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域男子是不是骗子, 况曼不能确定。
她支着耳朵,听着二人对话,同时暗暗分析他们的身份。
另一边, 听到外域男子提起孟泽的沈闻秋, 单凤眼微不可查的怔愣了一下。
不过他隐藏得很快, 不止况曼没有发现,连一直盯着他的外域男子,也没查觉到他瞳底一刹那的变化。
沈闻秋收起折扇,一副仰慕的模样:“你都有孟大师亲手铸的刀了, 那还要剑干嘛,世间锻造师无数, 谁能和孟大师比。”
顿了顿,他惋惜道:“哎,可惜,孟大师英年早逝, 不然, 我定要向他求一柄名器防身。”
说着, 眼睛还羡慕地往外域男子手上的刀瞅了瞅。
外域男子掀目, 眸光犀利地注视沈闻秋:“别给大爷扯这些有的没的, 告诉我,你从你老子沈镇远那里, 偷出来的剑是何剑?”
况曼外域男子提到沈镇远, 神情一惊, 目光下意识落到沈闻秋身上。
——这人, 是沈镇远的儿子?
另一边,男子兽靴在刀背上骤然一踢,那竖立在地上的大刀, 仿佛长了脚般,刀尖在地上一滑,将泥土划出一条深深痕迹,直袭沈闻秋。
那刀,一直滑到沈闻秋脚下,方才停下。
也就是在这时,况曼才注意到,原来这柄刀的刀柄上,竟有两个轮轴机关。
两个轮轴都不大,只有大拇指大小,上头缠着一圈细细黑丝,而黑丝的尽头则在外域男子的右手食指上。
这男子食指上有一枚玄色指环。
指环环尖处,是一个小巧钩子,钩子上勾住的正是刀柄机关里的黑丝。
显然,他的指环与他的刀是配套的,他能远程操控他的刀。
这也是龙鳞刀滑到沈闻秋脚下,突兀顿住的原因。
况曼看着刀上机关,瞳底闪过欣赏。
——好另类的刀。
对了,孟九重说过,他父亲铸器,喜欢另辟蹊径,凝血剑之所以能闻名天下,便是因为,他在铸这把剑的时候,加了一些别的技巧,使凝血剑所造成的伤害加倍。
难道……这男人手上的刀,真是孟泽铸的?
“干什么,干什么,本公子可是文雅人,最不喜欢动武,你可别逼本公子伤人。”沈闻秋跳了跳脚,折扇一开,梗着脖子,一副后怕又强装气愤的道。
……手上的扇子,都快被他玩出新花样了。
外域男子鹰隼犀利如刀,呵笑一声:“赤阳堡大公子,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没用。我如果真凭你几句痴言就会罢手,也不会追你一路,今儿你要不说出那把剑是何剑,那大爷可就不客气了。”
声落,外域男子食指轻动,地上静静竖着的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铿地一声,旋风而起。
刀风卷起满地枫叶,锐芒划过,直逼沈闻秋面门。
沈闻秋瞳孔一缩,脚腂在地上猛一借力,凌空而飞,闪避大刀袭击。
这个从一出场,就带着一股子怂劲的少年,此刻仿佛换了个人般,那避开刀锋的姿势,优美得仿佛是在枫叶上跳舞。
“喂,大个儿,追本公子千里之远,公子我还不知道姓啥名啥,开打之前,先报名谓,好歹得让我做一个明白鬼。”沈闻秋展臂轻纵,跃到旁边枫树枝丫上。
外域男子狂妄道:“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记住大爷的名字——黎初霁。说不定哪一天,这个名字会成为你们赤阳堡的噩梦。”
“黎初霁……”沈闻秋装逼的又将他的折扇打开了。
扇了两下,他扇子一顿:“江湖传闻,关外圣慾天教主的爱徒,似乎就是黎初霁,这位大侠……”
沈闻秋说到这里,蹙目盯着黎初霁身上的胡服,震惊道:“……该不会就是那个黎初霁吧?”
