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果真是易了容

昏暗县衙外, 一揖明明灭灭的火星遇风而长,眼看着就要烧起来。

藏身在树上的况曼,藏不下去了。

她眉梢一横, 身子突兀纵跃, 仿若受惊的灵猫, 猛地从树上跃了下去。

孟寻此时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升起的小火苗,却不想,树上竟跳下一个黑影。

他还未看清跳下来的人是男是女,便见那下树的人, 脚底板精准地将刚刚升起来的火苗,一脚给踩灭了。

“半夜三更, 跑到衙门外来放火,当官府是摆设吗……”脆生生的娇叱声,在黑夜下响起。

同时,一道长鞭划破夜风, 奔腾翻卷, 叫嚣着往孟寻面门抽了过去。

“谁?”孟寻厉问。

不过, 这人显然是个老江湖, 人都没看清楚, 听到声音就毫不犹豫出掌,往跳下树的况曼拍了过去。

况曼泰然不动, 毫不露怯, 长鞭笔直前倾, 啪地一下, 抽到了孟寻的脸上。

声音响起瞬间,袭来掌风已近身。

就在这掌风即将落到况曼胸口之时,树枝上, 一道完全不亚于孟寻的内力,乍然倾泻而下,挟着凶猛的力量,将那快要拍中况曼的掌风,挡在了况曼一尺之外。

内力相撞,空中漾起神秘涟漪,地上树叶翻飞,片刻后,两股力量消弥空中。

况曼与孟九重奇异的再次默契合作。一个照面,一个交手,孟寻便被这两人无间的配合,抽花了脸。

没错,就是脸花了。

那一张还算能看的脸上,不过瞬息间,额头到脸颊处,便浮起了一条狰狞红痕。

脸上肌肤刹时皮开肉绽。

仿佛被锋利的刀,给生生划开了般,鲜血已顺着伤口,开始往他脖子下蜿蜒。

黑夜下,孟寻的脸怵目惊心,犹如一只厉鬼。

都说过,况曼因习惯,挥鞭对敌只喜欢对着别人的脖子抽。

这是她末世养出来的肌肉记忆。

末世的丧尸,只有搬了脑袋才会彻底失去战斗力,人和丧尸不同,人在危险时会下意识躲闪,这一躲一闪,鞭子一旦落空,可不就成了实打实的打脸。

一鞭得手,况曼乘胜追击,鞭子恍若惊雷,蜿蜒伸向孟寻。

脸上火辣辣的痛传入脑门,孟寻额头上瞬间透出细汗。然而疼痛刚起,利鞭呼啸而来,又抵达了面门。

他顾不上疼痛,脚步一错,急急后退。

一个照面,孟寻心惊不已。

他想都没想到,他欲点火的这棵树上,竟藏有人,而且还是两个。

他刚才明明仔细观察过附近,甚至还抬头看过一眼这棵树,但却什么都没发现,如今……

惊愕不过一瞬间,孟寻便已撤身,拉开了和况曼的距离。

然而,况曼这边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他拉开与况曼的距离有毛用。

在树上发出一掌,将孟寻掌风化掉的孟九重,展功一纵,如矫健之鹘掠起层层残影,泰然阻去了孟寻的退路。

第二鞭落空,况曼呵笑一声,将鞭子收回,她手心轻拍着鞭子,走出树下阴影。

况曼饶有趣味地盯着孟寻的脸:“啧啧,这是多见不得人,才会用一张假脸啊!”

孟九听到假脸二字,眼睛一缩,赶忙伸手去摸脸。

况曼坏坏一笑,幸灾乐祸地道:“别摸了,已经坏得彻底,怎么摸也修不好。”

呵呵,还真是假脸。

从听孟九重说,这人和他爹长得有六分相似后,她就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和伦山蛊后一样易了容。

