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丢, 这后边全是我家的地。”
曲仲随手比划一圈,一望无际的山林让全正明要说的话瞬时全都吞下了肚,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仓促准备的东西完全拿不出手。
山……
曲仲奇怪地看着全正明嘴里一直嘟囔着山这个字, 还以为他是动了想要去农村买山的念头。
等在屋后随便摘了点菜回到老宅时,全正军已经买回了浴桶和米, 正蹲在院子里和卢俊一起研究一丈黑湛蓝的眼睛。
“把桶抬到……”
转着圈地看了看前院的屋子, 曲仲只得又让他们把桶抬到了后院的东客房里, 那个房间里浴室比较大, 能将将放下这个买大了的浴桶。
全胜利此时还在前院呼呼大睡,对几人发出的巨大动静完全没有知觉。
直到曲仲烧好了药水,这才唤醒了他。
一盆药汁要兑上三桶热水, 等水一掺进去, 卢俊在旁边立刻惊奇地指出:“我看电视剧里那些药浴都是褐色的,怎么这个就像是白水啊。”
“这药药性太烈, 直接泡,皮都能辣掉一层。”曲仲夸张地在胳膊上做了个撕扯的动作。
这药材里掺杂了几株来自修真/世界的草药, 带轻微灵气, 具有洗髓清脉的作用, 曲仲兑了很多的水稀释,作用就只能帮助全胜利全身的血脉运行,清洗掉他身体里许多毒素。
这是一剂猛药,疼痛感不亚于打断了骨头再重新接上的痛苦, 不过疼痛时间只有几分钟, 曲仲这才决定用一次。
全胜利被搀扶着走进,目光在冒着热气的水里一顿,几乎没什么犹豫地开始解起衣服的扣子。
在场的都是男性,也没有需要回避的对象, 大家齐心合力把老爷子架进了桶里,曲仲看到全正明还擦着额头的汗准备后退。
“来!你们两个人按住老爷子,别让他起来。”
“什么?”
两人一愣,不知道曲仲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他们就听到桶里传来全胜利努力忍耐发出的闷哼声。
当了
一辈子军人,老人的忍受力比曲仲想的要强,一分多钟后桶里的水才开始晃荡,全胜利双手抓紧桶边,整张脸憋得通红。
曲仲一个箭步跨上双手直接压上了全胜利的肩:“还不快来按住,出来药效就没了。”
两人神色都是一凛,很快围了上去。
“卢俊,你把银针递给我。”
“啊……好痛……啊……”
全胜利沉闷的喊痛声终于从口中溢出,全家两兄弟诧异不已,手下更加用劲了几分,曲仲看老爷子已经开始要往上爬,立刻接过银针找准穴位扎了下去。
这个穴位能暂时封闭痛感,但不能长时间用,对神经方面的损害不小。
等全胜利终于安静下来,曲仲心里默默倒数了一分钟,立刻拔掉了银针,虽然他又开始挣扎,可力度终归是越来越弱,没几分钟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卢俊瞠目结舌,双手捧着个银针包不知该不该缓和下气氛。
“放手吧。”
“呼——”
全正明长呼出口气退后一步,双手不停抖着自己穿的衬衣,再看看其他两人,都差不多和他一样惨,在正面的曲仲更是连头都打湿了。
“接下来不会这么痛了吧。”全正军有些心有余悸。
老爷子战场上待了半辈子,身上受伤的地方多不胜数,早些年膝盖动手术出来都没有这么痛苦过,足可见这浅褐色的汤药有多厉害。
想到这,全正军低头看了眼浴桶,雾气笼罩下,桶里已经变成了黑色的药水让他一愣,只能连忙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曲仲。
“正常的,再泡一小时就行了,把门关上别让温度降低。”
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曲仲转身走出,身后跟着个亦步亦趋的卢俊。
那明晃晃的尊敬眼神,让曲仲有些哭笑不得,孩子还是单纯,什么表情都放在脸上,一看就是在充满爱意的家庭里长大,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你想帮忙?”曲仲决定好好历练一下他。
“嗯嗯!”卢俊狂点的头有点像肉团子高兴的样
子。
“那你去把鸡处理了吧,我去洗个澡。”
卢俊:……傻眼!
