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图南一手托腮,翻着卷宗:“这又是谁浇的油,景王与秦王所斗,却把人头放在公主府前,反倒把您撇开了,即使是栽赃,任谁也不会蠢到这般地步,即便是燕王也比您可疑的多。”
她嘴角一勾:“可那燕王从来平庸怕事,这火上浇油即使说是他属下自作主张,也比您来的可信。”
楚凤仪施施然道:“本宫早告诉过你,这京城的聪明人,不止你。”
图南轻笑一声,而后道:“莫非殿下,您还知道什么?”
楚凤仪抬眼看了她片刻,不紧不慢道:“你看着便是。”
图南合上卷宗:“倒也没什么好看,虽说聪明人皆知这是浅薄的栽赃之计,可秦王却从来不是个聪明人。”
秦王府。
楚齐林提着枪,冷笑一声:“那李鱼倒是目中无人,竟敢让本王的偏将死在他手中。”
“王爷,这是挑拨离间之计啊。”
“王邦跟着本王征战数次,他惨死狱中,本王却坐视不理,若是如此将士该如何看待本王?”
楚齐林面带怒气,踢开大门出去。
“王,王爷您去哪里?”
“即使是挑拨离间又如何,本王该做的,还是会做,杀鸡儆猴。”楚齐林话音落下,眉目间已是杀气腾腾。
王邦之死,换的是李鱼的失职。
然而李大人被带离刑部时本是面色平静,待此事平息后,他笃定自己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然而这份平静,在看到怒气冲冲而来的秦王时,顿时被惊骇所替。
李鱼转身便跑。
秦王怒喝一声,手中枪出如龙。
那李鱼便死的不能再死,六扇门中人根本拦不住。
叶府。
柳如絮道:“这是个饵。”
静姝静静道:“那幕后之人本已算出秦王的性格,才会故意使出这等拙劣之计,而景王却还要继续下去么?”
柳如絮:“两虎相争,必是两败俱伤,你想这么劝我?”
静姝不语。
柳如絮:“可是,我就想搞死楚齐林这个傻叉,他惹我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机会。”
她冷冷一笑:“我怎么会放过他。”
李大人的死,是比陌河小城顷刻屠尽更恐怖的威胁。
一时间,除了景王一脉上书朝廷,甚至连燕王、公主、还有平日中立的官员纷纷上奏。
弹劾如雪花向内阁涌来。
终于惊动了天听。
第二日,秦王楚齐林,便被下了禁足的圣旨。
叶府。
柳如絮歪头:“若是别的人禁足,恐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静姝喝了一口茶:“但对于秦王此人而言,禁足,便是千里之堤的蚁穴。”
柳如絮想了想:“楚齐林虽然跋扈,但他到底不是无脑之人,如果那幕后之人要让他自己破禁足令,必须准备一个足够的饵。”
而这个饵的最佳人选,柳如絮默默看着静姝。
静姝顿了顿,缓缓道:“放心,上官大夫如今已被公主府保护起来。”
柳如絮松了口气:“那便好。”
静姝顿了顿:“不过,还有一处差事,上官大夫没有拒绝。”
柳如絮闻言一呆。
“那便是,邢府如今的老太君。”
静姝:“若是邢府所招,上官大夫无论如何也会过去。”
柳如絮忽地想到她回来时,上官大夫冲上叶府的举动,当时真的有吓到她,没想到以前那么冷静的清清小仙女竟然还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只是清清看到她后,便松了口气,什么也不提。
后来柳如絮才在静姝口中知道,她因为自己被捉走的事与南南掰了。
即使她回来后,两人似乎也再没有交好的倾向。
柳如絮挠挠头,有点发愁。
忽地小叶子蹦达进来:“小姐小姐,景王爷又来啦!”
柳如絮站起来无奈,自从她回来过后,夜貅是三天两头要跑来找她,一点都不带遮掩。
小叶子弯起眼睛笑眯眯道:“哎呀,真好。”
柳如絮拍拍她,有些欲言又止。
她还是没法跟被楚子瑜杀过的小叶子解释,夜貅背上的这个锅是怎么回事。
柳如絮小声道:“小灵儿。”
“嗯?”
“那个景王……”柳如絮支支吾吾,然后心一横:“我与他不是真心的。”
小叶子:“?”
她摇头,拉住柳如絮的衣袖,小声道:“小姐,你莫要担心,我都知道。”
柳如絮:“?”
小叶子笑眯眯道:“虽然是景王爷,可这景王爷并不是杀了我的那个坏蛋。”
柳如絮:“……你记得?”
小叶子嘿嘿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这是景王爷,那也是景王爷,可他们不是一个人,我明白,谁是好人,谁是坏蛋,我还是记得的!”
她弯起眼睛:“当初你把他扔在那里时,表情那么难过,现在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太好啦。”
柳如絮不知道说什么,又摸了摸小叶子的头。
‘不过这个记得脸的bug又是怎么回事?那如果南南看到夜貅,不就露馅完了?!’
【别问我,不是我让夜貅背锅的。】
柳如絮:“…………”
这种每天都可能会被背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柳如絮轻叹一声道:“叶灵这名字,我快要还给你了。”
小叶子瞪大了眼睛:“小姐,那你呢?”
柳如絮:“我…或许会稍微离开一会会。”
“这样…会回来么?”
“嗯,不知道。”
小叶子忽然心头空落落的,她双手拉住柳如絮的衣袖:“小姐!你若是去哪里,把我也带上!”
柳如絮:“不行,那里太远,小孩子不能去。”
“我不是小孩子。”
“睡觉还要抱着一盒点心啃着的,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哎!才没有!”