没想到,还真是。

今儿这一抽,可算把他的假皮给抽下来了,没了假皮,看他还怎么顶着那张脸,到处兴风作浪。

而另一边,听到况曼说假脸二字的孟九重,目光也落到了孟寻的脸上。

待看到他那张受伤的脸,翻起了一层薄薄透明的皮后,眸子划过深沉。

——果真是易了容。

“易容术不错,但再好的易容术,也抵挡不住暴力破坏。”况曼身影终于完全暴露出来。

少女容貌姣好,年纪看上去不大,眼眉上挑,笑盈盈的脸颊上透着浓浓鄙视。

孟寻一看到况曼,便知道攻击自己的是谁。

今日街上,他可是亲眼见到这个少女,凭着一手鞭功,强硬地将他师弟送进牢房里。

他师弟身份特殊,一旦被姜鲁的人官府查到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他本欲出手为师弟解围,但因圣慾天的那个哑巴大弟子在场,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等到夜深人静时,来县衙救师弟。

却不想,这女人竟这么狡猾,大半夜还守在牢房外。

她应该是怀疑上师弟了。

不过,师弟刚入中原,还什么事都没做,怎么会被这女人怀疑上?

难道,他们的计划,被中原的人察觉到了?

还有身后这个黑衣人,气息沉稳,身形看上去有几分熟悉,这人……应该就是那晚,在兴远府与黎初霁和沈闻秋一起夹击他的那个神秘人了。

这人连续两次夜袭他,定是对他产生了怀疑。

——他是谁?

大敌当前,孟寻心思稍稍起伏,便沉了下去,他抬手,摸了一把脸边的血迹,双目阴翳地盯着况曼:“奉劝姑娘少管闲事,管得太宽,可是会丢命的。”

易容暴露,孟寻也懒得伪装,沉沉威胁道。

“丢命。”况曼傲然而立,丹唇轻勾:“我丢不丢命,不知道,但是今晚,你肯定会丢命在这里。”

都已经摸到他后面的势力是回纥枯鹤院了,这死家伙,已经没有孟九重他们认为的那么重要了。

虽然还有点价值,但杀了便杀了,影响并不是很大。

况曼有了决定,冷眸露出杀机,身姿宛若夜下灵兔,一个跃纵,陡然往孟寻倾身而去。

高高挽起的秀发,随着她的前进,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手中长鞭,仿佛蛟蛇出洞,霸道地往孟寻横扫而去。

肃杀的风,扑面而来,孟寻眼珠暗沉,身形微旋,急急避开况曼的鞭子。

这条鞭子的威力,他已领教过,不想再被它抽中第二次。

与此同时,拦住孟寻退路的孟九重动了。

夜色下,利剑出鞘,寒光带着无限杀气,直袭孟寻后背。

到了这会儿,孟九重想法已无限接近况曼。

他同样认为,孟寻已无再活下去的价值,放他在江湖上走跳,弊大于利,他的目标已转移到了回纥,所以,这个人可以死了。

好吧,能如此默契配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某些时候,二人的想法很接近,虽然孟九重是个内敛的性子,但该有的果断却一点都不缺。

一前一后的夹攻,让孟寻不敢有丝毫大意。

只能急急闪避,并趁隙攻击况曼。

——他选了况曼做突破口。

前后两人,后者功力与他相当,身手似乎还在他之上,不容易突破。而前者却不同,虽鞭子舞得好,速度也够快,但她没有内力,他只要强吃两鞭,便极有可能突破二人封锁。

柿子挑软的捏……想法没毛病。

可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况曼可不是软柿子,她是钢铁板,捏下去捏不断不说,极大机率还会割伤手。

孟寻想强吃况曼两鞭……呵呵,那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被赋予木系异能的鞭子,此刻更具杀伤力。

孟寻目光沉沉注视况曼,出掌强悍如雷,远远朝她胸口直扫而去。

内力层层迸递,带着不忽视的威力抵达身前,况曼柳眉微蹙,施展身法,急急避开。

孟寻见况曼闪避,抓住这一空隙,身形飞旋,凌空便欲上房顶。

他反应快,晃了一招就想跑,但况曼反应更快,避开内劲的时候,背后仿佛长了眼睛般,胳膊绕过脖子,一个后抽,鞭子如利索,又准又狠地飞出去。

孟寻的脚还没踩上别人家屋顶的瓦片,就被飞来的鞭子,抽中了腿。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的在黑暗中响起。

