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比试

这一问,剩下那几个老顽固都寂然了。只满面羞惭地给永瑛磕头,向他认错。

永瑛笑着虚扶了扶:“诸位大人快快请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诸位也是为了朝廷着想,唯恐大清失了体面!实不相瞒,最开始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孤心中也忐忑着。”

“到底邦交无小事!”

“一个不好,战火重燃,苦的,可是咱们大清百姓。还是皇玛法多百般鼓励,无尽支持,方给了孤无尽动力。孙儿多谢皇玛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永瑛还万分孺慕地冲着御座方向跪下。他之后,所有人等也都跟着跪,山呼万岁之声不绝。

雍正特别满意地走下御座,亲手扶起好乖孙:“太孙快快请起,此番接待各国使团,你的表现已经趋近完美。朕如你这般年纪,可没有你这般见识,更没有你这般果断。”

永瑛被夸到小脸儿红扑扑,却还一本正经谦虚:“孙儿得您跟叔爷并几位大儒悉心教导,若还泯然于众人,岂不是白瞎了您们的好多心血?”

“是极是极。”孩子阿玛弘昼也跟着点头:“太孙说得对,一切都仰仗皇阿玛教导。同样的皇孙,若儿子亲自来,没准现在也如儿子一样梦想当条咸鱼了!”

雍正冷冷一眼过去,念着他好歹是乖孙之父。再怎么万千不妥,也给大清江山贡献了这么一个好继承人的份上,才没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踹他几脚。

弘昼悻悻然:“瞧,爷就说嘛,一样的拍龙屁,效果也天差地别的很!爷家好大儿说什么,皇阿玛都照单全收,欢欢喜喜。到了爷这儿,那差别待遇的哟,爷都不忍细想……”

噗!

舒舒笑得花枝乱颤,生理性泪水都流出来了:“你还委屈呢?皇阿玛没当时踹你几脚,都是给咱儿子留脸。”

“千挑万选,苦心孤诣培养多年的优秀继承人。小小年纪,做出这么大成绩,老人家与有荣焉着。结果你上来两句,就让人想起太孙再好也是你儿。皇上他自己的儿子,一个赛一个的不争气。”

“你说说,换位思考一下,看你生不生气?想不想打人?”

弘昼:……

有些讪讪地对手指:“那如果爷说,当时真没想那么多,福晋信吗?”

舒舒笑:“我信不信不要紧,最起码皇阿玛信了。否则的话,爷所遭遇的就不仅仅是眼刀子,保不齐还有真鞭子!”

弘昼哀嚎:“怪道人说伴君如伴虎,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也太多了吧?每当这个时候,爷就特别佩服我家好大儿。小小那么一点儿,就一直随在君前。从未出过什么纰漏不说,还越发风生水起了!”

连着小小的接待别国使团事宜,都被他弄出这等高度。

看皇阿玛今儿这欣喜若狂的样子,弘昼就知道自己可以继续咸鱼,不必再暗暗为小子捏把冷汗。唔,终于能快快乐乐的继续咸鱼了!

舒舒除了为儿子骄傲外,还有满满的心疼。

世人只道太孙多多优秀,如何出类拔萃。岂不知儿子私下里下了多少功夫,受了多少苦?昨日远远看着,孩子都瘦削了不少。衣裳旷了,脸上那点子婴儿肥也彻底消失了。

该是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操劳太过。

舒舒想了想,换了身衣裳就带着次子永璧进了宫。

理由?许久未见,颇为想念婆婆,陪在宫中侍奉几日彰显孝道怎么了呢?若不是使团在京,天下目光聚焦毓庆宫。她这个太孙生母不好过于随意,她还想带着孩子们往大儿宫中小住一段。趁机培养母子、兄弟、兄妹情呢。

“行行行,怎么不行?”知悉她这番想法的裕妃欢欢喜喜笑:“你若是不嫌闷又舍得府上,便是常年住在额娘这里都半点问题没有。必要时候啊,额娘甚至还能配合着病一病,保险让你师出有名。”

舒舒笑:“儿媳就知道,额娘是世间最好的婆婆。遇上您,绝对是儿媳命中最大的福运。”

“哦?”裕妃笑:“这么巧啊!额娘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自家儿子打小顽劣,稍长更广有荒唐之名。若不是娶了这么个出息又能生会养的好福晋,岂有今日荣光?

