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大哥

哄福晋嘛,就是要想她所想,急她所急,做她所最期待的事儿!

而这些日子以来,弘昼万分确定:福晋最惦记的就是她那好大儿!怕他在圆明园吃不香、睡不着,在他们夫妻俩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委屈。所以想方设法,要把人接回王府。

现在事情终于有望,应该能将功折罪……的吧?

弘昼有些不确定,笑容里不免充满讨好。

然而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

在弘昼的注目之下,舒舒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那爷就更得好好练练了,正好那小子越来越大,精力十足的。别的侍卫们心有顾忌,不敢拼尽全力。制止他,就变得格外艰难。我这又这孕中,也不好动手。”

“这艰难到近乎于艰巨的任务,就交给爷了!你没事儿多跟侍卫们切磋一二,免得回头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多合情合理,体贴入微的说法?

便说到皇阿玛面前,都挑不出丝毫错,甚至都悬给他配个武谙达。可事实上,弘昼却清楚地知道:福晋在生气,就,很气很气他跑到吴扎库府上告状,请得岳父岳母出山。

所以才来了这么个狠招儿。

情知自己今儿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弘昼赶紧让众人退下,然后……

所有人等一动不动,而是先把征询的目光看向舒舒这个女主人。这个,就特别的尴尬了啊!气得弘昼当场暴走:“怎么,爷这个和亲王都指挥不了你们了?”

他的奶嬷嬷赖氏笑着福身:“王爷言重了,这和亲王府都是您的和亲王府。您的命令,自然是最高命令。但……”

“福晋现在有妊呢!”

“裕妃娘娘千叮万嘱,一定要好生侍奉。没有福晋首肯,所有人等不可擅离。娘娘交代了,您要是有所不满,尽管找她要说法。但闹腾到延禧宫之前,奴才等务必把福晋伺候好了。”

“否则本宫再如何不受宠,处置你们这班奴才还是不在话下的!”赖嬷嬷捏着嗓子,学了裕妃的语气措辞。并在弘昼瞪过来时恭谨一笑:“您看,娘娘的原话。奴才等也不敢不从啊!”

啊这……

不管是额娘确有此言,还是福晋假传慈命,弘昼也得老老实实认下这个不知者的身份啊!

当下无奈摇头:“爷竟不知,额娘还有这般吩咐。不过也确实,天大地大,都比不得福晋跟她腹中的小阿哥或者小格格,再怎么谨慎也不过为。就好比爷前头去吴扎库府上……”

“虽然不如何光明磊落,但真真纯然一片惦念之心啊!”

哟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大兄dei你有点东西啊!

舒舒眯眼:“本福晋有话跟王爷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赖嬷嬷率先福身,带着所有人等次第退下。还特别尽责地,守在了门口的廊檐下。既不会打扰到主子们谈话,又保证能第一时间听到主子传唤。

恭顺到让弘昼咋舌:“这,这根本不是爷的奶嬷嬷,而是你的吧?”

背主背的,也是过于彻底啊!

也是他这声音过大,赖嬷嬷想要忽略都不能。远远地回了句:“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您说的,既然跟了福晋,就得以福晋为主。在奴才这儿,就不能有任何人凌驾于福晋之上,包括您。”

弘昼一愣,继而摇头失笑:“好吧,这话还真都是爷亲口说的。心疼福晋,感念福晋一直以来的护持,所以把自己的心腹一个个交代了遍。唯恐福晋使唤不动人,现在看,效果很好嘛。”

命令执行得很彻底,竟把他这个前主子忘了个干干净净!

舒舒一个硕大的白眼翻给他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让你这混账往吴扎库府上,告本福晋的状告得劲劲儿的。现在知道被队友插刀的快乐了吧?”

“混账东西!”

“你知不知道,阿玛跟额娘双剑合璧,足足训了我小一个时辰啊?要不是本福晋机智,装了个肚子不舒服。没准这会子,还在他们的轮番轰炸中呢……”

“啊?”弘昼惊恐:“岳父竟然出尔反尔?”

“爷慎之又慎地嘱咐着,千千万万的,别跟你说重话。只从旁劝阻一些,让你少来点危险动作。”

“民间不是有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的话?爷皮糙肉厚并不在意被福晋多疼爱几回,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孕呢,务必要小心谨慎。”

“我说你又不听,这事又不敢报往宫中。那唯二能说得了你的,可不只有岳父岳母了吗?”

