*
待一切尘埃落定,已经到了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码头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提端王之乱,恢复到以为的平静。
车厢内卫窈窈和梁实满各坐一边,看着窗外,谁也不搭理谁。
卫窈窈托着下巴,眼眸搜寻着人群,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笑起来:“诶!诶!我看到柏哥儿了。”
她挥着胳膊拍到梁实满的肩膀,四目相对,忽然想起来他们还在吵架,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她慢慢的轻哼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提着裙摆,弯腰出了车厢。
进入五月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卫窈窈上个月月末出了孝,自她恢复记忆以来,便有意识地穿戴素色的衣裳,到现在才开始着鲜亮的颜色,今日出门穿了烟霞色罗衫,腰间系着的织金百褶裙在灿烂的日光下泛着微光,如同她明媚的面庞一样。
梁实满跟着她走出马车,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景硕瞧见了默默地叹气,这两人什么都能吵起来,今儿出门出得早,两人便准备去茶馆听说书等到了时间再去码头,在路上还好好的,下了马车却因为去哪家茶馆听哪个说书人说书而争得不可开交,还是红玉小声提醒他们,他们也可以分开听才暂停了战事。
他们大概也都知道自己为了无意义的争吵犯了蠢,偏又不肯先服软,不过景硕不着急,反正过几天就好了。
陈宁柏这趟回江阴,把老宅里能带的都带过来了。
“我们出发时,你种在院子里的玫瑰花还不曾绽放,因着不好移植过来,我母亲就做主摘了一些长得早的花苞,做成了玫瑰茶带给你。”
陈母上前给卫窈窈问安,似乎有些愧疚,卫窈窈在陈宁柏回江阴前,特地让他看看她的那些玫瑰花能不能带来。
那些花是卫明贞为卫窈窈种的,她知道陈宁柏肯定会尽心尽力的为她办这件事,既然他没有办法那就让那些花留在江阴,留在老宅陪着她父亲吧!
她眺望船舶驶来的方向,摇了摇头,安慰地对着陈母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回去吧,已经备好接风宴,就等你们了。”
景硕招呼着侍卫们把箱笼抬上马车。
“我回江阴的这几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陈宁柏问卫窈窈。
陈宁柏知道他们能照顾自己,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没有呢!家里一切安好。”卫窈窈让他放心。
“也巧着呢!就算有什么大事,也会等着你过来才有。”梁实满走在他的另一边,冷不丁儿地冒出一句。
陈宁柏听见他的话,转头问他:“怎么了?”
梁实满巴朝卫窈窈的方向抬了抬,示意他看卫窈窈。
卫窈窈又忘了正在和他生气,面颊爬上红晕,耳朵尖尖也有些红,目光平视着前方,手脚似乎都有些不灵活,反正不好意思看他们。
梁实满悠悠地说:“前天有人上门提亲来了。”
时下女儿金贵,提亲有三提三拒的习俗,梁实满挑眉:“你等着看吧,估计明天就能看到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