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的悬赏

闲话越说越难听, 这大婶甚至还往况曼头上,给扣了一口打秀才的锅。

况曼水灵灵的眼睛,骤然大瞪:“……!!”

不行, 忍不下去了。

啥玩意呢, 她什么时候打过孟九重了。

况曼眼睛一瞪, 一把揪住大婶的后衣襟。

这大婶个子比较瘦小,况曼这一揪,就差点没把这大婶给提起来,转一圈了。

“哎哎哎, 谁啊,光天化日之……”大婶一开始还没看到况曼, 等被况曼揪着原地转了一圈后,终于看到揪住她的正主了。

一看到人,她到嘴的话,戛然一顿, 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况, 况娘子啊, 你, 你这是去哪?”

这大婶, 是着着实实被吓了一大跳,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那啥, 大婶, 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你说我闲话就算了, 还要给我家夫君说小,你这安的什么心啊。”

况曼一脸气呼呼地瞅着这个大婶:“还说我打我夫君,我夫君是秀才, 我是得多想不开,才敢打他啊。”

大婶尴尬一笑:“那啥,没,没,我没说你,真没说你。”

这母夜叉什么时候过来的……

况曼:“我都听到了,你还不承认。”

大婶听这况曼一说,就知道她听到她们谈话了,她抬手,啪地一下打到自己脸上:“况娘子,我乱说的,那不是闲得没事……”

“你闲得没事,就说我家坏话,你是不是看我夫君不在家,所以就欺负我啊。”真是的,她不过就捉了个人,怎么落进她的嘴里,她就成了母夜叉,还打书童,打夫君了。

“那啥,况娘子,我胡说,我胡说的。”被逮了一个现行,大婶尴尬得满脸通红,又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赶忙给况曼道歉认错。

另几个妇人看到况曼,都不好意思讪讪一笑,提着篮子,麻溜地跑了个没影,独留这个大婶一人面对况曼。

况曼瞅着大婶这模样,也没不依不饶,松开她的衣襟,说了她一顿,便把人放了。

况曼本以为,这只是一个见不得别人好的隔壁邻居,所说出的闲言碎语,可等走出南街后,她发现……嗯嗯嗯,事情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好些个眼熟的人,看见她,都吓得急急后退。

她又不是母老虎,他们缩什么缩。

“……!!!”况曼一脸迷糊,这到底咋了?

好在,况曼也没迷糊多久,就知道了大伙对她的态度为什么这么诡异了。

走到城门口,况曼远远见到两个衙役,押着枷锁上身的周政明,正在和城门口守门的士兵谈话,这两衙役一见况曼走过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了猛兽般,转身就押着周政明出了城门。

况曼:“……!!”

总感觉那里不对!

“况娘子,出城啊!”守城士兵见况曼过来,赶忙腆笑,招呼了一声,说话那姿势,比平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况曼拧着眉头,上前两步,站在守卫身边,道:“小哥,咱们也算熟人是吧。你给我句实话,今儿大伙怎么看见我,都怪怪的。”

说着,况曼还往身后的大街上瞧了瞧。

她这一瞧回去,大街上几个正在贼头贼脑看她的人,脖子一缩,拔腿就跑。

况曼:“……!!!”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守城士兵瞧了瞧况曼,又看了看城内,踌躇两下,道:“况娘子不必介意,他们……不过,是佩服你罢了。”

“佩服?”况曼木了。

守城士兵搓了搓手,小心恭维道::“况娘子乃女中豪杰,短短时间内完成两张悬赏,并且,还捉到了杀死花魁娘子的凶手,那些人没啥见识,所以,就很佩服你。”

说完,士兵尴尬地笑了笑。

况曼无语了。

——确定是佩服,而不是害怕?

瞅瞅,这都害怕得给他扣上了一顶母夜叉的帽子了。

她不过就捉了一个周政明,画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前几天她提溜着蓝庐书生,招摇走进城里,领走五千两的赏银,也没见大伙儿对她指指点点啊。

算了,爱说到就说吧,银子她赚到了就行。

况曼收起心里的小郁闷,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两个衙役和被押解着的周政明,转身,问了问守城士兵县太爷是怎么判周政明的。

县太爷的速度真够快,她昨天才把周政明捉回来,今天就判决就出来了,并且还押解他去服役了。

守城士兵回答道,说周政明不愿和春香楼和解,请求县太爷将他发配边疆,县太爷见他非是大奸大恶之辈,判了他五年,并说这五年内,他在边关,如果能提前完成千人斩,那他便能提前刑满释放。

