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璧懵了,乌云珠跟泰芬珠也懵了!!!
这,这展开确实不大对。
虽然牡丹花宴是皇玛嬷观花有感,欲与诸命妇同乐的名义召开。可懂得都懂,甚至明白哪个是主位、哪个为陪客。大家都是为了同个目的而来:争奇斗艳,顺利进入太孙后花园,并成为其中最光鲜亮丽的那朵,一任群芳妒。
所以,宴会还没开始,她们母女三个就成了争先讨好的对象。
这位纳兰姑娘虽然家世略微差点儿,但长得俏,心思玲珑。进退得宜,且胸有丘壑。
她们两姐妹喜欢,额娘也颇为欣赏。
心思略微细腻的乌云珠甚至都开始发愁了:万一大哥选定的嫡福晋不是这位,她们姐妹刚刚萌发的友谊小幼苗可如何是好?
结果,大哥终于冲着她们而来了,这姑娘却……
只礼貌性请安,转而问二哥要签名?
乌云珠都想扳着她肩膀好好摇一摇了:没见下雨啊,也没往河边凑,这脑子什么时候进的水???
人间小清醒的婉莹微笑,仍一脸期待地看着永璧。
她虽然有翁库玛法、玛法的遗泽,倒也说得上句名门之后。但也有不争气的二叔爷啊!
阿玛才干只是平平,苦熬多年也才堪堪到了三品。比起什么科尔沁小公主、军机大臣家的掌珠等,差了不止二里地。便勉强入了太孙的眼,也最多是个侧福晋,日后顶破天捞个贵妃当当。
想想这背后的明枪暗箭,都忍不住要鞠一把伤心泪了。
哪儿如撤出巅峰对决,另辟蹊径来得爽快?
若真能当上未来和亲王福晋,照顾得一心只有物理化学的王爷舒舒服服。两人未必不能如现今的和亲王夫妇一样,活成玛法都心向往之的模样!
在她的心思电转间,永璧终于回过了神。
赶紧礼貌摆手:“纳兰格格过誉了,诸多研究成果都是集思广益,非爷一人之功。自然的,也便不敢居功。”
“这个字,就不签了。若纳兰格格有心激励家中兄弟,可请大……咳咳,太孙见赐墨宝。多少个研究人员的鼓励,也顶不过太孙殿下的殷殷期盼。”
毕竟读书人嘛,追求的就是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俗气点说,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对于想成为朝中栋梁的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比得到太孙青眼来得更激励人心???
永瑛:!!!
小账本都忍不住给亲弟记了一笔:好小子!竟敢推孤出来顶锅啊?孤的墨宝,是随随便便谁想要就能给的吗?
咳咳!
不过来者是客,到底是被皇玛法精挑细选出来的。便头一遭遇到这等大场合,有些惊慌失措。但看在对方也算因自己耽搁了几年的份上,永瑛还是打算给她这个面子的。
只要她肯顺水推舟,也满眼虔诚地跟他求上一求。
太孙他也就允了。
结果……
那丫头竟然眉头微皱,颇有些失落地福了福身:“多谢世子爷告知,不过奴婢弟弟们愚钝,怕有负太孙期待。”
这都不是婉拒,而是直接抱歉!!!
从十一二开始,就被各路闺秀暗送秋波。毓庆宫中,常有宫女试图自荐枕席。烦不胜烦之下,他甚至大幅度裁撤自己身边宫女。
一应饮食起居,都尽可能用太监或者嬷嬷。
吓得皇玛法跟阿玛还暗戳戳怀疑过他的取向,好一顿与他旁敲侧击。至今想起,永瑛还不由皱眉。想着若是所有女子见到他的时候,都还能记得矜持二字就好了。
数年未曾如愿,终于碰到了这么一个。
永瑛眉头再皱,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只气呼呼看过去,试图寻找到对方欲擒故纵的证据。
结果却只见她杏眼桃腮,唇红齿白。
聘聘婷婷地往那儿一站,便自成风景,竟压得满园牡丹沦为她的陪衬。
别的不说,姿容一项若是有十分,这姑娘至少可以有九分。扣掉那一分,还在她眼神略有些不济。
二弟虽好,可到底最后也只是个亲王。哪能跟他这个现太孙,未来皇帝相提并论?
对二弟各种殷勤,反而对他不假辞色……
简直舍美玉而求顽石!