弘昼讪笑,一脸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样子。

气得舒舒好悬没再度拧拳头,可看着他那可怜巴巴,一脸岳父大人害惨我的样子。

又怎么都下不去手,只狠狠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然的话……”

“不会不会。”弘昼连忙保证:“便这一次,爷都没想到岳父岳母竟然这般说教于你。否则的话,爷说什么都不去的。”

为防阿玛额娘被见怪,舒舒到底还是解释了两句:“不然呢?官大一级还压死人,更何况你们这分属君臣,尊卑有别!你若认真追究起来,我可是够进宗人府的罪过。结果你非但不以为忤,还为了我的安全故主动上门,小心央求,做足了好女婿范儿。”

“阿玛额娘心生感激之下,不就对你所托付的事情倍加上心?啧,阿玛难得休沐一天,都没在府上略歇歇。连夜跟额娘打了腹稿。”

“两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配合得叫个默契!把我这个以下犯上,恃宠生娇的,念到耳朵都起了茧子……”

从规矩礼仪到三纲五常再到大清律法,听到她头都大了有没有?!

啊这……

弘昼挠头:“对,对不住啊福晋。爷只思量着让岳父岳母说说你,以后别那么鲁莽冲动。却忘了君臣有别,爷随随便便一句话他们会杂七杂八的想这么多。”

“下次,哦不,再没有下次了。以后爷都不干这么坑媳妇的傻事了,只仔仔细细的,好好劝说于你。你呢,也小心谨慎些。等生完孩子,坐好月子,任由你再怎么跟爷切磋。就算被搓掉一层皮,爷也当是福晋对爷最深沉的爱。”

舒舒笑啐了他一口:“想得倒美,谁,谁要爱你这个告状精啊!”

“哼,本福晋五岁就知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的道理了。积极自立,靠自己解决问题。哪像某人?都快两个孩子的阿玛了,还跟没断奶似的,啧!有条件告状,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告状。”

作为被取笑的某人,弘昼躺得可平可平了。只坚守但凡您爱重自己,不收拾书房、不回娘家、不进圆明园,咱们万事好商量的基本原则。其余诸事,全听福晋吩咐。

真·福晋让往东咱不往西,让打狗就绝不撵鸡系列。

舒舒原本还下了狠心,要一下子给他来个狠的。让他彻底长记性,再不敢往吴扎库府上告状。一见他这可怜巴巴,求也得求她好生珍重自己的德行,也就彻底气不起来:“你啊,可真是!”

“亏你还老说皇阿玛,也没想想自己?那天上刮风下雨你不知道,自家福晋多能耐也没有个谱儿么?”

“我什么时候打过没有准备的仗来着!”

“敢动手,就是因为本福晋有绝对的自信,再不会伤到自己跟孩子。”

一提这茬儿,弘昼双眉就锁得死紧:“你可快歇歇吧!若万事都能尽在掌握,天下就没有意外这个词了。你再如何能耐,这孕育生产事,也犹如鬼门关前走一遭,万万轻忽不得。”

“都怪那该死的熹妃钮祜禄氏!但凡她能消停些,福慧也还好好的,四哥更不会被牵连成那样。再怎么风云变幻,也跟咱们府上扯不上半点关系。”

“如此,皇阿玛就不会催,咱们府上有永瑛一个也就够了。再不用你辛辛苦苦的,将孕中种种再重新经历一遍……”

是的,为了扩大可选择面积。

雍正不但自己尽力耕耘,还要求两个儿子尽可能开枝散叶。

尤其是弘昼夫妇!

生出过永瑛这样天生神力又机灵可爱小乖乖的他们被寄予厚望。

知道蠢儿子疼福晋疼到疯魔,宁可只有一子也轻易不愿让舒舒再受生育之苦。雍正好生怒骂了一阵后,忙不迭把人传进宫,给了他个扩充皇家血脉的硬性指标。

不拘是嫡子还是庶子,一年后,和亲王府都得有个次子。

多多益善,上不封顶。

弘昼当时就跟他皇阿玛好生据理力争了番,还被盛怒之下的雍正踹了尊臀。回去委屈哒哒一说,舒舒当时就乐了:“这不是巧了么?前头我还琢磨着,永瑛都三岁了,也是时候给他添个弟弟妹妹。”

“只是福慧才走了不到半年,熹妃那边又……”

“诚然她罪有应得,不配得祭祀供奉等,自然也不用守孝。但皇阿玛毕竟没公开她的罪名,你跟你那大明白哥又同穿一条亵裤长大。咱们二阿哥来得太早,怕是会对你有些不好的影响吧?”