况曼:“……!!”好人性化的判决。

这姜鲁是被边关的蛮族,给骚扰成了什么样,巴不得江湖人犯事,送去边关杀敌。她以前看姜鲁律法时,好像没有看到这一点。

况曼听完,向守城士兵挥了挥手,笔直去了城外的大山。

进了山,况曼并没有立即就开始修炼,而是在山里找了几根比较结实的蔓藤,然后将蔓藤的皮剥下来,又给自己做了一条树鞭,系到腰上。

她觉得一根鞭子不大够用,在兴远府被金天堂追的时候,她手里要是多一根鞭子,那金天堂绝对讨不了好。

她是木系异能,在异能没有提升到八级之前,她的所有武力都是来自于鞭子。

手上没有鞭子,实力会大打折扣,未雨绸缪,还是多弄一根鞭子在身上防身比较妥当,万一哪天又遇上这种情况,她也不会左右见拙。

将鞭子弄好,况曼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形微晃,如山中魈魅,迅速消失在了树林里。

再出现时,她人已抵达当初与伦山蛊后第一次遇上的那个悬崖。

悬崖边杂草横生,地上有些许错乱脚印,在左侧石岩上,有一处空白之地,那里看着像一个人形。

况曼看到人形的空白之地,便知道张勇没有说假话,这里的尸体的确是被人发现并带走了,以地上深浅不一、极为杂乱的脚印来判断,带走尸体的,还真的是那帮捕快。

确定张勇没有骗她,况曼抬头,遥遥看了一眼苍山的方向,然后身子一晃,隐进大山,着手修炼。

修炼无岁月,况曼这一次入山,就在山中足足呆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饿了,她就随手打一只猎物,生火烤着吃,渴了则喝溪水,困了就在树上打一个盹。

修炼虽很枯燥,但是收获却颇大,她的异能在这没日没夜的修炼中,终于冲破四级桎梏,升到了五级。

木系异能四级到五级是一个大鸿沟,一旦突破,实力天壤之别。

五级异能不但让她挥鞭的力量更强悍,同时对植物亲和力也更强,并且还多了一个提取植物精华,制毒解毒的功效。

异能一升级,况曼微调息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在山中找有毒的植物。

作为一个木系异能者,况曼很清楚哪种植物里面含有毒素,所以找起来很方便,再加上古代的山林没经过人为破坏,植物非常充沛。

况曼运气很好,在山中逛了没多久,竟发现几棵剪刀树。

剪刀树,又名箭毒木【注一】,树液有见血封喉之效。当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箭毒木的乳液在经过科学提纯之后,确实有致人死亡的功效。

末世前,况曼是不知道箭毒木是啥玩意儿的,但是到了末世之后,因为她有木系异能,所以对植物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末世里的木系异能者,凡是异能到达五级之后,都会满山遍野寻找有用的植物,而箭毒木则是所有异能者的最爱,但是奈何箭毒木不常见,况曼在末世生存十年,也就只见过两株箭毒木。

这种木头的树汁不但剧毒,同时还可以制药。它不需要经过任何处理便拥有麻醉、并致人死亡的效果,但是经过处理之后又是一种疗治外伤的圣药。

况曼这一趟是山战修炼,身上并没有带可以装置树汁的工具,她将衣角扯下一小块,鞭子轻挥,将箭毒木的树皮抽裂开了个小口,等乳白色的树汁浸出树皮后,她赶紧用布料搜集了一点。

整块布料都被树汁浸湿,况曼就收了手,然后记住这箭毒木所生长的地方,便转身去了其它地方。

在山中又逛了一会儿,况曼遇上几株铃兰,然后也顺手将之摘下。

铃兰的毒虽没箭毒木那么强,但是也好用,这玩意儿制出来后,撒一把出去,绝对让那些中毒者兴奋得手舞足蹈,载歌载舞两天不停歇。

要说杀人越货最好的毒,还是箭毒木制出来的毒。有了这剪毒木的树汁,况曼都有点看不上其他植物的毒素了。

在林中又逛了一圈,况曼拍拍手,准备回城先将箭毒木的毒制出来,等以后有空了,在上山多收集一些,留在身上以防万一。

出来大半个月,也不知道外界的情况怎么样,她离开东义县时,只给童川说她入山修炼,快则七日,慢则一月便会回去。现在半个月已过,也不知孟九重有没有回东义县。

*

秋风萧瑟,晚风中已透起几分寒意。

况曼马不停歇,在天即将黑尽之前,赶回了东义县。

刚抵达东义县,况曼便见城门口还聚集了不少人,这一看便是又有悬赏颁布出来了。

况曼对悬赏没啥抵抗力,看见那么多人围在城楼下,她脚步一顿,也往那贴告示的城墙走了过去。

挤过重重人群,况曼终于看清楚,城墙上多出来的几张悬赏了。

这悬赏应该是刚贴上去没多久,贴悬赏的糊糊都还没有干。况曼仔细看了看悬赏,便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在城墙下看热闹了。

