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忘情蛊

气氛有些沉寂。

况曼话未说完, 但听者却已明白。

她没有八年前的记忆,过往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包括——他这个父亲。

一声愧疚的“抱歉”, 让况飞舟心口微微发胀。

“无防, 阿爹等着你恢复记忆。”况飞舟侧头,黑眸落在况曼脸上,苦涩一笑。

八年,接近三千个日子, 回不去了……女儿再也不是那个倚在他轮椅边,童言童语, 逗他开心的女儿。

他错过了女儿的成长……

沈镇远,你让我失妻失女八年,更害得竹月回归伦山,并修练了万蛊之术, 绝情绝爱。

……此仇不报, 我枉为人夫人父。

况飞舟恨——

恨不得生喝了那害他妻女的人的血。

不过, 眼前他还有比报仇血恨, 更重要的事要做。

伦山蛊术很神秘, 不懂其门道的人,永远想不到蛊术有多恐怖。况飞舟对蛊术也是一知半解, 而这些, 还都是他从他过逝的老岳父那里听来的。他老岳父在世时, 曾无数次提醒他——他日, 决不能让竹月回伦山,修练伦山蛊术。

伦山那地方,男人卑微, 度日难熬,而掌权的女人,表面光鲜,内里其实同样也不好过。

据说,伦山每个女孩,在长到六岁后,族里的人就会为她们中下灵蛊,开启蛊术之路。

灵蛊虽然温和,但身体娇弱的女孩,依旧难以度过这一劫。

岳父曾向他提过,他与竹月离开伦山的过往。

他说,他和岳母本是两情相悦,但在岳母的长辈去逝后,岳母必须担任起石家重任,修练伦山秘术万蛊之术,然后争夺蛊后之位。

修练万蛊之术,有一个前提,那是忘情绝爱。

岳母很清楚,一旦她忘情绝爱,失了爱人的心,他极有会被她亲手杀死。所以,在还未种下忘情蛊前,她将他送出了伦山,并将一出生,就先天不足的竹月交给了他,让他将她带出伦山。

岳母担心竹月度不过六岁时的灵蛊之劫。

她对竹月这个小女儿没太多期望,只希望她能简单活着,如果竹月当年不是身体有问题,岳母也不会让岳父将她带出。

如今竹月成了伦山新一任蛊后,那她必然就已种下忘情蛊,修练了万蛊之术,将他们过往恩爱遗忘。

不,也不是遗忘。

她的记忆还在,却已对他彻底没了感情。

在现在的竹月眼中,他们恩爱的记忆,说不定已成为她的污点,她甚至还会想要杀掉自己。

因为,这记忆,证着明她曾对他动过心。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知道她还活着,并清楚她在何处的情况下,不急着去找她,而是先来阿曼的原因。

因为,找到了也无济于事。

竹月受忘情蛊影响,已不再爱他。到时,她说不定还会给他种个蛊,让他成为她的傀儡。

不过,不急,飞云已经去寻解除忘情蛊的东西了。

岳父说过,忘情蛊虽霸道,但也不是无药可解,只是解除的条件太苛刻,泪藤,地萧,赤玉,炎木,只要聚齐这四种奇物,就能解除忘情毒。

可是……这四种奇物,除了赤玉他有听说过,其它的三样东西,他翻遍古籍,也没找到任何相关线索。

也许,他该和穆元德会一面了。

穆元德是上任盟主,见识非常人能比,也许他知道这三样东西是何物。

他穆元德可是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是时候去讨要这个人情了。

况飞舟心思百转,思考着如何让妻子回归正常,另一边,送走了亲爹的况曼,则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

不愧是魔教掌教之人,这气场也太大了。

虽然他已经尽力收敛,但还是莫名的让人胆寒。

那什么,以前看电视,坐在轮椅上的人,不应该都是淡雅如菊,温润如玉的吗?

为什么换成况飞舟坐轮椅,却是霸气侧漏。

诚不欺我,电视剧果然是骗人的。

今天只是一个简单的会面,一开始不愉快,让他们并没有多谈什么。送走了况飞舟,况曼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回房补个觉。

一转头,见孟九重在收拾桌子,她挽起袖子上前帮忙。

“九哥,我怎么觉得,魔教教主好像不待见你啊?”况曼手上忙着活,嘴里闲谈起了况飞舟较为奇怪的态度:“你是不是得罪过他?”

孟九重微顿,目光晦暗地往况曼身上看了看,埋下头,道:“你与伦山蛊后的悲剧,是我父亲间接造成,以他的性子,没当场杀掉我,已是仁慈……”

不但如此,我还阴差阳错娶了你……

不过这话,孟九重没说。

况曼闻言,眼里划过恍悟。

就说他为什么一来就喊打喊杀,原来这是让孟九重父债子还啊!

