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二合一 异能与武功的正面碰……

自从知道八年前, 沈镇远也参于了杀伦山蛊后母女的事后,况曼对赤阳堡就没什么好印象。

她没主动去寻这段仇,但也没想过一笑抿恩仇, 心里始终惦记着。

有恩报恩, 有仇报仇, 暂时弄不了沈镇远这个正主,打杀他的獠牙,却毫无压力。

况曼看了一眼,随着人群, 往街道两旁退避的背剑男子,星眸熠熠生辉, 心里当即便有了主意。

她装作和街上行人一样,仿佛被火焰大长老他们吓到一般,甩着胳膊,飞快往街道两旁跑过去。

在快要追上那背剑男子时, 她速度极快地解下悬挂在腰间的钱袋, 然后, 手指一弹, 神不知鬼不觉地, 将自己的钱袋,抛进了男子的胸襟里。

她脚步未停, 和行人一起, 继续往前跑。

在与男子错身而过, 跑出五六米后, 她仿佛发现了什么般,脚步猛地一顿,骤然转身, 水眸怒瞪向背剑男子。

“小贼,竟敢趁乱偷我钱包,找打。”一道脆生生的恼怒声突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长鞭猝不及防,宛若长蛇,咻地一下,朝着男子面门直抽了过去。

声音响起,往街道跑的人,都往况曼这边瞅了一眼。

自从况曼捉回周政明后,况曼在东义县就成了名人,常居城里的人,好些都对她脸熟,背地里,甚至给她起了一个母夜叉的外号。

大伙一见到她挥鞭子,就匆忙往旁边避。

不久前,这母夜叉手上的那条鞭子可是生生把人的五指给抽断过,这万一不小心,被她鞭子抽到脑袋,那就倒霉了。

况曼娇喝一声,不但鞭子动了,人也动了。

挥出鞭子的同时,还往背剑男子直倾而去。

被况曼攻击的男子,警惕性很强。

只听到喝咤声与身后扑扫过来的疾风声,连飞来的武器都没看清楚,便本能地展臂后退,欲避开袭来的疾风。

他这一退,可不就退到了空出来的道路中央。

况曼见他退到街上,况曼眼晴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当即追了出去。

她要的,便是他退。

只要他退到街道中央,必和火焰大长老撞到一起,到时候,她就能堂而皇之地断了火焰大长老的退路。

况曼眸中笑意一闪退逝,身子微倾,继续追着人而去。追人同时,手上鞭子还极为刁钻地往男子胸襟前,给抽了过去。

这男子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人群中出手攻击他。

他身子当即一旋,避开鞭子,再次一退,与况曼拉开距离。

并且,还伸手拉住况曼的鞭子:“这位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偷你的钱袋。”

到了这会儿,背剑男人也看清了攻击他的是个少女。

他目光沉疑,紧紧凝视着况曼。

况曼这次只是挥鞭,并没有将异能覆盖到鞭子上,所以这会儿鞭子只是鞭子,并没多大杀伤力。

鞭子被拉住,况曼一脸愤怒,手肘轻翻,灵巧地将鞭子从男人手中挣脱。

旋即,顺势又是一挥。

这一挥,好巧不巧地,将男子怀里的钱袋给抽飞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你还敢说你没偷,你没偷,难不成我的钱袋会自己长脚,跑到你那里啊。”钱袋落地,人赃俱获,况曼更是有恃无恐了。

她秀眸透着浓浓愤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窃,你肯定是个惯偷,走,跟我去见官。”

况曼觉得,姜鲁的官府真是太好用了。

只要运用的巧妙,十个江湖人,九个人都忌惮它。

这男子一听要见官,眼睛微不可查地缩了缩,随即,他微恼道:“这位姑娘,休要胡搅蛮缠,再不讲理,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个男子明显不愿去见官。

