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柔嫩的花枝插入细长的白瓷瓶中, 白皙的眼帘低垂着,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她那时察觉到恋人的心情有些不好, 便想着做完之后再跟他好好聊聊, 却未曾料到, 后来根本累到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而她实在是低估了恋人的耐力,以及突破下限的恶劣性格……就算喊累, 也只会坏笑着把她抓回来,咬着耳朵低语, 明明是你先主动的呢。
这种事情……就算是泄愤地在他背上多挠几道也不算过分, 想到这, 幸低头有些可惜的看了下自己圆润的指甲, 无比确信这点伤,对五条悟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啊…嚏…
两手摸着手机的五条悟在大太阳底下打了个喷嚏, 他压了压嘴角,嘟囔着,“大白天的一定是有人在嫉妒我……”
这时,中原中也从他身边路过,五条悟心情很好, 笑眯眯地同他打了一下招呼, “早啊, 中原君。”连称呼都是难得的正经。
但是配上那副荡漾到不行的表情,成功地把中原中也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认为就算喊他小矮子也比这个好,于是他翻着白眼,双手抱臂,恶声恶气道:“你有病啊。”
对于中原中也的回应, 五条悟头也没抬,手指飞快地打着字,很快幸的备注就被他修改成了“亲亲老婆”修改完之后,还不经意地在中原中也面前炫耀了一下。
“……”他妈的,神经病啊!中原中也大踏步离开了。
对于气走了一个情敌这种事情,五条悟可不会有什么内疚感,反而还有点得意,谁让这些人老是觊觎他未来老婆的!
盖了章就是他的人啦,而且经过昨晚的事情,五条悟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老婆真的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五条老师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啊。”说这话时,虎杖悠仁正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老师,对方岔开两条腿,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嘴角的笑容压也不住,眼睛还一直盯着手机看。
“啧啧,你没闻到一股臭味吗?”野蔷薇一手叉腰,一手拎着咒具,高高挑起了眉,眼里满是嫌弃?
“诶诶?”虎杖悠仁一时没反应过来,动了动鼻子。
“恋爱的酸臭味。”伏黑惠冷漠道。
“噢噢!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明明昨天解散的时候,五条老师得知昔日挚友的身躯被占用了,还是一幅兴致不高的样子呢!
但此刻五条悟的心情其实并没有表面看到那么美妙,原因很简单,他亲爱的幸根本就没有回复他到底信息,看着手机屏幕自嗨的对话,五条悟的思维拐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难道是——
想到那个可能,五条悟垮着一张帅脸,万分纠结地用手机打出了一行字,“幸桑,难道是我昨晚的技术不好吗?”
足足等了十分钟之后,幸才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五条先生,请你认真工作!”
五条悟翘起了唇,“是因为工作的时候都在想着你呢,宝贝真是太辣了!”
十分钟后,五条悟的聊天框只多了一个字,“滚!”
五条悟想象了下脾气那么好的恋人朝他发脾气的样子,捂着嘴巴低低笑了起来,随后把手机放回兜里,晃晃悠悠地向着悠仁他们走去。
“最后一次行动了,结束就可以回东京啦。”他轻轻拍了下手掌,不认为会发生什么意外。
——
下午两点,幸也去到了港口Mafia后勤部,值守的人员见了她急匆匆地跑来,一脸见了救星的样子,“幸小姐,你可算是来了。”
“昨晚组织大概又是趁夜行动,伤员的人数又上升了,而且都是些普通医生处理不了的伤口。”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幸对着值班的人员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换了医生的外袍就走入了医疗室,虽然她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基本的包扎术还是学过的,而且这样的装扮更能带给病人安全感,所以便一直保留了这个习惯。
她认真检查着伤员身上的痕迹,果然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熟悉的咒力余秽,一边温和地释放自己的灵力治疗病人的伤口,一边分心想着,不知道悠仁他们有没有受伤呢。
那几个孩子可不像五条悟,有着治愈的术式呢,虽说五条悟在大方向上是个可以依靠的大人,但有些时候总是表现的过于不靠谱了。
“幸小姐在想什么呢,笑起来很开心呢。”
被治疗的小伤员注视着她的眼睛,歪着头,有些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
“诶?”幸小小地惊呼了一下,随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抱歉,有这么明显么?”
那名伤员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很明显啊!”
幸摸了摸小伤员的头,眨了眨眼睛说,“因为收到了礼物哦。”
“什么礼物?”
“是花。”
“好吧,等我伤好之后,作为报答,也会送给你的!”
