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叛徒被抓

郁战并没有在苍山呆多久, 把事情讲清楚后,他就迅速下了山。

时间紧迫,泾山那里, 少爷和夫人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郁战离开前, 问了一下沈闻秋有关凝血剑的事, 并告诉他,青君手上的凝血剑是假的。

沈闻秋听了后,微楞了一下,随即凄凉大笑。

骂了一声老狐狸。

沈闻秋将他得到凝血剑的路径告诉了郁战, 郁战听到,猜测凝血剑许是还在赤阳堡里。

郁战离开, 沈闻秋坐在摇摇椅上发了好久的呆,一直到天黑,都沉着脸没开口说话。

郁方看着一声不吭的沈闻秋,眼里闪过深深惋惜。

幼时多好的一个孩子, 父杀母……没长歪, 已是苦了这孩子。

夜幕笼垂。

穆元德携带一身风尘, 从外面回来了。回来后, 郁方赶紧将郁战带回来的消息告知了他。

穆元德听到泾山有回纥人, 并且回纥人在私采铁矿后,目光一凛, 敛眉思索了一下, 旋即, 转身去了刘元恺所在的房间。

他大掌一挥, 浑厚的内力从掌间泻出,抵至刘元恺的胸口,将受伤严重, 晕迷了好几日的人强行给唤醒。

唤醒后,穆元德目光如炬,沉声问了刘元恺几个问题。

刘元恺不认识穆元德,经过多番折磨,他的意志已经越发薄弱,穆元德问什么,他答什么,不过短短时间,穆元德便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问了出来。

问出来后,他让郁方弄一些药,将刘元恺的命先吊着,然后,便掠着刘元恺离开了苍山竹屋。

至于郁战口中叛徒的事,他相信崔岩会处理好。

崔岩可不只是他的旧部那么简单,谁都有可能背叛他,唯独郁方和崔岩不可能背叛他。

郁方便罢,毕竟,他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而崔岩……崔岩可不仅仅只是他的部下……

刘元恺知道的消息虽不多,但却是揭穿赤阳堡勾结回纥的关键,所以,这个人,必须藏好。

穆元德来去匆匆,回竹屋没多久就又离开了,离去前,交待沈闻秋好好养伤,并告诉他,他与沈镇远之间的恩怨,他最好是不要参与。

沈镇远到底是他父亲。

沈闻秋就算什么都不做,袖手旁观,在外人眼里都是大逆不道。他最好是现在就沉浸下去,别在江湖走跳,待他日,他们冲突起来,别人才不会想起他沈闻秋。

穆元德不希望沈闻秋背上不孝的骂名,所以,不愿他涉足上一辈的恩怨。

另一边,郁战从苍山急急而出,奔赴向了东义县。

此刻已天黑,好在郁战因有况曼这个女主人的原因,守城的卫兵也认识他,见他在城门下喊门,问了一声,便给他开了门。

郁战入城,马不停蹄直奔县衙。

这会儿县太爷还未休息,正在衙门处理公文。他前段时间越过兴远府,将回纥人潜伏进中原,并在县衙大开杀戒的事禀报了朝廷,朝廷已有回复,让他见机行事,并道会派钦差前来兴远府调查情况。