咳咳,他没有半点嫌弃自家弟弟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位纳兰格格不大聪明的样子。
永瑛脸上一红,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纳兰格格如此便是过谦了。令曾祖曾任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傅。令祖诗才绝世,颇得圣祖爷喜欢。”
“可惜天妒英才,竟让他早早离世。否则的话,如今便位列军机大臣也未可知。”
“令尊当年也是进士及第,如今更位列三品大员。如此家学渊源,令弟便是想鲁钝,也颇为为难的。”
婉莹愣,再没想到太孙居然会是这么个反应。
生气呢?讥诮呢?您身为皇太孙的尊严体面呢?这个时候便给两妹妹的面子,不直接转身拂袖。也别多给我这个有眼无珠的半个眼神呀!
您这样,皇上要是觉得奴婢入了您的眼。可以指到毓庆宫,做个侧福晋甚至庶福晋怎么办?
我我我,虽然位卑言轻,但真没考虑
过,也没想过要做小啊!!!
虽然世子爷不解风情,那她一应想法,全都泡了水。
但整整八名大家闺秀,也不可能都入了太孙后院。为了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她才辛辛苦苦不识抬举下去的。
您这样,让奴婢接下来的戏可怎么唱?
婉莹内心绝望,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温柔福身:“奴婢替翁库玛法与玛法、阿玛,多谢太孙肯定。回去就给二老烧香,告诉他们您对他们的赏识。”
“也叮嘱阿玛更加勤于王事,务必对得起您此番夸奖。还极力敦促弟弟们,尽可能让他们长成朝廷栋梁。”
大家闺秀多年,婉莹可有一套自己的演戏小技巧。
见过的,无不称好。
都说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各家闺阁学习的目标。
可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永瑛啊,继承了舒舒一身神力与超强五感的永瑛!!!
她温柔柔顺的烦躁不安,甚至咬牙切齿。都被永瑛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之前所有推断悉数被推倒,什么欲擒故纵的都是臆想。人家格格就只单纯的没瞧上他,不想入宫,成为他的妻妾!
想想这点,永瑛就不由光火。
接下来的宴会也没有什么兴趣参加了,只搬出来还有政务要忙的万金油理由。匆匆忙忙,就要拉着永璧离开现场。
从头到尾工具人的永璧:……
有点诧异地瞪了眼,才出了牡丹台。就再也忍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火焰,直接开口动问:“长生天啊!大哥,您不是真的看中了那个一肚子心思,连句真话都没的纳兰格格了吧?”
永瑛慌乱之间,直接踩住了自己的衣角。好在平衡力绝佳,反应也迅速。
才没有直接滑跪当场,给某个臭弟弟继续笑话他的机会。
永瑛皱眉,直接一个爆栗子敲在他头上:“乱说!女子名誉何等重要?岂容你这么红口白牙的,直接开言嘲讽!”
这,这么快就重色轻弟了吗?
永璧震惊:“大哥慧眼如炬,那么点儿小事儿。肯定打个照面就看出来了,定然也知道弟弟所言句句属实。”
“以及,女子名誉如何重要,也重要不过大清江山。重要不过咱们一家子安定团结,娶妻不贤为祸三代,大哥您可想好了。”
永瑛扶额:“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搞研究的,都喜欢想这么多吗?”
“真是!”
“放心吧!虽然孤被皇玛法看上,自小带在身边,与父母弟弟妹妹们之间的交流,不可避免的少了许多。”
“但哥心里有数着,也万分注重血脉亲情。再不至于色令智昏,为区区一女子将父母亲人抛在脑后。”
永璧长舒了一口气。:“大哥能这么想,弟弟就放心了。”
而事实证明,他放心的有些太早。
因为表明过心迹之后,他那好大哥就犹犹豫豫地追问:“孤看着,那位纳兰格格对二弟你颇有几分心思。”
“而能让乌云珠跟泰芬珠另眼相待,能在皇玛法精挑细选的名单里。本身也说明了,那位格格的优秀。二弟你,真的没点想法吗?”
“如果有,不必忌讳为兄。大哥不但不介意,还愿意亲自往皇玛法处替你求情。”
永璧想要呵呵他一脸:不介意,不介意你紧张什么啊?