当初皇上指婚,熹妃那个趾高气昂啊!

明里暗里说弘历媳妇出身好,才名在外。弘昼媳妇呢,家世不显,人也很普通。接个赐婚圣旨而已,还生生晕过去了。不管是喜极,还是惊极,都说明这人养气功夫不到家,是个上不了大场面的。

让她跟着可没少受闲气,甚至还略动了些个不该动的小心思……

阿弥陀佛,亏儿子慧眼,亏得儿子坚持!

思及过往种种,裕妃百感交集之余,不免对舒舒更好了。听她说要借厨房一用,给乖孙、乖孙女们做羹汤。不但赶紧着人往膳房要了好材料,还自挽了衣袖,要与她打下手。

舒舒慌忙阻止:“额娘您可别,厨房油烟重,又脏乱得很。您……”

“我什么?”裕妃笑嗔:“许你这个当额娘的为我好乖孙劳心费力,就不许我这当玛嬷的略尽点心?”

站着人家的地盘,当着人家的儿媳呢。

舒舒哪好说不?只能挑些个简单易上手的活儿派给她呗!

婆媳俩边忙活边说笑的,其乐融融着。只一个人被留在和亲王府的弘昼空虚寂寞冷,特别想跟着,却又碍于福晋之前的嘱咐,不敢妄动。

等永瑛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终于回到毓庆宫。他的奶嬷嬷秦氏就来报:“福晋说是久未见裕妃娘娘,殊为想念。所以进宫请安,并拟将在延禧宫小住几日。今天第一日,娘娘那头派人传信,让太孙爷得空便过去一同用个晚膳呢!”

“额娘竟然进宫了?”永瑛欢欢喜喜笑:“那孤这就去。”

说完就走,都不带多浪费一息的。

秦氏忙提醒:“太孙别急,好歹换个衣裳啊!这风尘仆仆的,岂不是让娘娘和福晋心疼?”

永瑛自来孝顺,尤其敬爱生母。闻言果然折返,认认真真洗漱,换了衣裳才又往延禧宫。

甫一进了延禧宫门,弟弟妹妹们就叽叽喳喳地迎上来:“大哥来了,大哥终于来了!妹妹等你等到花都谢了!”

素来活泼的泰芬珠第一个蹿到他面前,只大了她一会儿,却惯来以长姐自居的乌云珠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看你不是等到花儿谢了,是等到肚子饿扁了吧?”

“嘿嘿!”泰芬珠笑:“那,额娘和玛嬷的手艺太好了嘛,简直让人垂涎欲滴!有这般美食诱惑,哪个能忍住不馋呢?”

反正,她是不大行的。

同不大行的乌云珠笑,满满认同地点了点头,言语间还颇有些小遗憾:“额娘的厨艺比御厨还要精湛些,可惜阿玛不肯让她多多下厨。”

永瑛轻咳两声,三个小的顿时安静。

迅速整理了下仪容,规规矩矩行礼:“臣弟/臣妹见过太孙哥哥,给太孙哥哥请安!”

那整齐划一的,让永璧都不由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哥,居然能把这三个小魔星管得这般服服帖帖。”

换做以往,永瑛说什么也得说他几句。

让多点耐心包容,在他不在的日子,好生帮衬阿玛额娘把三胞胎管好。可现在,他只想快点见到额娘,跟额娘细说这段时间自己的收获与成长。

舒舒亲手把最后一道汤放在桌上:“永瑛也来了?那就准备准备,开始用膳吧!今儿这顿可是结合了额娘跟您们玛嬷的辛苦,殊为难得。来,咱们先谢过玛嬷疼爱。”

永瑛带头,兄妹五个齐齐称谢。

把裕妃乐得见牙不见眼,连连摆手:“谢什么谢呢,哪家玛嬷不疼孙儿孙女的?就你们额娘爱整这些幺蛾子!玛嬷可不是那等不开明的老太太,头疼注意的就是你们兄妹几个的身体。”

“但凡你们无病无灾,健健康康的,玛嬷就别无所求了!”