不过,这发给他的是密旨,也是越过兴远府直达他手上的。

看到这份密旨,县太爷便知道,皇上怕是也怀疑起了兴远府。

其实他也怀疑兴远府的知府与督师……甚至还有边关守将。

回纥人要入关,必顺经过边关要塞,如果没有里应外何,他们想进中原,难矣。

可偏这些回纥人就进来了,还将他管辖的东义县搅合的天翻地覆。

好在,东义县侠义之士比较多,这段时间,牢房里可是关了不少回纥探子,这些个探子,都是那些江湖好汉送过来的。

他也知道江湖好汉们日子不好过,所以,每送来一个回纥奸细,他就赠与五十两银子,反正这银子,也是朝廷出。

事他办了,好人他当了,皇上夸奖他,江湖好汉赞誉他……想想都美。

郁战抵达衙门时,县太爷正在看张勇审讯回纥奸细,所得到的消息。

这些回纥人嘴巴特别紧,都施了这么大的刑,问出来的消息却都没什么用。

只知道,他们在找前任盟主穆元德和况娘子……

找穆元德的原因,没人知道,但找况娘子的原因却是审出来了,原来,况娘子那天在衙门里杀的那个人,是回纥可敦的弟弟……

这消息,县太爷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回纥可敦的弟弟……这身份,都比得上一个部落首领了。这人死在他衙门,皇上肯定会奖励他,但……报复也重呀,鬼知道那可敦为了给她弟弟报仇,会不会派人半夜三更把他咔嚓掉。

“大人,孟秀才的书童,有事禀报。”柯秀才的声音,从一侧响起。

不,现在柯秀才已经不单只是秀才了,他已被县太爷升级成了师爷。

没办法,堂堂一个县太爷,没师爷着实很不方便,事事都得亲力亲为,偏他以前的师爷又……

过往之事,不提也罢,提起来他就觉得,他的官帽都是绿色的。

“孟秀才?”县太爷一楞,一时没想起柯师爷说的是谁,下意识地问了句:“哪个孟秀才?”

柯师爷赶忙道:“况娘子的夫君。”

县太爷恍悟:“让他进来吧。”

柯师爷颔首了一下,赶忙去县衙外把郁战叫了进来。

郁战入了县衙,一副江湖人做派,朝县太爷抱了抱拳头,然后直言道:“大人,我家夫人在泾山,发现凤凰寨是回纥人的据点,并且……”

郁战没有任何停顿,将泾山的情况详细告诉了县太爷。

县太爷本还威严地板着脸,彰显着自己的官威。结果,这官威随着郁况越说越多的消息,咻咻咻跑了个没边。

他瞪着眼睛,一脸惊恐地从太师椅上蹭起来,许是蹭得太急,官帽都偏了一下。

“什么,回纥人?还奴役咱中原百姓给他们挖矿,私矿……”县太爷大惊失色,吼了一嗓子,慌慌张张将歪掉的官帽给板正。

郁战严肃点头,然后微不可查的拍了拍县太爷的马屁:“夫人说,大人胸怀大义,受到回纥人威胁时,竟舍身为国……所以,让属下回来将消息告知大人,望大人出兵泾山,将泾山里的百姓救出来。”

“出兵,肯定出兵,你,你等一晚,明早,最晚明早,我们就出发。”

……况曼看人的眼睛真毒,从那晚这个县太爷明明性命受到威胁,还能又怕又惧地道出不能放回纥人离开时,她就知道,这个县太爷是个好的,同时也是急功心切的。

果不其然,这会儿他同样是怕得要死,但依旧结结巴巴地说要出兵。

功劳就在眼前,他又怎么会不要。

郁战抱了抱拳,将况曼的交待告诉县太爷,让他千万别惊动兴远府。因为,他们怀疑兴远府的督师与凤凰寨有勾结。

并道,那日闯进县衙,以他性命威胁他家夫人的那个人,曾多次进出督师府。

县太爷一听郁战这个说,当即便明白了郁战的意思。

好呀,兴远府还真有人和回纥人勾结,等钦差大人来了,他一定将此事禀报大人。

把该通知的消息都通知了,郁战便道,他要去处理一点私事,让县太爷点兵,天一亮他们就出发,并说,现在自家夫人和少爷正在监视着泾山。

县太爷挥挥手,约定明早城门见,便让郁战先离开。

郁战走后,县太爷让一旁同样被吓得不轻的柯师爷去通知杨县丞,自己则喊了声张勇,让张勇带他去东福客栈。

作为一个地方父母官,县太爷又岂会不知道东福客栈是干什么的,那里,不但有消息可以出售,还有人可以用。

东义县的兵就那么一点,就是加上衙门里的捕快,怕是也不够凤凰寨的人砍的。

自己的人,自己心痛,如此,还不如拿钱雇佣东福客栈里的那些江湖人,为朝廷出力。

毕竟,朝廷上也是很支持这种交易。

而且只要他能将泾山的事办好,皇上又岂会少得了他的好处,不但会报销这一次的开销,说不定他还可以升迁一下。

县太爷去了东福客栈,而郁战则去了平顺布匹店,找到了崔岩。

郁战将他们身边有回纥探子的事告知了崔岩,崔岩听到,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看向郁战。