不过再是亲兄弟,也终究君臣有别。
永璧到底没有直接怼回去,而是认真脸看着他:“大哥放心,弟弟每日里搞研究已经很累了。再不想回到府中,还要跟福晋斗智斗勇。”
“所以日后便一定要娶妻,也希望娶一个心眼儿别那么太多的。”
“最好家中老小,蜜罐子里长大的。纯纯澈澈,娇娇憨憨。甭管弟弟说什么,她都能微笑点头,嗯嗯。爷懂得真多。”
永瑛:!!!
一脸惊讶,再没想到,二弟居然是这样的二弟:“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呀?”
永璧微笑:“人会变,月会圆啊!要不怎么会有此一时彼一时的说法呢?以前弟弟年纪小,觉得聪明省事儿,不会耽搁弟弟研究的福晋最好。”
“现在想想,两个清清冷冷凑一块儿,生一堆小冷冷清清吗?”
这个形容委实有趣,不但永瑛没憋住笑。
花丛后头的张幼仪也没忍住。
好在哥俩说话,早早屏退了左右。素来明察秋毫的太孙这会子心思纷乱,根本也未曾顾及。她才能够暂时逃过一劫。
可这也仅仅是暂时。
永璧好言好语劝走了自家大哥后,就转身绕到了花丛后。将死死捂嘴,都要把自己憋得背过气的小姑娘抓了个正着。
躲避无力,终于落进法网的张姑娘松开捂着嘴的小嫩手。狠狠呼吸了几下,然后才有些怯怯地问:“如果,臣女说如果。如果说臣女并不是故意的,只觉得花宴之上气氛过于……”
“咳咳,过于热络,让臣女有些目不暇接。所以才偷偷溜过来赏花,不想恰逢其会。听到了世子爷与太孙的交谈,绝非有意冒犯您信吗?”
永璧微笑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答非所问:“臣女?你是汉人。能以汉臣之女身份,受邀参加此次花宴的,也就只有
张廷玉张老大人的家眷了。”
“却不知道姑娘是哪个呢?”
一语被叫破行藏的张幼仪惊,桃花眼瞪溜圆:“我,啊不臣女乃祖父二子张若霭之嫡幼女,闺名幼仪。不过……”
小姑娘皱了皱眉,狠狠咬了咬唇。到底还是勇敢地出了声:“不过,虽然臣女是家中老小,备受长辈们喜爱。但臣女可聪明了,一点儿都不娇憨。”
“完全不符合世子爷您的择妻标准,而且,您是旗籍,臣女是民籍。旗民不婚,约定俗成。”
“今天的事情,臣女就当自己没听到。绝不与任何人透露一字半句,您就高抬贵手,放了臣女这只小虾米呗?”
小姑娘认真脸,举手发誓:“臣女一定,一定早晚三炷香的感谢您!”
永璧笑到打跌,真做梦也没有想到。张家自从她曾祖张英开始,到张廷玉、张廷璐、张廷瓒几兄弟。再到张若霭、张若澄等。
绝对称得上一句英才辈出,人才济济。可就是这样的张家,竟然出了这么娇憨的丫头!
张幼仪被他笑得忐忑:“世子爷,您的意思是?”
咳咳!
永璧清了清嗓子:“本世子还是觉得只有死人跟自己人,才能完全保守秘密。张姑娘觉得呢?”
张姑娘哇地一声哭出来:“不不不,不要了吧!又不是多机密的事情,何至于世子爷赔上自己的一生呢?”
“您看您虽然王孙贵胄,贵不可言。但张家世代为臣,兢兢业业,也还是有那么几分圣宠在的。今日臣女能被邀请,就是皇上,皇后对张家的看重。”
“不然就算当陪衬,也不是每个闺秀都有资格。”
“这又是皇后娘娘做主举办的花宴,出现任何不文明的事情,都是在打娘娘的脸。”
嗯,小丫头还没傻到底。
不过?
永璧诧异,她怎么就没想想变成自己人的可能性呢?
虽然说旗民不婚,约定俗成。可自家皇玛法才是天下的大家长,能摧毁或者自定规矩的那一个。
如今的他说一句可,又有几个朝臣敢蹦出来说一句不能呢?
他眼中浓重的诧异,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张幼仪又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装憨而已。
祖父说得对,皇家水深,根本就不是她这等良善孩子能从容应对的。
她啊,还是在家中多留几年。
等祖父,父亲他们精挑细选,选个憨厚敦实人品好的。前途不前途不打紧,主要能继续像宠孩子似的宠着她,一辈子开开心心!
