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弘历震惊,简直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毕竟,鄂罗斯使者前前后后也算来了几次,没有一次不为这个礼节扯皮。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宁可半途折返。
以至于这相关礼节问题,一直就是个老大难。
结果……
这么个棘手的问题,就被永瑛那小子三言两语给解决了???
一片太孙博学多才,远超常人的彩虹屁中。弘历讪讪:“真真万万没想到啊!太孙竟然,竟然还通鄂罗斯语。”
“不止!”永瑛微笑:“英吉利语、法兰西语、荷兰、葡萄牙语等,孤都有些微涉猎。也没什么厉害的,不过多看、多读、多背而已。”
被凡了一脸的弘历与诸臣:……
就很好奇,您好好个大清天子预备役,学那些个蕞尔小国的语言做什么?
弘历预感着,这个问题一旦问出口,就很容易给小子趁势再装一把的机会。所以死死咬唇,到底没问出口。可他没再继续犯傻,但总有猪队友。他家长子永璜就一脸崇敬地惊呼:“哎呀,不愧是瑛哥!”
“不但精通满蒙汉三种语言,允文允武的,竟还会那么些个番邦话。不过好好的,哥你怎么学了这许多?这明明,也不是太傅布置的课业!”
学渣如他,就很困惑。
怎么好端端的,还有人想要主动去吃学习的苦?
永瑛微笑:“的确不是。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凡事多些了解,终归是好的,这不就用上了么?”
“也,也对哦!”永璜憨笑挠头:“这就是瑛哥你常说的有备无患吧!可惜弟弟我这脑子实在笨,同样的一天十二个时辰,所学竟然……”
对于这个有点暴躁有点憨,但坚定不移站在他这边的大堂哥。永瑛向来宽厚,闻言笑着鼓励:“术业有专攻,你只是不擅文罢了。但你武学一道上却可圈可点啊。对兵书战策的理解也很好,假以时日,必定是个优秀的大将军。”
永璜当即骄傲,如被大佬肯定的小马仔:“原来,原来在瑛哥眼里,不才在下也是有那么一点点长处的么?好,听瑛哥的!咱以后就死磕武艺兵法了,日后做个开疆拓土的良将!为咱们大清征战四方,扬威海外。”
这大话说的,连他亲老子都不信。
可永瑛就能无限欣慰地看着他,眸光中充满了信任与鼓励:“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不懈努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然后弘历眼看着,自家那熊儿子跟被打了鸡血似的。
一直保持亢奋的状态,不用任何督促,自己就掌握了闻鸡起舞的技能。每日里起五更爬半夜地忙活,摩拳擦掌地要做为知己者死的那个士!弘历气不过,说他蠢,被忽悠两句就当真了。
结果却被永璜给上了一课:“阿玛您这就有所不知了,瑛哥自小便极重承诺,言出必行。如果儿子没当上这个将军,那肯定不是他失言,而是我确有不行之处。”
“到底私交再好,也挡不住他是大清太孙,未来的帝王。他所着眼的,肯定是大清利益。就好像皇玛法越过您、五叔跟小十叔,选择将大清交给瑛哥一样!因为他更合适,更优秀,更能带着大清走向巅峰。”
“皇位可不仅仅是把椅子,上头还有沉甸甸的责任!”
碍于孝道,永璜倒是没说您不行,您比瑛哥差忒多。但那句更适合,更优秀,也如柄柄钢刀,扎得他心肝脾胃肾无一处不疼。
气得弘历直要抄家伙揍他!
永璜无奈叹气:“行不行的,事实胜过雄辩呗!阿玛不妨好生瞧着,瑛哥将来能把大清带到什么高度。再偷偷代入下自己,比比看呗。差距啊,服气啊,都是比出来的的,这个儿子可熟悉了。要不是因为这,儿子跟永琏也不能心甘情愿管堂弟叫哥。”
还不是人家实力强横,让他们都不敢也不好意思应承对方一声哥?反而是管他叫哥,心里更踏实些。觉得自己跟着凤凰飞,早晚也能变成俊鸟!