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猛然荡涤掉了弘昼心中所有的迟疑顾虑。只剩下一种狂喜:“福晋心悦爷,愿意不辞劳苦为爷生孩子!”

当晚,这位就急吼吼地停了药。

清心寡欲了几日,确定药物对身体没有任何妨碍,随时都能再要子嗣后。这家伙就开始了加班加点,勤恳努力。跟那田间不知道疲惫的老黄牛一样,再不肯有分毫懈怠。

很快就传来佳音,他呢,也开始了新一轮的焦虑。

舒舒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跟你说了,此事跟任何人都无关。我啊,就单纯的喜欢孩子。喜欢流着你我血液,结合着咱们两人优点的。或者聪明灵慧,或者活泼可爱的孩子。”

“小时在咱们身边成长,一家子欢欢喜喜。等你我老了,走了,他们兄弟姐妹间也能守望相助。”

“可……”弘昼皱眉:“十月怀胎很辛苦,生产更是人命关天。横竖咱们都有永瑛了,再加上这个,好事成双就足够了,你说呢?”

要舒舒说,那肯定是不够的。

上辈子形单影只到最后,连个怜爱都没谈过,更没感受到什么家庭温暖。穿过来之后,亲情温暖,爱情圆满,简直事事处处如意。她可不就蠢蠢欲动,想着生几个永瑛那么乖巧、可爱又聪明有力的小宝贝?

只是因为上次生产事,闹腾得弘昼至今心有余悸。好端端个清朝阿哥,竟时不时跟她说优生优育的种种……

也是让舒舒又无奈又感动。

但承诺是不能轻易承诺的,舒舒只笑:“好事成双当然好,但若佳音频传,咱们也不能辜负上苍的美意不是?”

弘昼一想想让他三年无忧的良方,心中底气十足。忙笑着附和:“对,咱们就只看上天的安排!”

“那此番,上苍是用什么契机让永瑛回到府中有望的呢?”揭过告状这一篇儿后,舒舒的好奇心终于珊珊迟来。

弘昼笑:“因为近来得宠的那个刘贵人有喜了,十弟在赶来的路上。皇阿玛有了可以培养的老来子,不自然而然地就要把孙子们都送回来了?”

呃……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一个才刚刚坐胎,都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不是能顺利生下来的。又怎么跟三个已经能跑能跳,初步看出资质来的小皇孙比?

舒舒一琢磨,就知道弘昼绝对想多了。皇上最多啊,也就是从三人选拔变成四人,给还在赶来路上的圆明园阿哥留个位置。

再不会困囿于辈分,直接粗暴蛮横地让小不点拥有了所有。

若真个那般拘泥,他当初就会选择生生吞了那口气。保持原本的决定不变,百年后让渣渣龙问鼎。

而不是直接越过两个成年儿子,开始仔细考虑孙辈。

宫中,雍正跟允祥也在说起这个话题:“间隔十余载,宫中终于又传来喜讯,臣弟还未恭喜皇上。”

雍正冷冷一哼:“这十三弟该去恭喜弘昼那小子,他啊!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喜不自胜,乐得手舞足蹈。”

“当时就与朕说,他十弟都要来了,朕欢喜忙碌之间,肯定顾不过来永瑛。正好孩子多日未曾归家,他额娘也是分外想念。不如这就让他把人带回来,以后有机会再来园子陪朕这个皇阿玛。”

哈???

允祥惊:“不慕名利的人臣弟见多了,但淡泊到弘昼侄儿这样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到底这不是仨瓜俩枣,而是整个九州天下呀!

他自己小时候在九龙夺嫡的大环境下长大,受影响颇深。又目睹了皇父与三哥弘时之间的亲情悲剧,心中有所抵触也就罢了。

这怎么明显赢面巨大的情况下,还要尽可能地让儿子也不参与进来呢?

雍正咬牙:“他那就是胸无大志,自己想当条咸鱼就罢了,还想把欢蹦乱跳的永瑛也抓到身边,跟他一起咸着,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已经被科普了很多回,允祥还是忍不住听一次笑一次。

然后唏嘘。

没有的拼命索取,拥有的却不以为意。弘昼与弘历两兄弟但凡能中合一些,又岂会让皇帝四哥面临如今这般窘境?