小伤员仰着头,以无比认真的语气结束了这段对话。
一直忙到下午,才总算把伤员都治疗完毕,离开港口Mafia大楼之前,幸还去了森先生办公室一趟,询问了下这边的计划进展如何,在这边耽搁太久,本丸的事务都快要堆积起来了呢。
“没有意外的话,三天内就可以解决了。”森先生坐在桌子后面,给了个还算明确的答复,随后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幸,“其实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过任务什么时候能结束了。”
“毕竟某位咒术师先生的性格实在是有些令人头疼呢!”
“幸,你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吗?”
听着森先生意有所指的话,幸摇摇头,“不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幸从大楼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海边湿润的风吹得树叶刷刷作响,幸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晚上六点四十五了。
不知道悟那边忙完了没有——
她低头盯着手机的时候,却忽然察觉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接着一道熟悉的女性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又见面了,幸小姐。”
花御高大的身躯笼在幸的头顶,却把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朝她行了一个绅士礼仪。
“晚上好,花御。”
幸注视着花御,眼里含着惊诧之色,眼前的花御身上含着肃杀的气息,左臂已经断了,右臂上拱起的白布被完全撕了下来,肩上开着一朵盛放的玫瑰。
幸隐约记得这是她战斗时的状态,但即使如此,花御仍是朝她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幸愣了一下。
“小姐,要冒犯你跟我走一趟了。”
话音刚落,她的右臂已经化成了褐色的树枝伸到了她的面前,粗壮的树枝上点缀着零星几朵浅紫色的小花,数条飘舞着的藤蔓围绕在她身边,好似在拥抱着她一样。
但是幸有种预感,只要她稍有反抗,这些藤蔓就会化成尖锐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身体。
“请上来吧,小姐。”花御凝视着幸的眼睛,“我并不想伤害你。”
幸明白,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只要她稍有异动,花御可能真的会将藤蔓刺进她的身体,于是幸轻轻走上了用树枝搭成的桥,绿色的藤蔓围绕在她的周围,好似在护持着她。
见她没有反抗,花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最后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右臂。
“是要去见五条悟吗?”幸低头问了花御一句。
稍微思考了一下,幸只能想到这个答案,毕竟能给咒灵造成伤害的就只有咒术师了吧,而她现在可是那个最强咒术师的恋人呢。
意外地,花御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
幸顿了顿,也不再说话,心里思量着对策,也不知道花御要带她去哪里,是作为人质去威胁五条悟吗?
她低头思考着,忽然察觉淡淡的玫瑰花清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视线稍稍往下一点,就能看到花御肩上那朵盛开着的红玫瑰。
花御对她可真善良啊,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幸就发现了这一点。
幸伸出手,微温的指尖落在了娇嫩的花瓣上,一小会儿之后,花御肩上的玫瑰花盛开得比之前更灿烂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坐在花御右臂上的幸感觉到了底下变得比刚才更加紧绷的肌肉,一道沉闷的声音传到了幸的耳畔。
“为什么要哪样做?”明明她是抱着恶意的不是吗?
“因为你肩上的玫瑰开得很美呢。”幸轻声道。
良久的沉默之后,花御才出声,“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需要你帮点忙。”
花御果然真的很心软啊。如果对手只是花御的话,幸有把握从她的手里逃脱,只是还不知道她的“同伴”是谁,但幸觉得不是每一个咒灵都会对她格外开恩的。
同一时刻,郊外某座废弃大楼,这里已经成了咒术师和诅咒师的主场。
“都解决掉了吧……”虎杖悠仁大口喘着气,顶着一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问钉崎野蔷薇和伏黑。
“那个说要把五条老师做成衣架的诅咒师解决掉了,”钉崎野蔷薇脸上露出了宛如恶女那样的表情,“真不知道像他那种弱鸡是怎么诞生这种荒唐的想法。”
“我这边也解决掉了。”伏黑惠坐在地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
“那现在只剩下五条老师对上的假夏油了吧……啊,不对!”说到一半时,虎杖悠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变了神色,大喊“那个花御呢?!”
“花御……?”钉崎野蔷薇回过神来,“不会是逃跑了吧?”