圣慾天,江湖有名的魔教组织。
魔教地处关外,属漠北之地,上一任教主姓丁,于十六年前过逝,这一任教主则名声不显,姓甚名啥至今也无人得知。
这一任教主运气不好,上任不到一年,便被中了邪心焰的穆元德打成了重伤。
据说,当初那一战,他伤到了腿,如今双腿不良于行。
关于穆元德走火入魔,跑到关外重创魔教教主的事,十五年过去,至今还是江湖上的谜。
这谜就和这魔教教主的容貌姓名一样,让人好奇。
因为,谁也不知道,当初神智不清的穆元德是怎么跑到关外去的。
穆元德打伤魔教教主,引得魔教群体愤然,纠集教众跑入中原,与正道联手将之重创,并落下悬崖。
穆元德落崖后,生死不知,从些再无他行踪。
连包打听,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而魔教也在那时开始沉寂下去,极少再入中原,大伙猜测,这可能和魔教教主身上的伤有关系。
这些过往旧事,不提也罢。
事隔十五年,大伙对魔教的人已不怎么熟悉,但黎初霁这个名字,中原稍有点地位的武林人,则都知道。
因为,从八年前开始,魔教发号施令的人,就是这个黎初霁。那些前往中原办事的魔教教众,嘴里提得最多的,也是黎初霁。
大家都知道,黎初霁是魔教教主的爱徒,同时,也是下一任魔教的教主。
他在中原的名声,比他师父还要显赫,自少大伙知道他叫什么,不像魔教教主,这都上位十六年了,连姓氏都没有人说得出来。
黎初霁也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八年前,他是才十三岁的少年,偏就这么一个少年,却管住了若大一个魔教。
听漠北的人说,他下达的命令连魔教长老,都不大敢反驳。大伙甚至怀疑,那个不知名的教主,是不是早就被他架空了。
“算你有见识,倒不想,你还听过大爷的威名。”
被沈闻秋叫破身份,黎初霁没有一丝心虚,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
沈闻秋:“大名鼎鼎的魔教少主,我怎么能没听过。”
“不过……”沈闻秋脸上神情一肃,紧视着黎初霁:“堂堂魔教少主,偷偷潜入中原,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魔教有意入驻中原武林?”
黎初霁淡嗤一声:“中原武林,呵呵,你们中原武林乌烟瘴气,有我大漠好。别给我扯这些,我只要一个答案,两年前,你从你父亲那里偷走的剑,是何剑。”
沈闻秋垂眸道:“我偷剑之事,世间无人得知,你是如何知道的?剑,是杀人的剑,也是把麻烦剑,黎少主最好还是不要问,问了,也许……”
沈闻秋说到这里,嗓音顿时歇下。
那双从一开始便有些玩闹姿态的眼睛,突兀带起了一丝伤痛。
黎初霁冷目灼灼:“那可不行,大爷我千里迢迢来到中原,目的只有这一个,你要不说……”
他查了八年,才终于查到一点点方向。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弄清楚那柄剑是何剑。
只有弄清楚那柄剑,是不是要他寻的那把剑,他方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沈闻秋正色道:“那抱歉,别的问题我也许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却不行。”
说罢,他身姿一纵,便欲脱身。
黎初霁见状,食指轻动,龙鳞刀在空中一划,再一次拦住沈闻秋的去路。
他似乎不达目地不罢休,非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另一边,况曼在黎初霁说出孟泽这个名字后,便暂歇了抓这黎初霁做饵的心思。
打算等他们恩怨解决完了,她再去确定黎初霁和蓝庐书生的关系。
她站得远远的,倒是听明白了两人纷争由一把剑而起。
一方想知道剑是何剑,一方却又不愿说。
而且……她好像还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辛秘。
沈闻秋是赤阳堡堡主的儿子,儿子偷老子的东西……
对了,孟九重说过,沈镇远的儿子是不学无数的纨绔子弟,眼前这个沈闻秋……呵呵,整个江湖怕都打眼了。
眼前这沈闻秋,看着可不像传闻中的纨绔子弟。
真要不学无数,他避得开那外域男子的刀?