他有些不愿相信郁战带回的话。

他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回纥探子。

这些人,可都是盟主旧部,是几十年的兄弟……

郁战看到崔岩这般震惊,心里微微叹息。

他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不想让崔岩胡思乱想,郁战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你调查一下他。能知道朱果消失的人,就这么几个,而这个人,你是最没可能防备他的,毕竟……还有便是,在我带他回去以前,他并不知道少爷的身份。只知道少爷是盟主的徒弟。而且,他也不知道盟主在何处,只知道盟主还活着。”

写下这个字,郁战心里也极不舒服,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般。

他不想怀疑他,但是……却由不是他不怀疑。

崔岩看着桌上那个大大的“川”字,脸上一片静默。

\"川\"——童川……

怎么可能是他……他可是他一手调教长大的,而且,他还是盟主侍剑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是回纥探子?

这小孩才十几岁,哪来那么深的城府,潜伏在他们身边,给回纥人做探子?

郁战轻阖眼皮,声音沉重地吐了一句:“崔言叔叔查一下吧,是的话,把该问的都问出来,处理掉。我……就不见他了。”

童川——

他和少爷还有夫人,在分析之后,第一个怀疑的人。

这小孩才十三四岁,他爹是盟主的侍剑,成了十五年前的盟主府里,他是遗腹子,后来被他师父找到,并带着回来交给崔岩教导。

因为年纪小,所以,有些东西便没有让他知道。一直到他将他带回孟宅,才慢慢的开始让他接触一些核心的东西。

那时,他将他带回来的第二天,夫人就出发去做蓝庐书生的悬赏,而他和少爷也前往兴远府调查凝血剑的事。

这个时候,童川和他们还不是太熟,所以好多事,他们也并没有和他细说,只让他在中间传递一下消息。那时他还不知少爷是孟泽之子,也不知道盟主隐身何处。

紧接着便是孟寻搅乱江湖,况教主入住东义县,他开始逐渐接触核心。

而朱果的事……崔岩叔叔谁都不可能透露出去,唯有童川以担心的名义相问,他才有可能透露。

郁战的猜测成了真。

寻找朱果,且朱果在泾山的事,崔岩的确谁都没说,只在童川一脸担忧的前来寻问,孟九重和况曼的情况时,稍透露了一些出去。

结果这小孩聪明的很,凭借着崔岩透露出的消息,分析出了朱果生长的地方。

那时也是崔岩大意,因为,谁也没想到童川竟是回纥人的探子。

关于童川探子这层身份,况曼和孟九重想不通,郁战和崔岩同样也想不通。

毕竟,这小孩可是从小在他们阵营里长大的,父亲还是以前穆元德最相信的人,他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和回纥人勾结。

可结果……

崔岩盯着桌上的“川”字看了好久,直到桌上的水迹被风干,再看不到痕迹,他方才收回视线。

他沉沉闭了闭眼,冷道:“这事交给我调查,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必将前因后果弄清楚。”

郁战沉默,叹了口气:“麻烦崔岩叔叔。”

说完叛徒的事,郁战心情沉重地离开平顺布匹店,回了孟宅。

孟宅里,黑灯瞎火,童川并不在家。郁战没去琢磨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在向回纥人透露消息,打了些水,稍清洗了一下,便回房抓紧时间休息。