“来来来,用膳用膳。”裕妃执筷,先给大孙子永瑛夹了筷子鱼:“这段时间可把咱们永瑛给累坏了,瞧瞧这瘦的。不说鱼肉补脑么?快多用点!”

给大孙子夹了鱼肉后,又言次孙整日里搞研究也颇劳心。幼孙与一双好孙女念书习武的,也不轻松。

那五个孙儿孙女挨个挨个鱼肉关怀送过去,力求公平公正的样儿。让舒舒脑海中猝然想起端水大师这个词儿,并忍不住笑出了声。

结果娘娘这第六筷子鱼啊,就夹到了她碗里:“孩子额娘也辛苦了,快来多用点儿!”

舒舒瞧了瞧,好么,偌大一条鱼,已经被破皮夹了个七七八八。

再难找到块好肉啦!

无奈摇头间,舒舒回赠了筷子东坡肉:“记得额娘最爱这口,儿媳特意与您做的,您多用些。”

这句话就好像个信号,得到‘明示’的孩子们人手一筷子东坡肉,瞬间把裕妃面前的小碗堆满:“玛嬷受累了,玛嬷也多用些。”

那满满登登一大碗的肉,让舒舒都忍不住替裕妃头疼。当事人却欢欢喜喜,仿佛得了什么人间至宝:“好好好,乖孙们的心意,玛嬷收到了。”

“这顿吃不了,下顿也让梁嬷嬷热了来,绝不辜负乖孙子乖孙女们的一番孝心。”

一边伺候着的梁嬷嬷也笑着凑趣:“好好好,老奴一准给娘娘记着。”

乌云珠赶紧摆手:“别别别,剩饭剩菜容易坏了肚子。再节俭是好事,玛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对对对!”泰芬珠也跟着点头:“额娘说过的,这点务必谨慎。不然坏肚肚,会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曾经吃过这苦的小家伙皱了皱鼻子,声音中都带了微微的哭腔:“玛嬷一定要小心谨慎,坏肚肚可疼。”

两张纯澈可爱的小脸儿,两双盈满关心的眼。看得裕妃娘娘心都化了,温温软软的充满感动:“好好好,玛嬷听你们的,就只浅尝两筷子,也绝不吃剩的。好好保养自己,让本宫的乖孙孙们省心好不好?”

五个孩子整齐划一点头,三胞胎还小大人似的齐齐喊了声乖,玛嬷最听话了。

那哄小孩似的语气,听得舒舒再也忍将不住,直接爆笑出声。

延禧宫内外都回荡着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晚膳就在这么欢乐而祥和的气氛中结束,永瑛再怎么不舍,也该告辞回到自己的毓庆宫。

与他一道的,还有二弟永璧、三弟永琨。

这孩子一进门,舒舒就看出来他有好多话要对自己说。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酒足饭饱,当额娘的,可不就要适当给孩子创造机会了吗?

于是,舒舒略一欠身,跟婆婆裕妃行了一礼:“有日子没见永瑛,儿媳也是分外想念。索性送他往毓庆宫,消食的同时,也与儿子谈谈心。”

“这两个小丫头,就先交给额娘了。”

裕妃早年就一直遗憾,自己只生了弘昼这么个皮小子。

等着盼着的,终于盼来了隔辈小棉袄。还一式两件,特别的好看又保暖。可不就迅速取代了几个皮小子的位置,顺利成为娘娘心中第一爱吗?

