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致歉

生下的儿子,都是欠下的债!

就算气到打过、骂过,冷静下来,还是得好生琢磨着。看怎么顺顺当当的,把事情给解决咯。

嗐!这叫什么事儿?

弘昼扶额,琢磨了又琢磨,还是觉得这事儿不能由着小娃们瞎搞。得他跟福晋两个做家长的,亲往张府去一趟。把事情始末说清楚,问问人家女娃儿的意见。若可以,臭小子以后珍之重之。

这就是和亲王府世子福晋,未来的和亲王府女主人。

“若,若人家坚持,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愿屈就你这个傻不愣登的。那……”弘昼咬牙:“那老子就豁出去被皇阿玛一顿好踢,求他老人家收回成命。再认了人姑娘当干闺女,甭惯她日后相中了哪家才俊,爷都帮忙说项。”

不算完美,但已经是弘昼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了。

虽然事情成了这样,双方都有疏忽。但终究,这世道,姑娘家总是更艰难些。只是……

弘昼叹息,满满心疼地看着舒舒:“只是为了这混账,要委屈福晋与张若霭夫人低头,说些个软话了。明明你一生恣意,爷都舍不得你有丝毫委屈。却为了这混账!”

说到这,和亲王眼中愤怒就犹如实质。

钢刀利剑一般射向永璧,恨不得将他三刀六洞,整个钉在墙上般。

看得永瑛好阵心疼,忙上前一步,把二弟护在了身后:“阿玛,儿子理解您的心情。但事已至此,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二弟,二弟也是无心的。都怪他素日里醉心研究,接触的人都少,更遑论风月?咱,咱好歹给他个改正的机会啊!”

弘昼冷冷瞪了他一眼:“友爱手足是好事,但不问情由护短就是大错特错。你可是大清储君,万万给爷谨言慎行。别没等着上位呢,人就先昏了……”

永瑛:!!!

就极委屈,极委屈地看着自家额娘。盼着她那正义大手,直接拍在阿玛脑门子上。

结果非但没有,额娘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永瑛这方面的确得多重视一些。说昏庸过了,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还是要谨小慎微。有些口子,就是不能开!”

当然这事儿可以滞后点再说,现在最主要是去张府,尽快把这个事儿沟通好。

弘昼直接上手写了个拜帖,使人送往张府。言说翌日,他们夫妻携子前往拜访,有事相商。

接到拜帖时,张廷玉还挺乐呵:“和亲王夫妇跟世子要到访?这是瞧着朝上那几个老顽固频繁上折,屡屡试图毁了这桩婚事。唯恐咱们府上受到影响,巴巴来送定心丸了么?”

“幼仪这婚事虽然跟计划背道而驰,但不失为一上上佳选啊!”

“谁说不是呢?”张若霭夫人微笑:“儿媳现在想想,都觉得懵懵然难以置信。虽然咱们幼仪尚可,但,但那可是和亲王世子!小小年纪就诸多发明,家世、地位、人品无一不佳的和亲王世子!!!”

张夫人就是梦里头,也不敢想自己幼女能有这番造化啊。

为了招待好未来亲家,张夫人打从接到消息就开始命人忙活。又是命人洒扫庭院,又是盯着灶上把拿手菜都准备着的。

张幼仪:……

反复来回劝说母亲,实在没有必要弄得这般隆重。

张夫人抬手就点上了她的小鼻子:“毛丫头懂什么?这小小细节中,表示着咱们对你、对这桩婚事的看重。甭管这婚事怎么定下来的,横竖圣旨已下一切再无更改余地。”

“你要做的,能做的。打起精神来,把前面欠缺的补上,该学的学好。做个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世子福晋……”

“可……”张幼仪依偎在自己额娘怀中,含着眼泪道尽了自己的委屈。

还有委屈气愤之下,跟永璧发的那些个脾气。张夫人瞳孔震惊,再没想到自家乖乖巧巧的女儿居然,居然胆敢如此?