况曼见他一听官府二字,就神情微变,心中猜测越发明确。

这人忌惮官府,看来……

当然,况曼也并不是真的要捉他去见官。

她目的很明确,就是将这冲突扩大,阴对面跑过来的赤阳堡等人。

而且要理由强大到,无人能反驳。她要赤阳堡的人如上次那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胡搅蛮缠……你偷了我钱袋,竟还说我胡搅蛮缠,可恶,今天,我非送你见官不可。”况曼横眉怒竖,把不依不饶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仿佛被气狠了,她娇喝一声,一个大雁展翅,鞭子毫无章法,胡乱挥向男子。

男子似乎不欲与况曼在大街上纠缠,东躲西避往后退,这不,退着退着,就退到了街道中央……好巧不巧,挡住了火焰大长老的退路。

——况曼目的达成!

一切,只发现在电光火石之间。

况曼见男人被她逼得,终于和火焰大长老“狭路相逢”撞到一起,星眸灼灼生亮,脆声吆喝:“小贼,休想跑,和我去见官。”

这声喝叱响起同时,长鞭也呼啸而出,杂乱无章,啪啪地猛往外甩。

她的鞭子很长,和普通的鞭子长度不同,全部展开,约有三丈之远。

全展开的鞭子,挥动起来那真真是不长眼睛的。

火焰大长老刚奔过来,眼前情况还没看得清楚,便被况曼乱挥的鞭子祸及,猝不及防,吃了一鞭子。

况曼仿佛没发现打错人般,一边追着背剑的男人,一边舞动长鞭,啪啪啪,又是几下出去。

这一次,她的鞭子,已不再是普通鞭子,而是被她赋予异能的鞭子。

异能一覆盖长鞭,树鞭便成了无往不利的利器,几鞭子抽下去,那群本就在逃命的赤阳堡众人,集体被抽飞,而且还有两个,被抽断了胳膊。

后有追兵,前有挡路虎,且前后两方都极为严峻,火焰大长老顾得了头,顾不了尾,竟一时左右见拙。

本就被追杀的火焰大长老,首当其冲,狼狈不堪,生生吃了况曼两鞭。

虽在看清楚持械行凶的是哪个女人,他就急转姿势,想要避开了,但况曼的鞭子这会儿却是长了眼睛,不管他怎么避,都能角度刁钻地抽中他。

不但如此,还两次都抽中了他的胳膊。

同一地方,受力两次,火焰大长老的胳膊,无可避免的粉碎性骨折。

倒是那背剑少年,让况曼有些意外。

火焰大长老都无法避开她的鞭子,但偏偏这个男子,每次都能险象环生地躲闪开,而且,似乎还躲得游刃有余。

况曼看着又一次从她鞭子下面逃开的男子,黑眸闪过冷凛。

这男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武林人。他在扮猪吃老虎,这人……也许是一个不亚于孟寻的存在。

“况娘子,你是真想与我赤阳堡为敌吗?”一个见面,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的火焰大长老,吊着胳膊,目眦欲裂地瞪着况曼。

火焰大长老气得喷火,这死丫头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

况曼听到声音,一脸迷糊地往火焰大长老身上瞧了瞧。

似乎终于看清楚了人,她很意外地惊啊了一声,道:“火焰大长老……哎哎哎,怎么又是你们啊,闪闪,闪闪,我在捉贼呢,这小贼,光天化日,竟敢偷姑奶奶的钱袋,我一定要捉他去见官。”

“姑娘,我没偷你的钱袋。”背剑男人沉着眼睛,一副隐忍的模样,解释道。

早在双方撞上时,背剑男人就欲抽身撤离,但不知为何,每次他想用轻功飞上房顶撤退,这姑娘的鞭子就会立即断掉他的退路。

仿佛长了眼睛般,如影随形。短短时间的交手,他已有七次被这条鞭子,拦住去路。

况曼理直气状,冷哼一声,:“没偷,没偷我的钱袋怎么从你怀里掉下来,可别说我冤枉你,大家伙可都看到了。”

“可不就是,况娘子钱袋还在地上呢,刚才我可亲看到,钱袋是从你怀里掉下来的。”

“我也看到了!”