就在况曼分析着沈闻秋这个人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他唤出一个名字。
一个叫黎初霁的名字。
这名字一出,本来还懒洋洋看戏的况曼,澄澈双眼,忽的一下透出呆滞。
黎初霁……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况曼沉眸,细思着黎初霁这个名字。
可是想了半天,她也没想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被拦了去路的沈闻秋,凌空一翻,转了个方向急速逃遁。
这一次,黎初霁逼得很急。他能逃之路,几乎都被黎初霁的刀光封锁。
整片枫树林,唯有况曼所在的方向毫无刀影。
沈闻秋被逼得无处可逃,只得往况曼所在的方向,急急蹿去。
黎初霁看着他所逃的方向,呵笑一声:“向来自诩正派的赤阳堡也不过如此。沈少堡主,那边可还有个姑娘哦,你也不怕本大爷的刀,砍错地方,砍到人家娇滴滴小姑娘身上。”
黎初霁嘴里虽说着欠揍的话,但刀芒所走轨迹,却下意识避开了况曼。
这些江湖人,不管正也好、邪也罢,其实真没况曼以前电视里看的那样,肆无忌惮,滥杀无辜。
他们血性,似乎只针对与他们同样的人。
但刀剑无眼,哪怕黎初霁无意伤及无辜,刀影还是落到了况曼周围。
沈闻秋见状,一边逃,一边扯着嗓子,朝况曼喊道:“姑娘,此地危险,还请速速离开。”
况曼看了一眼被逼向她这个方向的沈闻秋,右手五指,轻轻搁到腰间。
随即,一条黑影从她腰间赫然奔出,犹如灵蛇飞舞,咻得一下,缠上黎初霁控制龙鳞刀的黑丝。
操控武器的媒介被拽往,那柄一直追着沈闻秋不放的大刀失去控制,骤然落到地上。
武器落地,黎初霁眼里闪过诧异,食指轻动,操纵大刀的黑丝仿佛受到控制,黑光划过,赫然蹿回了刀柄中。
与此同时,黎初霁五指成爪,内劲释于掌中,在虚空中一抓。
大刀顿时回到他手中。
黎初霁他掀眸,鹰眸审视着况曼:“倒没想到,小娘子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况曼突兀出手,让黎初霁和沈闻秋都很意外。
他们完全没想过,枫林里这个多出来的女子,竟不是普通人。老实话,沈闻秋和黎神霁在此之前,都没曾将况曼放在眼里。
说话都未太过避着她。
毕竟,双方相隔有段距离,没有内力的人,根本不可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
可现在,二人却不确定了。
“说不上是同道中人,只是有点自保能力罢了。”况曼手腕轻抖,将长鞭纳回腰间。
“我劝姑娘最好别多管闲。”黎初霁收刀,双目凛冽,评估着况曼的实力。
这小姑娘毫无内力,但一手鞭子却挥得让人惊艳。
鞭子缠上天蛛丝时,他察觉到了这鞭子所挟的力量。
纯粹没有任何内劲的力量,竟让他撼动不了天蛛丝半分,只得让天蛛丝回归刀柄,以此解除桎梏。
黎初霁声落,冷目一转,落到不远处沈闻秋身上。
沈闻秋本欲继续逃跑,然而,这想法却在况曼出手后,被他收了起来。
他大步一抬,走到况曼前方,挡住黎初霁与况曼的中央:“黎少主,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和这个小娘子无关,放这小娘子走。”
中原的武林人爱惜羽毛,极少有迁怒普通人的时候,但魔教圣慾天的人却没有这种讲究。
圣慾天这个教派,就如它的名字一样,随心所欲,好坏全凭一时之念。
小娘子刚才出手,无疑是在挑衅黎初霁,谁知道他气怒之下,会不会将这小娘子打杀了。
“路就在姑娘后面,姑娘如要走,随时可以走。”黎初霁没打算为难况曼,目光往她身后的林间小路看了一眼。
中原人对圣慾天一向不喜,甚至将圣慾天称为魔教,他这趟入中原,只为弄清楚剑是何剑,并不想多生是非。
黎初霁和沈闻秋都想让况曼走,然而,况曼现在却不愿走了。
她这决定,倒不是为了蓝庐书生那五千两银子,而是黎初霁这个名字!
