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
“嗯!送我一个老友,他最喜欢吃鱼。”
段卫国说的老友名叫张建兵,是以前和他一个学校任教的同事,两人从二十来岁就一直同在镇上中学当老师,这么多年下来,早成了好友。
这人最爱吃鱼,他们家的晚饭,一周里必有一天要做鱼来吃,为了他这么个爱好,张建兵的儿子还专门在镇子上开了家烤鱼店,现在有了这么美味的鱼,段卫国当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老友。
“那我明天就去山上抓。”
曲仲擦着手上的水渍回话,洗干净的碗筷堆成小山,张朝红一边把筷子收进橱柜一边调侃:“有点啥好东西你就想起你老友,怎么不想着给你小舅子送点去。”
“你这人……”段卫国语塞。
连忙伸手打断两人的争执,曲仲讨好地跟张朝红保证:“我一定也给舅公抓几条去。”
“这还差不多!”
“哎哎哎!”段卫国摆手:“ 张建兵现在还在城里的医院,恐怕得等几个月才能见着人。”
人一上了年纪,随着而来的就是各种机能退化,张建兵早十年就患上高血压和高血脂,而他又酷爱喝酒,血压一直忽上忽下,前段时间还因为突然脑梗被送进了大医院。
虽然后来命是保住了,可半边身子行动不便,得在医院里康复治疗一段时间。
“你看看张建兵,看你还敢喝酒不?”
段卫国也极爱喝酒,特别是晚饭时必定会喝上一两杯泡酒解馋,张朝红早看不惯他的这个习惯,抓住机会就要教育。
段卫国张了张嘴,明显想说什么,曲仲连忙抬手:“我改天上山去采点草药给外公泡酒,喝点药酒没事的。”安抚完这边,他又连忙安抚那边:“外公以后只能喝上一小杯。”
两人却被他所说的采药给吸引,张朝红抓着曲仲的胳膊一顿猛捏:“你毕业这几年竟然连采药都学会了。”
“村里也有种植草药为生的人家,我作为村干部当然得了解家人种得是什么?”曲仲挑眉:“再说了,村里退休的老中医就好几个,我这叫耳濡目染。”
三人就站在厨房里聊了半天,直到曲仲觉得已经编不下去,这才打着哈欠一副困极了的模样赶紧鞋底抹油溜了。
等前面的房间灯光黑下去,他才带着三彩又去了趟地里。
安静的山谷里满是虫子们此起彼伏的叫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山林里传出来的鸟叫。
木材林里没有大型野生动物,久而久之就成了各类吃草动物的天堂,许多的鸟更是把这里当成了栖息地,每年春天都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鸟飞进飞出。
曲仲脚步轻盈地绕着田地走了一圈,三彩紫色叶片舟也出现在半空,上面载着许多调制好的肥料。
等走完这一圈,土里都被均匀撒上了肥料,月光下暗褐色土地里的金坷垃闪闪发光,就像是给这片地里撒上了许多金粉,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金光。
“还好是晚上撒。”
等了好半天,金色终于渐渐消失,土地又恢复成本原本褐色的样子,一阵阵草木的清香散开,山谷里仿佛成了巨大的草原牧场,满是青草的味道。
“三彩,樱桃树就就交给你了。”
被月光映衬成墨绿色的樱桃树孤零零的立在地里,三彩环绕着它的巨大树冠飞了几圈,银色的光芒笼罩住了整棵大树。
曲仲站着的地面一阵震动,地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经过,地面很快就被翻起了不少土块,曲仲极有先见之明地站在远处,一直等到三彩飞回,他才走近从空间里取出药泉淋了一瓢在根部。
刺啦——
一阵白雾飘起,药泉很快被樱桃树吸收,曲仲听到头顶上一阵刷刷声音,接着无数的叶片落下,很快就在他脚边形成了一层。
“我不是浇多了吧。”
曲仲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向还在落树叶的顶端,三彩飞近解释:“它这是一个适应过程,多余的树叶会掉,果子不会掉的。”
等了得有十几分钟,树终于停止掉叶,原本密密麻麻的树冠,掉得只剩下三分之一,不过那些青黄的果子还好好挂在树上,这么一来,看到的大部分都是果子。
“我们不用管了?”曲仲问。
“嗯!等着吃果子吧。”三彩回。
“拭目以待!”
