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的知识曲仲不懂, 反正他已经把能说了都说了一遍。
至于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他也不能说不是。
几人做完笔录,趁天色还残存着丝丝光亮,就先行下了山。
而他们身后还跟着押解几个偷猎者的林警, 一大群人在曲仲的带领下没走弯路, 半个多小时就下到了山脚。
刚才于录山上来时就告诉过曲仲山脚处受伤的几个老人他已经派人送回了家。
曲仲把林警们送到果园门口, 先让夏州带着其他人回家,他又回到三号山头巡视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回了家。
本来应该要被好好招待的吴淞, 到云山村的第一晚竟然吃的是一碗面疙瘩。
这还是曲仲依次给几人检查完身体后,才下厨随手做的饭菜。
对此全胜利觉着分外歉意, 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催着曲仲今天要好好准备一番。
吴淞搬了个摇椅放在院子里摇着,听到全胜利嘱咐了好几遍曲仲, 不由得就笑他:“我们当年啥没吃过, 一碗面条就是很不错的伙食。”
“那哪能一样啊。”全胜利歪头, 一脸地不赞同。
其实他的意思是吴淞没试过云山村出产的东西并不是指大鱼大肉, 两人说的意思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说着, 他又嘱咐曲仲:“鱼多整两条,你吴爷爷喜欢吃鱼。”
“好!”曲仲再次好脾气地应着。
说着说着, 他似乎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没做。
环顾了一圈院子里的东西后, 猛然间恍然大悟。
他们本来说好了明天要去卖菜,今天他们应该要在地里忙碌一天才对。
不过再度看到全胜利的期待眼神后, 曲仲笑笑冲卢俊勾了勾手指头, 等人凑了过来,他小声地交代:“把去县城卖菜的时间推迟到后天。”
“卖菜……”卢俊听得迷糊,而后才猛然想起昨天在县医院说明天还要去的事。
“我马上解释。”
说着,随便拖了个小板凳坐下开始就发微博。
微博刚一发出, 很快就被扩散。
这条微博下不知是那个粉丝喊了声咕咕精,于是接下来的几千条回复都成了复制粘贴。
曲仲的微博正式被这些粉丝戏称为云山村咕咕。
其中要数最失望的还得属谷昆山本人。
昨天派去的分店店长就买到了两斤荔枝,后来是喊快递送到了民饮总店。
荔枝的味道自不必提,谷昆山当即决定带着公司里员工去一趟易江县,他脑中已经有了关于这个荔枝的一百种营销方法。
到时候做个充会员送荔枝相关饮品的活动,肯定又能为这个月的财报填上一笔喜讯。
为了这事,他召集了十五人打算下午就出发,现在员工都到公司里等着了,没想到曲仲那边直接放了鸽子。
果然……任性真是好啊!
发完微博,卢俊自觉地挪动着板凳到院中帮着曲仲整理晾着的柿子。
而曲仲则是转回客厅里,把段卫国也给扶了出来。
一月底的云山村,气温还只有两三度,可院子里的几人都只穿着薄外套活动。
没人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大家说说笑笑,全胜利提到了没多久就要到的春节。
“吴淞哥,要不你就在这过年得了。”
全胜利的提议一出,院子里三个年轻人都是一怔,纷纷都伸长了耳朵等着回复。
这么个老太爷在这一天就让几人如坐针毡,如果真的在这住上半把个月,还让不让人活了。
“在这过年?那怎么行!”吴淞下意识反对。
他子女都在北城,大过年的当然要回自己家才行。
“反正你家老大老二都在部队,你回去还不是一个人。”卢松也跟着帮腔:“在这还能每天和我们下下棋,老段的象棋下得不错。”
说完,还转头问段卫国:“老段你说是不是?”
嘶--
曲仲小心地瞄了两眼段卫国,生怕他下一秒就出言挽留。
而且……听卢松这口气,是打算在云山村过年……
段卫国明
显没能接受到曲仲的暗示,立马笑着点了好几下头:“没错,我家里还有副新象棋,整好拿出来用用。”
曲仲:“……”
“看吧……我瞧瞧孩子们怎么说。”吴淞想了想,还是松了口。
卢俊端着满满一筐子柿饼走到曲仲身边,小声和他嘀咕:“要不,我们几个出去旅游躲躲吧。”
“呵呵!”曲仲回他。
夏州嘿嘿笑了下,突然就高声喊道:“卢爷爷,卢俊说过年他要出门旅游去。”
“哪有,我开玩笑的。”卢俊惊慌解释。
还好院子里的几个老爷子没人当真,大家只是笑了笑,就把这话当成了玩笑话。
曲仲凉凉看了眼夏州,突然出声:“前几天我外公说要邀请夏爷爷来家里过年,你以为你能回家?”