先前沈闻秋叫出黎初霁名字时,况曼心神就漾出霎那的奇异感觉。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况曼本以为,这可能是她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就在他们追逐时,况曼脑中突兀多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很模糊,坐在轮椅之上,除了这少得可怜的讯息,况曼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就如同她刚穿过来时,从傻女记忆中所获得的那个女人的影子一样。
熟悉,却又不知是谁。
直觉告诉况曼,脑中那个人影,定和眼前这黎初霁有关。
黎初霁也许和傻女有些渊源!
况曼:“走?此地风景甚美,暂时我还不想走,两位少侠有恩怨尽管解决便是,等你们解决完自己的事后,小女子也有点事,想要一问这位黎少侠。”
况曼的话,让黎初霁和沈闻秋都微微一愣。
都没想到这姑娘竟会这么大胆。
黎初霁虎目虚眯:“我和沈少堡主的事,一时半会儿怕是解决不了,不如姑娘先说说你的问题,我看看能不能为你解答。”
况曼瞅了眼两人,见他们间那剑拔驽张的气氛,因她的插入已彻底消去,便知,这二人暂时是打不起来了。
她眼眸微转,手搁在长鞭子上,一副欲要搞事的模样:“黎少侠,你可认识一个名为蓝庐书生的人?”
况曼虽然觉得黎初霁可能和傻女有渊源,但这只是她的猜测,不可能直截了当问他,认不认识她。
她打算先和这人打好关系,等熟了,再去来探探这个问题。
“不认识,此人是何人?”黎初霁愣了愣。
“一个被悬赏五千两银子的风流书生。”
况曼冷眸透着不相信:“真不认识?你和他长得很像,如此相像的容貌,我不得不怀疑,你就是蓝庐书生。”
说到这里,况曼顿了顿,道:“不过,换装技能有些差,虽然气质改变了,但是你的脸……”
“——啊!”
一旁的沈闻秋听到况曼的话,啊了一声,一双眼睛仿佛见鬼似的,愕然盯着黎初霁的脸。
“姑娘这一说,我想起来了。”
沈闻秋嘶了一声:“还真像。我虽没见过蓝庐书生,但是他的悬赏画像却见过两张,别说,黎少主和蓝庐书生……还真有几分相像。”
况曼:“不是几分相像,是几乎一模一样?我能问问黎少侠,半个月前你在何处吗?”
“在漠北。”黎初霁眉头紧夹,神情闪过一丝古怪。
沈闻秋:“这个我可以作证,半个月前我和黎少主都在关外。”
况曼适时露出失望神情,欸了一声:“看来是我弄错了,蓝庐书生半个月前在东义县,就算他长了翅膀能飞,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从东义县飞到了漠北。”
“既然黎少侠不是蓝庐书生,那小女子便不打扰两位了,你们继续,告辞。”况曼转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等等。”黎初霁见况曼要走,当即开口叫住她。
“这位姑娘,你可知蓝庐书生目前在何处?”
况曼听到身后略带急切的声音,眼珠子微微一转,顿时知道,自己用对了计。
相同容貌的人,如果知道对方存在,许是不会有什么异样。
可倘若不知道呢?
黎初霁是关外人,常年生活在关外,况曼在赌,赌他不熟悉蓝庐书生,就算偶尔听说过蓝庐书生的名字,恐怕也没见过其人。
她赌,赌蓝庐书生会勾起黎初霁的兴趣。
果不其然,这不,就叫住她了!