不过,这迁怒也没毛病。

傻女与伦山蛊后的悲剧,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孟泽。可理是这个理,但人也不可时刻都讲理。

她穿越过来,第一个遇上的是孟九重,且也是他带着她适应这个世界,亲疏远近,已在她心目中定型,所以,她只能抱歉了。

况曼:“你多担待点,他……也不容易。”

妻女失踪,生死不知。八年时间过去,他依旧没放弃寻找,可想这些年他也不好过。

哎,造化弄人!

这一家子,就没一个不可怜的。

傻女痴痴傻傻八年,结果,却死在一个村女的算计中;伦山蛊后失去女儿,还落入了昭江,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毁了容,如今又因种种原因,不能与丈夫和女儿相认;一个雄霸一方的教主,成了折翼的雄鹰,一辈子都只能靠轮椅行动,不但如此,还失妻失女,他的内心怕是三个人中,最煎熬的一个了。

算来算去,傻女虽早亡,但在心灵上却是最安详的一个。

因为,她没有仇恨,没有牵挂,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造成这一切的,说是阴谋者的算计,可又何尝不是孟泽鲁莽的后果。

如果孟泽不找伦山蛊后取铁涎,练寒魄针救穆元,这一家口怕还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说起来,况飞舟这一家三口才是最无辜的,这些恩怨,原本和他们是没关系的。

上一辈人的恩与仇,短时间是都理不清了,事已成定局,迁怒无济于事,找出真正包藏祸心的阴谋者,才是目前该做的。

这些情仇难理,沈镇远这边的仇,却是可以了断的。

收拾完桌子,况曼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睡个午觉。孟九重清洗干净手上的污垢,凤眸往况曼背影上看了一下,然后叫住她:“阿曼。”

“什么事?”况曼回眸看向他。

孟九重和煦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盒,上前两步,递到况曼跟前:“平顺布匹店新进了一批苏绣,我顺手给你拿了一张回来,你收着。”

这苏绣,是他去兴远府之前,就让崔言进的货。

事情吩咐下去,他便去了兴远府,等从兴远府回来,阿曼又进山修练去了,拖了这么多时间,今儿才算有机会将苏绣给她。

况曼眼睛一亮:“给我的?”

孟九重颔首:“你先用着,回头有好看的,我让崔言给你留着。”

“谢谢,正好我差一点手帕。”况曼将盒子接过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从怀里取出早上炼出来的小半瓶箭毒木的毒素,塞给孟九重。

“礼尚往来,这瓶毒送你,不过,你用的时候小心点,可别误伤了自己,它的名字叫见血封喉,两滴,就足以毒死一头两百斤的野猪。”

把见血封喉送出去,况曼就回了屋。

孟九重看着进屋的人,眸底闪过刹那间的呆滞。

送瓶毒药给他……

况曼进屋,坐到床上,将手帕从盒子里取出来,心情不错地欣赏了一下。

手帕是用蚕丝做成的,透明色,帕子上秀着株寒梅,梅树栩栩如生、连花蕊处的黄色花粉,看着都像真的似的。

这礼物,显然是用了心的。

——她喜欢!

况曼眼里泛着笑,将手帕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将帕子揣进怀里,悦愉地躺了下。

*

况曼睡觉睡得酣甜,却不知,孟宅已因况飞舟和青蒙的光顾,陷入了风尖浪口。

一个中午过去,关于况飞舟是魔教教主的事,已浮出水面。

众人哗然。

大伙联想到况曼与况飞舟的姓氏,与早前况飞舟毫无隐瞒,高调道出沈镇远杀他妻女的事,大伙脑袋一转,便猜出了二人的关系。

嘶——

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魔教教主说妻女被杀吗?那现在这个况娘子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掌握整个江湖情报网的东福客栈,突然传出消息,说对街的况娘子,是孟秀才和他亲戚在山里捡到的。捡回来时,气息奄奄,一身是伤。后来被救活了,但因受伤太重,痴痴傻傻好多年,也就最近,她才恢复神智。