从泾山一路赶回东义县,五天时间,他快马加鞭未曾合过一次眼,高强度的赶路已让他疲惫不堪,他需要休息,养精蓄锐,然后快速回到泾山。

郁战一睡,就睡到天朦胧发亮,醒来时,童川已经回了孟宅。

郁战仿佛没事的人一般,如往常一样,对童川和煦地笑了笑,然后让他顾好家门,便出发去了城门口,准备与县太爷汇合。

他的回来和离开,都让童川有些诧异。

青涩的脸孔泛起沉疑,不知想到什么,他步出孟宅,七拐八拐往城西一处富户家走去。

这处富户不是别处,正是前次,在庭院里喂老鹰的那一家富户。

这家富户本该是要被青蒙砍在刀下的,但结果,青蒙追着老鹰出没的线索,斩了他左侧一宅子里的人,却漏了他。

童川进了这户人家,在里面呆了大半柱香。

而在这家院子外的街道上,一名挑着柴的老者,眼睛时不时瞟向这富户的大门。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离他不远处,几个行人与挑柴老者眼神交汇,也在等待着。

当天晚上,这家富户以抢占他人土地,并强纳一村民之女为妾的名义,被杨县丞带回了衙门。

而童川……从那天开始,东义县里再无人见过这个机灵的小少年。

*

另一边,郁战与县太爷汇合,看到县太爷带来的人,他终于明白他家夫人为什么对这个县太爷有好感了。

别说,县太爷还挺会来事的。

一个晚上过去,他竟将入住东福客栈的江湖好汉给请来了一大半,不但如此,连阿莽都被县太爷给弄来。

也不知动用了什么大法。

县太爷也明白事情紧急,一和郁战汇合,便让郁战带着这些江湖好汉,先去出发去泾山,他自己则带着守备和士兵跟在他们身后。

而且,还将几个烟花信号塞给郁战,说他到了泾山不会立即入山,他进山可能会拖各位江湖大侠的后腿,等需要士兵进山的时候,让郁战以烟花为讯号。

到时候,他就带人入山。

……这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县太爷。

郁战颔首应下,打马带着一群江湖客,匆匆往泾山赶去。

而就在他赶往泾山的时候,合石镇之下,也有一队杀气凛凛的人马,整齐一划地跨上马,奔赴向了泾山。

这队人马,通通黑衣黑裤,连挽发髻的发带都是统一的黑色。

他们的气场极大,仿佛天生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而在这群前面,如果细看的,就能发现,带队的人,竟是——穆元德!

且,很奇怪的是,穆元德此刻身上穿着,也与这群人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头上束发的是玉冠,而非发带,脸上还带着半张银制的乌鸦面具。

这队人马超小路,飞疾而奔,眨眼便消失在合石镇上。

*

泾山。

茫茫大山,掩盖了暗处之人的行踪。

况曼本是打算等孟九重养好伤,他们就离开这座山,然后将山外峡谷处的那队人马引到有陷阱的山中,将他们通通灭掉。

但是——

戏剧性的事发生了……

就在孟九重刚调息完毕,凤凰寨里就突然传出阿奢寿死了的消息,这消息一出,两队本要瓮中捉鳖的队伍,一收阵势,匆匆赶回了凤凰寨。

同时那个发现况曼在往井里投毒的女孩,尸体也被悬挂到了凤凰寨的大门外。

三祭师痛失爱子,那张容光焕发的面容,刹那间苍老了许多,似乎心神被打击到了,这个三祭师暂时放缓了追击况曼的步伐,欲先安葬好儿子,再来和况曼他们算帐。

况曼不知道凤凰寨里发生了什么事,见那两队峡谷口的人回转凤凰寨,她偷偷摸摸,潜伏到凤凰寨外看了一下究竟。

一看到寨子外,那已看不出原形的少女身体,况曼当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个女孩……选择了与阿奢寿同归于尽。

况曼心情很沉重,沉重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想将这个女孩的尸体取回来……但是这会儿,似乎并不是取走尸体的最佳时机。

