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黛黛沉浸在杨御过世这个消息里, 完全没有察觉到阿莽眸底一闪而过的深思。
阿莽见她走神,起身,悄无声息出了后院。
等他离开后, 娇黛黛发一会儿呆, 才满脸失魂落魄的回过神。
杨御啊……这么好的一个人, 怎才入中年就过世了?
你之恩情,黛黛我还没报呢。
娇黛黛叹息,神情透出无奈。
说起杨御,她与他也是渊源颇深。
如果没有杨御当年的救命之恩, 就不会有现在的娇黛黛。
她师父对她是养育之恩,杨御对她则是再造之恩, 这两个人的恩情,穷极一生,她都没办报答。
因为,他们皆已过逝。
娇黛黛今年二十有二, 这个年纪在古代已属大龄剩女, 但江湖对女性的约束没有高门宅院的小姐严格, 且她自己又是个有本事的, 众人偶尔调侃, 但却并没有说闲话。
娇黛黛原本是个举人家的小闺女,三岁那年, 西北大旱, 她父亲举家搬迁, 想从西北搬到江南。
意外却发生在了迁移途上。
在路过一处峡谷时, 娇家一家三口遇上了土匪,这群土匪抢光了他们所有的盘缠,并想将她娘抢去山寨。
她父亲奋起反抗, 最后死在土匪手里,她娘宁死不屈,一头撞死在了石头上。
土匪看她年纪小,想将她带回山寨,然后找人贩子把她卖掉。
却在这时,一身文人装扮的杨御如天神般,突然出现,将她从土匪的手里救了回来,并用奇门遁甲之术将所有土匪困住,然后,带走了她和她爹娘的尸体。
她阿爹阿娘,皆是由杨御安葬。
这份救命之恩与为爹娘收敛之情,娇黛黛至今仍然挂怀于心。
杨御救下她后,似乎有事要忙,将她带来东义县,并交给了她师父,让师父找个人家收养她。
也许是投了师父的眼缘,师父没有遵从杨御的托付将她送人,而是收她做了徒弟。
小时候,娇黛黛不知当初救自己的人是谁,年纪渐长,慢慢也从她师父口中,知道了当初的救命恩人是何方神圣。
杨御——以奇门遁甲之术立足江湖的异人。
一身本事神鬼莫测,疾恶如仇,还有一副侠义心肠。
娇黛黛在很多年前,就知道杨御已经归隐。她虽有报恩之心,但又不愿打扰杨御安宁的生活,所以,一直没有问她师父,有关杨御的消息。
不想事隔十几年,再知当年恩人消息,却已是死讯。
听到恩人死讯,娇黛黛心里有些不舒服,在凉亭里一直呆坐到晚上,才从伤感中回过神。
*
另一边,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的孟九重,刚一着家,就迎来了况曼阴阳怪气的笑呵声。
“哟,咱家的秀才公舍得回来了。”
况曼本来在和郁战一起收掇院子,听到孟九重紧张的声音,她一把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地上,抬眸,往孟九重身上甩了个眼刀子。
这家伙,简直太能惹事了!
瞅瞅,她不过是在衙门看场热闹,才多久,他就又和别人打起来了。
打就打吧,还偷偷摸摸把脸蒙起来。
“阿曼,抱歉……”孟九重眼神微闪,避开况曼别有深意的笑容,然后袖子一撸,着手收拾院子。
况曼双手环胸,淡淡睨着他:“道歉有用,要官府干嘛。”
一旁收拾院子的郁战,看了看心虚的孟九重,又侧眼瞅了瞅怪声怪气的况曼,然后,极有眼色地跑去把大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后,他无声无息消失在了院子里,很自觉地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小夫妻。
郁战闪得贼快,他总觉得,自己要是也留在院子里,等会说不定会被火烧到。
他虽与少夫人相处不过短短几天,但他瞧得明白,自家这少夫人是个古灵精怪的,不好惹。
惹上的后果,瞅瞅那断掌的火焰老二就知道。
废了一只手,偏还没地方评理。
“阿曼,事出突然,我没来及通知你……”郁战离开,孟九重抬眸,看向一副要秋后算帐的少女。
况曼呵笑一声:“不是没来得及,是根本就没想过的吧。你既然不愿你的事情牵扯到我,那就尽量避着我些。你名义上是我夫君,又是照顾了我八年的义兄,你觉得,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你要真出事了,我以后拿什么脸去见义父。”说话,况曼顿了顿,撇嘴小声嘟嚷了一句:“我年纪轻轻,还不想背上寡妇的名称。”
寡妇二字,让孟九重额头猛跳:“……!!”
他离开这一个月,到底是谁把阿曼教成这样的?