夏州:“……”
咚咚咚--
大门突然想起一阵敲击的声音,听这沉闷的响声应该不是用手所敲。
曲仲手上沾了不少糖霜,只能抬抬下颚示意夏州去开门。
大门刚一打开,夏州连人都没看清,就被推到了一边。
一群手持棍棒的人哗啦啦地冲进了前院,带头的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人。
曲仲只瞧了一眼就发现此人和昨天被抓的那个中年人有几分神似,那人恶狠狠地盯着院子里的人,猖狂地大喊:“昨天是谁报警抓了我弟弟。”
果然和昨天那群人有关系。
院子里的几人都见过不少大场面,全胜利几人动都没动,依然悠闲地晃悠着摇椅。
唯一有些慌张地段卫国因为腿脚不便,也只能坐在椅子上干着急,曲仲慢慢起身冲张朝红说道:“外婆,你和姨婆去帮我烧点开水。”
两人慌里慌张地携手进了客厅,剩下一院子的男人。
中年人没有阻止曲仲,反而越发得意起来。
“就是你小子吧。”
“所以呢?”曲仲拍拍手掌,不慌不忙地反问:“是我报的警,所以你打算要干什么呢?”
“哟,小子挺狂啊。”中年人笑着,还转头看了眼
旁边跟着来的几人。
几人说话间,一个杵着拐棍的老年妇女越过几人走了过来,颤颤巍巍地指着曲仲就骂:“好歹是隔壁村的,你竟然这么狠报警,果然是外村狗咬本村人。”
“所以呢?”曲仲又问。
老妇人冷哼道:“快去警局撤销报案,要不然我明天就找人毁了你的果园。”
石头虫是同州人很多年前对穿山甲的一种别称,那时候国家还没把穿山甲列为保护动物,深山里到处都有捕猎的人。
曲仲一听这老妇人这么说,就知道她脑子里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宝贝儿子已经触犯了法律的事,这是还想着要他私下解决协商。
“撤什么案,他都犯法了你们知不知道。”夏州揉着撞疼的肩膀,气愤地大喊。
“你不报案他怎么可能被抓。”中年人横了夏州一眼,转头看向曲仲:“如果你不撤案,咱们这梁子就算结下了。”
“噗--”
这两母子不仅是法盲,甚至还活在几十年前,那时候村民们若是发生个口角结下了梁子,最爱拿地里的庄稼来威胁人。
那个年代还没有完善的法律,也没有遍地的监控,若真是下了狠心要针对这家人,确实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可惜,这可是二零二一年,他们的威胁,听起来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家人杀人拉!”
曲仲笑着的唇角都还没放下,老妇人突然跌坐到地上,开始呼天抢地干嚎。
“这家人要害死我儿子啊。”
“我的脚被他们打断拉!”
段卫国好像认识这人,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劝道:“钟二嫂,你儿子触犯了法律,不是我们撤销报警就能解决的事,你快起来。”
“外公你认识?”曲仲问。
“隔壁村的郑家那几兄弟。”段卫国无奈回道。
老妇人才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干嚎不仅没停止,甚至开始躺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喊:“救命啊,杀人拉!”
说起这郑家,曲仲就知道今天这事肯定不是
说两句就能让人离开的。
郑家钟寡妇,一人带大了三个儿子,在周围几个村里都很出名。
不为别的,就是四个字……胡搅蛮缠。
大儿子早些年在县城里是个混混,经常会带着狐朋狗友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后来估计是惹到了大人物,被打得半残丢到了公安局门口。
后来县城混不下去就回了村里,可这一次的遭遇不仅没让这人有所收敛,甚至还成为了他到处吹嘘的资本。
一般的人家都怕惹上这种“狗皮膏药”被占了点小便宜差不多就都选择了忍让。
就是这种看似小事情的让步,让这家人越发觉得别人都怕他们,就连曲仲这种不爱听八卦的人都有所耳闻。
而这个传闻里的混混,应该就是面前这个还在抖腿的中年人。
他看曲仲也知道自己的大名,瞬间还得意上了:“大家伙可都看见,这个人竟然动手打我妈,这事今天可没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啰!”
“我再说一遍!”曲仲无奈,又重复:“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先去警察局撤案,然后赔我们两万块医药费。”郑老大开出条件。
“你们这是敲诈。”夏州怒吼,然后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打啊,正好我妈被打了,也应该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郑老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曲仲揉着涨疼的太阳穴,长长叹出口气。
无知者无畏真是对这群人最好的形容。
“现在请离开我家,想看你弟弟就去派出所。”看了眼还在蹬腿的老妇人,曲仲继续说:“想赖皮的话你们可能要换个地方。”
说完,伸出左手直接提着老妇人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
“杀人拉,救命啊。”老妇人扭动着身体,双手挥舞着朝曲仲的脸上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