东福客栈老本行是干啥的,大家心都知道。

东福客栈消息精准,从不无的放失,大伙一听况曼当年境况,再联想到况飞舟的话和态度,当即便相信了,沈镇远杀况飞舟妻女的事。

大家震惊了。

难怪今天圣慾天会当街追杀赤阳堡的人……杀妻杀女之仇,这两家绝对不死不休。

孟宅一道木门,挡住了外界所有纷扰。

况曼一觉睡到天黑,连孟九重叫她起床吃晚饭,她都哼哼唧唧赖床赖过去了,直到睡足了觉,才懒洋洋地起了床。

起床后,稍收掇了一下,将孟九重给她留的饭,狼吞虎咽吃下肚,然后进屋,拿了几个小瓶子,便准备出门。

今儿练出来的见血封喉已经送给了孟九重,她得进山再弄一些箭毒木的树液回来。

此时已是傍晚,况曼刚踏出卧室,便见孟九重面容冷俊,背负长剑,似乎要出门。

“九哥,你要去哪?”况曼看着一身武者打扮的孟九重,疑惑地问。

“去衙门看看。”孟九重侧身,冷眸在转身刹那,蕴起温度。

况曼诧然:“去衙门干吗?”

孟九重并没隐瞒,沉眸道:“白日你抓住的那个人,功夫不弱,衙门困不住他。他是外族人,对姜鲁的国法没有敬畏心,如果我没猜错,今晚他会越狱脱身。”

人是被官府扣押了,但这人不是中原人,他不会像中原武林人一样,忌惮官府。

所以,必须将他废掉,官府那边才能彻底拘押他。

“越狱,这么猖獗?”况曼微怔,随即黑眸一凛:“我和你一起去。”

孟九重:“你不上山了?”

他知道阿曼喜欢上山修练,白日她未去修练,那夜里,定是要去。

“不急这一天。”况曼眉头上挑:“做事要有头有尾,我既然让张勇接手了他,就没想让他好过,想逃,也得看我同不同意。今晚,他乖乖呆在监狱便罢,要是敢逃出来,我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听着身边少女匪里匪气的话,孟九重眼里微微闪过错愕。

“……!!”回头是不是该让崔言,准备个小丫鬟了。

孟九重并没有阻止况曼,轻轻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时间还早,不急,你等我会儿。”

况曼转身,退回卧室,将房里插在花瓶里的几株铃兰取出来,然后速度催动异能,将铃兰里的毒,提练出来。

孟九重跟着况曼进了房间,见况曼又在使用她那诡异的能异,转身,速度极快地将门关上,然后,杵在房间门里,为况曼守门。

守着守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叮地一下将身后的长剑抽出来,然后,摸出白日况曼给他的见血封喉,滴了一滴在散着寒光的剑刃之上。

阿曼说,这毒见血封喉,晚上,拿那个外域人试试毒。

……好吧,极有默契的小夫妻,都想着用毒。

况曼这边刚将毒提取出来备好,那边,孟九重也将剑涂好毒。

况曼一抬头,便见孟九重在收剑,她灿然一笑:“九哥,你可得注意一点,见血封喉可是跟着它的毒性取的名字,划破一点皮,就足以让对方中毒身亡。而且,这玩意,世间还没人能制出解药,除了我的异能,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孟九重将剑插回剑鞘,郑重道:“毒性如此霸道,你制毒时,谨慎些,别误伤了自己。”

“我自己制出来的毒,又岂会毒到我自己。”况曼自信斐然,将桌上的铃兰毒粉收集到小瓶子里,道:“这种毒,我给它取名鬼缨毒,中了此毒的人精神亢奋,会产生幻觉。”

说罢,况曼歪头:“要不要给你一点。”

孟九重看着况曼手中的小瓶子:“你自己留着防身。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况曼嗯了一声,将鬼缨收进怀里,笑容熠熠,道:“出发。”

说罢,率先出了卧室。

*

夜幕笼垂,天空寒星抖擞。

清净的街道上,两条人影在月影下飞快穿梭,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夜里出来觅食的野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四肢卧伏,沉沉低啸。

县衙外,两尊镇宅石狮张牙舞爪静静屹立,屋檐下,两个散着暗红微光的灯笼,将县衙大门,衬得阴阴森森。

县衙屋顶,一少年抱剑而立,仿佛一只幽灵般,无声无息融入夜色。直到不远处,两道黑影靠进,屋顶那如雕塑的少年才有了一丝气息。

少年看着街道上飞驰而来的人,身子微微一纵,从房顶跃到地上,然后往人影奔去。

“如何,可有动静?”孟九重顿步,冷沉的声音低低响起。

郁战摇头,嘶哑道:“暂时还没有。”

“继续守着,今晚他定会有动作。”孟九重胸有成竹地道。

他以前和回纥人打过交道,对回纥人有一定的了解,他们很狡猾,而且,从不坐以待毙,那被张勇关入监狱的人,定会想办法逃走。

而逃走的最好时机,便是子夜时分。

因为,那时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守夜的人熬不住,极有可能会打盹。

郁战颔首,身子一晃,咻地一下,又隐入了黑暗中。

况曼抬头,看了下衙门附近,见靠县衙院墙处有棵大树,她抬步,往大树走去。

对于况曼来说,躲哪都没有躲在树上隐蔽,她能将自己的气息完全与大树交融,除非拨开大树茂盛的树枝,要不然,谁也别想发现她。

孟九重见况曼往大树走去,便知道,她要藏身在树上。他侧眸,往郁战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也选择躲在树上。

二人上了树,况曼看着黑漆漆的街道:“郁战什么时候来的?”