“这人是外地人吧,怎么这么不长眼,偷况曼子的钱袋。”

做证的人,都不用况曼刻意去找,就出声了。

“火焰大长老,让让,让让,刀剑不长眼,别等会被我的鞭子抽到了。”况曼脆生生地说了一句,脚步一错,又往背剑男子倾了过去。

背剑男子见状,眸子闪过一丝杀意,步伐一挪,猛然往况曼冲了过去。

脱不了身,那便迎战。不过一个会手鞭子的无知蠢妇,他避而不战,只是不愿闹出太大动静,惹人注目罢了,又岂会真怕她。

既然她要找死,那他,便成全她。

男子决定正面对战,却不知,他这主意正中况曼下怀。

他要一直避而不战,时间久了,被她强留下来的火焰大长老,定会看出去她是刻意为之。

她今儿只想阴人,可没想正面和赤阳堡对上。

况曼点墨般的精眸,泛起一抹算计的浅笑。然后脚步轻错,宛若凌波微步,直接迎战而上。

一条普通树鞭,生生被她玩出了花样。仿佛鞭子不是鞭子,而是她的胳膊般,随心所欲到了极致。

时进时远、时长时短的距离,让人防不甚防,不过眨眼功夫,便与男子交战了一回合。

这男子方才一直避战,况曼只从他那极快的身影中,隐隐察觉他武力不错。

真正交起来手来,况曼才知道,这哪是什么不错,这就是一个高手。

一手剑法极为超群,每每刺出,都剑气荡漾,直袭她的要害。

好在,她异能已升到了五级,速度比之以前又有了大幅度提升。

况曼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异能未至八极之前,她不能让敌人近身。这一弱点,在末世不明显,但放到姜鲁的武林中,却极为要命。

因为,会拳脚功夫的人,近战都比较出色,一旦被他们近身,遭殃的便是她。

况曼因为清楚自身弱点,所以对敌时,会尽量拉开与对方的距离,远程攻击。

凭着速度,况曼每每都能在男人长剑近身刹那,飘浮而避,没有一次让这个男人得手。避开时,她还能精准地将鞭子挥出还击,抽上那人的脑袋。

指着脑袋抽,是况曼肌肉记忆,她不用刻意的去寻对方要害,便能做到鞭鞭都直袭要害。

男人很强,况曼也不弱。

大街上,两道人影快速交手,道道残影在空中划过,飘忽闪烁。

剑来鞭往,距离突近突远,看得一众普通民众大开眼界。

与此同时,早已追上的青蒙在看到街道中央,英姿飒爽的少女刹那,遽然收刀,停止了对赤阳堡众人的追杀。

他手握刀柄,一双冷眸定定地看着况曼的眼睛,仿佛是在确认什么般。

看了一会儿,那毫无温度的冷寒双眼,冰山突兀化去,蕴起了丝丝温度。

见瞬息便与别人动起手的况曼,他转眸,冷冷注视了一眼被况曼殃及到的赤阳堡众人,健颀身影轻轻一晃,也加入了战斗中。

他的加入犹如修罗降临,刀起刀落,不过眨个眼的功夫,便将赤阳堡的一群小弟子,给砍杀到了刀下。

唯剩一个火焰大长老,还勉强支撑着在与他交手。

但是,火焰大长老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只打了几个回合,便被青蒙斩掉一臂。

“——啊!”

一声惨叫,鲜血如雨水般,喷溅而出,洒了满地。

断臂之痛,让火焰大长老眼睛暴瞪,额上青筋突现。

疼痛让他的嗓子变得嘶哑。他大口喘息,怒吼道:“圣慾天,我赤阳堡、赤阳堡定和你们不死不休。”