对此,雍正只笑:“他们差的只是心性吗?还有才华,心胸,手段与眼界,两个一对的难当大任。”

“不过不打紧,儿子不出息,朕的好乖孙出息着。但凡再给朕十年八年,朕就一定能把小子教好,成为大清江山最最优秀适合的继承人!”

短短几天的朝夕相处,让雍正就彻底喜欢并认可了永瑛的资质。

以一种打造璞玉的精神,一点一点的开始对他进行雕琢。

然后越雕琢就越惊喜,越忍不住跟允祥炫耀。

早在孩子洗三的时候,就决心成为他武学师傅的允祥摇头:“皇上这就不厚道了,怎抢走了臣弟的学生,还往臣弟面前炫耀呢?怕是欺负永瑛现在小,还学不得骑射。臣弟这个师傅想要实至名归,怎么也得再等上两三年!”

雍正摆手:“十三弟每天公务繁忙,哪还有那个时间来教孩子?以后永瑛的骑射,也都朕来便是。”

嘶!

这是抢走半个徒弟还不满足,还要整个据为己有的意思吗?

允祥皱眉:“皇上有此雅兴,臣弟原本不该加以阻拦。但您既然有这个心思,那肯定得给咱们永瑛安排最好的先生与谙达。”

“臣弟当年在诸兄弟之中,骑射就名列前茅。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教个孩子也还是不在话下的。倒是皇上您……”

御制弓都只有四力半,文弱到有些出名呢!

后头这句过于僭越,允祥并没有直接付诸于口。但是两人数十年兄弟,一直配合默契,谁不知道谁呢?

他这眼神一出,就气得雍正失去理智,直接对他发出挑战,赢的那个才拥有永瑛武学教导权。

这话一出,原本还打算放水的允祥立刻认了真。哥俩好生练了回布库,比了回射箭又赛了一趟马。

允祥取得三战连捷之后,才心满意足笑:“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天子一诺自然更不止九鼎。皇上您可记好了,打今儿起,臣弟就是永瑛的武学师傅了!”

“朕这边肯定没有问题,愿赌服输嘛!但永瑛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学生,到底要不要你教,你又能不能教,也得问问他本人的意见。不然小家伙一个不合作,蛮力上来,你这把老骨头就容易被摔散架。”

这,这不是明显的耍诈吗?

然而,为了当上永瑛的师傅,允祥刚刚已经由着自己僭越了一把。如今便有些抗拒,也还是微笑点头:“皇上说的这个在理,那不如把永瑛唤来,咱们直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永瑛摇头:“力儿小,学不得。以后?跟额娘学,额娘最厉害!”

再没想到会是这场景的雍正&允祥:!!!

满心震惊,却无法反驳。

而且同样的生来神力,孩子额娘明显更能教导孩子怎么将自己的天赋发挥到极致。

忙活半天,还大着胆子连赢了皇帝亲哥三回,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的。

允祥的心情万分复杂。

那前所未有的纠结,看得雍正眉开眼笑,之前那点子郁闷云散烟消。

虽然他这被连着赢了三次,面子上有那么点过不去。但浮浮沉沉这么多年,肱骨变了,儿子变了,枕边人也变了。唯独十三弟,一路以来生死相随,肝胆相照,始终初心不变。

连一贯谦让他这个当四哥的,却在真有喜欢或者追求时全力以赴的小性子都一如从前。

就让雍正欢喜不以,心中感动丛生。刚想说几句贴心窝子话,手臂就被好孙儿拉住,一下一下地轻轻摇晃:“皇玛法,好玛法,回,回府啊!”

“力儿,想额娘。想阿玛,想嬷嬷。脆桃、青果、短短啊……”

小家伙皱着眉,除了阿玛额娘之外,把自己记忆中所有和亲王府中人的名字一一道来。认真阐述自己的想念,与迫不及待回府瞧瞧的心情。

雍正垂眸,熟练装了一手好落寞:“可是,咱们都说好的。力儿要留在园子里,陪皇玛法好生呆一段。这才几天功夫,你就张罗着要回了?”

永瑛抿着殷红的小嘴,伸出白胖胖的小手指头一下一下数着:“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九天,九天了呢!”

“已经好几天?皇玛法,九天,没见额娘了,额娘想,力儿!”