况曼木着脸,目光注视女孩,片刻后,又隐身回了树林。

晚上再来,就不信这些人一天都不用水,只要他们用了水,他们就没时间管她了。

阿奢寿死的时间刚刚好,不但解除了峡谷外的封锁,还将这些出了寨的人全部都给弄了回来。

回到与孟九重的藏身之地,况曼将凤凰寨发生的事,告诉了孟九重,说到那个死掉的女孩,况曼心里堵的慌。

她不知道自己留下那瓶见血封喉到底是对,还是错……

孟九重大掌微抬,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这也许是那个女孩最想要的。”

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世,但被割了舌头,被阿奢寿当做禁脔囚禁在身边,生不如死。

也许她早就不想活了。

能杀掉那个折磨她的恶魔,她说不定……

况曼垂着头,沉默了许久,缓过心底那股不舒服 ,道:“九哥,今晚整个凤凰寨的人,可能都会失去战力,咱们今晚干票大的。”

凤凰寨,回纥人……不杀光你们,姑奶奶就不姓况。

“只要他们用了水,战力就会大打折扣。”

况慢心里不舒服,那个女孩被悬吊在凤凰寨大门口,血顺着她的脚,一直在流……

这些回纥畜生,太会折磨人了,当年,她也是这么被折磨的,被那恶魔吊在树上,一刀一刀凌迟,她清晰的感觉到,血顺着她的脚腂子,往地上滴。

那时如果没有孟九重和义父,她说不定……

她要用这些回纥人的血,洗去女孩一生污垢。

“嗯,我陪你去。”孟九重没有反驳况曼的话。

趁他病,要他命,晚上是一个好时机,如果错过,等这些回纥人缓过劲,倒霉的就是他和阿曼。

孟九重看似温润孺雅,其实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

只是,他不擅于表达出来罢了。

二人商量好,便躲在藏身之处,静静等着,等着天黑之后的杀戮。

阿奢寿的死,让凤凰寨的戒备越发森严。不过,这次他们不再是外严内松,而是外松内严。

凤凰寨的三当家担心况曼和孟九重会趁着阿奢寿之死,杀个回马枪,所以,在傍晚时分,安排了不少人巡逻山寨。

但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家水井被投了毒。

况曼也不清楚毒药大杂烩,最后会是何种效果。

第一次入凤凰寨,况曼和孟九重准备都不充分,这第二次再去,况曼蔫坏蔫坏的,用半瓶见血封喉,把自己的鞭子给涂了毒。

两条鞭子,已经不是她在许良山上用过的那两条鞭子了,而是伤好后,重新编织的。

孟九重见她在往鞭子上涂毒,凤眸微微一张,取下身上的长剑,也涂了一些见血封喉在上面,不但如此,他还将他藏于腰间的那柄软剑,也给上了毒。

这柄软剑是他父亲所铸,内里藏了机关,只要一接弦,这柄剑就成了弓。

武器变幻莫测,偶尔也会有出奇不意的效果。

追杀人时,比较好用。

两人准备妥当,况曼从地上割了一小截蔓藤,将木系异能覆盖到上面,然后塞进孟九重的怀里。

“植物气息,能遮掩我们的气味,不易被天上的畜生察觉到。”况曼拍了拍孟九重的胸口,转身,率先往凤凰寨走去。

孟九重垂头,黑眸看着她小手拍过的地方,眼眸透起丝浅笑,随即拔腿追上。

夜蝉啼鸣,山坳处的凤凰寨此时灯明通明,火把犹如一条火蛇,从山腰大殿一直照明到山脚,山脚下,每家每户几乎都点了灯。

凤凰寨失了大当家,气氛沉重又肃穆,明明整个山间都照得亮堂堂,却楞是没有喧哗声。

寨子门口,少女的尸体仿佛一个布碎的人偶娃娃,就那么被悬挂在那里。

一群巡逻的人,每隔一盏茶,就会从寨门口巡过一次。

况曼和孟九重隐藏在黑暗中,估算时间,等待着时机,准备潜伏进凤凰寨里。

这些巡逻的人,到现在似乎都还没有中毒的迹象,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直滴水未沾还是未进食。