因为这次悬赏上的人,对普通人的危害更大。

悬赏一共有三张,都是官府发出的悬赏通缉令,说是三张,但连在一起其实就是一件事儿。

新贴出来的悬赏通缉,悬赏的是泾山凤凰寨的山匪,通缉令通缉的这三个人分别是凤凰寨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

这三人在泾山占山为王,鱼肉山下百姓,一到秋收时节就会下山进村抢劫。他们不但抢山下村民,还抢过往的商队与路人。

泾山那个地方况曼稍有了解。

前段时间她去兴远府,刚进城,便撞上督师打马回府,那时,周围人的在说,督师本来是带队进山剿匪,却因兴远府局势太混乱又回来了。

况曼对泾山这个地方产生了好奇,就私下了解了一下。

泾山说是山,其实称它为山脉更为恰当。

此山也在兴远府境内,不过靠近鄂州那一带,山脉连绵起伏,极为陡峭,比之东义县城外的大山要雄壮许多。

那处山太广阔,林中又瘴气横生,毒蛇猛兽不少。

普通人入山极有可能迷失方向,那地方别说普通人了,就是会点拳脚功夫的江湖人,进去了都有可能栽在里面。

而凤凰寨就安扎在泾山里,且安扎的地点还很隐秘,至今都没人弄清楚凤凰寨的具体位置,是在泾山何处。

泾山凤凰寨,得确是很大的隐患。

通缉令上写得很详细,说一月之前,朝廷一告老还乡的官员,在经过泾山一带时,被泾山上的土匪给抢了,不但如此,那官员连同他随行的家人一共五十四口,全部葬身在了泾山之中。

此乃大案,吕督师本来是要率兵去剿匪的,但最近兴远府因为江湖纷争,治安极为严峻,吕督师不得不临时撤回,稳定兴远府治安。

这也是为什么,况曼那日一进城,就撞上吕督师从外回来的原因。

凤凰寨的事一拖再拖,最近又有一些路人在泾山那边被抢劫杀害,知府和吕督师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发通缉令,让武林人去试一试。

如果武林上的悬赏猎人,也没办法拿下凤凰寨的三位当家,吕督师再出兵。

毕竟,凤凰寨剿匪很重要,但是兴远府的治安同样很重要。

总不能因为凤凰寨就不顾大后方吧,最近可是有一大半江湖人都聚集到了兴远府,吕督师要不回去坐镇,万一兴远府乱起来了怎么办?

再加上吕督师后来陷入了和伦山蛊后的恩怨之中,如今,更是脱不开身。

几方考量下,兴远府不得不下达通缉令,通缉凤凰寨三位当家。

官府这次出手极为慷慨,凤凰寨三位当家,大当家赏银五千,二当家和三当家,各赏银三千两,并明确指出死活不论,见到人头就行。

况曼盯着这三张悬赏看了一会,然后挤出人群,慢悠悠地往城里面走去。

……一万一千两的银子,好心动。

——好想要啊!

她这才做了三个悬赏,就已经快成挤身进小富婆行列,要是再把这一万一千两银子拿到手,那她的钱包只会更鼓。

手里有钱心不慌。回头让童川去打听一下消息,先弄清楚,凤凰寨这三个当家的本事如何,再做打算。

天已经擦黑,但在街道上行走的人却不少,甚至还有衙门的捕快在街上巡逻。

况曼刚进城,便察觉到街道上那莫名的紧张气氛。

看着几个腰悬大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捕快,况曼眉头微拧,出声喊出几个捕快:“张捕头。”

领队的张勇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是况曼在喊他,他停下脚步:“况娘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什么事吗?”

张勇在半个月前去给况曼送赏银的时候,就知道况曼不在家,他把赏银交给童川时,顺嘴问了一下童川,童川告诉他,况曼回乡下去了,归期不定。

所以,这会儿见到况曼,他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回来。”况曼上前两步:“张捕头,咱们县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收工?”