他的话,似乎对青蒙没有任何威胁。他仿佛没有听到般,刀锋一闪,决然而上,准备一取火焰大长老的命。

杀机锁喉,炎焰大长岌岌可危。

旁边阁顶屋楼上,一道身影急急滑落,犹如扑食的老鹰,猛地向火焰大长老俯冲而去。

人影倒冲到火焰大长老身旁,胳膊一伸,捞起受伤极重的火焰大长老便欲飞纵而去。

身体凌空纵上阁楼,眼见就要逃脱,却在这千钧一发之即,一条黑鞭,从下方直冲而起,犹似巨蟒昂头,雷霆万钧地缠上了火焰大长老的脚跟。

随即,一股拉拽力量顺鞭而上,猝不及防,将被救走的火焰大长老拖到了地上。

况曼和人对战,心神却始终分了一分,防范着四周。

这种一心二用的本事,是她在末世里养成的习惯。

末世丧尸遍地,没谁敢全副心神与丧尸厮杀,毕竟,谁也不知道,在杀丧尸的时候,背后会不会突然跑出来另一只丧尸。

末世刚开始时,有不少异能者死在自己的大意之下,况曼不想死,所以,便只能一心二用。

这种本能,就算换一个世界,况曼依旧保持着。

良好的习惯,让况曼第一时间发现,有人试图救走火焰大长老。

况曼心里呵笑,想从她眼皮子底下救人,缝都没,更别提门。

今日,这个火焰大老长必须留命在这里。

……这位大长老的命,可是她向赤阳堡讨的利息。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仇怨也一样,没斩草除根,那就要做好被人报复的准备。

火焰大长老从阁楼上落下来,当即便丧命在青蒙的冽冽大刀之下。

一声惨叫,鲜血顿时溅飞。

威风凛凛,在江湖名声显赫的火焰大长老,就这么命丧当场。

况曼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和男人对战。

她刚才抽鞭去袭击火焰大长老,对战的男子抓住了一这刹那的空隙,倾身而上,长剑已直指况曼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利剑既然划到况曼脖子上之时,况曼左手在腰间轻轻一抽,一条短鞭子毅然缠上了男子的长剑。

这条鞭子是况曼半个月前,在树林里另外编织的。

本来是以防万一,倒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一条只有一米左右长的短鞭子,材质普通到极致,却楞生生让利剑无法撼动。

鞭子上,连道剑痕都没留下,那就更说割断了。

豆腐和刀碰,偏偏豆腐却没坏,甚至还叮地一声,把刀给磕响了。

诡异的一幕,不管是街旁的看者,还是亲身经历者,都严重怀疑那条短鞭子,是裹着树皮的伪劣仿制品。

不,不能称伪劣品。

这要都是伪劣产品,那被紧紧缠绕抽都抽不出来的剑,又是什么品。

众人魔幻了。

短鞭缠上利剑刹那,况曼眸子划过暗光,身子遽然后退,迅速拉开与男人的距离。

她没退太远,只退出两米,让对方长剑伤不到她,便停了下来。

她手肘轻动,将异能攀附到短鞭之上,使短鞭牢牢锁住男人的长剑,让男子因武器之故,没办法及时抽身。

旋即,右手上的另一条长鞭,被支配着灵活一转,半空转道,骤然朝男子的脖子袭卷而去。

凌凌利风已抵后脑勺,男子眼睛一瞪,顾不上再追击况曼,当即便想抽剑,回挡长鞭。

可是,被短鞭缠住的剑,又岂是他想抽,就能抽得回去的。

使了一下劲,长剑依旧被鞭子紧紧攀附,没有一丝松动的痕迹。

男人眼里划过愕然。

他眉头一紧,当机立断,内劲外放附于剑身之上,想强行震断缠绕在剑身上的短鞭。

然而,晚了……

长鞭已在男人的震惊之中,宛若灵活的黑蛇,紧紧缠到男人的脖子之上。

况曼眸子微沉,左手上的短鞭,以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趋势,逐渐放长,身体也随着鞭子的伸展,瞬息往后退。

眨眼功夫,便已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这时,两条鞭子毅然都成了长鞭,一条紧紧卷着男人的脖子,一条,牢牢锁住男人的长剑。而她,则站在男子两丈之外,嘴边,还浮起了挑衅的笑。