孟寻眼睛一瞪,痛抽声还未来得及出喉咙,凌空的身子如断了线般,猛地一下,从上空掉下来。

与此同时,孟九重的剑,也抵达了孟寻的胸口。

眼看锐剑就要取命,恰在此时,空中三道疾风划飞,三柄闪着寒寒冽光的小飞刀,一前两后从衙门屋顶上,飞蹿而出。

最前头那一柄,直袭孟九重的剑,后面那两柄,一柄目标是孟九重的额心,一柄则是况曼的胸口。

这三柄飞刀出现得极快,快得让人始料未及。

孟九重在第一柄飞刀,将他的长剑撞开行驶轨道之时,便迅速侧了侧头,险险避开致命危机。

而况曼能避开,则是本能使然。

她对战从来不会全副心神沉浸下去,哪怕知道附近还有个郁战在压阵,她也依旧如此。所以当飞刀寒光闪烁之时,身子便已矫健地跑出了原地。

三柄飞刀,两柄落空。

飞刀只为救人,孟寻没死在孟九重剑下,甩飞刀的人,目的就算达到。

孟九重带了剧毒的剑,到底因这刹那间的变故,失了杀死孟寻的最佳时机。

孟寻趁着这变故,强忍腿上伤势,飞出了孟九重的攻击范围。

与此同时,衙门屋顶上,几声叮叮当当的钝器相交声响起,两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已在屋顶交起了手。

况曼稍往房顶看了一眼,便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牢房里的人出来了,而刚才的飞刀,就是他飞射出来的。这家伙,身上衣服血淋淋,一身狼狈,显然被关进牢房这段时间,他没少被张勇招待。

连他的剑,都已丢失。

他手上用的武器是衙门捕快,人手一把的大刀,连先前甩出来的飞刀,也是牢房里用的刑具。

屋顶上的打斗声有些大,衙门里守夜的人,被击剑声惊动。

刚醒过来,看清楚屋顶的情况,就扯着嗓子大喊了一道:“来人啊,有贼人袭击衙门。”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县衙里,烛火咻咻咻点亮,几个值夜捕快穿着亵衣,提着刀,慌慌张张跑到了院子里。

巧了,今晚值夜的捕快,还是况曼的熟人——张勇。

张勇见有人胆大包天地敢在衙门房顶打架,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平时逞威风,逞习惯了,当即喊了一嗓子:“兄弟们,操家伙。”

他边喊着操家伙,边从院子武器架上,取了一个铁飞爪下来。

“头儿,头顶上有一个人,好像是今儿我们抓回来的回纥探子。”张勇飞爪抛了抛,刚准备往屋顶上甩 ,就听到身边的小弟道。

张勇闻言,吓得一个哆嗦,瞌睡醒了。

他眼睛一瞪,抬头,蹙目向小弟指的人看去。

一瞅,还真是。

张勇眼睛一沉,赶紧道:“小八,快去牢房里看看,有没有兄弟受伤。”

好家伙,严防谨守,这回纥人竟还能逃出来,看来,今天那顿刑,没让他伤筋动骨啊。

叫小八的捕快嗯了一声,麻利地往牢房跑去。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县太爷,也从被窝里爬起来了,他比张勇他们稍好一点,身上至少披了一件外卦。

县太爷急吼吼从县衙后院跑出来:“张捕快,发生了何事?”

张勇转身,急切道:“大人,回纥的那畜生从监狱里跑出来了。不过,他好像越狱失败,房顶上,有个大侠把他拦下了。”

县太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打打杀杀对他来说,是很吓人的事,有生之年,他见过两次武林人飞檐走壁。而且,两次都是一挥手,大树就倒塌的场面。

因为见过,所以害怕。

一听有人在自家县衙屋顶打架,他速度贼快地缩到了张勇身后。

确定安全后,县太爷眼睛一沉,赶忙吩咐道:“来人,速度去守备处调兵,将这贼人拿下。”