倥偬百年,忽然而已。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有开心最重要了!张幼仪微笑,等和亲王世子一个宽宏大量。此间事了,她保证往后余生,除非必要,都绝不出现对方面前。
永璧就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小脸变来变去,精彩纷呈的。最后还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笑眯眯的满眼期待。
永璧可知道自家皇玛法有多吹毛求疵,不但那八个精挑细选出来的秀女。
就算是余下来当陪客的,也都被细细调查过。
毕竟缘分嘛,最是捉摸不定,难以预测。谁知道太孙会不会八个秀女一个都没看好,反而觉得某位大臣家的女儿生得眉清目秀呢?
因此上,能出现在花宴上的闺阁,不说每个都有其过人之处吧。至少家世人品,规矩等,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那么……
永璧微笑:“姑娘说的对,皇玛嬷的宴会呢,不宜横生波折。所以,你还是随爷进去,求皇玛法一个赐婚吧!”
哈???
张幼仪瞳孔震惊:“这,这怎么好好的就说起赐婚了?臣女蒲柳之姿,无才无德。哪堪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又聪明绝顶的您啊!”
“而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哪有您这样的?”
“今日臣女若是真的与您进去,用不上明日就得被京城上下的闺秀用唾沫星子淹了。”
所以甭管是主观还是客观,咱两个都是大写的不合适。
您还是赶快熄了这个心思吧!
对大家都好。
但能数年磨一剑,生生从化学转到物理。就为了圆额娘一个心愿的倔强世子爷,好不容易碰到了个有趣的姑娘,哪会那么容易改弦易张?
直接一句,没事儿!爷不嫌弃你出口,张家姑娘整个人都傻了。
万分后悔怎么就没忍着那满堂密集而又拙劣的彩虹屁,陪在母亲身边呢?若如此,也碰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张幼仪烦躁地拧了拧小帕子。
只庆幸这个世子虽然不按套路出牌,但却不那么难说服。被她一通指责之后,到也没坚持着,马上立刻就去九州清晏找皇上赐婚。
而是答应私下里,先探探皇上跟自家祖父的口风。
确定事有可为之后,再三媒六证规规矩矩地走正常流程。绝不冲动莽撞,将她置于风口浪尖。更不让任何人,有怀疑他们私相授受的机会。
旗民不婚,约定俗成。
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偃旗息鼓,彻底放弃那点要不得的小念头。
然而,事实证明,张幼仪还是还是小瞧了某人的坚定与能力。牡丹
宴才散,和亲王府一大家子齐聚洞天深处。大家长弘昼轻咳:“宴会也参加了,人也见了。来来来!太孙殿下,说说你的感想。”
“也好让爷知道知道,未来儿媳出自哪家,是个什么脾气秉性。”
永瑛张口,到底没说出那句儿子都行,全凭您与额娘同皇玛法怎么商量。而是话到嘴边,奇迹般地转了个弯:“不过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哪有什么感想?”
“倒是纳兰家的婉莹格格冰雪聪明,进退有度。与两个妹妹相处得也不错。”
“纳兰家的?”弘昼看着像是不关心儿子婚事一样,实则把所有相关资料背得滚瓜熟烂。闻言略皱了皱眉:“纳兰容若的孙女?”
“姑娘长得倒是挺好,心思也玲珑。但到底纳兰家已经今非昔比,凭她阿玛个区区三品,不足以胜任你的嫡福晋吧!”
生怕儿子误会,他是一个捧高踩低势利眼。弘昼还难得解释了句:“就算爷跟你额娘以你的喜好为主,不计较那些末节。你皇玛法那边,怕也不会轻易同意。”
“这倒是小事。”舒舒摆手:“相比于家世,更重要的显然是秀女本身。想来,皇阿玛也是这般思量,所以才将纳兰格格作为八名候选之一,不过……”
舒舒沉吟:“听乌云珠说,最开始那位曾向永璧讨要过签名。永璧婉拒,并向她推荐了你的字。结果对方以自家弟弟鲁钝,怕辜负了你期望为由拒绝了?”
永瑛:……
就忍不住瞪了大妹妹一眼,平时也没看出来还是个大嘴巴呀!关键时刻,怎么这么不靠谱?