她脸上的笑,似乎刺激到了男子。

男子眼神闪过狠厉,握在剑柄上的手,骤然松开,抬掌便往况曼拍了过去。

他发掌的速度很快,快得让人始料不及。

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想过他会放弃他的剑,转而发掌攻击况曼。

但是……别人不知道,却不代表况曼没察觉。

十年厮杀的经验,让况曼对力量极为敏锐。一察觉到鞭子上的抓力削弱,本能地挥动鞭子,往男人身上抽了去。

不过,这一次鞭子上可还卷着一把剑。这本能的一挥,那把属于男人的剑,就这么划在了男人欲要出掌的胳膊上。

况曼出鞭比男人快一步,在男人未发掌前先伤了他,让他施掌有了瞬间的迟钝。

也就是一秒钟的迟钝,况曼手腕轻抖,咻地一下,将鞭子上的长剑甩开,随即鞭子呼啸,凌空一个回旋,紧紧套住男子那只受伤的胳膊。

男人被彻底束缚。

这一套连贯性的动作,看似时间很长,但却仅仅只用了十来秒钟。

阁楼上,救人失败的刘元恺还未来得及离开,青蒙也才刚刚将火焰大长老杀于刀下。

青蒙杀掉火焰大长老后,看了眼已完全占据上风的况曼,身子一纵,往阁楼上的刘元恺,疾冲而去。

刘元恺——师父点名要用的祭品。

必须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刘元恺见青蒙杀了火焰长老,竟还欲攻击他。他眸子一缩,看了眼街道死伤大半的赤阳堡弟子,没有丝毫要救的姿态,当即飞纵而去。

两人一追一逃,顺着别人家的屋顶,消失在了大街之上。

与此同时,况曼眼中锐色一闪,杀心顿生。

勒在男子喉咙上的鞭子,骤然收缩,试图将男子的喉咙割断。

这个男人是孟寻的人,他必须死。

察觉到颈间陡然勒紧的鞭子,男子眼睛暴鼓,另一只没被束缚住的手,赶忙抓住鞭子,试图缓解脖子上的杀机。

可惜,鞭子是普通鞭子,但使鞭子的人,却不是普通人。

说况曼是控制鞭子杀人,不如说是控制异能杀人。

就算他抓住鞭子,也只能抓个寂寞。

脖子上的窒息感,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甚。

就在况曼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这个男子之迹,街道尽头,张勇带着几个捕快,气喘吁吁地往事发地跑了过来。

许是跑得太快,几人腰间悬着的大刀,松松垮垮,头顶的捕快帽子甚至跑歪了。

那模样,别提多狼狈,再没往日,在街上巡逻时的威武。

“况,况娘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勇跑到距离况曼三丈之处,才喘着大气停下来,他咽了咽喉咙,撑着双腿问。

况曼本欲杀人,但看到出现的捕快,她眼中杀意突兀内敛。

侧头,气呼呼地道:“张捕头,你来得正好。这人是个小偷,他偷了我的钱袋,还死不承认。”

“小偷?”张勇喘气声戛然一顿,目光环视一圈地上横七竖八,非死即伤的赤阳堡弟子。

“那这些人呢?”

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小偷?

况曼眨了眨眼:“你说这些人啊,他们可不关我的事,他们是被另一个人杀的,我刚才瞅了瞅,打架的两帮人好像有仇,打得可凶了。”

况曼这边和张勇说着话,但是那勒着男人的鞭子,力道却是越勒越紧。

要不是担心用鞭子将男人脑袋扭下来,会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况曼现在都想直接让这家伙脑袋搬家了。

被鞭子缠着的男人,依旧在奋力拉拔着鞭子。

他越拉拔,脖子上的勒力就越大。可偏控制鞭子的人,此刻在外人眼里,却是云淡轻风地在和别人说着话。

张勇:“不是你杀的?”

“张捕头,可别乱说,你瞅我像是能杀人的吗?”