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恢复神智后,一直很乖巧,偶有丝不同也是俏皮,可是现在……这性子南辕北辙,相差太大了。
况曼怼了一句,心情稍微好了些。
随即,她话锋一转,严肃道:“你倒是和我说清楚,你和伦山蛊后到底在筹谋些什么?早上起床时还说,以后不会再管伦山蛊后的事,一个上午过去,就又和赤阳堡铆上了。我见这两次都是你在正面和赤阳堡斗,她不会是把你当成马前足了吧?还有,那伦山蛊后,到底和赤阳堡有什么仇?”
况曼心里很清楚,赤阳堡这摊子事,是孟九重主动揽到身上的。
就如她刚才所说,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这一点不管她承不承认,她和孟九重都是一体的。
孟九重与人结仇,早晚,这份恩怨就会牵扯上她。
这一点,她避无可避!
哪怕孟九重死了,她都避不开,因为,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夫妻。
她必须要弄清楚,他和伦山蛊后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以防将来,被打得个措手不及。
领教了况曼的嘴,孟九重叹口气,老实交待:
“今日这事,真是事出突然。在衙门时,我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说刘元恺与火焰三老同时出动,欲在东福客栈伏击伦山蛊后,昨日伦山蛊后从白云客栈离开后,就入住了东福客栈。我接到消息,没过多寻思,便来东福客栈通知伦山蛊后换地方,谁知,刚把消息告诉伦山蛊后,赤阳堡的人就赶到了,于是,便有了先前那场战斗。”
况曼:“那伦山蛊后呢?刚才怎么就你一人在和赤阳堡的人缠斗?”
孟九重:“她易了容,早我一步,出了客栈。刘元恺他们抵达东福客栈时,只看到蒙着面的我。”
“所以,这是不小心撞上了?”况曼诧异,还以为他和伦山蛊后又要搞什么事呢。
原来,还真是撞上了。
孟九重颔首。
今日与赤阳堡冲突之事,在孟九重看来确属意外。
可在刘元恺那里,今日,却是他特意布下的局。
一场以假乱真的局。
昨晚,伦山蛊后出入赤阳堡众弟子的落脚之地,将人全部毒倒,刘元恺当即便准备还她一礼。
这一礼,便是斩掉她的助力——蒙面人!
东义县适合布局的地方,只有南城。
因为南城人员复杂,住的武林人最多,在南城动武,不会引起太大骚动,于是他放出消息,称要在东福客栈伏击伦山蛊后,其目的,与前晚城楼上之计,几乎同出一辙。
但很不巧的是,伦山蛊后目前就在东福客栈里面。
放出去的消息是假,但阴差阳错下,这消息又一次成了真。
孟九重收到消息后,以为刘元恺找到了伦山蛊后,当即便去通知伦山蛊后,于是,有了后面和刘元恺几人交手的事。
刘元恺两次布局,都是针对孟九重。
但不同的是,城楼上那一局,是孟九重主动入局,转移刘元恺的注意力。而这一局,孟九重却是真真入了局。
可惜,再好的局也会有意外。
况曼就是刘元恺想都没想到的意外。这意外,不但一出手就废掉了火焰老二,还楞是凭着一张嘴,就险些污了赤阳堡名声。
“你除了郁战,还有别的属下啊?那你怎么不让你的人去通知伦山蛊后?”况曼收起心思,抬眸淡淡睇着孟九重。
这家伙藏得深哦!
昨儿他向她交底,还以为他全盘托出了呢,结果……
孟九重:“是有几个,这些人,是我离开合石镇前,郁战师父交给我的,回头我带你去认认人,以后你有事,也可寻他们帮助。”
说到这里,孟九重顿了顿,毫无隐瞒道:“他们的身份比较敏感,都是我师父以前的旧人,不易暴露。我师父和赤阳堡堡主沈镇远,乃是世交好友,并且,沈堡主还是我师父的妹夫,赤阳堡如果注意到他们,可能会往我师父身上猜测,说不定还会跟着这些人,查到师父。师父当年的事,至今还是谜团,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藏身地。”
况曼闻言一惊:“啥,你师父的妹夫?那你和他们起冲突,岂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窝里斗?”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我只在意我师父,至于赤阳堡……为了我师父,也只好得罪了。”孟九重眉角轻垂,嗓音略显暗沉。
况曼看了眼他,对于他的抉择,她不置可否。
既有所求,那有些关系的确没必要顾忌。
“你知道伦山蛊后和赤阳堡到底结了什么仇吗?”况曼再次将话题转开到伦山蛊后身上。
孟九重摇头:“我问过,但她不愿意说。不过,我从她偶尔透出的话中,分析出可能杀父杀女之仇。伦山蛊后今日就会离开东义县,她问我要了陇西赤阳堡分堂的人员分布,如果我没猜错,她下一个目标,定是赤阳堡在陇西的分堂势力。”
