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红提起来的是一个蓝白条纹的编织袋, 除了曲仲,其他人见到这个袋子时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这袋子经常出现在各种搬家现场和火车站,都是用来装被子等生活物品的。
似乎袋子还不轻, 段卫国连忙站起帮着把袋子提到了桌上。
刷拉——
清脆的拉链声响起,张朝红不紧不慢地往袋子里掏着东西, 而段卫国就负责清理桌上的碗筷和盘子。
很快桌上就堆起了一座小山一样的盒子。
其中好几件曲仲都觉得特别眼熟, 其中三件是前次曲仲在镇上送给张朝杨的礼物, 可另外四件是曲仲私下给张朝红的东西, 没想到竟然被她拿来全当了嫁妆。
“这是我们给我姐准备的嫁妆。”张朝红语速缓慢,随着她打开第一个盒子时,嘴里还在谦虚地说着:“我们小富之家, 只能略尽绵力。”
翠绿的镯子和黄金的项圈都被相继打开, 随后是一个大红色的布袋子,那是一套刻了九条凤凰的纯金手镯, 共有九个,每一个都有三个手指宽细。
“嘶——”曲仲听到隔着几个位置有人倒吸了口凉气, 接着一股不可置信地声音在嘀咕:“那金手镯的工艺看着像是古董。”
说话的人是全正廷的妻子姚云云, 听全正明介绍过她在拍卖行工作, 难怪一眼就能看出。
张朝红就当没听见这话,继续打开剩下的几个盒子。
其中一个盒子打开,姚云云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盒子里躺着一只墨蓝色的杯子, 外观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茶杯。
可张朝红把盒子对着众人展示时曲仲能清晰看到杯子内壁里的斑点, 随着转动时斑点周围环绕了圈彩色光晕,而且还会不断变化。
曜变盏!
略懂古董的曲仲也是一惊,他敢肯定这不是段卫国夫妻有的东西。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张朝杨托给张朝红的东西。
姚云云显然也很快看出了端倪,她直接推开椅子快速朝张朝红走去。
“张阿姨
, 我能看看这个茶盏吗。”姚云云口气礼貌。
“好。”张朝红显然不懂这些,随意就把盒子递给了姚云云,接着兴致勃勃地开始打开下一个盒子。
曲仲靠回椅背,果然看到张朝杨的目光随着姚云云转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然……高手过招招招直中要害。
这种曜变盏国内只有残片,完整的几只都被动荡年代的侵略国夺走藏于本国博物馆内,当然也不排除国内有收藏家私下有这种稀世珍宝的藏品。
如果张朝杨手中的是真品,那就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价值。
姚云云伸出手指,忽地又想到什么,连忙把盒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等她带上双白手套拿上放大镜后才再次回到了角落的柜子旁。
她的动作虽然吸引人注意,张朝红接下来打开的盒子更是让人震惊。
先是曲仲送出去的那套七彩宝石头面,接着是一套祖母绿首饰,虽然只有项链和耳环两件东西,可其中镶嵌的祖母绿颗颗都如鹌鹑蛋大小,链子上还镶嵌了数不清的钻石。
当时曲仲送给张朝红时说这些钻石是碎钻不值什么钱。
现在……
那可是他当皇帝时花了巨资从番货商手里买来的,换成现在的价值,买条街没什么问题。
曲仲杵着额头哭笑不得地继续看着,张朝红似乎还觉得他小气,用力瞪了他好几眼。
张朝红带来的东西,没什么普通人能一眼就分辨出的值钱东西,可在座之人常年出入的都是那些高端场合,什么是好东西,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了解。
这两套宝石首饰一出场,就连全母吃惊不已,看段卫国夫妻的表情都变得慎重
谁能想到一个住在农村的人家,随随便便出手就是这些让人惊愕的东西。
全场最镇定的要数全胜利本人,自从看过段家连板凳都用黄花梨制作,家里有些稀世珍宝他还真不觉得稀奇。
张朝红展示完,又一一把盒子关上装回袋子里。
“亲家儿媳
,你看完了吗?”张朝红问。
“看……看完了……”姚云云整个人都有些结巴,曲仲见她捧着盒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特别是看到张朝红把盒子一关又塞回了袋子里,更是连嘴唇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东西一装完,张朝红就把袋子直接递给了张朝杨。