弘历差点让这不争气的儿子给气疯。
当然,这个还是后话。眼下,不知道未来有多苦的弘历正拼命压制努力,尽可能平静平和地看着满朝文武对永瑛小儿花样彩虹屁。
才十周岁多点的半大孩子,竟不骄不躁,嘴角总噙着亲切随和的笑。
特别圆融地,周旋于各国使团中间。
应对自如。
相形之下,他那牡丹台初见先帝,被带回宫教养。曾让他得意了半,哦不,梦里都整个余生的十岁,立刻就相形见绌了起来。
宴会就在弘历落寞,其余所有人对永瑛的赞叹吹捧下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各国使团数度求肯。想着快点学会财富秘籍,好赶紧转回各自国度。
但太孙爷亲自作陪,言说使者们万里迢迢而来,务必瞧瞧大清风物。也好见见下大清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气派。来日回到各自国家,国君问起的时候,方能言之有物。
这理由合情合理的,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当然,他们也不想拒绝。毕竟除了回礼外,这个也向来是各国使团最最向往的环节之一!
珍馐佳肴,倾城国色。还有那无尽美景,无不让来过的都魂牵梦萦。
横竖暂时回不去,何不纵情享乐?
于是,所有人等一商量,欢欢喜喜地随着永瑛一道早出晚归。其中包括虽然没经过,但听其他人绘声绘色讲过的鄂罗斯使团。
但……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特别的骨感。
太孙年幼,声色场所免提。太孙与使臣们的安全为第一要务,许多耗时久、不好做安全防范的统统去掉。
便连记忆中珍馐佳肴不断的宴会都是没有的。一日三餐,每餐简简单单四菜一汤罢了。
别问,问就是今上崇尚节俭,大清自上而下都很朴素。
客人们都要入乡随俗,更何况属国?
鄂罗斯苦寒,许多地界常年冻土层。冬日极为漫长,蔬果极为稀缺,烹饪方式也略简单。这精简版本的伙食,在使臣们看来也是难能可贵。
满意加上有求于人,自然乖乖巧巧。
享受过以往奢靡的琉球、安南等虽然颇有微词,也不敢诉诸于口。
倒是大清少数大臣对此颇有微词。
言说这般计较,损了泱泱大国风范。永瑛也不恼,直接将历年的规格跟如今的花费一比较。光在宴席一样上,省下来的银子就能以万两计。
那些大臣还欲再言,永瑛一个冷眼扫过去:“孤以为,国与国便如人与人。比如孤,会给忠心耿耿的下仆赏赐。与交好的朋友礼尚往来。适当展示武力,让胆敢冒犯于孤的知难而退。”
“但这赏赐多寡,如何往来,也是有说法的。总不好仆从省亲,回来与孤带来家乡产的仨瓜两枣,孤便千金万金赐之。也不好友人与孤一素帕,孤回之数匹绫罗绸缎吧?”
“这仆人、友人一多,孤有倾家荡产之嫌不算。久而久之,真不会让仆人、友人都变了心肠?比如在孤强时谄媚,以求小利。等孤弱时,背主叛逃或者化友为敌?”
这话问的,委实有些犀利。
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迎着太孙的不虞,再积极找补几句。
只听着永瑛做总结陈词:“诚然,我大清地大物博,区区万把两不过九牛一毛。但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国库里的每一两银子,都是百姓辛苦纳粮纳税而来。我等使用之时,务必慎之又慎。”
“想想这银子怎么花?花在何处?又会给我大清带来怎么样的好处?处处精打细算,杜绝铺张浪费,不让百姓血汗白流。冤大头当不得,姑息养奸甚至等同资敌的行为更不能有!!!”
朴素却充满智慧的比喻如晨钟暮鼓,敲在九成以上朝臣心上。让他们心悦诚服跪下,言说太孙虽小,见地却高过他们这些个老朽许多。大清有此储君,未来可期也。
只有数个认死理儿的老学究还在喋喋不休,拿国策说事儿。
永瑛瞧了瞧他皇玛法,只在御座上的他老人家唇角轻勾,满含鼓励地看着他。
那还有什么可忌惮?
永瑛冷笑:“何为国策?犹国计,指国家的基本政策。自然是要与时俱进,要不断优化的。”
“如大清初初定鼎时,三藩功勋卓著,所以世祖皇帝允其列土封疆。可及康熙朝,几个逆臣自持功高,频频挑衅幼主,圣祖爷为大清长治久安故削藩,可不就是如此?”
这,还带这么举例的?
您是吃准了咱们不敢批评世祖爷,也不敢非议圣祖爷啊!
永瑛勾唇:“尔等只说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怎么不想想,明朝坚持这一所谓国策,弄得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更因此养大了夷狄贪欲?土木堡之变,不就是瓦剌邀赏未足,愤而出兵?”
“怎么,一个个的,都只记得怀柔天下,不记得唐太宗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的金句么?”
作者有话要说: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出自《礼记·中庸》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资治通鉴》,唐太宗李世民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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