等了一会儿,巡逻的人从寨门走过,况曼和孟九重见时机成熟,二人飞快闪身进凤凰寨,进去后发现,里面的巡逻似乎比寨外更多。

但是奇怪的是,山腰和山脚除了巡逻的人,几乎没有其它人在走动。

阿奢寿死掉,按说不应该这么清静才对,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毒得爬不起来了,所以才会这么清静。

况曼想瞅瞅自己下的毒,到底有没有产生效果,于是,一进寨子就摸进了其中一个亮着灯的房间。

进去后,她当即便明白怎么回事。

难怪整个山脚下只亮灯,没声音,原来人被毒倒了。

山腰上的情况,况曼不知道,但山脚下,除了巡逻的人,几乎都被毒晕了过去。

晕得无声无息,楞是没被人发现,连巡逻队都没察觉到异常,只认为是阿奢寿死掉,三祭师大怒,气氛紧张,大家不敢高声喧哗。

有时候,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况曼就觉得这趟泾山之行,运气不错……阴差阳错之下,收获丰富。

人都毒倒了,那当然是要干一票大的了。

趁你病,要你命。况曼和孟九重趁着这些人全部晕倒,然后出手,极快地取了他们的性命。

今晚,是个杀人夜。

两个犹如索命阎王,走过每一座房屋,屋内,都必会有人丧命。

二人收割人命的速度极快,没多大一会以儿功夫,就将山脚南侧的回纥人全部杀掉。里面还有她在练武场上看到过的少年。

况曼很很清楚,这些少年不能留,留下来他日便是祸。

这一点,况曼在八岁之前就知道了。

这些少年,皆是回纥男人和汉女所生,回纥的男人不将汉女的命当成命,只当她们是奴隶,怀了孕就生,生下来后,男孩留着,女孩就杀掉。同时,生了男孩的汉女也会被杀掉,这样可以切断汉女与孩子的牵连,孩子只会认为自己是回纥人,长大了,不是奔赴战场,便是为回纥其他势力卖命。

刚杀掉人,天空中的夜鹰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声长鸣彻响夜空,随即,巡逻的立即慌张奔走,开始警戒四周。

与此同时,几个身影从山腰俯冲而下,极快地抵达了山脚 。

山腰上的人,才是凤凰寨真正的精英。

这些人似乎并没有中毒,许是阿奢寿的死让他们慌了神,没心思喝水和吃饭。

况曼今晚只想夜袭,不想再正面对上那个三祭师,所以,一听到老鹰长鸣,便和孟九重快速出了凤凰寨,躲进了山里。

等这些人弄清楚,老鹰长鸣和他们的同伴不是中毒就是死了后,立即将山下发生的事,告诉了山腰的三当家。

凤凰寨里,这会儿只有三当家和三祭师能做主,三当家听到汇报,立即让人检查山腰上的水井和厨房里的吃食,结果……当即气得眼睛发红。

他完全没有想到,况曼和孟九重这两个竟然这么难缠。这种难缠,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神出鬼没不算,身上竟还带了毒翻一个寨子的毒药。

这会儿三当家不知该是庆幸阿奢寿死的好,还是还悲愤怒他死的惨了。

要是他没死,今晚说不定整个寨都要遭殃。

至于三祭师……似乎悲伤过度,一直在房里未曾出来,实际情况,他也不大清楚。

弄清楚了情况,三当家当即安排人手,下山去各个可以潜伏进寨子的路口,甚至还安排了弓箭手在每一个房子的屋顶上。

天罗地网已经拉开,他就不信,他们还敢来,只要他们敢来,他定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况曼和孟九重敢再去吗?