为了能多与乖孙女们相伴,裕妃娘娘不止一次试过把两个小棉袄拐到自己宫中抚养。

可惜两个小家伙一个赛一个精明,平时再如何祖孙情深,关键时刻也都不肯吐口。娘娘失望之余,不免更加努力。试图用加倍的好,顺利让乖孙女儿们改弦易张。

现在听舒舒这么一说,哪有不赶紧从善如流的道理?赶紧摆手:“去吧去吧,两个小家伙这里有本宫的。”

舒舒敛衽一礼:“如此,便劳烦额娘了!”

她这话一出,不但裕妃两小姐妹两个都嫌弃脸摇头:“一家人,说的什么两家话?”

不但复述了裕妃惯有的口头禅,还把语气神情都拿捏的惟妙惟肖。

可把裕妃给乐的,直说乖孙女们聪明。

永瑛轻轻一咳,两个小捣蛋瞬间安静如鸡。看得舒舒瞠目结舌,直呼大开眼界。并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儿子:“好小子,哪弄来的驭娃儿秘籍啊?介不介意给额娘来个同款?”

永瑛微笑摇头,难得促狭地回:“法不传六耳,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过额娘别伤心,儿子虽然不能传授您具体方法,却能助力管教。三胞胎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您只说与儿子就是。儿子把人再接回毓庆宫,好生督促一段。”

天啦噜!!!

那么悲惨的日子,居然还可能随时重复吗?

永琨跟乌云珠惊呆,眼神中充满了抗拒。紧小的,胆子也最大的泰芬珠冷哼:“再熬几个月,本格格就七岁啦!七岁不同席,要讲男女授受不亲啦。就算是亲哥也不好常把大妹子带回宫中……”

巴拉巴拉好顿说,中心思想就是:只要熬过七岁前最后一段黑暗,到了光明的七岁以及七岁以后,恶魔大哥就再也奈何不了她们两姐妹了!!!

永瑛笑,很好,小丫头胆子很大。等忙完了这阵子,他这个当哥的就得让妹子学得乖一点。

别以为把一应规矩都学会了,就足够凌驾于规矩之上,或者钻规矩的空子。

一日为大哥,终身为大哥!

当兄长的,怎么可以管不好下头的弟弟妹妹们呢?

舒舒眼看着小女儿给自己挖坑,也微笑着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只等着生活教她一个乖,让她明白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的道理。

倒是永瑛唯恐她担心,出了门之后就做出保证:“额娘放心,儿子有分寸的!”

“当然!”舒舒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素来稳妥,额娘再没有不放心的。只是政务再如何繁忙,也得注意吃饭休息。别忘了你当年劝你皇玛法的话,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注意劳逸结合。再把本福晋的乖儿子饿瘦了,本福晋可唯你是问。”

永瑛无奈扶额:“怎么额娘和皇玛法一样,总觉得儿子没有好生用膳与休息呢?不信您问儿子身边的李忠,儿子是不是每日三餐,一餐都能用上三大碗米饭?”

“早睡早起,每夜都能保证三个多到四个时辰的睡眠。练武之道,也从未荒怠过。”

“哦?”舒舒弯了弯唇角:“这么健康的吗?可瞧着你每日里学文练武都已经够忙,还要学许多种番邦语言。怎么算,怎么不像能保证三到四个时辰睡眠的日子啊!”

“问李忠我看也是白问,那奴才素来只忠心于你。还是为娘亲自验看一二吧!”

算着从晚膳过后到现在,也有了一个多时辰,再无不能剧烈运动的顾忌。

舒舒直接一个扫堂腿过去,直取儿子下盘。永瑛从容躲过,舒舒再来一拳,又被闪过。

连出了十几招,都被轻松化解什么的。舒舒大为惊异,继而招数都凌厉了许多。

眼看着永瑛的闪躲,就变得吃力了起来。偏舒舒还刺激人:“战场之上无父子,自然也就没有母子。”

“过于拘泥,可是要挨揍的!并且不会被认为孝顺,而是技不如人……”

“而且说好了考校,你这只守不攻额娘怎么看得出你实际水平如何?万一你就是属蹴鞠里面的后卫,完全不懂如何进攻呢?”