况曼一副被冤枉的架势,赶忙看向周围的人,让他们给自己作证。

“不信,你问他们。地上这些人真和我没关系,我在捉小偷呢,这群人急吼吼从那边药店跑出来,然后,就打起来了。”

刚才见过全程打架的人,有好几个都是南街的。虽然大家没什么交情,但也脸熟。

况曼搬进南街这些日子,从不说人闲话,见谁都笑眯眯的,一副极好相处的模样,再加上,她还是秀才家的娘子,所以,愿意为她作证的人不少。

“张捕头,况娘子没说谎,这些人,真和况娘子没关系,也不是况娘子出的手。”

有人壮着胆子出了声。

“对啊,那杀人的,从房顶上飞走了。”

“况娘子先发现了小偷,正在捉小偷呢,这些人就冲过来了,他们跑得很急,况娘子担心伤到他们,还提醒了几句,让他们让让。”

大伙虽然被吓得不轻,但还是把眼睛所见的“事实”,如实告诉了衙门捕头。

……好吧,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一群普通人哪能看得出况曼对赤阳堡等人下的黑手。

有人作证,况曼腰板一直:“张捕头,这么多人为我做证,你都听到了吧。”

“我也就问问,并没指责况娘子的意思。”张勇刚才也就顺口一说,完全没把地上那些受伤的人,往况曼身上想:“今儿一早,咱东义县就开始乱起来了,连县太爷都惊动了。”

许是缓过了气,张勇把头顶跑歪了的捕快帽子瓣周正,大步走向被鞭子束缚住的男子。

男子在张勇和况曼对话这一会儿,已经严重缺氧,整张脸憋得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般。

况曼见张勇走向男人,星眸微不可查地暗了暗,随即,她似想到了什么,眉角轻轻挑了挑。

看来今天是杀不了这家伙了,不过,就算不能当场杀死他,她也决不放他好过。

别看这张勇只是普通捕快,但能发挥的作用却不小。

有了注意,况曼微微卸了卸鞭子上的异能,控诉道:“张捕头,你可得为我做主,这小偷,偷了我的钱袋不算,还欺负我是弱女子,拿剑砍我。”

众人:“……!!!”

你是弱女子,那我们是什么,菜鸡吗?

张勇眉头抽动,诧然看向况曼。

连杀人犯都敢抓的人,竟说自己是弱女子……呵呵,信她个鬼。

张勇当捕快这么多年,什么蛇神牛鬼没见过,一听况曼这语气,便知她是不愿轻易放过这个偷她钱袋的人。

他咳嗽了一嗓子,板着脸,一副威风凛凛地道:“光天化日行窃,简直目无王法,来人,将这人押解回去,让县太爷定夺。”

况娘子手上功夫不错,为人豪爽,还是东义县本地人,这分薄面,他张勇还是要给的。

几个捕快听到张勇的吩咐,当即便拿起手上绑人的铁链子,往那男人走了过去。

那男人在况曼异能稍收敛时,便恢复了正常呼吸。

能呼吸后,他本欲向况曼发难,可是在瞧见张勇几个捕快后,他动作一顿,到底没敢在几个捕快跟前冲况曼动手。

衙门这些人,虽然武力平平,但却极为难缠。

一旦当着捕快的面杀人,那等待他的定然是官府通缉令。

官府通缉令的威力,比之任何武林势力都要大,因为,在这通缉令的背后,站的不是某方势力,而是一个国家。

姜鲁的官府是个奇葩的存在,普通百姓敬仰,江湖人忌惮。

就是武功再高强的人,对官府都忌讳颇深,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和官府对上,哪怕对上了,也是偷偷摸摸。

当然,伦山蛊后是另类。

被仇恨侵蚀的心,让她早就把忌惮这两个字,抛到脑后。

她只想报仇,才不管官府不官府呢!

按说,不管是哪个朝代,江湖都不会太忌惮朝堂势力,偏偏姜鲁就做到了。

江湖人私底下怎么打,怎么闹,都绝不会闹去官府,因为,一旦官府插手,事件就升级。

一升级,那就不是凭武力可能解决的事。

这个男人,似乎对官府也很忌惮。

见有捕快在,当即便压下了自己的杀心,任由两个捕快将他捉拿,并押解回衙门。

张勇并没有跟着押解的兄弟回去,他头痛地看着地上一群生死不明的人。

捏了捏额心,他抬头,往四周喊了嗓子:“谁知赤阳堡的人在何处落脚?”