时间紧迫,她也顾不上训孩子了。只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学给了丈夫与公爹。

张廷玉&张若霭:!!!

直接惊呆,陷入踟躇。各种猜测,和亲王上门的用意。什么退婚、决裂的,都想了个遍。就是没想到,和亲王夫妇是,是带着儿子来负荆请罪的。

为了迎接他们一家三口,张廷玉父子都难得告了假。

亲自迎到了大门口。

刚要下拜,就被弘昼大笑着扶起来:“亲家伯父不可!皇阿玛下旨之后,爷跟晴岚兄就是正正经经的亲家了,您自然也就是长辈。朝堂之中,自然君臣有别。私下里头,咱们只以叔侄论。”

张廷玉大惊:“王爷厚爱,微臣何德何能?”

弘昼笑:“伯父不必客套,满京城都知道,晚辈最是个讲究亲缘的。自打跟福晋成婚后,见到岳父与两位舅兄都特别的亲近。除非必要场合,不然都是以家礼。”

张廷玉心下腹诽:那能一样?

面上却不免赞了又赞。

不过昨儿被小孙女吓得七上八下的心啊,倒是微微归了原位。看这位爷的态度,就不像是为了交恶而来。

父子俩隐晦地对视了一眼,恭恭敬敬请王

爷、福晋与世子爷入府。

一路到了张府正厅,弘昼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有几句话要与伯父言说,您看……”

张廷玉赶紧吩咐所有人等退下。

偌大厅堂内,只余下张家父子跟和亲王府一家三口跟地上个好大筐子?

然后,震惊他们一辈子的场景就出现了。

敬陪末座的世子爷红着脸起身,褪去了上身的衣裳,露出纤瘦却有力的上身。

然后打开那筐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就把里头一捆荆条背在了身上:“前面是小子欠了思虑,冒冒失失跑到皇玛法面前求赐婚,结果弄成现在这等场景。如今负荆请罪,跟贵府小姐赔不是了。”

凸(艹皿艹)!!!

张廷玉父子简直惊了个呆,回过神来赶紧冲上前。往下卸荆条的卸荆条,给披衣服的披衣服:“世子爷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昨儿幼仪那丫头也把事情都一一跟咱们分说了,您……您确有失察之过,但那丫头又何尝不是失了坦诚?”

张廷玉摇头,张口就各打五十大板。

还自承了溺爱孙女太过,以至于纵得她一身小脾气。竟敢以下犯上,对世子爷颇多冒犯。

张廷玉叹息:“不瞒王爷、福晋与世子。就因为丫头这么个脾气,老臣才从没想过让她高嫁。只衡量着找个敦实淳朴,家世不显的好后生。能多包容、体谅她。哪想皇恩浩荡,那么个没规矩的憨丫头还能有当皇家孙媳的命?”

老父亲叹息,卖情怀。

他这当儿子的,就得把保证跟上啊!

张若霭赶紧赔笑:“爹您就别担心了,幼仪虽然娇了点,但本性不坏。大婚日子还远,其他的咱们都还能来得及补起来。宫中的教养嬷嬷才来了几日?那丫头的规矩都好了许多……”

教养嬷嬷四字,特别精准地点亮了永璧的回忆。

想起了张幼仪那些个哭诉。

赶紧插话:“张家伯父倒也不必那么严厉,只粗通相关礼仪,可以应付一般所需便可。咱们和亲王府,并,并没有许多规矩的。”

他这话出自真心,张廷玉父子却不敢应承。生怕这一纵容,混丫头越发不知道轻重。一次两次的,世子爷担待包容。日久天长,人家耐心告罄了呢?治她个僭越之罪都妥妥的。不但自己受苦,还要连累家人。

这样千般紧张,万般焦虑的心情……

神似她额娘钮祜禄氏!