永瑛无奈,只好尝试反击。然后娘俩就在御花园左近的空地上,拳来脚往地互相较量了起来。

起初,舒舒怕伤了儿子,只敢用三分力道。永瑛知道自己力大,全力一拳一脚过去,可能会让额娘结结实实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所以极力压缩着力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了自己最为尊敬的额娘。

娘两个都有所保留,直到舒舒看着儿子应付自如,开始渐渐加力。

从三分到四分,五分六分……

足足用了八分力,才终于靠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将小家伙打败。看得永璧、永琨目不暇接,把巴掌都拍红了的喊额娘厉害,把须眉打趴!

永瑛:……

很好,不但妹妹需要管教,弟弟也都跑不了!

舒舒再想不到,穿到大清一来,打得最为尽兴的一次竟然是与自家儿子。永瑛也是自从学武之来,第一次如此倾尽全力依然败北。不过他素来敬重额娘,视自家额娘为天下第一强。

败在她手里,才是理所应当。

只是经此一役,他更清晰认知到了自己的不足,于是坚定脸拱手:“儿子多谢额娘指点,日后一定加倍努力练习。”

“嗯!”舒舒点头:“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已经万分难得。所缺的,不过是些个实战技巧。日后多与人对练,积攒些经验便是。”

说起这个,永瑛便挠头:“回额娘的话,这个问题儿子也注意到了。可是……到底尊卑有别,等闲人不敢在儿子面前全力以赴。也因为儿子天生神力,也实在难逢敌手。”

这个问题还能算是问题吗?

舒舒笑,当即指了指自己:“你且好生练着,额娘以后三不五时入宫,常与你切磋就是。”

证明了儿子所言不假之后,舒舒就算彻底明白,天才和普通人之间差距之大。几乎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下,永瑛学什么都一日千里事半功倍。自然也就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探索一切他想要探索,觉得有必要探索的领域。

又天才又有决定师资,再加上专注与努力,所以才造就了这孩子人形bug般的能耐。

面对夸奖,永瑛可淡定:“多亏了额娘指点,不然的话,儿子也想不到主动去了解那些外邦,防患于未然。更不会在数年前,就开始有意识地学习各国语言。”

舒舒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再厉害的老师,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学生就个个成才。更何况额娘只是随口提了几句?最重要的,还是我儿聪慧,一点就透!”

舒舒一脸骄傲,特别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越长越高,额娘得珍惜还能拍你肩膀的机会。不然用不上二年,说不定就有心无力了。”

“不会!”永瑛微笑摇头:“若额娘真的够不到,就直接吩咐儿子一声,儿子随时弯腰。”

“哈哈哈,好!”舒舒大乐点头:“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反悔啊!”

永瑛也郑重应道:“好,不反悔。”

娘俩比试过,谈笑过后。确定周边并没有粘杆偷听,永瑛才终于露出点小孩子的天真来。

滔滔不绝地跟舒舒讲起使团进京以来,自己的种种准备与应对。连之前在朝堂之上怒怼群臣的话语,都原样学给了舒舒。

然后狭长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特别期待夸奖与肯定的样子。

让舒舒思绪翻转,不由想起他三两岁还是个小糯米团子时候。也是这样,有丁点进步就这样满含期待地看着她,软乎乎叫额娘。等着她摸摸摸的月亮头,夸上一句咱们力儿真棒!