这些江湖人简直太可恶了。

当街杀人,吓到普通百姓便算了,还杀人不收尸,怎么着,想让他给他们收尸体啊。

呸,想得美!

衙门可没那功夫管他们江湖上的事。

这些人要是没人来领,等会儿,他就不管他们死活,让人通通拉去乱坟岗丢掉。

张勇问完话,等了一会儿,都没人回话,他眼睛里闪过恼怒。

况曼眼珠子微转,随即璨然一笑,手指一抬,提着前面的那家医馆。

“张捕头,我看这群人是从那边那个医馆里出来的,你要不要去那家医馆里问问。”

上次火焰老二手掌被她弄断,也是在那家医馆看的大夫,那家医馆肯定和赤阳堡有关系。

张勇随着况曼的手指看去,见那医馆门前,还有两个躺在地上的人,眉头一横,拔腿就往医馆走了过去。

走到医馆门前,张勇瞅了两眼躺在地上的人,然后黑着脸进了医馆。

片刻后,他带着一个走路巍巍颤颤的老大夫,和几个面孔青涩的少年,从医馆里面走了出来。

然后,也不知道他和这几个人说了什么,老大夫卑躬屈膝,讨好地奉承了他几句,带着他的徒子徒孙开始清理街道血迹和伤员,外加处理尸体。

而附近受过一场惊吓的人,也逐渐散去,况曼跟着人群,慢吞吞地往左走。

在快要走到衙门附近后,她停下脚步,心情不错地从一卖糖葫芦的老汉手里,买了两串糖葫芦。

然后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待两根糖葫芦吃完,办完事的张勇也带着一群属下,回衙门这边来了。

况曼看到他,眼睛微亮,丢掉手上的竹签,拍拍手站起身。

还有个被捕快捉回去的坏蛋呢,劳心劳力将人捉住,哪可能那么容易就饶过他。

这些衙役别看手上功夫没几下子,但是个个心都贼黑。

连赤阳堡养的线人,都受不住他们的折磨,把里里外外都交待了个干净,那装成姜鲁人的回纥人,休想这么容易过关,她非叫他脱成皮不可。

回纥人伪装身份进姜鲁,就不信官府知道之后,还坐得住……

“张捕头,请稍等。”况曼挥手叫住张勇,然后大步朝他迈去。

张勇听闻声音,抬头往况曼看了一眼。

“况娘子,有什么事吗?”张勇顿步。

况曼走到张勇身边,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张捕头,我有事向你汇报。”

张勇被况曼这小心谨慎的模样,弄得也紧张也来,跟着压下声音:“什么事。”

况曼眼里适时透起丝后怕和愤恨。

“张捕头,刚才我在街上抓的那个小偷,其实不是小偷,是我栽赃他的,我怀疑他是回纥人,所以,缠住他,想弄清楚他的身份。不过,我已经确定了,他真的是回纥人,还好你们来的快,将他抓进了监狱,要不然,我都不该怎么处理他了。”

况曼一口气把话说完,还了,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般。

“啥?”张勇愕然一惊:“回纥人,况,况娘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姜鲁和回纥关系恶劣,每隔上一阵子,边关就会发生战事。而且一到严冬,漠北那里的汉人,便会引来一波回纥人的抢虐。

那些回纥人每每入关抢东西,都会大肆杀人,凡是姜鲁人,就没一个不恨回纥人的。

作为官府捕头,张勇比普通人更清楚回纥人有多可恶。

“张捕头,这种话我怎么可能乱说。”

况曼郑重其事地道:“是真的,不信,你回去闻闻他身上的味。他虽然伪装成了咱姜鲁人,但他身上羊膻味很重,还有他身上用的香精,也是回纥那边独有的香精。”

其实,这个人身上的羊膻味并不是很重,但是……况曼既要想让官府重视这事,又怎么会不往更严重的方向说。

果不其然,张勇一听这人身上有羊膻味,当即便信了三分,毕竟姜鲁境内,没人会常吃羊肉。

他凝重道:“果真?”