小家伙还小,说不得太长的句子。三五个字之间就要有个较大的停顿,可就是这样,也足够让雍正跟允祥惊讶了好么?

尤其允祥细数了数,发现小家伙还真没有数错后,更是夸奖不停。

越发想把他拐回去,好生教导。偏永瑛不接话,只说要回府。

还说不止他,永璜弟弟跟永琏弟弟也想额娘。想回去看看,再回来陪皇玛法。

允祥乐:“小家伙再聪明,也只是小家伙吧?还不分大小呢,永璜和永琏都比你大,是哥哥。你这小不点啊,才是弟弟呢!”

“不是!”永瑛捏着小拳头:“厉害的,是哥哥!他们俩弱弱,打不过。”

哈???

允祥惊呆,忙把垂询的目光看向自家皇帝四哥。

雍正扶额:“是,就如你想的那样。小家伙也不知从哪儿学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的话,非坚持厉害的才是哥哥。”

“三天功夫,就把永璜永琏两个给收拾得没了脾气,追着撵着喊他力哥。凡事都奉他为尊,以他马首是瞻。”

“这小家伙,也真当自己是个哥一样。处处护着那俩,有什么好处都不忘了他们。”

雍正细细考察了三小只的资质,发现不管从身体、性格还是聪慧程度上。永瑛都胜过永璜、永琏许多后,心思什么的自然而然地就偏了过去。接到禀告后,丁点没觉得小孙孙荒唐。

只把人唤到跟前好生问了问,答曰:“学无先后,达为师。上学这样,当哥也是!”

并表示他喜欢当哥,永璜、永琏也愿意给他当弟弟。

已经被打得没了脾气的两小只:……

连连点头,特别激动地表示:是的,我们愿意。

毕竟力哥说了,叫哥一起玩,不叫就打到叫为止。不想挨打的他们选择做俊杰,识时务。

两小没意见,教他们学些个简单规矩礼仪、数数、三百千的先生也说自从永瑛阿哥来后,永璜、永琏两位小阿哥都乖巧了不少。上课认真听讲,不淘气捣蛋了,还学会了尊重先生、宽待下人等。

就挺多积极正向的变化。

好处这般多,雍正便没强行制止。想着等过两年,孩子们都大些,自然知道其中谬误。哪想着永璜、永琏两个这声哥就叫了一辈子,也毕生都在永瑛麾下,没少为他的雄心壮志流血流汗呢?

现在,帝王只是头疼,特别的头疼,第一次直面了好大孙的执拗。

归功于舒舒坚持不懈的教导,小家伙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的力道。尽量不毁物品,不伤人。更不会更他最最喜欢的皇玛法强梁,只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声接一声地说想额娘,想回去看看。

还伸小手做发誓状,保证看看,住一晚就回来。下个九天,再回去看额娘。

那可怜哒哒的小样儿,让雍正万千不忍。

到底命人将弘昼传进园子,着他带孩子回去与他额娘团聚一天,然后再送回来跟两个小堂兄一起学规矩、渐渐启蒙等。

才在府上跟福晋夸口,说自己简直铁口直断的弘昼:???

就忍不住想打个商量:“臭小子一日皮过一日,且不好管,也就是福晋能让他服服帖帖。不然就让他与儿子回去,再长个三两年懂些道歉跟规矩了,再送来陪您?”

“免得现在这样与您同睡,都耽误您往后宫走……啊!”

臀部再遭重击的弘昼委屈:这年月真话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他明明真心真意,发自内心地替皇阿玛着想。

雍正瞪他:“你该庆幸,刚刚朕使人带永瑛去你额娘那儿辞行了。否则让孩子听到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看朕不打死你这个混不吝!”

弘昼捂着巨疼的臀部:“要不是觑着他不在,儿子也不能大咧咧直接说出来。不然被福晋知道了,儿子今晚就得体会下后主的悲苦。何苦?孤衾不耐五更寒呗!”

雍正一奏折下去,弘昼的头上又遭了殃。

就这,君父还在恨铁不成钢:“让你小子没事儿多念念书,你始终也不肯。孤衾不耐五更寒那是后主写的?分明是明郑如英《春日寄怀(二首)》里面的,月露西轩夜色阑,孤衾不耐五更寒。”

“嘿嘿!”弘昼挠头:“古往今来诗词大家如漫天星辰,各自诗作更浩如烟海。别的不说,就四哥,从小到大写的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数量巨大,那儿子一时混淆也是有的嘛。不过……”

“皇阿玛这般严肃端方,居然也对闺怨诗有所涉猎?您不说儿子还未察觉,一说儿子恍惚想起来了。那郑如英字无美,小名妥娘,乃秦淮名妓来着。”

雍正冷冷一眼瞟过去:“你小子想说什么?又要说什么?”