她还以为,今晚就她和他呢。

孟九重轻声道:“下午你睡觉的时候,我就让他盯着衙门了。”

回纥人睚眦必报,被阿曼算计入监狱,必会记恨阿曼,不得不防。他担心那人不按常理出牌,提前从监狱里出来,给阿曼找麻烦,所以,他便让郁战盯着衙门。

况曼点头,明白了孟九重的意思。

夜,深深沉沉。

天上寒星被不知何时聚集的云团,给遮掩得密密实实,天空,再无一丝光亮。

空中刮起了夜风。

孟九重猜测,监狱里的人会在子夜越狱而出,然而,到了子夜,况曼三人没有等到越狱出来的人,反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黑暗中,几声轻巧的脚步,被风挟着吹进了三个正在守株待兔的人耳里。

树枝上,况曼与孟九重神情微变,对视了一眼,齐齐抬眸往脚步声传出的方向看去。

暗沉沉的街道上,一道人影仿佛在逛夜景般,脚步缓慢地从街道尽头走了过来。

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天太黑,哪怕况曼现在多了个夜视技能,也没办法瞧清楚对方的长相。

她只知道,来人速度不快,且脚步落地很沉稳,是个会功夫的。

况曼听着不急不慢靠近的脚步声,不由腹诽:大半夜的,在街上漫步……装逼给谁看呢。

等了一会儿,脚步声终于缓缓靠近了衙门口。随着他走近,那张毫无遮掩的脸,也落进了况曼和孟九重的眼里。

来人有着一张俊秀的脸,孟九重一看到这张脸,冰冷的手,就扣到了剑柄之上。

通身气息,也随之变得冷肃,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器,带着凛然杀意。

况曼察觉到身侧之人的变化,素手轻抬,压在他握剑的手上,然后轻轻摇头,无声地吐出一句话:“稍安勿躁,且看他要干什么。”

没有声音的语言,孟九重却仿佛听懂了般,气势须臾间内敛。

况曼摒气敛息,定定看着地上的人。

这半夜三更,出现在衙门外的竟还是个熟人。虽然况曼与这个人,只有两面之缘,但况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本应被武林人满世界追杀的孟寻。

孟寻的出现,让况曼和孟九重都有些诧异。

两人也更加确定,牢房里的那个男人是他的人。而且看样子,这男人对孟寻应该很重要,要不然,孟寻也不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奇怪……孟寻这会儿不是被人追杀吗?怎么跑到东义县来了,他来东义县,会么目的?

那些追杀他的人,都把他追丢了?

况曼心底琢磨着孟寻的出现,下方,孟寻抬头,轻轻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在观察地形。

片刻后,他目光一转,落到了县衙大门上。

随即,他双掌合在一起,放到嘴边。没过一会儿,几道似布谷鸟的叫声,从他嘴里传出。

这声音,一共传出来三次,每次三声。

随着这九声鸟叫响起,衙门左侧关押犯人的牢房里,三道相同的布谷鸟声音,仿佛是在回应般,传了出来。

孟寻听到布谷鸟的声音,削薄的嘴唇,阴冷抿起。

他笑了笑,随即转身,往况曼和孟九重所藏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走到大树脚下,抬头,阴沉沉地看了眼大树,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长圆形的东西。

这人就在树下,他东西一摸出来,况曼就瞧见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火折子……

况曼:“……!!!”

这死家伙要干嘛,不会要放火烧衙门吧?

况曼心里刚想着孟寻是不是要烧衙门,下方,孟寻就将火折吹出了火星。

火星点燃,他长袖一扫,一股内劲顿时从地面上席卷而起。

地上的落叶,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劲风给扫得打起了旋,没多大夫功夫,树茎下,就铺满了一圈树叶。

风慢慢停下,孟寻诡异轻笑,手轻轻一抛,将手中的火折投向了树叶中。

枯叶遇上火星,不过几个呼吸,便被点燃。

况曼:“……!!”

——擦!!!

还真的是要烧衙门。

狡猾的家伙,竟想用她藏身的这棵树,引大火烧衙门,呸——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