无力抗旨,无力佑护,只能极力要求自家孩子懂事些,再懂事些……

忆起过往种种,舒舒就忍不住牙根痒痒并对张幼仪有那么点同病相怜的味道。于是微笑开言:“永璧说得对,张大人确实不必对幼仪那般严厉。”

“而且,这负荆请罪,只是永璧的态度。请婚一事,他实在草率,所以理致歉。但致歉不代表就会被原谅,此事到底如何,还需要听听幼仪这个当事人意见。”

张若霭躬身拱手:“微臣代小女多谢福晋厚爱,谢您竟体恤小女至此。”

“不过婚姻之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用得着问她个小孩子的意见?家父、微臣与拙荆做梦都未敢盼着能有世子爷这般乘龙快婿。拙荆瞧着您给小女的镯子,甚至都掉了泪。”

“直说良人易得,好婆婆难寻。摊上您,是上苍厚爱那丫头了!”

不然的话,哪能有今日之举?

误会也好,故意也罢。横竖圣旨已下,幼仪要嫁入和亲王府已经成了定局。王府便是装憨,当不知道此事,他们当臣子的又能如何?

可福晋就是来了,还让堂堂世子负荆请罪。光是这份诚意,就已经让张若霭再挑不出什么来。

舒舒摆手:“张大人过奖了,额娘便是如此待本福晋,本福晋自然有样学样。拿出最大的诚意来,善待每一个儿媳。”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着,在一切虽然已经初步定下,却并非无法更改的时候来见幼仪一面。娘两个好好沟通一番,找到事情最好的解决方式。决不能让孩子带着怨气成婚,蹉跎了两个人的一生。”

话说到这儿,张若霭可就不好再阻止了。

忙亲自开了门,着人去请小姐。

舒舒挥手:“就别折腾孩子了,张大人派人引路,我自去寻她。在她熟悉的环境里,也好少点紧张。说出内心最本真的想法来,让事情有个最好的解决。”

还解决什么呢?

在张若霭看来,劝劝闺女,在吉日到来之前把该补的都给她疯狂补上,才是唯一且正确的做法。

别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定的弊端。

但君臣之别在,他也不敢过于阻止。只能派人通知夫人,由夫人带着陪着去找爱女。万一再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夫人在,也能压服住女儿。

舒舒知道他心中顾虑,倒也没有阻止。

只留下弘昼与他们父子叙谈,初步告知他们府上的具体想法。而永璧亲手抱着那个大筐子,默默跟在了额娘身后,很明显是要在当事人面前再来个负荆请罪。

吓得张若霭一把抱住了他:“世子爷可万万使不得!小女何德何能?敢当您如此!”

已经被阿玛额娘好生教育了一顿

,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永璧特别谦和:“张家伯父快别这么说,之前种种,晚辈确实有错。”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为。既然错了,就该道歉。并做出实际行动,来争取原谅。晚辈确实,欠张姑娘一个对不住。”

“之前,是我太自以为是。”

真以为自己色色样样都不错,各家闺秀都翘首以盼,想着梦着成为他的福晋。却忘了便是金玉宝物,还有视名利如粪土的清高之士。

这……

张若霭迟疑,只可怜巴巴瞧着舒舒。男女有别啊!便是未婚夫妻,也该谨守礼教。哪有大刺刺让外男进入女儿闺阁,还袒胸露乳搞什么负荆请罪的?

一时忽略了这点的永璧有些尬,忙认真脸跟自家额娘行礼:“如此,就都拜托额娘了。”

舒舒没说话,只对他摆了摆手,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而后,在张夫人殷勤的带领下。一路分花拂柳,到了张幼仪所在的绣楼。

远远的,就看小姑娘满满忐忑地等在院外。

一见她过来就盈盈下拜:“臣女见过福晋,给福晋请安。”

许是知道接下来的话,不便声张吧。

小姑娘只独一个迎出来,现场就只有舒舒、她跟张夫人。如此,舒舒便也没有很多顾及。笑着上前亲自把人扶起:“说实在的,我现在很不安,还颇为内疚。”