况曼郑重点头。

张勇见状,眼睛一鼓:“奶奶个熊,回纥人竟扮成咱们的人入关,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况娘子,多谢告知,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这事我会告诉县太爷,要是查实了,回头定让县太爷记你一功。”张勇感激地朝况曼拱了拱手,带着一群捕快,威风凛凛地回了衙门。

况曼看着入了衙门的一群人,星眸泛起微笑。

阴人最高境界,便是阴得堂堂正正。

孟九重说孟寻是回纥枯鹤院的人,回纥枯鹤院可是回纥汗庭的官方组织,官方组织就要用官方组织对抗。

甭管孟寻是因为什么潜入中原,抛开所有原因,他是回纥人这一点却怎么都错不了。

只要是回纥人,入了中原,官方就不会放任不管。

姜鲁与回纥世代结仇,朝堂也鼓励民间仇视回纥,那把这事捅给官府,让官府下场,满姜鲁通缉回纥人,到时候看他孟寻还怎么安排人手入中原搞事。

手上没人,光杆司令,啥阴谋都使不出来。

出门逛一圈,阴掉一个赤阳堡的长老,和一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回纥人,况曼心情十分愉悦。

转身,去旁边的杂货店称了一斤瓜子,然后嗑着瓜子,优哉游哉地准备打道回府。

还没走出东街,况曼突感一道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那视线没有一丝隐晦,光明正大,只要稍微有点警觉性的人,几乎都能察觉到。

况曼额头轻蹙,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歪头,往视线传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看过去,便见不远处一座大宅前的石狮旁,一身形高壮的男子,笔直而立,静静伫立在那里。

他的身后,还背着一把大刀。

这是个长相很出众的男子,目测和黎初霁差不多大,轮廓凌角分明,剑眉斜飞,薄削的唇自带凌厉,往那一站,竟给人一种孑然孤清的感觉。

他静静地看着况曼,那双漆黑的眼睛死寂一片,没有任何情绪。

可是,在况曼视线与他双眼对上瞬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一汪死水被投进了一颗石子,霎那间带起了色彩。

况曼看到这男人,眼里过诧异。

这人,不就是刚才在街上,斩杀火焰大长老的那个男人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胆子可真大,刚杀了人,就跑到衙门附近了,虽然官府不怎么管江湖事,可这明晃晃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太不把官府当回事了。

看在他刚才帮自己杀了火焰长老的份上,算了,还是稍微提醒提醒吧。

况曼提着油纸袋,举步向男人走去。

青蒙看况曼朝他走来,黑眸泛起亮光,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

走到青蒙跟前,况曼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道“喂,大兄弟,你刚杀了人,衙门捕头正气你给他找麻烦呢,好歹给官府两分薄面,别在这边晃。”

青蒙微笑,未发一言。

况曼没听回话,掀眸,瞅了一眼他:“对了,我叫况曼,你叫什么?”

青蒙依旧只是微笑,没有任何言语。

况曼:“……!!”别一直笑,倒是回句话啊!

然而,等了一会儿,身边依旧没有声音。

况曼眉头微皱,古怪地看了眼青蒙。

脸上带着笑,这态度也不算冷傲,怎么就不回话呢?

就在况曼疑惑之际,青蒙放在身侧的手,轻抬起伸向了况曼。况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垂头,往他伸出来的手瞧去。

当瞧见他递给她的是什么后,况曼木了。

只见,他手指上拎着一个小糖人,那小糖人捏得很可爱,呆头呆脑,看着像个大头娃娃。

况曼一脸迷糊。

递给她个小糖人……啥意思。

不过,迷糊归迷糊,但况曼还是下意识地将小糖人接了过来。

青蒙看况曼把小糖人接了过去,他笑了笑,然后转身阔步离开。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