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昭江的水很冷,冷得她终身难……

假孟泽之子的出现, 让况曼和孟九重都震惊了。

况曼侧头,细长手指在孟九重肩膀上戳了戳:“看来我没猜错,这一场假凝血剑风波, 怕还真的是针对你而设。”

如果只是凝血剑, 况曼还不敢这么确定, 但假子出现……这一看,就是冲着真正的孟泽之子设下的陷阱。

孟九重静默,片刻后,他沉声分析:“池水太浑浊, 有些看不清楚了。不过,我倒是更倾向于, 假子的出现,针对的可能是我父亲的旧人,而这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我师父。”

“你师父?”况曼诧异。“你师父都成失踪人口十几年了, 谁会在这时候对他设局?”

他师父一直隐于苍山, 十几年没有现过江湖, 他的时代, 早在十五年前就结束了。

一个不知生死的失踪人口, 谁会这么大手笔,引动整个江湖为他设局。

孟九重将郁战手里的鱼拎过来, 挽起袖子, 着手准备处理鱼。

“这明显是一场局中局, 两个假物都是与我父亲牵连最深的东西, 只要稍加琢磨,便不难猜出其背后用意。假子也好,假剑也罢, 都是欲引与我父亲关系深厚的人注意。”

况曼蹲看孟九重身边,看他杀鱼。“能详细说说不,我脑袋已经被绕糊涂了。”

孟九重杀鱼的动作未停,刀起刀落,精准又利落,一刀下去就将鱼头给砍了下来。

将鱼头丢到清水里,孟九重道:“这个江湖,能因孟泽之子现踪,而坐不住的人,除了我们义父,便只有我师父。我父亲和师父义父他们虽是结拜兄弟,但这事,知道的人极少。特别是义父,别人也许能从师父和我父亲的交往中,看出些什么,但义父却从未在公开场合与他们交往过。所以,这场局,能针对的只有我师父。”

孟九重:“不知目的便罢,知道了,咱们就不用动作了,静观其变,绕过明面上的局,将背后设局之人揪出来。”

况曼:“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是真是假,还不能确定,这万一不是呢。毕竟,这夺凝血剑的人与我也有仇,我这边,还什么都没解开呢。”

孟九重看了一眼况曼:“设局之人已现身,你这边,早晚也会真相大白。”

说着,孟九重提起处理好的鱼,道:“要不要进来给我烧火。”

“烧吧,正好烤个地瓜吃。”况曼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伸腰,跟着孟九重进了厨房。

孟九重是个厨房小能手,这一点,早在穿越之初,况曼就已见识过。

可再怎么见识,当再次看到他那双持剑执笔的手,握上炒菜的大勺,况曼还是觉得很魔幻。

这种啥啥都会的男人,在这古代,怕是找不出来几个。

况曼惬意地欣赏着孟九重做饭,鼻端是浓郁的鱼汤香味,眼前,是赏心悦目的美男子……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还没古代男人的一身陋习,极为尊重她的意见。

要是抛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这小日子,神仙来了她都不换。

相处一段时间,孟九重似乎也习惯了况曼那毫不掩饰的看人目光,他现在几乎已能做到面不改色,任由她瞧了。

鱼汤出锅,往汤上撒了一揖葱花,孟九重将汤端到桌上,然后又炒了一个菜。

菜做好,况曼将手上的污垢清洗干净,装了碗饭,坐下便开吃。

孟九重喊了声杵在厨房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门神的郁战,也坐下吃饭。

郁战掀眼,看了看桌上的两个主人,僵手僵脚走到桌边,一板一眼的盛饭,并吃饭。

关于吃公子做的饭这事,郁战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没办法,不吃,他就得饿着,而且他也不可能另开一锅。

因为,他不会煮饭……

别的事他都会,唯独煮饭这个,他师父没教过他。

所以,哪怕每次吃饭,心里都有些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吃。

一个下人,不但能和主子坐一桌用饭,还能吃主人亲手做的饭……这世上,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吃完饭,况曼打了个哈欠,问了一声孟九重,他们的房间在哪,她要睡觉。

来的路上,黎初霁急着赶路,马车一直驾得很快,她又是个浅眠的,稍有风吹草动都会醒过来,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她就没好好睡过一觉。

所以,她要补补眠。

孟九重听到况曼问房间,他身子微顿,随即领着况曼去了他的房间。

*

秋风习习。

天气越来越凉,孟九重似乎认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几天他不再外出,只在家练剑和等消息。

本来他与况曼说好,第二天就换处地方落脚。但这几天,兴远府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大街上,已有人按耐不住兴武,这片书生聚集之地,反倒成了最安静之所。