乌云珠笑:“这可不能怪妹妹不讲究,而是书上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人家纳兰格格明显就没打算入宫,大哥何必强求?横竖除了她个与众不同的之外,其余的闺秀们都双眼晶亮,争着抢着与你做太孙妃呢!”
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隐情的弘昼:!!!
无限震惊地瞧瞧长子,又瞧瞧次子。到底清了清嗓子,把丑话说在了前头:“爷不管那个纳兰格格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你们兄弟几个,我给爷记好了。”
“你们都是你们额娘千辛万苦,打鬼门关前走一遭才生下来的。爷不求你们有多出类拔萃,多孝感动天!但至少一个个的,都给爷脑子清醒些。”
“若哪个敢弄出点什么兄弟争妻,姐妹争夫之类的戏码来给你们额娘添堵。别怪当阿玛的手狠,直接清理门户!!!”
为了增震慑,弘昼还特意抽出了墙上挂着的装饰宝剑,狠狠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兄妹五个齐齐一震,继而纷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阿玛您这,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兄弟争妻,姐妹争夫?您好歹对自家孩子有点信心呗!”
再怎么,也离谱不到这种程度啊!
舒舒也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就是,都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自己精心教养的孩子,你还信不过吗?”
“就是!”被重点关注的永瑛直接给了自家阿玛个优雅的白眼:“阿玛想得也太多了!儿子不过初见纳兰格格。觉得她跟那些曲意逢迎,拼命讨好的闺秀不同罢了。”
“若二弟有意,当兄长的自然不多说什么。是二弟明确,他并不喜欢心眼儿多的。儿子才想着再见她两次,看看她无意宫廷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是单纯没瞧上儿子,还是有什么忌惮。”
“若是后者,该怎么克服。前者的话,正如大妹所言,看上儿子嫡福晋位置的闺秀多如过江之鲫,儿子又何必非强人所难?”
突然被cue,永璧可紧张了。
直接脱口而出:“大哥不必考虑弟弟,只随性而为便是。弟弟,弟弟已经有心仪对象了!!!”
哈???
所有人等齐齐震惊,永琨更是直接跳将起来:“乖乖!爷的好二哥诶,你这也太速度了吧?比你那蒸汽机按平板玻璃还快。”
“明明前几日,还嘀咕着至少再等几年,才考虑婚姻事呢。言犹在耳啊,我的哥。您这就,这就活生生有了目标了?”
永琨的疑问,也是他们全家所有人的。
所以他这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永璧身上。都特别想知道,区区一面就让他改变决定的这个姑娘是哪个。
永璧都打算跟皇玛法请旨赐婚了,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
当即微笑:“直到今日之前,我也都还是这个想法。但,不是被大哥拽来,意外邂逅了张家姑娘么?”
“觉得她很有趣,想着此一生若非要与一人同行的话,那与她一起应该比较不闷。”
说到这,永璧俊脸微红,颇有点不好意思。
三胞胎齐齐哇哦出声:“天呐,二哥居然脸红了!啧啧,原来他也会有类似于害羞这种情绪啊,张家姑娘厉害!”
张家?
弘昼、舒舒与永瑛皆怔愣,若他们记得没错。今日所有受邀的宾客之中,也就只有张廷玉,张大人的次媳与他最疼爱的孙女张幼仪。
所以,永璧然瞧上的就是这位张姑娘咯!
舒舒迟疑:“这,不大行吧?毕竟张大人是汉人,民籍来着,旗民不婚呐。”
而
且,比旗民之别更重要的,是张大人如今的地位呀!
自张英起,到张廷玉、张若霭,爷孙三代可谓合家顶戴,满门朱紫。
尤其张廷玉,登朝垂五十年,长词林者二十七年,主撰席者二十四年。凡军国大事,奉旨商度。以汉人之身,配享太庙,破格封伯爵。
绝对有清一朝,汉臣中的最巅峰!
也正因为如此,舒舒才担心。怕皇帝公爹心有忌讳,唯恐永璧这孩子有了强有力的岳家之后,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心思。
所以一开始,她就先给儿子打了个消极枪。
让他别抱太大希望。
对此,永璧只笑:“不瞒额娘,幼仪也有这般顾虑。所以,没得到皇玛法跟张大人同意之前,还请阿玛额娘大哥弟弟妹妹们保守秘密,别再对任何人透露。”
哟!