张勇盯着房顶的战况,看着飞来飞去,一直在县衙屋顶飞个不停的人,有些后怕起来。

他胆战心惊地道:“大人,来不及了。从守备处过来,至少得一刻钟。”

县太爷一听要一刻钟,顿时惊了。

……一刻钟,等人过来,菜都凉了。

县太爷脑袋一转:“你给房顶上的那个好汉说一下,只要能把这个回纥探子拿下,县衙赏银五百,马上给。”

姜鲁人皆恨回纥人,白日,况曼将抓住的这男人身份透露给了张勇后,张勇就立即把事情回禀了县太爷。

县太爷听到自己管辖的地盘,竟出现了个回纥人,当即便觉得,他升官的机会到了,自己跑去牢房审讯了一番。

可是……犯人嘴太硬,他啥都没审讯出来,倒是确定了况曼给出的消息。

——这人的确是个回纥人。

回纥人和中原人不同,男子长到成年后,为了证明自己很勇敢,无所畏惧,往往会在身上纹一个图案,有的是老鹰,有的是狼头,还有的会选蛇或是牛羊。

今天抓住的这个男人,身上就有这种图腾,他的图腾是条蛇,纹在左臂之上。

有了图腾为证,这人想狡辩都无法狡辩。

没审问出什么东西,县太爷也不气馁,让张勇先赏这人三十鞭子,让他先赏赏苦头,等他毅志薄弱之后,他再继续审讯。

结果,还没等到他继续审呢,人就跑出监狱了。

张勇听到县太爷的话,立即扯着嗓子,把县太爷要传的话,吼了出去:“大侠,大人说了,只要你能把这个回纥探子拿下,赏银五百。”

话音刚落,衙门院墙外,一道脆生生的女音突兀响起。

“张捕头,要死的还要活的。”

这声音,张勇很熟悉。

听到声音当下,张勇眼里的害怕,顿时散去。

——况娘子,好人啊!

竟在这个时候出现,简直是太及时了,她肯定是猜到这回纥人要越狱,所以半夜守在外边。

县太爷听到外面的女声,从张勇背后伸出来脑袋:“死活不论,拿下就行。”

女音再次响起:“这外面还有一个接应他的,怎么算?”

县太爷听外面还有一个,顾不上害怕,大声喝道:“回纥人胆大包大,竟敢公然夜袭衙门。女侠,你们尽管施为,死活不论,一人赏银五百。”

况曼一听,死活不论,星眸熠熠发光,大声道:“好嘞。”

杀人可比捉人简单多了。

这孟寻已经受伤,杀他不难。

“你去房顶,这里交给我。”况曼鞭子一挥,如巨蟒般横扫而去,然后趁空隙朝孟九重道。

她刚才看过房顶上的战斗,郁战手上功夫虽然不错,但敌人也不弱。

二人交手,旗鼓相当,郁战想要将人斩杀,得费一些力气。

她倒是很想去捶房顶上的那个,但抱歉,她也不是万能的,爬房顶她没问题,但瓦片上交战……这门高深的绝活,她还没来得及学。

所以,只能让孟九重去。

孟九重深眸紧视孟寻,评估了一下他的战力,瞧孟寻受伤,速度已力不从心,他微微点头,然后身子一纵,飞上了房顶,与那个从监狱里逃跑出来回纥人交起了手。

战场双分,又激烈缠斗起来。

白日的时候,况曼和房顶上那人交手,顾忌颇多,一直没有放开手脚,好好打一次,而现在,她却可以完全放开手脚施展。

没有任何保留的出手,让孟寻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

他心里大骇,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没有丝毫内力迹象的女子,出手竟这么凶猛,招招杀手,仿佛就认准了他的脖子般。

一条普普通通的鞭子,每一次挥下,地上的石板都会被抽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甚至有的石板,已经被她甩出来的鞭子,抽得碎裂翻飞。