这眼神过于危险,让弘昼瞬间收起嬉闹心思:“儿子不敢。只,只有些忏悔自己的浅薄。作诗不如四哥便罢了,便念一首都张冠李戴了……”

一会功夫,两度提及弘历。雍正稍一转心思就知道,怕是消息传到了行宫,有些人洞悉了他的想法。怕原以为万无一失的皇位出了纰漏,中间被小侄子截胡了去。

于是渐渐稳不住阵脚,怕又没少给弘昼这傻憨憨写信诉当年兄弟情。

这小子不出预料地心软,帮衬探口风呢!想试试看,能不能勾起朕的恻隐之心,直接夺情让弘历重回京城、重回朝堂。

雍正既欣慰这小子的重情重义,也有点头疼他这过于重情。

好在歹竹出好笋,好乖孙完美避开了他所有的缺点,都奔着优点长得不说,还很大程度上升华了。

正思忖间,好孙孙就被苏培盛抱着回了九州清晏。

才一进了门,小家伙就挣扎着下了地。张开双臂往他这边飞奔,让雍正不由低了低身子,也做了个迎接的动作。还想着跟阿玛来个热情相拥的永瑛宝宝:……

有点额娘所说的选择困难。

不过没关系,按着规矩来,就出不了大乱子。所以,长幼有序。

快速打定主意后,小家伙半点迟滞都没有地投入了皇玛法的怀抱:“皇玛法,力儿回来啦!”

雍正看着弘昼那微微失落的样子,心中欢喜得意都不止加倍。一口香在了他的小脸蛋上:“好乖乖,你怎这么久才回啊?皇玛法都想你了。”

永瑛对手指:“玛嬷想,想力儿住下。但不能啊,力儿还要回府,看额娘。不回,也陪皇玛法。”

可不就是?

雍正点头:“力儿说得对!男女有别,你啊,平日有闲暇去瞧瞧你玛嬷便可。”

小子淘气,话痨,还特别喜欢黏着他福晋,总跃跃欲试睡他的大床,将他撵去书房。弘昼没大打三六九,小打天天有,都觉得自己是个全大清都难得一见的好阿玛了。

自然不知道自家阿玛这隐秘争宠的小心思,只觉得老人家过于丧病。他自己还会被闺怨诗呢,却让虚三实二的小孙子注意男女有别。

永瑛乖乖巧巧点头,随即开始小唠叨模式:“皇玛法好好吃饭,吃饱饱。勤歇歇,别熬夜。”

知道小家伙对‘治愈’雍正废寝忘食有奇效后,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教导、劝服、叮嘱她。类似的话听多了,永瑛说起来自然驾轻就熟,不带半点迟滞的。

很体贴也很全面的,就把他皇玛法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关心了个遍。

可把雍正给感动的!

牢牢抱着他,轻声细语地打着商量:“力儿乖,皇玛法忙着忙着许就忘了。不如你留下,好生提醒皇玛法好不好?”

“不好哦!”永瑛摇头:“拉钩钩啦,说好哒!皇玛法乖,力儿明儿就回。”

好孙儿这般坚持,雍正也不好再劝。只能十八相送似的,送了一段又一段。眼看着都到了园子门口,才终于恋恋不舍地跟孙儿挥手告别。这其中,哪怕永瑛有一点点动摇呢,他都能火速上手,将人抢回来。

然而并没有,小家伙快活的像只归林的鸟。叽叽喳喳的,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告她的归来。

才下了马车,就小旋风一样地往正院刮。吓得弘昼撒丫子开追,就怕这小莽撞忘了自己一路上的殷勤嘱咐。也跟在九州清晏似的,不管不顾地扎到他额娘怀里。

哪想着他跑是真跑了,扑的动作也确实做出来了。

但到了舒舒面前时,却也迅速停下了脚步。对暌违了八日的额娘露出温温软软的笑:“额娘,力儿回来啦!”

“嗯!”舒舒笑:“额娘的乖乖好儿子,快过来让额娘抱抱。”

小家伙非但没有上前,还快速后退了两步:“不行哦,额娘怀怀,有弟弟,有妹妹。不能抱,会压着。看看好!”