叫住她就好,关系都是交出来的,一回生二回熟。
等熟了之后,她也许便能从他那里,解开一些傻女身上的谜团了。
况曼侧头,笑瞥着他:“知道,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黎初霁将大刀扛到肩膀上,稍收敛气势,向况曼走过去。
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递到况曼跟前:“五百两银子,我向姑娘买一个蓝庐书生的消息。”
黎初霁虽一直生活在关外,但对关内悬赏这一行的规矩却有所了解。
刚才这小姑娘一开口就说蓝庐书生值五千两银子,这无疑证明,眼前的姑娘,是做悬赏这一行的。
干这一行的人,消息灵通,只要给足银两,便能从他们嘴里问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哪方面的消息?如果是想和我抢悬赏,那抱歉,有银子也不提供消息,至于其它方面嘛……我对蓝庐书生了解不深,知道的消息有限。”况曼垂眸,瞅着送到跟前的银票。
黎初霁爽声道:“放心,我不和姑娘抢悬赏,我想知道蓝庐书生这个人的生平,还有他为什么被会人悬赏?”
“这个可以说。”况曼眸子微亮,伸手将白送的五百两接过来,抬眸瞅了眼支着耳朵,似乎也想听八卦的沈闻秋,道:“你们俩的恩怨,不解决了?”
沈闻秋折扇一挥:“什么恩怨不恩怨,我和黎少主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姑娘说说,这次蓝庐书生又干了啥,怎还弄了个五千两的高价悬赏出来?”
况曼将银票揣进腰间荷包,戏谑道:“敢情你们刚才闹得那么凶,是闹着玩的啊!”
黎初霁似乎也不急着再问沈闻秋剑不剑的事了,将刀铿得一下,插到地上。
见旁边有块可以落坐的石头,他一屁股坐到石头,从腰间解下酒壶,豪迈的饮了一口。
“姑娘不必试探,沈少堡主说的对,我与他并没有什么生死大恨,不过是与对你一样,想让他帮我解一解惑罢了。”
在没在确切证据之前,圣慾天和赤阳堡确实无仇无怨。
但是……一旦他找到证据,慾天和赤阳堡便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可不就是,不过黎少主的疑惑,我可解不开。”沈闻秋点头附和,随即看向况曼:“姑娘还是先说说蓝庐书生吧。”
黎初霁沉沉看了一眼沈闻秋,呵笑一声,垂下眼睛。
找没找错人,可不是凭他一张嘴就能狡辩的。
前段时间,他接到属下回禀的消息,说赤阳堡的纨绔少堡主,两年前曾偷了沈镇远收藏的一柄剑,那柄剑被他藏了两年,前段时间,他将这柄剑取了出来,当时这剑被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剑穗垂落少许在外。
那剑穗材质看着与他龙鳞刀上天蛛丝很相像……
众观世间,只有一柄剑的剑穗和龙鳞刀的天蛛同出一源,那便是——凝血剑!
关于这一点,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除了他师父师娘和他,便只有铸这一刀一剑的孟泽先生知道。
如果沈闻秋偷出来的剑,真是凝血剑,那事情,便不是他沈闻耿能做得了主的。
圣慾天不欲与中原武林为敌,哪怕是对赤阳堡有所怀疑,攻打也得师出有名。还有就是,赤阳堡沈堡主对外形象刚正不阿,随意攀咬他,极有可能反噬圣慾天。
而沈闻秋所偷出来的那柄剑,到底是不是凝血剑,还有待考证,毕竟,手下只说剑穗看着像天蛛丝。
是与不是,得等他真正见过才知道。
一旦证实那柄剑是凝血剑,那么圣慾天必将剑指赤阳堡,且不死不休。不止圣慾天,到时候赤阳堡说不定会像十几年的前任武林盟主那样,成为武林公敌。
这些年,黎初霁不管怎么寻找真相,都从未把赤阳堡列为怀疑对象,因为沈镇远和孟泽先生也算是莫逆袭之交,且……
可是,人心叵测,他不能确定孟泽先生之死,和他所寻事情真相,到底与沈镇远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