“这许多年来,不管是永瑛、永璧还是三胞胎,都备受赞誉。生养了他们的我,也常被夸奖,俨然大清第一好额娘般。”

“我也没少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在当额娘这块儿做得很成功。疏忽了对孩子们的教育,直到昨日方知,永璧所谓的美好良缘,在幼仪这甚至都快等同于强抢民女。”

说到这里,舒舒就不免万分愧疚。

肃容正色,认认真真地向张幼仪福了一福:“是我教子无方,连累姑娘受苦了。”

这张幼仪哪里敢受?

慌忙躲开,并深深下拜:“福,福晋真是折煞小女了。当日之事,并非世子一人之过。小女也错在,错在没把话说清楚。”

“是啊,福晋。”张夫人也慌忙行礼:“臣妇等昨日才知事情始末,阴差阳错的,和该两个孩子有这么段缘分吧?”

“哪里就是您教子无方了?您这般若是都教子无方,臣妇等不就更加无地自容了嘛!到底是子爷虽莽撞了些,但也是真心所在。”

“是真相中了小女,愿意与她共结连理。所以才不顾满汉之别,毅然决然地求到了皇上跟前。”

“臣妇也已经细问过小女,知她并非对世子爷全然无感。只是她身为老小,素来颇得家人宠爱。以至于养得娇了些。”

“臣妇怕她妄求高门,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心性手腕,到时候折在里面都不知道怎么折的。咳咳,所以就没少灌输她高门龌龊,不如找个小家小户的踏实汉子。有府上为靠,小日子过得要多逍遥有多逍遥。这孩子信以为真,并一直以此为追求。所以……”

遇到永璧这个天下最高的高门世子与她示好,还是在那般情景之下。

便特别成功的,让傻孩子脑补越来越多。

心中本就万般抗拒,再加上圣旨突来,家中老小都不放心。唯恐她礼仪疏阙,日后成为被攻讦的理由。

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还特意重金请了一个以严厉著名的宫中退休的教养嬷嬷,加紧训练。

百般辛苦之下,怨气倍增。

于是花宴之后,才终于绷不住,跟世子爷说了那等不敬之语。

说到这里,张夫人就特别赧然地敛衽为礼:“亏得世子爷宽宏大量,不与她个小姑娘一般计较。王爷与福晋仁柔宽博,竟然还与世子一道上门赔礼。”

“处处以这丫头意见为先,色色样样为她考虑得周周到到。是在让臣妇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舒舒快步上前,把人扶起来。

并拿自己的帕子,亲自与她拭泪:“张夫人,切莫如此!这,这本来就是王爷与本福晋应该做的。这世道,总归对咱们女子苛刻一些。尤其事涉皇孙,再怎么都难免让令爱受委屈。”

“我与王爷半宿未睡,苦苦思索。若是幼仪认真思考之后,觉得我们那憨小子并非无可救药,愿意认了这门亲事。我们自然欢欢喜喜操办婚事,安排两人风风光光成婚。当此事,是他们成就良缘之前的一点小波折。”

“如若不能,就让王爷往圆明园走一趟。求皇上恩典,寻个合适的由头,抹了这桩婚事。然后我们夫妻收幼仪为义女,将来给她一份厚厚的陪嫁,与她做靠山。”

“张大人夫妻若是不介意我们越俎代庖的话,也可以由我们负责帮她找一个如意郎君。”

不想当熊家长的舒舒态度诚恳,条件给得也很丰厚。

直接让张家母女感激涕零x2。

在她们的印象之中,连满臣都高高在上,同等级别之下默认比汉臣高了半阶。更何况舒舒这么个太孙生母,未来太后呢?