而今,时光荏苒。转眼匆匆数年,当初的小团子已经成了大清储君。文武双全,睿智而又果敢。

能负责接待各国使团,独当一面。

舒舒笑,到底伸手摸了摸他的额,无限认真地夸了句:“举一反三,窥一斑而知全豹,咱们力儿果然是最棒的,额娘为你骄傲!不过……”

额娘总有奇思妙想,与皇玛法、十三叔爷一样,是永瑛最为钦佩的人。

永瑛从不会小瞧了她的意见。

只这个但是一出,永瑛就赶紧拱手求教:“额娘可是看到了什么不妥?儿子虽然做了很多功课,自以为了解充分。”

“但到底第一次经手,参与这么大的事情。其中疏忽,想来不少。而且当局者迷,远不如额娘看得通透。还请额娘不吝赐教,指点儿子迷津。”

舒舒笑:“我儿也未免太过抬举额娘,你可是你皇玛法跟怡亲王并一众当世名儒,共同倾心教育出来的优秀人才。当之无愧的专业人士,额娘若真指导你,才真的是外行指导内行,徒贻笑大方呢!”

“我啊,只说几点自己的一点浅见,作为你的参考。具体怎么办,你自己回去慢慢推敲。”

永瑛再拱手,一脸端严肃穆,十成十洗耳恭听。

看得舒舒乐不可支:“不用那么隆重,额娘就也想给你打个比方。古人说治大国犹如烹小鲜,额娘觉得治一国跟管一府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一大一小。”

“不信你看,这庄子铺子不就是税收来源?各级管事犹如官吏,分工合作互相监督才能一定程度上避免贪污,官官相护等。”

“而这府规呢,恍若律法。来的这些使团,像不像咱们逢年过节时需要走的那些亲戚?”

“勤俭节约,杜绝不必要浪费这很好。但一个国家或者府邸想要发展壮大,靠省必然是不行的。咱们啊,得想法子在节流的同时开源!”

“正常情况下,只有忠心耿耿办差得力的肱骨之臣,才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得到主家丰富的赏赐。一是为了奖赏其功,敦促他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努力。”

“二呢,也是为了给其他人树立一个榜样。让他们确信,忠心耿耿,努力办差才有机会被主家赏识。做不到忠心,不能帮衬主家,还有可能背主刁奴越惯着越是不成。重罚甚至发卖,把毒瘤腐肉挖出去,补充新鲜的血液进来,才是解决之道……”

永瑛双眼晶亮,连连点头:“额娘所言,与儿子所想相距不远。只是,儿子做到了节流,却不确定要如何开源了。”

“偏生他们所求是牛痘法,诚然不敢明码标价。免得谣言四起,坏了中华礼仪之邦、宽怀仁厚的大好名声。”

舒舒笑:“听说太孙为尽地主之谊,这几日都亲自带队全程陪同。那么明日,何妨带他们去瞧瞧手表厂、镜子厂、平板玻璃厂、彩色玻璃坊等?再让他们感受下装了弹簧与草胶的马车有多平稳不颠簸。”

那么多领先当前技术的好物,不愁没有人慧眼识珠啊!

到时候……

舒舒坏笑,压低嗓子跟永瑛说了句什么。把处变不惊的皇太孙给激动的哟,连连跟舒舒道谢:“多谢额娘指点,听您一席话,胜读儿子十年书!”

舒舒特别云淡风轻地摆摆手:“哪里哪里?额娘只不过一点天马行空的小想法,到底如何执行,执行成什么样?可就全靠我们太孙了!”

永瑛双眼晶亮,特别坚定坚决地跟舒舒保证:“额娘放心,儿子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保准给咱们大清多来两条财路,变厚往薄来为互惠双赢。当然,这其中掌握主动的,必定是我们!”

舒舒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额娘相信,我们永瑛一定能行!”

为了配合儿子行动,原计划多住几日的舒舒翌日就回了和亲王府。

原以为能跟宝贝孙女儿们多亲香几日的裕妃皱眉:“说好的一诺千金呢?再想不到,本宫那最守承诺的儿媳妇居然也有食言而肥的时候!”

舒舒笑着与她揉了揉肩:“好好好,这次都是儿媳不好。不过事出有因,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只能暂且出宫,待此间事了,再回来与我全世界最好的婆婆小住了!”