张勇听到况曼的问话,脸上闪过气怒,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最近江湖不大平静,搞得我们东义县的治安也跟着不大好了,县太爷让我们多在街上巡逻巡逻,要是看到江湖人大打出手就上前制止。”

况曼:“上前制止?”

就他们这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上前制止,到时候一起成了别人刀下的菜就好玩了。

显然张勇也很有自知之明,说完这句话,他又道:“江湖人高来高去的,我们能怎么制止,不过就他们打架的时候去清一下场,然后等他们打完了,为城里百姓争取一点赔偿。”

说吧,他还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最近都是哪些大人物,来了咱们东义县,前天晚上富贵酒楼都被他们打垮了半边。”

“很多江湖人来咱们东义县?”况曼微惊,半个月前这些人不是还在兴远府吗,怎么跑来东义县了?

“是挺多的。”

张勇道:“况娘子最近出门也多留心一点,这些江湖人忒不讲武德,对了,前几天那什么赤阳堡的人,也来了咱东义县,并且还把我们牢里面关着的那两夫妻给赎了出去,况娘子要是遇上他们,稍微避一避吧。”

“最近他们好像都打疯了,咱们县太爷都在考虑,要不要去兴远府借兵过来,维护咱东义县治安了。”

况曼:“多谢张捕头告知,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告别张勇,况曼凝着眉心,慢步走回了南街。

南街上,说是出远门的娇黛黛,也回来了,况曼一走到南街,便见她笑盈盈的,不知道在几个武林人说什么。

况曼没有和她打招呼,笔直回了孟宅。

踏入家门,一抬眸,便见孟九重单手负在后背,脑袋微昂,目光眺望着远方,连她走进院中他都没有发现。

他似乎在沉思什么,孤冷的身影透着丝丝寂廖,仿佛雪山之巅的孤剑,拒绝任何人靠近。

况曼很少在孟九重的身上看到这种气质,他呈现给她的,永远都是温润淡雅,极让人舒心的一面。

看到这样的孟九重,况曼眉头微皱,略有些不适应。

“九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况曼出声,打破院中静谧。

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孟九重蓦然回首,冷峻英挺的面容在看到况曼刹那,冰山融化。

“回来两三天了。”孟九重嘴角轻扬,目光在况曼身上游走了一圈,似乎发现了什么,他道:“半月不见,你似乎……”

气息沉稳,通身气场比半月之前更加强势,这种气场她似乎还没来得及内敛,只一眼,他便知道她比半月之前更加强大了。

这种强大,他不知由何而来,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的阿曼哪怕毫无内力,也能跻身江湖高手之列了。

况曼愉悦一笑,踩着轻灵的步伐,走到孟九重身边:“就知道瞒不过九哥的眼,去闭关了几天,提升了一下自己。”

况曼并没有隐瞒孟九重,坐到院中石凳上,抬头,疑惑地盯着孟九重:“九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兴远府那么情况怎么样,查出那个假孟家子是怎么回事了吗?”

孟九重一心报仇,又想找出当年穆元德中毒的秘辛,如今所有的秘密,都在伦山蛊后亮明身份之后,得以解开,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正在着手处理这些事吗?

孟九重摇头:“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太少。”

况曼:“你不是说他与回纥枯鹤院有关系吗?指着这条线索查,难道还查不出他的身份?”

“枯鹤院距离中原太远,要调查,也非是一时半刻之事,我已派人去回纥。”

他的人已在几天前,去了漠北,现在一切都只是他猜测,只有有确切的消息传回,他接下来,才能知道该怎么走。

如果孟寻真的是回纥枯鹤院的人,那这十几年来,所以发生一连串的事,就决非是普通江湖恩怨那么简单。

因为,回纥枯鹤院,可是回纥汗庭的祭祀院,在回纥的权势声望,不比回纥皇族少。

而且,一旦证实孟寻的身份,那让他出入督师府、并为他证实身份的吕承风,就必然与回纥有勾结。

一府督师,与回纥人勾结……这事,值得人深思。

况曼:“九哥给我说说,我离开兴远府后,那边发生的事吧。我回来后就入了山,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对了,他东义县又发生了啥,我回来时,碰到了衙门的捕快,他们说东义县来了不少武林人,兴远府的那池浑水,不会浇到了咱东义县吧。”

孟九重摇头,坐到况曼身边石凳上,道:“那倒没有,不过是魔教教主现身,来了东义县,所以,关注这里的人比较多罢了。”

况曼微惊:“魔教教主,黎初霁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