能折节如此,已经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诚意了。

舒舒又给张幼仪也擦了擦泪:“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认认真真地想一想,问问自己的内心。不要因为

王府的势力,世俗的流言蜚语,遮住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婚姻大事,事关一生呢。而且咱们女儿家还生来吃亏,大部分都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像男子,瞧着瞧着嫡妻不顺,还可以纳美妾,寻红颜。”

“所以这一生只一次的嫁人,再怎么审慎都不为过。”

张幼仪红着眼,有些诧异地问:“世人都说臣女得以许配和亲王世子,是祖上不知道烧了多少辈子的好香。”

“就连祖父、父亲与母亲都觉得臣女运道上佳,偏臣女……”

“福晋不会觉得臣女不知好歹吗?”

“为什么?”舒舒笑着反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觉得你不识好歹?婚姻事如人饮水,冷暖唯有自知。别人再怎么觉得好,也代替不了你的感受啊。”

“雍正五年选秀,谁都知道是为当时的四阿哥与五阿哥选福晋。无数人烧香拜佛,愿自家女儿进入四阿哥后院。也有无数家烧香拜佛,盼着女儿别倒霉催的被指给五阿哥。”

“不怕你们娘俩笑话,我当时啊,想尽了法子扮丑扮木讷。为什么?因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便侥幸进了四阿哥后院,也是个为侧的命。五阿哥那会荒唐之名传朝野,哪个好女孩儿愿意嫁他?”

哈???

张幼仪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所以,什么喜极而昏都是骗人的?

“那倒没有。”舒舒微笑眨眼:“至少不全是杜撰,最起码,接到圣旨之后,我是真的昏过去了。”

“不止因为王爷那会名声在外,也因为温柔淑婉,规矩娴熟的我实则是个天生神力的。只家中为防我以后婚事不顺,打小就让我深居浅出,便在人前露面也做出一副淑女样。”

“可这副假象,竟然骗来了一个皇子阿哥。让我怎么不心急如焚呢?毕竟演一会儿可以,演一世是谁受得了?”

所以毅然决然进宫,和盘托出所有。

惹爱子如命的裕妃娘娘大怒,试图劝皇上收回成命。王爷却谨遵圣命,不以她这一身大力为忤。亲自猎雁,亲自迎亲等,讲故事般地徐徐讲来。

再没想到此中还有这般细节的张幼仪,一双桃花眼都瞪圆了:“没想到神仙眷侣的您们,还有这样的过往。”

舒舒笑:“是不是跟你们现在有点像?所以呀!我特别能理解你的心情,也愿意尊重你的决定。并尽自己所能,将悔婚之后对你的影响降到最低。”

为了弥补儿子的小莽撞,为了不让这俩以后凑成一对怨偶,舒舒也是特别努力了。

张幼仪摇头:“不瞒您说,昨日与世子谈完之后,臣女心中的怨气就消散不少。回到府中,又被祖父、父亲与母亲轮番开导分析了一番。”

“已,已经差不多想开了。如今您与王爷又如此,臣女还有什么好说的?哪怕这一段婚姻只收获了一个好婆婆,臣女都是赚了呀!”

与其远离京中,远离家人。嫁一个不知道是圆是扁的夫婿,伺候一对,不知道什么性格的公婆。还不如将错就错,就当了这个和亲王世子福晋。

至少人在京中,不必与家人远离。

身份尊贵,且拥有天下都难得一见的绝好婆婆。未来夫婿除了……

咳咳,有点傻乎乎之外,其余的也都还好。了,了不起,她以后多些直白,少些拐弯抹角呗!

来之前,就已经把她这个反应猜到的舒舒微笑摇头:“傻孩子,你的未来可不是与婆婆过一辈子。最要紧的,肯定还是与你相扶一生的那个人啊!”

张幼仪脸上腾地一红,好像秋日枝头的红苹果。

良久才微微咬唇,低低应了一声是。

舒舒:!!!

这姑娘是真的转变了想法呀!