三胞胎齐齐搞怪:“连幼仪都叫上了啊,啧啧!二哥在行动也太迅速,连名字都唤上了。”
永瑛却觉得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毕竟他们兄弟身份高贵,才华横溢,长得也特别玉树临风。后院之中,还没有许多美妾,更不会宠妾灭妻。
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婿,哪个闺秀见了不得积极把握,唯恐被人截胡啊?
也就纳兰氏!
因为这样的思维,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家二弟还有所隐瞒,根本就没被人家姑娘看上的事实。
还在他的恳求之下,哥俩齐往九州清晏见雍正。
打从蒸汽机问世,雍正对于自家这不声不响一心搞研究,频频为大清带来许多翻天覆地变化的永璧乖孙就万分喜爱。
见哥俩携手前来,更是欢喜不已:“永璧来了啊,苏培盛快赐座,给你世子爷上他最喜欢的普洱!”
永璧微笑施礼:“孙儿多谢皇玛法,难为您百忙之中还记得孙儿的小爱好。”
“怎么能忘?”雍正笑:“你这孩子,自小就安安静静,格外省事省心。也就这么点儿爱好了,皇玛法怎么会不记得?”
“就是!”永瑛笑着补充:“孤就说,虽然二弟你跟皇玛法素日里都是大忙人。鲜少有时间休息,以至于爷孙两个相见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皇玛法素来慈爱,深深眷顾着每一个儿孙。自然也对你,颇多惦念。每当你有什么成果,皇玛法都会欢欣鼓舞,特别引以为傲。”
“还常常把你的婚事挂在嘴边,说要给你赐一个天下间最好的福晋。保证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再无丝毫纷争。”
雍正皱眉,还待叮嘱永瑛两句。
让他别那么孟浪,什么话拿过来就说。永璧性子腼腆,别再把人说恼了,更不管他跟前来。
结果这措辞还没想好,印象中腼腆的孙子就已经噗通一声跪下来:“孙儿多谢皇玛法体恤,如今虽然已经遇上了您所说的那位最好最好的姑娘。可否请您玉成此事?”
“当……啊,不对,你已经遇上?”雍正惊呆,那个什么,今儿是皇后设宴请内外命妇与各自家中闺秀赏牡丹的日子。
名为赏花,实则给太孙内定太孙妃。
现在太孙没见有什么特别反应,永璧就已经跪到他面前请求赐婚了???
他所求,别不是那八位之一吧!
因为这样的担心,雍正眉心微皱。到了嘴边那当然,都被生生收了回来。
他只静静地瞧着端正跪在面前的永璧:“朕还记得,前几日你小子还说不急。言犹在耳呢,就跑来求赐婚了。却不知是哪家闺秀这般动人,竟让咱们世子爷改了初衷啊?”
嘿嘿!
永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瞒皇玛法。孙儿也未曾想到,打脸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原本,孙儿也没打算凑这个热闹。还是被大哥诓骗过来,武力威逼的。”
谁想着都已经快要离开了,却好巧不巧的碰到了那么一个妙人儿呢?
永璧垂眸微笑,满脸温柔,看得永瑛脑海中不期然闪过情窦初开这个词汇。也让他彻底放心,不再担忧二弟顾及着他的感受,才这般草率的定下了自己的婚姻。
如此,他才能放下顾虑,全心全意帮他。
雍正听到这儿,就不由笑嗔了乖孙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见几个闺秀而已,居然还要拉人作伴。”
“嘿嘿!”永瑛挠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而且,就因为孙儿这一误打误撞,让二弟遇见了自己的良缘呢!”
“孙儿虽没见过张若蔼,张大人家的女公子。但想来,张家满门英才,张姑娘也必然不错。”
“如若不然,也不能被咱们能说的上一句吹毛求疵的永璧看上!”
后面的话,雍正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他现在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张若蔼,张大人家的女公子!!!
那,那不就是张廷玉孙女???
自康熙以来,张廷玉就备受重用。雍正年间,设军机处之后,他更是直接被提拔为军机大臣之一。其兄弟子侄等,也都活跃于朝堂。
虽然身为汉臣,力量却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其孙女身份之显赫,绝不亚于那八名闺秀,甚至比其中几位还有过之。永璧相
中了她,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雍正迟疑,拿起手边的老花镜。慢慢戴上,认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永璧。试图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内心活动般。
在打算御前求婚的同时,永璧就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质疑。
这会子自然也不慌不乱,能坦然与他对视。
良久之后,爷孙两个才各自别开自己有些酸疼的眼。雍正轻笑:“旗民不婚虽然没有写到律令里,但一直约定俗成,你可知晓?”