“会不会在五条老师那边?”虎杖问。
“五条老师的对手只有那个假夏油。”对于这一点,钉崎野蔷薇很确定。
“五条老师对上假夏油没问题吧?我们要不要去帮忙?”虎杖悠仁建议。
“那个笨蛋不是自称最强吗?不会连个假人也对付不了吧。”钉崎野蔷薇毫不犹豫地说,但很快又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不过,五条老师的对手由我们打败也很有意思啊。”
“嗯嗯!是个不错的想法呢!”脏兮兮的脸上,虎杖悠仁的目光亮了起来。
“我试过了,进不去。”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两人的幻想,“应该是设下了某种特殊的帐,将我们都隔离在外面了。”
话音刚落,伏黑惠就受到了两道几乎想要刺穿他的视线,好似在说“你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居然还能比我们还快一步。”
伏黑惠靠着墙歇息,懒得搭理他俩了。
夜变得比刚才更安静了,月色从打开着的破旧窗户里照进来,五条悟此刻就站在窗前,打量着站在暗处的男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对话的那个男人说话了。
“五条悟,好久不见。”
熟悉的腔调传入耳中,让五条悟多少有点不爽。
除了额头上的缝合线,对面的男人长了一张和昔日同窗一样的脸庞,如果不是早就收到情报,在这一刻,五条悟恐怕会陷入被动的境况中。
“理所当然地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还真是令人不爽啊……”五条悟的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让人无法感知到他的情绪,但摄人的目光却透过黑色的眼罩,投落在对面那个人的身上。
顿了顿,他勾起了唇,语带讥讽,“你难道没有自己的身体和名字吗?”
“或者说——”五条悟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刚才大了,“像你这种无名的诅咒师,就算把名字和相貌贴在广告墙上,也没有几个人会记得吧。”
“你不必对我使用激将法,”假夏油看着五条悟,他当然知道迟早有一日他会和御三家的六眼天才对上,这是宿命,他早就为这一切都做好了准备。
他算计了将近千年,星浆体的死亡,咒灵操术,虎杖悠仁的受肉……原本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轨迹行驶,但自从狱门僵事件失败,真人,漏壶相继死于五条悟之手,所以的一切便开始分崩离析……乃至今天和五条悟的正面对抗,也在他的计划之外。
一切都脱离了他准备好的剧本,于是他不得不动用他最近才发现的一颗未经雕琢的棋子,但愿花御能好好完成自己交给她的任务。
在短短的几秒,假夏油想了很多,但面上却没露出什么表情,他表情淡漠地望向那个六眼咒术师,开口说话了,“羂索,这是我的名字。”
“那么你目的到底是什么?那群老橘子中间有你的人吧?”五条悟问。
“自然是促进全人类的进化。”
“还真是傲慢啊。”
五条悟嗤笑一声,理由找得再冠冕堂皇,再怎么样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归根到底不过是对弱小者的无视罢了。
尽管五条悟自己并不是守规矩的人,甚至被评价为“随心所欲过了头”,也时常想“保护弱小真是件麻烦的事情啊”,但是他从不认为像羂索那样的想法是正确的事情。
他活动了下指关节,“还真是碍眼呢,明明这副身躯早就应该被火化了,”
他拉下眼罩,露出苍蓝色的眼眸,月光下银白色的发丝随风飘动,中指弯曲笼在食指上,微微扬起了唇,“领域展开——”
想要早些下班,和可爱的恋人约会啊……
和敌人交锋的时候,有一瞬间,五条悟想起了幸温柔的脸,展开的领域又如同凛冽的光波击在了羂索的身上,在悄无声息的瞬间,五条悟完全占据了主导的局面。
羂索抿紧了唇,即使生活了几千年,但再次对上六眼天才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不少的压力,要是他有能力完全击败五条悟的话,之前就不会想要用狱门僵对付五条悟了。
“领域延展,”在五条悟的领域之下,羂索只能将自己本体保护起来,算算这个时候,花御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不愧是最强的咒术师呢。”
感受到熟悉的咒术波动,羂索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容,“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强大的吧……”
他顿了顿,“那位幸小姐可是一位十分娇弱的女士呢。”
“你在说什么鬼话——”
对面的咒术师脸上显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愤怒之情,这让羂索心里产生了一种快意,看来那位小姐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棋子呢。
“如你所见不是吗?”
羂索的目光越过五条悟,轻巧地落在了幸的身上,花御的右手幻化成黑褐色的树藤,而她就被小心地安放在花团锦簇间,好似被花御小心翼翼护持着。
他们离得这样近,以至于或许花御不用伸直手,就可以拧断她雪白的脖子了。
在场无论是谁,都无比确认这一点。
“幸!”五条悟紧紧盯着幸,周身笼着一种恐怖的氛围,即使他此时已经把咒力都收了起来,但是月光下那张脸,表情却有种奇异的人外感,就算下一秒做出毁灭世界这种事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幸遥遥和他对视着,张开嘴巴,叫了恋人的名字,“悟,我没事。”
她的目光很温和,无声无息地消弭着紧绷到极致的气氛,过了几秒,五条悟扭头看着羂索,“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拜托这位小姐帮一个忙而已。”
羂索走到了花御的身边,看向五条悟:“这个距离,我杀死她,比你杀死我更快。”
在五条悟和羂索的对峙间,幸却注意到,萦绕在脚边的小花似乎颤抖了一下。
幸无声地笑了下,这位诅咒师和花御的合作似乎并不是很牢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