孟九重大致给况曼讲了讲穆元德与赤阳堡的关系,却并没有提穆元德落难,却不去找妹夫相助的原因。
穆元德有个妹妹叫穆仙儿,在二十三年前,嫁给了从小就定下的沈镇远。
穆仙儿嫁过去后,夫妻恩爱,曾是江湖上的一段佳话,她为沈镇远生了一子一女,可惜红颜薄命,在十三年前,突发恶疾而逝。
穆仙儿过世,长子无母教导,成了别人嘴里的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女儿沈罗衣则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练武天赋也不错,是个冰山小美人,而伦山蛊后所杀吕正堂,就是这沈罗衣的未婚夫。
*
风清月皎。
白云客栈里,将新房大致收拾了一下的况曼和孟九重已早早入睡。
半夜时分,一道微弱的声音,在窗户处响起,枕着孟九重胳膊睡得酣甜的况曼,沉闭的双眼睛,突兀一睁。
那双本该睡意浓浓的眼睛,睁开刹那,便是精光熠熠。
她幽眸轻抬,目光警惕地盯向着窗口。
与此同时,浅眠中的孟九重似乎也被响动惊扰动,一双精眸刹时睁开。
平躺的身子,在睁开刹时,便下意识一弹,想先出手,将这个半夜翻墙的人拿下。
就在他刚动当下,搭在腰间的胳膊,突兀一摁,阻止了他欲起身的动作。
况曼脑袋轻摇,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要瞅瞅这半夜闯入他们房间的人谁。
今晚这闯入的,最好别是赤阳堡的人,要不然,她不介意再给他们上一堂名为打脸的课。
绝对打得他们记忆深刻。
况曼阻止完孟九重,半阖下眼睛装睡。
来人身手不错,用小刀从窗外将将锁窗的木闩拨开,随即蹑手蹑脚,翻进房里。
他的动作很轻,如果不是孟九重和况曼都非普通人,怕是还发现不了他。
来人头上盖了个黑色的帽兜,一身黑袍笼罩了整个身体,只留一对眼睛露在外面。
他入屋后,轻轻将窗户掩上,把夜风阻挡在窗外。
入了屋,来者并未有任何动作,只站在窗边,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两个人。
她在窗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观察什么。
片刻后,她动了。
况曼本以为,他准备出手了,可谁知,这人却是推开窗户,准备跳窗离开。
况曼:“……!”好像哪里不对?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况曼见状,从床上赫然坐起身,睡眸紧视着她。
娇俏声划破安静。
欲转身离去的人,脚步微顿,随即侧回身,看向床幔里的人。
“装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姑娘是欲拒我拜访呢。”她似乎并不在意况曼发现了她。
孟九重在况曼出声刹那,便已掀开沙幔下了床。
听到来人的声音,孟九重欲攻的姿势突兀一顿,紧急将攻力纳回了体内。
“哟,这不是伦山蛊后吗,半夜爬我夫妻的窗,这是想干什么?”
听到声音,况曼当立即知道了来者是谁。
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后,她心里升起些诧异。
这女人什么意思。
半夜爬窗,扰人清梦。进来了,又什么都不说,看几眼就欲走。
古古怪怪的,她严重怀疑她别有用心。
“伦山蛊毒,我能给你的消息都已给出,你今晚的行为,越界了。”孟九重收回掌,鹰隼质疑地盯着伦山蛊后。
话落,他脚步看似无章法地轻挪了一下,隔绝了伦山蛊后与况曼之间的对视。
伦山蛊后取下帽兜,露出她那张带着狐狸面具的脸。
“孟公子,夫人今晚可不是来寻你的,而是……来寻你夫人。”
伦山蛊后的声音有种独属于江南女子的娇娆,也不知是刻意,还是她就是这种嗓音。声音一出,总留给人一种她在引诱别人堕落的错觉。
“寻我?”
况曼神思微转。
想起了二人那两晚的追逐,她微挪身体,避开孟九重的阻挡,视线对上伦山蛊后的双眼:“能让蛊后如此惦记在心,是我的荣幸。”
伦山蛊后看着笑盈盈的况曼,轻阖眼帘,挡住眼底快压抑不住的不舍。
她唇角微微上杨,装作对况曼很有兴趣的模样,道:“小姑娘很有趣,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做到毫无内力,却能一直坠在我身后的吗?”
“蛊后,你越轨了?”
问题刚出口,孟九重脸色一沉,锐眼直逼伦山蛊后。
阿曼一身异术,连他都不曾去探究,伦山蛊毒后问这个问题,是想做什么?
伦山蛊毒仿佛没有看到孟九重的不虞般,目光始终落在况曼身上。
“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说起来,我对蛊后一身本事,也极为好奇,能问问,那些蛇是你养的吗?”