永璧认真脸点头:“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知道。所以忙不迭跑来求您疼爱了。您素来慈爱,定然舍不得孙儿的一生幸福毁会在些许陈规陋习手中吧?”
“横竖自您登基以来,毁掉改进的陋习不计其数,也不在乎多这一条的对不对?”
永瑛也跟着打边鼓:“是啊,皇玛法。二弟自幼淡泊,只一心研究,想着如何为建设大清添砖加瓦。”
“成果频频,却从未跟您请求过什么。今番为了婚事,鼓起勇气求到您跟前。您这当玛法的,怎么也不能忍心让乖孙抱憾终生吧?”
雍正:……
所以,弟弟马上就要有强横岳家,你当兄长的不但不从中阻挠,还帮着游说?
雍正挥手,先让永璧退下。
他得先确定一下,乖孙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脑子进了水。
永瑛笑,乐到前仰后合。
好一阵,才在雍正不悦的目光中艰难止住了笑:“皇玛法,孙儿知道您关心孙儿,唯恐孙儿地位有任何动摇。可……”
“您会不会把孙儿想的过于废物了一点?”
“打小孙儿就知道,弄短一根线的最好方式。在于对它做多少破坏,而是重新提笔在它旁边画一条更长的。对比之下,先前那条自然就短了。”
“一样的道理,保住巅峰位置的最好方式,不在于如何打压迫害手足。而在于要自己尽善尽美,让他们心服口服。然后才有兄弟齐心,以孙儿马首是瞻。”
“大家一起,让圣主爷与裕亲王,您与十三叔爷一般。您们异母所出都能如此,孙儿兄弟三个都是同母所生自然更能手足情深。”
雍正冷哼,想说亲兄弟才是插刀最深的。
但想想自己跟十四,再想想永瑛永璧跟永琨,也确实毫无可比性。
他这嘴巴张了又合,到底没有说出口。
倒是永瑛十足好哥哥,一直见缝插针,有点机会就要帮永璧游说一二。
听得雍正好生气恼,特别恨铁不成钢地瞧着他:“人家永璧小你三岁呢,都知道主动求到朕跟前来,给自己讨媳妇。你呢?特特为你办的牡丹花宴,你可有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就知道绝对逃不过这一遭的永瑛挠头:“这,一半一半吧。”
“孙儿倒也觉得纳兰格格颇有几分不同,但太孙妃事关重大。不应该以孙儿的主观好恶决定,还得从许许多多因素审慎考量。”
“所以想着再与她做些许交流,有个细致点的判断。”
说这个话的时候,永瑛一脸的义正辞严,全然为大清安定团结的样子。看得雍正连连点头,觉得不愧是自己一手一脚培养长大的太孙。
就是比他那个一心想做咸鱼,满脑子福晋的阿玛强了太多太多。
于是颔首:“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择日让你玛嬷再办个宴吧!不行的话,你额娘也跟着来一个。”
“嗯嗯。”永瑛一脸雀跃:“听皇玛法的,孙儿就知道您最最开明!”
“把纳兰格格作为那八个选择之一,就已经是认可了她的能力。才不会因为孙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而用出身门第那样肤浅的理由加以阻拦呢!”
雍正瞪他:“少灌迷汤,到底是正是侧,得看那丫头到底如何。”
“那是当然。”
爷孙俩取得一致之后,永璧才终于被唤了回来。
大哥眉眼含笑,一脸轻松。永璧就知道这个事儿,该是稳了。结果,皇玛法并没有草率赐婚。而是微皱了皱眉:“婚姻之事,向来为结两姓之好。”
“便是皇家,也没有不问过双方意见,就蛮横赐婚的道理。尤其汉臣之女不必参加选秀,多半早早就定了婚事。朕也不知衡臣家的小孙女有没有婚约在身,他们家又愿不愿意多,你这么个皇孙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为天地立心,是北宋大文学家张载所言。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是元朝杂剧《马陵道》里面的句子。
张英、张廷玉、张若霭爷孙真的是超级牛,合家顶戴,满门朱紫。他们的相关资料来自于百度与清史稿。感谢在2021-09-2400:53:22~2021-09-2423:2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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