那把婚事延后两年,让他们多些交往。等满了十八周岁,两人也在相互往来之间加深了解,渐渐有了感情基础。

虽然这个开始不太美好,但好生经营,未必不是一桩良缘。

开局再不好,难道还能坏过她与弘昼?

事情终于顺利解决,永璧长出了一口气。还在张家席间就赶紧向自家额娘发出请求:“学规矩是个苦差事,遇到严厉嬷嬷更是苦上加苦。”

“额娘都已经励志要当大清第一好婆婆了,那不如先拿未来儿媳妇儿练练手?”

“比如给她安排一个性子柔和,业务能力强的嬷嬷。顶好在寓教于乐之中,就把那些繁琐规矩给通通学好了。”

张夫人眉眼含笑,轻推了推自家闺女。

示意她别只记着以往那些不愉快,也好好瞧瞧未来女婿有多体贴。

张幼仪心下冷哼:谁稀罕?咳咳,好吧!这个她还真是特别的稀罕。新派来的嬷嬷性子温和,规矩娴熟。

不但能温柔地指出她的一些小问题,还能在潜移默化之中指引着她学会好多道理。

短短一个月不到,见过她的人都说有特别大的进步。

程度吗?

一日千里,堪比脱胎换骨。偏这进步,还没有抹去她原本的个性与特点,只整个人都升华了一样。去掉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将原本就出众的地方变得更出众。

以至于不少人

暗戳戳打听,想要排个号。

提前预定一下她的教养嬷嬷。

被万千拜托的张夫人只笑:“好姐姐,亲妹妹!可不是我为人吝啬,不肯帮忙。而是实在有心无力啊!你道为什么?还不是这嬷嬷根本非咱们府上所请?”

“是和亲王福晋唯恐未来儿媳受苦,特特指派过来的呢!”

一片惊呼中,众人再看张幼仪的眼光都不同了。知道和亲王福晋曾经说过,要当大清第一好婆婆,与婆婆裕贵妃比肩。

但也没有想到,她能对张家姑娘好到这样啊!

毕竟世子往御前请赐婚的时候,听说可没取得王爷王妃的同意。而且放着好好的满洲八大姓姑娘不要,非娶一个区区汉女。

没有人觉得,王爷夫妻真能喜闻乐见。

可事实就是那么的打脸,不但福晋频频赏赐,连两位和硕公主也处处护着。但凡让她们耳闻,哪个不长眼的非议甚至欺负她们两个准嫂嫂。

就少不了被收拾一顿,还被写在报上。

是的!

经过太孙的不懈努力之后,大清也渐渐走进万千百姓家。爱好听故事写故事的姐妹两个也趁势而起,鼓捣了一个报馆。

旬日一期,服饰,美食,奇闻异事等,简直无所不包。

其中更有个让人又爱又恨,连带着整份报纸销量都能拔高的版块——京中趣闻。专门报道京中各府杂事,只要属实,无不敢写。大清没有名誉权,拥有太孙亲哥的两位姑奶奶无所畏惧。

被她们夸一夸还则罢了,若是被点名道姓批评了……

呵呵!

够国法的上国法,不够国法的家法收拾。保证一个个的,都被收拾得七荤八素不算。名声跌落谷底还得跌落谷底,亲友间断席的断席、断袍的断袍。订好的婚事黄掉,连成婚的都说不好会不会被休回娘家。

何以至此?

乖乖,这是得罪两个和硕公主那么简单?是将全部龌龊摊在阳光底下,被上达天听啊!

被用那么不光彩的方式让皇上跟下一届皇上记住,还想着有好儿?