所以,两人一商量,不搬了,继续住在这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况曼到了的原故,苏秀才不再带人上门,苏月也没再来过他家。

况曼和黎初霁有个四天之约,时间没到,况曼也没打算现在就去找黎初霁,整天和孟九重一起窝在家里,分析着郁战收集到的消息。

得闲了,也会在孟九重练剑的时候,俏皮出手,偷袭一下。

而这时,孟九重则会很认真地喂招,让况曼进一步熟悉武林人对战的套路。不过两人都是点到为止,并未认真,倒也没分出个输羸。

假孟泽之子的出现,在短短几天时间,如长了翅膀般,被有心人极快地传递出了兴远府。

兴远府的水,越发浑浊不清,让人看不分明。

而随着这几天越来越多的消息送达,况曼有些相信孟九重的分析了,这一场局,怕还真是为孟泽故人所设。

因为,最近几天,好些孟泽以前曾相熟的人,都陆陆续续出现了在兴远府。而更奇怪的是,凝血剑的消息,在短短两三天时间,竟被淹没在了孟泽之子尚在世这条消息之下。

原本是以凝血剑为中心的事件,莫名其妙,转移到了孟泽之子的身上。

怎么看,都有问题。

且,那手持假剑的青君,至今还未暴露出来,知道假凝血剑在她手上的,似乎只有孟九重。

四天时间,转眨便过。

到了约定时间,况曼一扫这几日的懒散,收掇妥当,将鞭子悬在腰间,便准备去赴黎初霁的约。

她想去瞅瞅,这黎初霁和沈闻秋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刚走到前廊,就见孟九重手持折扇,身着淡蓝色衣服,头带同色毡巾,如寻常书生,静静等候在大门边。

收敛了一身武息的孟九重,容貌俊秀,气质淡雅,十足十的文弱书生模样。

“我想会会黎初霁,一探圣慾天与我父之间,到底有何渊源。”孟九重折扇轻摇,道明自己的目的。

“那一起去吧。”况曼说罢,垂眸,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扇子,小声吐槽了一句:“难道书生都喜欢扇子?”

蓝庐书生一手扇子,玩得骚得不行。那穿得花里胡哨,却依旧做书生装扮的白面沈闻秋,也喜欢玩扇子。

……现在换孟九重,还喜欢拿扇子,就不能换个东西装腔。

孟九重和况曼离得很近,自然听见了她的话。

他垂首,看了眼手上的扇子,随即手肘着力,咻地一下,将扇子投向了假山。

飞旋出去的纸扇,仿佛成了利器,扇沿镶进假山半寸,死死定在假山上。

“天气转凉,是不适合再拿扇子。”孟九重目不斜视的道。

一旁正准备将大门打开的郁战,看了眼假山上的扇子,又瞅了瞅孟九重空荡荡的手和腰,他木了木,麻利地跑去书房,拿了一块玉饰和一根碧玉短箫跑过来。

他将玉箫塞进孟九重的手里,然后沉默不语地将玉饰系到孟九重腰间,嘶哑道:“我见外面的书生,不背书厢,手上都有持东西,所以,公子手上,也得有一样东西,方才不会引人注意。”

况曼:“……!!”合着扇子还真是书生的必备物件啊。

况曼眨眨了眼,啥也没再说,径直往大门走去。

郁战弓着腰,小跑几步,为况曼开门。

门打开,郁战低着嗓子,道:“公子,夫人,你们去泰安酒楼,一定要多加留心,那个假货,在昨晚凌晨入住了泰安酒楼。且,持假剑的女人,也在昨日傍晚住进了泰安酒楼。”

“两假的撞上了?”况曼脚步一顿,歪头看向郁战。

郁战点头:“不过,这两人似乎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这消息,是那监视拿假剑女人的人传回来的。

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他安排出去的人,盯梢的是那个叫青君的女人,谁知盯着盯着,凌晨时分,青君隔壁房间住进来一主一仆,他们的人偷听到了这对主仆谈话,发现,其中那做少爷打扮的人,竟是这段时间,江湖上闹得纷纷扬扬的假孟泽之子。

这些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以为长了一张和孟泽先生有六分像的脸,便能冒充他家公子。他家公子的长相,据说是遗传至母亲,除了眼睛与孟泽先生比较相像,身上就没一个地方和孟泽先生相同的。

当然,这话是他师父说的。

毕竟,他也没见过公子父母。

“两个假的,不认识对方?”况曼诧异。

孟九重:“不必去管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只需要盯着他们,摸清楚他们都和什么人联系便成。”