当然敢……

潜伏,可以说是况曼最拿手的本事。她若想潜伏,就是山腰那个陷入失子之痛的回纥三祭师都不见得能找得出她,所以,她根本就没把这三当家的排兵布阵当回事。

她和孟九重声东击西,又将山脚下北侧和西侧那些中毒的回纥人全部收割掉,直到山腰上,磅礴力量,擎天般一掌接一掌从上拍下,将山下不少建筑轰成泥屑,况曼和孟九重悻悻然收了手,离开了凤凰寨。

失子之痛的打击,让这个三祭师有些承受不住,没心神追击况曼与孟九重……

不,不能说是失子之痛的打击,而是毒药的难缠,让三祭师无多余的精神,出来应对况曼与孟九重。

山腰上的人,别的人都没中毒,就这个喝了半口茶的三祭师中毒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中的什么毒,一会儿肚子痛,想上茅厕,一会儿头晕眼花,一会儿又感觉全发热,反正症状满多的。

好在他功力够深,一直压抑着没让这些毒爆发,虽然他很难受,但还能发掌威慑一下,山脚下杀人杀得特别欢的况曼和孟九重。

他中毒的事,况曼和孟九重都不知道,还以为死老头要被惹怒了,于是,两人麻溜地出了凤凰寨。

走时,将寨门口那少女的尸体带走了。

今晚的收获不错,凤凰寨的后备人员被况曼他们杀了四分之三,至于那些所谓的精英,在追击他们的时候,也被二人杀了不少。

他们的武器涂了毒,还是见血封喉,所以,杀的时候,并不是一定要将人杀死,只要把人伤得出血,那人就必死无疑。

反正,今晚凤凰寨是死伤惨重。

离开凤凰寨,况曼心情沉重地将少女的尸体埋在了凤凰寨外的树林里,坟头正对谁凤凰寨的大门。

——她会让她看到凤凰寨的覆灭。

凤凰寨这会儿乱了起来,正是离开的好时机,况曼和孟九重搞了一波事后,就拍拍手,彻底离开了凤凰寨。

二人潜伏进大山,回铁矿营那边看了一看,见那边戒备又森严了许多,两人没贸然行动,而是转道,开始满山拆除陷阱。

用了两天时间,二人把矿营附近,和阿贝镇入泾山这条路上的陷阱全部拆除掉,好方便后面县太爷的人手,来接手这座矿营。

做完这一切,两人便彻底隐身进了大山里。

头上的莫鹰,时不时疾飞而去,探查着山里的情况,但是这一次,它所传递回凤凰寨的消息,却每每都出了问题。

甚至有两次,还将凤凰寨里出来围剿况曼和孟九重的人,带进了被改动过的陷阱里,致使这两队人,被他们自己人布下的陷阱,绞杀的干干净净,全军覆没。

干完正事,况曼和孟九重终于有时间,整理孟九重从凤凰寨书房里收集到的那些信件了。

这些信件多是凤凰寨与回纥那边的通信,写信用的字全是回纥字,况曼两眼一摸黑,完全看不懂回纥字。

没办法,就将这些信给收了起来,想着回头找个懂回纥文字的人来看信,随后便专注起了那几封用汉字写的信。

有一叠是凤凰寨与沈镇远的通信,这些信上的内容有些让人惊愕。

况曼只看了一封信,就有些心惊肉跳了。

她脑袋微微侧过去,看着孟九重:“九哥,沈镇远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有,不过已经过世许多年,怎么了?”孟九重也在整理着其它的信件。

阿曼猜得果然没错,还真有官员与凤凰寨有勾结,不过,不是阿曼认为的兴远府或是鄂州官员,而是京城大员。

这里面,有一封信便是从京城传来的。

信上说的很清楚,说兵部侍郎告老还乡,会在何时路经泾山,又将兵部侍郎为官这些年,为皇上所策划的一些针对回纥人的政见,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信上。

只要是个回纥人,看了这封信,都会恨不得杀了这个告老还乡的侍郎。

可就这封信,只能看出是从京城传出,上面未有署名,不知是出自哪位官员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