况曼讪笑,从床上款款起身,摸出火折子,将烛台点亮。
暗黄的烛光将厢房点亮,照出了伦山蛊后的身影。
伦山蛊毒浅浅一笑,素手往腰间一伸,将悬在腰侧的葫芦丝取下,递给况曼。
“我可没那本事养这么多蛇,伦山女人从小便与蛇虫鼠蚁为伍,对蛇的属性极为了解,不过是钻研了一些能指挥蛇的声音罢了。”
说到这里,伦山蛊后顿了顿,道:“眼缘是种极奇妙的感觉,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你顺眼。你家男人是个不安份的,迟早会介入江湖,你一个无内力的妇道人家,极容易成为别人针对的对象。这葫芦丝送你,遇到危险了,不防吹上一吹,丝上一孔为召唤,二孔为攻击,三孔招无毒之物,四孔指招有毒之物,五六七孔分别对应蛇、蝎和蟾蜍。”
“送我的?”况曼瞅着递到跟着的葫芦丝,有些诧异。
这算惺惺相惜吗?
她对她心生欣赏,倒没想过,她也同样对她有好感。
是个性情中人。只一个不错的眼缘,便能在她追击她时,避而不战。
伦山蛊后:“拿着,就当是见面礼吧。”
况曼释然一笑,伸手接过葫芦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不过,我没见面礼给你。”
伦山蛊后见况曼收下了葫芦丝,心口微微松气。
有这葫芦傍身,以后遇上麻烦,打不过,也能召毒物脱身。
“把你那根鞭子送我怎么样?”伦山蛊毒收拢心绪,目光落到况曼睡觉都不曾离身的鞭子上。
况曼爽快一笑,扯下鞭子,轻轻一抛:“给你。这只是根普通的鞭子,可没你的葫芦丝珍贵。”
“珍贵与否,看送出它的人是谁罢了,我觉得珍贵,它就是珍贵之物。”伦山蛊后信手接住鞭子,然后悬到腰间。
“今夜登门,只是不愿错过姑娘此等妙人。”伦山蛊后说了一个半夜爬窗的原因,道:“小姑娘,夫人我姓石,名石竹月。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收了别人的礼物,况曼对伦山蛊后戒备心略消了几分,学着江湖人拱了拱手,道:“我姓况,叫况曼。”
“况曼,是个好听的名字。”石竹月眸子轻阖,仿佛在细细品味况曼的名字。
片刻后,她掀眸:“今夜是我唐突,我不打扰二位清梦了,告辞。”
心愿已了,石竹月不欲久留。朝况曼和孟九重笑了笑,身子一纵,就从窗口飞了出去,瞬间没入了黑夜中。
一路急飞,来到城楼之下,石竹月避开城楼守夜的官,翻过城墙,一路往西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夜下寥寂的身影,终于放慢了脚步。
月光倾泻而下,孤独的人掀开帽兜,目光缥缈地注视着天空。
取下况曼送给她的鞭子,垂目,温柔地一下一下抚摸着鞭子。
“阿曼,你记得自己的名字,为何却记不得阿娘的名字?”悠悠落寂地嗓音,透着丝茫然。
不过,这种茫然刚生起,便被她强压了下去:“不记得好,不记得,就能忘了当初的痛。阿曼,你要等阿娘,等阿娘报了仇,就来找你,到时候,阿娘不会再不认你。”
石竹月伫在月色之下,静思许久,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失意突兀内敛,当即纵身,又往西而去。
*
客栈里
况曼饶有兴味的研究着手上的葫芦丝,想瞅出,这葫芦丝能招毒物的关键。
孟九重走到桌边,给两人倒了一怀凉茶。
抬眸,见况曼满副心神都沉浸在石竹月送她的葫芦丝上,他剑眉微皱,道:
“阿曼,听我一句劝,别和伦山蛊后走太近。此女喜怒无常,心性极为邪乎。我在和她合作之前,曾让人去伦山调查过她,据说,她能坐上蛊后这个位子,是换了上一任蛊后的血,练成伦山禁术万蛊之法,方才坐上去的。有消息称,上一任的蛊后,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相处了两天,孟九重也大致摸明白了况曼的性子。
她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同样,也不喜欢别人管她的事,是需要顺毛摸的小野猫,与她说话,语气不能强硬。
越是强硬,她越是炸毛。
稍委婉一些,她就能听得进去。
“弑姐?”况曼黑眸微张,震惊道。
伦山的毒术这么邪门?
弑亲才能修练?
孟九重颔首:“打听到的消息就是如此。我虽与她有交易,但对她了解并不深,能换亲姐一身血液的人,心之冷硬非常人能比,你与她相交之时,定要保持一个度。”
“我知道了。”况曼轻嗯了一声,将葫芦丝收起来,看了眼窗外夜色,“时辰还早,我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