郁战垂首,道:“我分了两个人,专门盯着这个假人,任何风吹草动,必逃不过我们耳目。”

孟九重颔首,然后看了眼况曼。况曼见状,步伐一抬,便出了家门。

况曼来到兴远府好几天了,一直宅在家中,根本就没上过街,连泰安酒楼在哪个方向,她都没搞清楚。

好在身边有个孟九重,有他带路,两人没多大功夫,便抵达了泰安酒楼。

来的太早,泰安酒楼里并没有什么客人,与况曼约好的黎初霁还未出现。

酒楼大堂安安静静,只靠窗处坐着一个妇人。

妇人三十出头,穿着一身颜色厚重的锦袍,她这会儿正侧着头,怔怔地看着窗外。

况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下大堂,喊了一声小二,让他上几个菜,然后准备找张桌子入坐。

刚走没两步,倏地,她不知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转身便往那妇人所坐的桌子走了过去。

“夫人一人饮茶,似乎有些寂寞了,小女可否和夫人搭个桌?”况曼走到妇人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她,饶有兴味地道。

这妇人在况曼刚喊小二的时候,注视力就从窗外收了回来。

见况曼走到过,并搭茬想拼桌,她温和一笑:“当然可以,姑娘请。”

说罢,妇人从桌上取下两个干净的杯子,执起茶壶,为况曼和孟九重斟了一杯茶。

“打扰了。”况曼吟吟一笑,一点都不客气的入了坐。

孟九重见状,也坐了下来。

坐下同时,黑眸不着痕迹地往妇人身上看了一眼。

况曼端起茶杯,向这妇人敬了敬,如老友般,调侃道:“夫人好有雅兴,一大早就喝起茶,欣赏着风景,让人好生羡慕。”

“小姑娘夫君伴侧,更加让人羡慕。”妇人嘴上说着羡慕,但眼神,却瞧都没瞧孟九重一下。

“比不得夫人。”况曼浅抿了一口茶,莞尔道:“夫人,兴远府的风情比起陇西来,哪个更亮眼。”

一旁的孟九重听到况曼提到陇西,神色微不可查的一变。

他抬眸,往妇人身上轻扫了一眼,随即,端起桌上茶怀,装作若无其事地喝茶。

陇西……这妇人,是伦山蛊后!

伦山蛊后是何时回到兴远府的?

她抛下陇西之事,选在这个时候回转兴远府,是不是也是为了凝血剑和那假的孟家子?

伦山蛊后听到况曼提起陇西,眸子微微一楞,随即坦然一笑:“促狭鬼,怎么认出我来的?”

况曼:“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夫人哦。”

怎么认出的,当然是凭气味啊!

她这段时间可没少把玩她送她的葫芦丝,那葫芦丝许是她常年佩戴之物,沾了她的气味,她刚进大堂时,还没多注意她。可刚才清风从窗口吹入,将她体香吹到进了她的鼻端。

只要细心一闻,就能发现两者相同之处。

“陇西与兴远各有不同,小丫头以后有空了,不防去陇西看看。陇西有一条江,名叫昭江,在昭江曲河湖畔,有座许良山,那里风景优美,四季如春,阿曼以后如果到了陇西,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你阿公肯定很想看看长大后的阿曼,所以,阿曼,一定要回去啊!

“昭江啊!”况曼神情闪过丝缥缈:“据说昭江的水到了夏节,又急又凶,很危险。”

孟九重向她提过好多次,在他与杨御捡到她的悬崖下,便是昭江。在那悬崖边,他们发现了一根发钗,也因此,他们怀疑她出事的地方,可能还有一个人,那人极有可能掉下了昭江。

想到刚穿越过来,脑中那温柔叫着阿曼的女子,况曼心底微叹。

……那从悬崖掉入昭江的女人,会不会就是傻女心心念念的阿娘?

伦山蛊后端茶的手微顿:“昭江水……是很急。”

不但急,还很冷,冷得她终身难忘。

况曼回神,展颜一笑:“能让夫人如此推崇的地方,一定很美,如果有机会去陇西,我定会去许良山瞧瞧。”

说罢,况曼话锋一转:“夫人在陇西的事办完了吗,怎么选择这个时候回兴远府。”

这个时间可太巧了。

兴远府风波不断,她却在这时回来……她,是为凝血剑而来,还是为孟泽假子而来。

伦山蛊毒听况曼问起这个问题,她侧头,看了一眼孟九重,踌躇了一下,道:“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孟公子可有地方,能安静谈话。”

凝血剑现踪,不但如此,还多了个假的师兄之子……孟九重和阿曼这个时候现身在兴远府,必和此事有关。

此事是阴谋,九重不能插手,一旦插手,便极有可能中了那阴谋者的圈套。

她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又其会让九重涉险暴露自己。

就让这阴谋者独自唱戏去吧!