……
等柳如絮好不容易打发了小叶子出了门,便看到某位景王坐在椅子上,神色冷峻,不苟言笑。
她走过去,戳戳这家伙的脸:“怎么来看我还这种表情?”
魔教教主抬头默默看着她,原本冷酷邪气的眼眸一瞬间只剩下哀怨。
柳如絮:“哎哎哎,又怎么了?”
某醋坛:“不是……真心?”
柳如絮:“………………”
柳如絮:“你多大个人了,还偷听我哄小女孩呢是吧?”不但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理直气壮。
她:“难道你不信我的真心?”
夜貅:“………”
夜貅:委屈巴巴.jpg
眼看醋坛子快变成包子了,柳如絮连忙伸手捏住他的脸揉一揉,亲一亲:“好了好了,是随便说的,怎么可能不是真心,你见过我和别人说过与你一模一样的话么?”
夜貅:“……很多。”
柳如絮:“怎么可能!”
夜貅小声道:“你与上官清说‘要一起活’,与颜楚楚说喜欢,与图南说若要杀她便杀我——”“好了好了好了。”柳如絮连忙捂住夜貅的嘴:“我们掠过这茬,掠过!”
夜貅默默瞅着她,那黑眼睛里只剩两个大字:委屈。
柳如絮一个头两个大,这是怎么一个醋王,怎么还能把她那满口的胡说八道记得一清二楚!
而且,柳如絮突然回过味来。
她质问道:“你到底偷偷跟着我多久了!”
夜貅:无辜.jpg
柳如絮:“你怎么能这么变|态!”
夜貅轻声道:“只是远远的守着。”但是她的声音如此清晰,即使是很远的地方,也顺着风,飘进了他心中。
柳如絮又没脾气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本来长袖善舞,碰到这个傻瓜,简直是遇到了克星。
算了,醋坛子就醋坛子吧,再醋,也是她选的。
柳如絮抱着醋坛子哄了一番,好不容易哄好了,才说起正事:“既然你来了就和我出门一趟。”
夜貅:“?”
柳如絮:“清清来京城只是一个误会,当初她被我误导,以为京城有药王谷另外一脉,我已经伪造了其他消息,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她又要被楚齐林那个傻叉牵连了。”
“好。”
相府。
邢翰正在翻看奏折,忽地进来一个人。
便听那道黑影轻声道:“副教主,已经安排好了。”
他头也不抬:“嗯。”
邢翰合上奏折,再看书房,已经不见一道人影,他神色不动,目光落在窗外。
街上。
邢晗轩目光呆滞看着热闹的街道,他本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京城,眼眸一动,而后他回过神来。
如今邢晗轩已经回不去邢家,他这次来,并没有个正式的名头,不过还好,他到底是攀上了一条线。
至此,邢晗轩已经顾不得什么正义清白,他只要权势,才能报复当初的污蔑之仇。
邢晗轩远远看了一眼秦王府,心头翻涌着恨意。
若是秦王喜欢的女人,竟然倾心于区区一名相府庶子,如今他倒要看看,邢流风该怎么死在秦王手中。
太医院。
上官清正翻着药王谷带来的医书,紧紧皱眉。
忽地,听到太医院的学生递来传信。
说是邢府的老太君忽地又病了,要她去看看。
上官清见那送信的丫头是平日里见过,虽有些疑虑又多问几句,具是平日常出现的情况,便提着药箱,上了邢府的车架。
……
马车踢踢踏踏停在太医院前。
柳如絮下了车,找学生说要拜访上官清时,突然听到说,上官大夫去了邢府。
她面色一变,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
连忙催着马车冲到邢府。
然而半路上,柳如絮却看到了一波骚动,具体发生什么她还没弄清楚时候,柳如絮忽地看到了个本不该出现在京城的人。
“哟,这不是大哥嘛?您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原本得逞的邢晗轩一看到那叶灵,顿时冷汗便出来了。
而站在叶灵身后的那个男人,一双宛如幽冥的黑眸冷冷望来,仿佛下一秒便会杀了他。
夜貅轻轻哼了一声。
刹那间,邢晗轩脚一软,便跌坐在地,当场交待了:“不,不关我事,秦王自己把那女人带走了。”
这时,鼻青脸肿的邢流风冲过来,噼里啪啦交代了事实:“老大,老大您救救上官大夫,她竟然被那蛮横秦王怪罪勾引我,天地良心,我平日给您养马,哪里配得上上官神医,现在那混账王爷把她掳走,若不是上官大夫护我,我早死了!”
柳如絮:“?!”
这句话一听,她哪里还不知道是有人用上官清钓出秦王。
以楚齐林那屎一样的脑子,肯定是想既然抢走人,接下来还要受罚,不如直接带着清清小仙女远走高飞,说不定他还觉得自己挺深情?
柳如絮顿时冷下脸来,勾勾手指:“我去救人,你,打断他的狗腿。”
邢流风眼睛一亮,立刻抽出腰上的马鞭:“好勒,老大我就知道您一定能救回上官大夫,便静候您佳音。”
邢晗轩:“?!!!”
邢流风提着人上车,准备找个地方料理这个混账。
邢晗轩却发出杀猪般惨叫。
路人看来,夜貅丝毫不顾别人的目光,任由柳如絮牵住他的手。
柳如絮:“走,去京城北向大门,楚齐林那猪头绝对往北方去了。”
北方去往边境,而离京城四十里,驻扎着秦王嫡系军队。
柳如絮冷冷到:“别让他和军队汇合,我这次一定要宰了这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