本来按照习俗是要先给全母收着,可刚看完东西,全母就连连说着把东西直接交给张朝杨就行,东西太贵重,她不敢保管。
于是,嫁妆就直接到了张朝杨手里,她浅浅笑着,率先站起举杯:“今天多谢至亲好友们来参加我们的订婚酒。”
不管他人是何心情,曲仲立即坐直了身子,目光看向她。
“想必大家也看到我妹妹送来的嫁妆。”
“……”
“其中有件文物我和妹妹商量过。”姚云云呼吸一滞,整个身体往前倾。
“我们将把东西送到国家专业机构检测,如是真品……我们将无偿捐献给国家博物馆。”张朝杨说的轻松,听的人却神色各异。
姚云云简直是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双手紧紧抓紧了桌布,连曲仲这边的碗碟都跟着移动了几分。
全正廷忽然伸手抓住她放在桌下的胳膊,给了她一个严肃的眼神。
小辈们不懂什么古董不古董,全当是看热闹,全哲兴致勃勃地表示以后说不定还能收到免费的博物馆门票。
全胜利几个老爷子都无甚表情,卢松甚至还泡了壶茶给几人倒了杯。
段卫国喝着茶,除了随口和卢松聊天,余光一直瞟着其他的全家人。
曲仲更是明目张胆地四处转头打量,实在是吃饭的桌子太大,他不转头的话根本看不到左右两边的人。
显然,全正廷一家不满的情绪最高,虽然他制止了妻子,可表情明显也阴沉了下来。
全正军夫妻就有点“与我何干”的样子,周融的目光更多的还是看向了那箱子房产证。
至于全金华一家,表情就精彩得多,五人都垮着脸,可连张嘴的权利都没有,只能恨恨地看着张朝杨继续说。
相比起卢家
的单纯,全家的家庭情况复杂了好多。
听全哲说他们还有个小叔和三姑在北城,要过几天婚礼才回来,不知回来后还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曲仲努了努嘴,只希望婚礼到时能顺利举办完。
但……显然他的愿望落空了。
婚礼当天。
婚礼省去了繁复的程序,没有接亲等一系列的流程,曲仲一家下午直接下楼去就行。
张朝红不放心,一早就去了酒店专门给张朝杨准备的房间,剩下段卫国两爷孙出了酒店去找吃的。
段卫国实在是吃不惯酒店里的西式自助餐,他早餐通常都是吃点面条馒头什么的,饿了两天后终于找上了曲仲。
其实是老爷子自己没找着中式自助餐厅,他又不好意思问,只是说不喜欢酒店里的早餐。
没办法,曲仲只得早早起床,带着老爷子出酒店去找吃的。
五星级酒店周围一般都没有这种小的面店,两人开着车一直走了十来分钟,才在一所学校周围找到了家米粉店。
店里就二十来个平方,吃饭的都是旁边的小学生。
段卫国喊了两碗杂酱粉,还又买了一笼小笼包和两根油条,粉还没上他就吃了大半包子,看来这几天是真被憋坏了。
曲仲看他吃的起劲,也打算夹个包子尝尝。
砰——
一声巨响从旁边桌边传来,店里还在煮粉的老板吓得从窗子里伸了个头出来,曲仲转头一看发现是个带着红领巾的孩子正躺在地上抽搐。
“孩子是不是噎到了。”
坐在曲仲对面的段卫国看的更清,孩子倒下后他第一个就看到了过程。
“应该不是!”曲仲转身蹲下,解开了孩子的红领巾,然后翻了翻他的眼皮:“惊厥!”
说着,曲仲身后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果然烫得很。
“老板,拿些冰水过来。”曲仲朝着里面大喊,伴随着老板慌慌张张的答应声,曲仲跟段卫国解释:“孩子是高烧引起的惊厥,先降温。”
“好,我来帮忙。”
厨房里还没有动静,段卫国干脆自己起身跑去厨房从冰箱里用锅铲铲了些碎冰兑到水里。
老板这时才惊慌地递上了块新毛巾,曲仲伸手接过,沾了冰水后给孩子擦拭脖颈和额头:“再去拿点冰和毛巾,手脚也擦擦。”
孩子的抽搐已经开始蔓延到脸上,嘴角的肌肉跟着不规则地狂跳,曲仲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再这样几分钟,孩子就会诱发癫痫。
于是,趁着两人转身去厨房时,他装着擦拭的样背对着监控从空间里取出药丸塞到了孩子嘴里。
药丸不用吞咽,刚进口腔就立即化成水流下了喉咙。
等两人再度跑回来时,孩子脸上的跳动已经停止,曲仲三人继续用冰水给他降温。
一直处于蒙圈状态的老板娘镇定下来后,终于想起拨打了急救电话。
“孩子不抖了。”段卫国很快发现,曲仲用没拿毛巾的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已经降温,刚才的药丸起效很快。
“不用再擦,孩子退烧了。”曲仲微微一笑,然后让老板打了温水来给孩子擦干净了身体。
孩子应该才六七岁,长得白白胖胖,凳子上的书包上还挂着他的名牌---柳俊杰。
“他怎么还不醒。”老板还是很担心。
“这孩子是累得睡着了。”曲仲伸手点了下他的脉,发现脉象已经平稳,这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