且……九重即开始追寻父辈恩怨,那有些事,便不能隐瞒他,只有让他知道这一切悲剧的作始俑者是谁,他才能真正的隐在暗处,伺机报仇。

孟九重点头:“寒舍就在附近,夫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那里坐一坐。”

就在孟九重话落当下,酒楼大门外,一体形壮颀的男子,从外面踏步而来。

男子一来,便瞧见了坐在窗户外的况曼三人,他咧嘴爽笑一声,扛着大刀,信步走了过来。

坐在一旁的伦山蛊后看见突然出现的黎初霁,神情微微一变,随即又趋于平静。

“况娘子真准时,比我还来得早。”黎初霁自来熟地走到几人面前,目光在桌上的另外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随即,将大刀放到一旁,朝孟九重拱了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孟秀才吧,黎某在东义县时已久仰大名,今日能得一见,乃黎某之幸。”

孟九重站起身,略显局促地也向黎初霁拱了拱手:“少侠客气了,感谢少侠将我夫人送来府城,与我相聚。”

“哪里哪里。令夫人女中豪杰,哪用得着我送。”黎初霁朗笑一声。

笑的同时,他目光暗暗审了一眼孟九重。

见孟九重文质彬彬,气息羸弱,丝毫没有内力,他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事情大条了的感觉。

孟泽先生之子,竟不会武功?

他目前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一旦他身份被揭穿,没有武功,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得找个机会试探了一下他,看看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孟先生之子。

毕竟,阿曼被第一异术先生救下后,也没了过往记忆,这两人如果都没记忆,那就必不能让他们涉足江湖。

师父再过几天就到兴远府,到时看看师父有什么打算,实在不行,就将他俩送去漠北,在圣慾天的眼皮子底下,他倒要看看,谁敢动他们。

黎初霁在兴远府四天,该收集的消息也差不多都收集到了,同样,他也知道,有一个自称孟泽先生之子的人,从江南一代,赶来了兴远府。

他一听对方是从江南赶来,当即便猜到此人是孟先生之子的消息可能是假的。

同时也猜测,兴远府这几天爆出的凝血剑与孟泽之子的消息,可能是针对真的孟泽之子。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他暂时还不知。

在没理清个中关键之前,孟九重不能暴露。

不过好在,他现在是个书生,眼下,应该不会有人将孟泽亲子和一个书生联系在一起。背后之人,怕是打破脑袋都没想到,孟泽亲子,竟选择了文路,成了一个实打实的书生。

……好叭,孟九重伪装很成功,就连黎初霁都没有看出丝毫异样。

黎初霁在暗暗打量孟九重,而孟九重同样也在观察着黎初霁——的刀。

观察了几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这刀……的确是父亲手笔,看来这人和父亲真有渊源。

伦山蛊后从黎初霁进了泰安酒楼后,便没再开口说话。

她自顾自地喝着茶,眼睛又看向了窗外,那拒人的态度,只要稍长眼睛,都能看得明白。

黎初霁很识相,见伦山蛊后不欲搭理人,他朝况曼道了句:“我就不打扰况娘子喝茶了,还请况娘子等会稍留意一下沈闻秋,如果沈闻秋欲逃遁,还望况娘子将人留下。”

黎初霁这让况曼帮忙留人的事,其实只是个借口。

那日他知道况曼是自己师妹后,就传信回了漠北,并与师父约好在兴远府会面。

师父向来宠阿曼,肯定想第一时间见到阿曼,所以,他只能找个借口将阿曼忽悠来兴远府。

而沈闻秋,就成了他忽悠况曼的借口。

不过,况曼也不管他是忽悠,还是真的需要她帮忙,反正她有银子拿就成。

况曼颔首:“我会尽量留下他。”

黎初霁向几人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大刀,走到了大堂正中央,并坐在最显眼的位子。

伦山蛊后在黎初霁离开后,侧回头,淡淡看了眼黎初霁手中的刀,然后又将目光落到了孟九重与况曼身上。

片刻后,她释然轻笑。

阴差阳错,不想他们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会面,上一辈的交情,倒是被他们自己捡起来了。

黎初霁的到来,让况曼没了继续和伦山蛊后谈话的兴趣。

几人沉默地坐在大堂,没坐多久,二楼扶梯上,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传来:“哎呀,睡觉睡过头,让黎少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