隔了快旬日才见,原本就思念已极。

儿子再这么乖巧懂事,舒舒哪儿还遭得住?赶紧上见把人搂在怀里:“儿子不怕,额娘可小心,弟弟妹妹才不会被压着。他们只会热情地跟你打招呼,欢迎哥哥回家。”

可她就是这么说,永瑛也还不是很放心。只把自己的小胖爪子塞进舒舒手里:“额娘牵着,压不到!”

哎哟那万分体贴的小样儿,简直不能更暖更可人,可把舒舒给欢喜的。真觉得这样可可爱爱的孩子,就算生上一百个都不嫌多。

浑然不知道福晋心中正转动什么疯狂的,吓死好丈夫想法的弘昼笑。

快步跟上,拉住舒舒另一边的手,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回府。

舒舒命人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半都是儿子喜欢的各种肉类。吃得小家伙欢欢喜喜,末了还小大人地感叹:“还是府上好!”

虽然额娘喜欢强着他吃叶子菜,阿玛帮着额娘强着他。

但是府上没有许许多多的规矩。

可以困了就睡、饿了就吃,能四处跑着疯玩儿,

小小的永瑛还不知道什么束缚啊、自由的。只觉得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留在府上。但是已经跟皇阿玛打钩钩了,明儿日落前就得回去。

想想这个,小儿又叹。

那充满了童稚纯真的小脸儿上,竟然还有了那么几分不符合年轻的沧桑感。

可把舒舒给乐的哟!

悄然伸出恶魔之爪就rua了两把他那小月亮头:“额娘的小力儿怎么了?怎还唉声叹气的?”

小孩儿托腮,眉眼中满是不舍:“说好了,可……不想走。”

舒舒咻地一下调转目光,无限研判地看着某人。

弘昼挠头:“呃,是这样的。皇阿玛说咱们永瑛聪明灵慧,举一反三,学习能力极强。留在咱们府上疯玩,实在太浪费天赋。所以,还是让孩子留在圆明园,跟永璜、永琏一道。”

“为防孩子久不归家,与福晋相互想念。每十日允他回府上住一晚,翌日傍晚前再送回圆明园便可……”

才打好的包票,一天没到黑就被亲阿玛给变成了废纸。

弘昼期期艾艾地低头,都有点不敢看福晋愤怒的眼。就怕她一气之下,将他拎到演武场操起方天画戟跟他切磋。

可事实上,舒舒只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家儿子:“那永瑛呢?你喜欢在园子里头,跟永璜、永琏两位堂哥一道学习么?”

“弟弟哦,是弟弟!”永瑛认真矫正:“他们都,嗯,打不过儿子。所以,认儿子当哥了!”

“哈哈哈,对!”弘昼大乐:“听说当弟弟可以不挨打,还能得到大哥庇护后。那俩小子忙不迭就认了,一口一个力哥叫得看亲切了。”

舒舒是真的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这么能耐。

更没想到的是,除了想家,想阿玛额娘。小家伙竟然很喜欢待在园子里,喜欢跟永璜、永琏两个大弟弟一起三百千、学规矩。

喜欢跟皇玛法一起用膳,喜欢那宽宽大大,怎么睡都掉不下来的龙床。还跟皇玛法说好了,日后一定好生学习,当大清最最大、最最厉害的巴图鲁。

还说皇玛法不乖,得他看着用膳、睡觉。

说着,还拧眉,说不知道皇玛法吃了没?中午担心,晚上担心,翌日早晨还在念叨。

气得舒舒抬手点他小脑门:“快让你阿玛给你送回去吧。你小子啊,已经人在王府心在圆明园了!”

嘿嘿,永瑛笑,开始琢磨起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于是雍正就发现,打从王府回来,好乖孙越发忧心忡忡了。直到他拿着黑乎乎两团所谓的画来找他,问他能不能将皇宫搬进王府?

见他摇头,小家伙又赶紧抛出第二个问题:“那,皇玛法,能不能,阿玛额娘,也都住这儿?住一起,近。不用好久,好久,回府,看额娘、阿玛。还想,皇玛法……”

作者有话要说:月露西轩夜色阑,孤衾不耐五更寒。明·郑如英《春日寄怀(二首》感谢在2021-08-2600:09:06~2021-08-2700:1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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