那,必然是女的声名俱毁,男的前途无量啊。

有人试图参奏,说两位公主如此如何如何不妥。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不那么认为,人家觉得若无不实报道,非但不该禁止,还得给两位公主奖励。因为有了那么个版块,整个京城的风气都好了不少。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与其禁止刊登,不如各自好生约束侄子晚辈。劣迹少了,能上报的点没了。让俩丫头报无可报了,才是整个大清的福分。

有了当今背书,两位越发猖狂,咳咳,干劲十足。

越发具有影响力。

被她们数度护着的婉莹与张幼仪万分赶紧,数次送礼致谢。不多贵重,但胜在心意。乌云珠跟泰芬珠两姐妹欣然接受,并频频回礼。

其间少不得替两个兄长说话,小信使当的特别欢脱。

使两对未婚夫妻之间都亲密融洽了不少,尤其是永璧跟张幼仪这对。舒舒跟弘昼瞧着欣喜自然少不了奖励小功臣,皇上那边也频有赏赐。

两个当哥哥的,更是时不时就给妹妹塞东西,可是让姐妹俩闷声发了许多大财。

把同为三胞胎之一的永琨给羡慕的哟,一度遗憾额娘怎么没把他生成个女儿?如此,他就也能加入姐姐妹妹,大赚上一笔了啊!

舒舒冷笑,孩子想太多,一般都是打少了。

尤其这种自动请缨,非要好好接受磨练。日后带兵打仗,守护大清河山。把誓言说得震天响,结果练武还要人看着的!

永琨:……

总觉得自己代替阿玛,成了额娘的沙包。

还是主动竞聘上岗的!

好在皇玛法急着抱重孙,把大哥的婚事安排得特别急。阿玛,额娘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毓庆宫。不然……

瞧着额娘那阴恻恻的眼神,永琨就知道必然没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感谢大哥!

永瑛婚期定的虽然急,但自从他十五六岁开始,雍正就积极准备着。大婚一应物什早就悉数准备好,当天定日子,当天拜堂,都不会显得过于仓促的那种。

可孩子玛法准备得再如何充分,亲阿玛额娘也没有真当甩手掌柜的道理呀!

婚礼之前半个月,舒舒就带着一家子进了宫。

大到婚房,小到婚服。只要舒舒所能想到,能跟着帮忙的地方。就事无巨细,一点点跟着。

不厌其烦。

咳咳,弘昼倒是厌的,并认为有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内务府。他们夫妻只大体瞧着,揽个总便是。可架不住他家福晋坚持,他若拒不配合,就被怀疑不重视亲子啊!

弘昼无奈,只好也跟着忙里忙外。

倒因此被雍正夸了两次,说他如此,倒是有点当阿玛的样儿了。

弘昼厚着脸皮接下所有夸奖:“应该的,应该的。这孩子从小就在皇阿玛您身边长大,一应教养等,几乎都是您跟十三叔一手包办。儿子枉担了个阿玛的名儿,实际上为孩子做的少之又少。”

“难得有机会,自然是要尽些力的。”

“嗯!”雍正点头:“这还像话。永瑛这孩子自小聪慧,举一反三。但到底年轻气盛,日后

……你跟你福晋多照看着点儿,别让他冲动妄为,凡事多三思而行。”

又要给咸鱼加码?

弘昼震惊,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这,这事儿还得皇阿玛您跟十三叔来!您二位才是给那小子传道受业解惑的恩师啊,永瑛最听您们的。”

雍正气:“若非朕与你十三叔都已经老迈,你当朕愿意叮嘱于你?”

再怎么保养得体,他也已经年过古稀了啊!

有些事迟早会面对。

执掌江山廿六年,收拾了皇考晚年乱象。将原本空空的国库、内库尽皆填满。推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兴军事,修水利,推行教育。大搞工业,各种专利远卖海外……

种种丰功伟绩之下,他便是即刻驾崩也能风风光光去见列祖列宗。

只太孙到底年轻,弘昼这小子还……

千万次被嫌弃的弘昼挠头:“儿子理解您的担忧,但天无二日对不对?您撇下儿子立永瑛,可不就是怕儿子跟着瞎指挥,乱弹琴?儿子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等日后,稳定稳定,儿子就带着福晋江南塞外,遍览大清美好河山!”

作者有话要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韩非子·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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