***
两个月后。
除了段家经常种的那几亩地,其他地方还都是光秃秃的在肥地,地中间那棵挂满了红彤彤果子的樱桃树尤其显眼。
曲仲一大早就去检查土质的情况,计算着几天后就可以移栽空间里的那些幼苗,段卫国提着个比脸盆还大的网兜兴冲冲找到田里。
“你张叔叔回家了,我一会去瞧他,今天咱们就去水塘里捉点鱼。”
抬头看了眼段卫国身后背着的竹筐,曲仲点头,起身拍拍泥土,带着人往山里走。
段卫国之所以会专门来找曲仲,一是路不熟悉,二是这鱼塘里的鱼只有他才网得到,前些天段宇自己找了个网兜去网,结果连个巴掌大的鱼都没抓到,最后只得悻悻离开了段家。
可曲仲给他舅公家送鱼时,段卫国和妻子是亲眼看见那网兜轻轻往水里一舀,好几条五六斤的大鱼就装满了网子。
后来他去试了试,还是不行,虽然邪门,可两夫妻都不得不认为……这些鱼认人。
“就算再看一次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把背篓卸下后,段卫国指着墨绿色的塘水感慨,如果不是因为曲仲,他有生之年都不会发现这山里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深潭。
“我估摸着这些鱼都是从山洞里来的。”
“山洞?”
段卫国转着头四处去找曲仲所说的山洞,终于在右边的水面上看到露出一小节的洞口。
“估计这鱼就是那边游过来的。”
曲仲这并不是无的放矢,这深潭看水的颜色,应该是流动水源,洞口连通着地下水,现在那条乌云龙雀鱼就住在山洞里,他说话的空隙还看到里面一闪而过的金色。
“不管是哪里来的,反正鱼只有你能抓的事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段卫国才不关心鱼的来源,反正这山头是他家的,生性谨慎如他倒是比较担忧鱼塘的神奇之处被泄露。
曲仲笑着摇了摇头不语,前几次是他大意,他忘记了交代龙雀鱼,才使得鱼都被驱赶到了山洞里,以后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
跟洗脸盆差不多大的网兜刚一接触水面,曲仲立刻看到有几条鱼自己游进了网兜,像是为了让他看清,鱼的背鳍都露出了水面。
这……
这下子应该怎么说清楚他和这鱼塘的关系……
果然,段卫国惊喜地提着背篓往水边凑,神情满足地就像是看到看到玩具的孩子:“看,我就说你跟这水潭有缘吧,说不定是你外太公守护着你呢!”
“说不定是段家的祖先呢!”曲仲也顺嘴跟上。
他这句拍马屁的真话直听得段卫国心花怒放,抓鱼抓得更是起劲,直把框子都装满了才住手。
两人一人提着一边,慢悠悠地往山下走,远远能看到樱桃树时,曲仲突然提出要摘点樱桃吃,这让段卫国很是嫌弃。
“这樱桃有什么好吃的,能酸掉牙齿。”
“我春天的时候施了点药肥,今天正好尝尝味道。”
曲仲手脚麻利地爬上了树,越靠近这些熟透的樱桃,那种酸甜的味道越是刺激人的唾液,密密麻麻的果子皮薄得轻轻一碰就破裂开来,连着枝条撇了一串,手掌上立刻站满了汁液。
虽然满心都是对这酸果子的鄙视,可段卫国站着站着却不知怎的咽了下口水:“今年这果子瞧着是红了好多。”
“外公你尝尝。”
树上丢下一串果子,段卫国准确接住,活动了下腮帮子后终于鼓足勇气送了颗进嘴里。
“嗯……”
长长的一声感叹词后,段卫国眯起眼睛吐出核,连忙又摘了几颗全部塞进嘴里。
“看样子就很甜啊!”
树上的曲仲嘿嘿一笑,也摘了几颗丢进嘴里。
甜……这是入口的第一感觉,纯甜伴随着樱桃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唾液迅速分泌,让人忍不住又想往嘴里塞第二颗。
树下的段卫国显然属于吃上瘾的类型,匆匆忙忙吃完第一波,他连忙摆手示意曲仲再摘点。
一老一少直接坐在树下吃了个够本才拍拍屁股打算回家,起身去提背篓时,段卫国拍了拍框子里还在呼吸的鱼,兴奋地说道:“这鱼还没死?”
“是没死……”
“那感情好,送活得更鲜。”
边说着,段卫国边跑到小河边捧了几捧水浇在鱼身上,等曲仲提着一篮子樱桃盖好叶片后两人才离开。
而天空上一直盘旋着的鸟群等人走得看不到影子,这才试着飞近了樱桃树,带头的鸟刚想靠近啄一颗果子,刚接触到果子的身体突然一阵痉挛,接着被快速弹开。
树上挂满的果子成了它们只能看不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