清晨的太阳带着丝微微的热力温暖着人的身体,全胜利站在前院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刚才的早饭吃得太撑,以至于他只能站着慢慢走动消食。
后门的地方隐隐有动静传来,他杵着拐杖慢慢移动到了后门。
大门刚打开个缝,两条白色的大狗就从外面挤了进来,每条狗的嘴里还提着个装菜用的菜篮子,里面装的什么他没看清。
因为……他很快就被门外的风景所吸引。
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就像是幅画,各种绿色互相叠加,一阵阵清凉的风拂过面庞,让全胜利感觉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一种极度舒适的感觉里。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想了半天,他只能干巴巴地说了这么句赞美的话,使劲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他才不舍地关上了门。
多年一直混混沌沌的脑子今天出奇的清醒,就连眼睛都清亮了许多,段家老宅的每一处都景观都让全胜利稀奇半天,特别是后院晒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草药,他更是凑近闻了半天。
等全正军好不容易找到他时,他正跟乌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着。
“这条狗比咱们军营里的军犬攻击力都强。”全胜利说。
这话全正军万分同意,他刚才就是在前院想问曲仲讨要这条狗去军营配种,这么优秀的基因不用太浪费了。
哪知曲仲一听,连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他只说这条狗是花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他根本没有权利做主带走,如果全正军有能力带走的话请自便。
“是……”
“呜——”乌月从沙发山站起,眼睛冰冷地盯着全正军,前腿的肌肉鼓起,瞧着随时都像是要攻击的姿态。
“算了,我们回家去吧。”全正军几乎是瞬间放弃,这狗对他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强。
“你大哥呢?”
“正在缠着曲仲卖鸡给他呢,说是拿去送小区里的叔叔阿姨。”
全胜利看了眼自己这个
木讷的小儿子,只能长长叹口气:“你如果有你哥一半机灵,也不用我还腆着老脸去给你铺路。”
全正军一时无语中……
而这边的曲仲无奈之下,只能又带着全正明去屋子后面抓鸡。
“曲仲,我今天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力气,你看!”
曲仲哭笑不得地看着全正明比划着肌肉,只能再度说了遍:“就十五只,多了就没了。”
虽然无奈,可曲仲也不得不承认全正明的嘴厉害,昨晚他就说这鸡从小是了吃中药长大,肉质里都有丝微微的甘甜。
“行!”
等全家一行人离开老宅时,曲仲又再一次看到了那些统一着装的黑衣人,不过这回那昂贵的轿车里,多了很多不停叫唤的鸡。
车刚一驶上高速路,全胜利撇了眼身边的大儿子,故意冷哼了好几声。
等全正明终于发现问询时,他才冷着脸指了指后车:“你这些鸡,我没收了。”
“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一天脑子里想些什么,还骗曲小子是送人,我看你就是打算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吃喝。”
被说中了真相的全正明尴尬地摸摸鼻子,立马又厚脸皮地提出商量:“那给我留五只?”
“一只,你爱拿不拿……”
“成成成,一只就一只。”全正明迅速妥协,只敢小声地嘟囔着:“丢脸就我一人,到头来连吃的份都没有。”
坐在前排的全正军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全胜利的脸色。
来时有多灰败走时就有多精神,看他训大哥时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全正军一点都没有怀疑老爷子是个病人。
忽地……他急忙转过头问道:“爸,你今天的药吃了吗?”
“没吃!”
“那你没觉得头晕?”
“没有啊,我感觉全身都很轻松,几十年没这么轻松过了。”说着,全胜利还在车里做了几个扩胸运动。
“这个曲仲,真是个神医,我算是理解为什么卢元朝让我们一定要送礼了?”全正
明的话一出,车里的三人都是一顿。
全胜利甩了个眼神过去:“那你准备的东西呢。”
“忘记拿出来了……”
“……”
几人没提钱的事,曲仲也好像根本不在意,直到几人走了,他都神色如常,车还在小路上时,他们就看到人骑车带着卢俊进山了。
“真是个怪人……”全正军总结。
三轮车刚开到休息区,曲仲就瞧见张伟的面包车出现在山脚。
“张叔,这是上去抓鱼呢。”
“是啊,今天带我儿子来走一趟,以后就他来抓。”
自从山里的路填平了许多,上山可以直接开三轮车上去,张伟每天到了这就等着曲仲的三轮车。
“那一起吧,我正好上山去看看。”
曲仲主要是想去问问龙雀鱼段宅的风是不是跟它有关系,再然后就是带着卢俊上山捡点水果。
车兜里的狗子们一看有人要坐车,立马一条接着一条地跳下,这让一惊一乍的卢俊又是连连按着手机。
“你这车年岁可不小了,没考虑换换啊。”
人刚一坐下,车忽然发出一阵嘎吱声,听着就像是老年人的膝关节一样,曲仲拍拍座椅点了点头:“是该换,可是得去县城才有。”
“彭胜就在县城,让他帮你打听打听,免得你跑一趟。”
“我先看看吧。”
曲仲不是个爱麻烦人的性子,不过这车迟早都要买,他还是决定趁这几天去一趟,正好多买几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