裕妃撇嘴:“惯会嘴巴抹了蜜似的,哄本宫这个老太婆开心。”

舒舒细细端详了她一会子,才认真脸反驳:“额娘皮肤光滑幼嫩,头发乌黑浓密。跟儿媳一道走出去,说是姐妹都不带有人怀疑,哪里就老了?”

裕妃原也就故作生气,想套路一把儿媳。让她心生愧疚之余,将一对小孙女送进延禧宫与她做伴。

现在目标超额完成,她哪里还绷得住脸不笑呢?

只抬手轻戳了舒舒的额:“可记住你今日所言,否则的话……”

裕妃冷哼:“本宫保险让你知道,从潜邸过来,一路从格格到妃位,本宫也不仅仅只凭运气!!!”

舒舒一脸怕怕地点头:“额娘放心,儿媳必不敢忘。”

说通了裕妃婆婆,又安抚好三小只,舒舒就带着永璧回了和亲王府。

而跟额娘恳谈了一番后,永瑛简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奇思妙想咕嘟咕嘟冒不停。

以至于再次带队的时候,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太孙爷心情特别美好。

而一般来说,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就比较好说话。

于是乎,使臣团中就有人说慕名大清的坩埚炼钢、转炉炼钢已久,不知道可否实地观察一二。

还有的言:在琉球就听说和硕和亲王福晋聪慧无比,只靠拆卸了几回怀钟,就弄清楚了其中的内部件。

然后推陈出新,做出了更好,更准,更精美的手表。三只表针的创举,简直领先世界。比这方面最强的瑞典人还要厉害……

一连串的彩虹屁之后,使臣表达了自己的质疑,希望可以眼见为实。

谁不知道太孙孝顺,尤其敬爱生母呢?

这位琉球使者的话,简直就是在戳他的肺管子。

果不其然,太孙直接几句特别地道的琉球语过去:“夏虫不可语冰,笃于时也。也许是你们地狭人少吧,出不了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所以就笃定所听所见皆为假,只信奉自己所认为的事实。”

“横竖手表在大清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孤便带你们去长长见识也无妨!”

于是,车驾转路,原本行程被更改。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和亲王府的别庄。

以往在京城之中,往来间多坐轿或者骑马,今儿倒是头一遭坐马车。

然后在马车行驶到庄子的一路间,弹簧减震与草胶车轮的妙处就被发现。

在牛痘之外,所有使团都有了第二跟第三样想让大清不吝赐教的技术。

然后是大到可以与人等高的玻璃镜子,在西方一小块就能卖出天价,媲美珠宝的镜子!

精美到可以当成首饰的手表,五颜六色瑰丽如珠宝的彩色玻璃……

原本只想求一个牛痘之法的他们,犹如掉进米缸里的老鼠。

瞬间花了眼,这个想要,那个也心仪。

琉球、安南等属国已经开始疯狂暗示,想让这些东西甚至技术出现在赏赐单子上。鄂罗斯虽然拒绝承认自己是属国,但也特别欢迎大清能够赠予一些代表两国邦交的小礼物。

永瑛微笑摇头:“这些可都是咱们大清众多研究人员呕心沥血,浪费许多财力才终于研究出来的。”

“便是孤想要,都要自己掏银子购买。诸位若喜欢,孤倒是可以帮忙说项,与你们便宜些。”

送是不可能送的,技术更想都别想!

使者们有些失望,但也明白那都是生蛋的金母鸡。换作是谁,也得捂得紧紧的。

不过没关系,有目标就有实现的可能。

鄂罗斯使者对此门儿清,毕竟,他们当初可成功收买了大清重臣马齐,在两国确定边界的时候占了好大便宜。如今个把工匠而已,会比收买朝廷重臣更难么?

重利之下哪有什么忠诚?

如果有,那一定是给得不够多!

作者有话要说:治大国犹如烹小鲜,出自《道德经》

夏虫不可语冰,笃于时也,出自《庄子·秋水》感谢在2021-09-1513:41:14~2021-09-1600:2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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