不但如此,他……他也因腿骨碎裂,速度受限,吃了她好几鞭子。

几个回合,孟寻已受伤颇深,他眼珠子飞快转动,想要找出可以脱身的方法。

然而,不管他欲从那个方向突围,对方手上的那条鞭子,都能准确无误地锁住他所有撤退的方向。

院外的战斗,况曼已稳稳占了上风,结局毫无悬疑。

……虽然没悬疑,但是孟寻不是吃素的,又岂会束手就擒,况曼想要彻底拿下他,还得费点时间。

屋顶上的战斗,也同样优势尽显。

孟九重的实力,至今况曼都没完全看明白,以前他每次和人动手,都在抑制自己发挥,今儿许是铁了心要杀人,出手比之以前往更加凛冽,也更加迅速。

孟寻师弟显然不是孟九重的对手,不过短暂交锋,就被孟九重的利剑,刺中了胸口。

鲜血如柱溅飞,如黑色的雨,从屋顶洒落。

出发前,孟九重可是在剑上涂了见血封喉的。这都见血了,敌人岂还能活得下去。

身上一挂彩,那人身体就被剧毒影响,不受控制地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而地上,孟寻已被况曼逼得节节败退,已退到了衙门口。

在房顶上那个回纥人掉下来时,孟寻恰巧被况曼的鞭子,抽得往衙门大门倒退撞去。

“——砰!”一声巨响。

大声被暴力撞开。

门一砸开,躲在武器架下的县太爷和张勇,就暴露在孟寻的眼里。

孟寻心思紧密,老奸巨猾,刚砸进县衙瞬间,他似乎就观察清楚了衙门内的地形,并且,还发现了武器架下瑟瑟发抖的县太爷。

看到县太爷,孟寻眼睛一沉,当即有了主意。

他身子凌空翻飞,如一根出弦的箭,往县太爷飞身而去,随即,大伸一挥,手掌迅速扣住了县太爷的脖子。

况曼正准备趁人病,要人命呢,抽到半空的鞭子,在看到孟寻手上扣的人后,楞生生半道转弯,飞回手里。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

况曼完全没想到,县太爷和张勇两个,竟会躲在武器架下。

孟九重杀掉人,和郁战一起从房顶上跳下来,二人本欲支援况曼,速战速绝,将孟寻也解决掉,结果,还不等他们出手,县太爷就落进了孟寻手里。

况曼:“……!!!”

——哦豁!

完了!

县太爷成人质了。

……现实版的教科书,看见打架就跑点,不跑远点,后果就和县太爷一样。

“让开,否则我杀了他。”孟寻大手掐着县太爷的脖子,喘息着狠戾道。

县太爷懵逼了!

他明明都已经躲起来,怎么还被捉住了。

……这其实真不怪县太爷大意!

他和张勇确实躲得很好,站在屋顶上的角度来说,他们躲得其实还蛮有技巧的。

衙门里的武器架很大,从屋顶往下看,正好有个死角能够躲人。

但是,这只针对屋顶上的人而言的。

屋顶上的人看不到,并不代表从正门进来的人看不到。他们躲的地方正对大门,只要是从大门进来的人,就没有看不见的。

县太爷被掐住了脖子,呼吸顿感困难。

一阵咳嗽,脸也开时升腾起红晕,显然,孟寻下手很重,短暂功夫,县太爷已有窒息之像。

孟寻掐着人,目光落到衙门外的石狮子旁,待看到石狮脚下,那已完全没了气息的人,一双眼睛刹时充血。

死了,师弟竟然死了,师弟可是……

中原人,可恶的中原人,他一定要把师弟惨死的消息传回去,让可汗为师弟报仇。

许是太气,孟寻那只锁住县太爷的手掌,青筋暴突,力气不知不觉加重。

成了人质的县太爷,又是一阵咳嗽,他双眼大鼓,张嘴,艰难地说了一句,让在场之人,都高看一眼的话:“别,别管我,杀,杀了他。”

姜鲁对回纥,那是民族之恨,只要稍有良心的人,都恨不得杀光回纥人。

这县太爷,也不例外。

况曼收拢长鞭,看了一眼县太爷,目光上移,冷肃地对上孟寻的眼睛:“孟寻,这里是中原腹地,就算我让开,你带着一个人也逃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