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和亲王

“嗯嗯嗯!”弘昼拉着她的手笑:“一体一体,咱生同衾死同椁。永永远远一道儿,哪个也甭想让咱分开!!!”

舒舒轻点头,不忘给这一切加个前提:“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裕嫔泪目,再没想到曾经春闺梦中的深情,竟在儿子儿媳身上看到了。娘娘生于大清,长于大清,不知道什么是cp。但就是有种磕到了的感觉。

全程亲妈笑,看得一本满足。

雍正:……

原本那么点轻微的,想要试着培养弘昼的心思瞬间熄火。就怕小子在原本的荒唐懈怠之外,再加上过于重情。到时候以情度事,纵容外戚干政啥的。才好一好的大清,到他手中再直接分崩离析了!

不过抛开这点,小夫妻的深情真的是……

让他不得不羡慕。

正如弘昼所言,吴扎库氏再如何,却也一心一意为了他。所行为他,所求也为他。

不像宫中诸妃,要么为了孩子,要么为了家族荣耀。

便皇后,在弘晖去了后,满腔热血也凉了大半。年氏到临终时还在忧思娘家,不放心福慧。弘时被出继,李氏也就彻底没了精气神……

雍正摇头,晃掉心头那抹不合时宜的怅惘,认真脸看着舒舒:“这便是你所求?”

“朕知了。不过兹事体大,需跟六部、军机处的臣工们商议后,方得结论。不过你放心,朕在,保证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大清有功之人!”

舒舒福身:“皇阿玛说笑了,有您在,儿媳还有什么不放心呢?到底这世上若还有那么三两人盼着我们爷好,其中必然有您。”

又到了他最擅长的彩虹屁环节?

弘昼笑,小甜话不要钱地冲着雍正biubiu发射:“福晋这话啊,算是说到了点子上!爷跟你说,皇阿玛不但做皇帝行,做阿玛更是人中翘楚。”

“便顽劣如爷,他都一直没有放弃过。”

“小时候为了督促爷上进,皇阿玛可没少想法子。什么亲自教学、奖品激励啊,刚的柔的都用遍了。直到现在,也还没对爷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彻底失望……”

提起这个,雍正就不由冷哼:“你这混账既然知道,

怎么就不能好生努力着些?”

“嘿嘿。”弘昼笑:“儿子,儿子这不是天赋实不在此?皇阿玛还是早早放弃,也好您省心,儿子省力,咱们爷俩两全其美。”

雍正特别艰难的,忍住了踹这混小子一顿的冲动。

只是那个脸色吧,怎么都说不上好看。

让舒舒都有些担心,唯恐不但说好的王爷没了,自家咸鱼还得被抓着上进。

弘昼只乐:“你啊,可真是敢想!一样的皇阿哥,四哥现在连个贝子都不是呢,你这就敢大开口,给爷争王爵了啊!”

“那怎么了呢?”舒舒昂头:“本福晋也是有一定贡献的!跟某些个耀才华、耀武功、耀孝顺,其实只样样通却也样样松的自大货根本不一样。皇阿玛都说,绝不亏待咯。”

经历过太多次‘你居然向着他不向着我,到底谁是你福晋?谁跟你祸福与共?谁与你荣辱一体?难不成你觉得大婚影响了你们美好的兄弟情,想要和离跟他哥俩好?’之类之类的灵魂拷问。

弘昼早就乖觉,特别伶俐地转移了话题:“是是是,我们舒舒最厉害了!这就传了佳音,转年就能让爷升级做阿玛了。”

提及这个,舒舒就有些皱眉。

只还未开口,就又被狠狠搂在怀里:“真好!终于要有个像你也像爷,集了咱俩优点的小家伙要来咱们府上了。”

那一脸夙愿得偿的德行,看得舒舒皱眉:“你这下月才满十八,至于急成这样?”

弘昼私下里被裕嫔嘱咐了又嘱咐的,说孕妇心情燥、脾气焦。让他千万千万注意着,忍也忍过前三个月这危险的时候。

弘昼认真的,都直接记在了小本本上。

自然珍重异常,忙把头摇头成拨浪鼓:“没有,没有!若一切随爷意,爷恨不得臭小子晚两年再来,免得打扰了爷跟福晋的二人世界。可小子淘气,巴巴地就来了。咱们当阿玛额娘的,也得好生欢迎着不是?”

这话简直让舒舒无法反驳。

虽然才过了十八生辰没多久就传出了孕信,让她很有点措手不及。但既然小家伙已经来了,她当然也得好好的注意起来,尽到当母亲的责任。

于是,分居事儿又被提

到了台面上。

弘昼立刻咬牙:“想都别想!爷的定力别人不知道,福晋还不清楚?这样,咱各退一步。爷保证好好的,绝不做任何不利于你跟孩子的事儿。你呢,也别坚持把爷撵出去。”

“否则爷不放心,免不了要回延禧宫,将梁嬷嬷借回来照顾你个一年半载。”

这是威胁吧?是吧?是吧!

舒舒横眉立目,弘昼却也半点不肯妥协。非要让她严肃点儿,在他跟梁嬷嬷中间选一个。

结果舒舒才刚开口说了个梁字,他就赶紧握住她手:“梁嬷嬷肯定不行,爷知道了!保证努力咸鱼,空出尽可能多的时间来陪福晋。”

舒舒一手指头戳在他脑门上:“你上辈子是个猪八戒么?这么擅长倒打一耙!分明是你个咸鱼不求上进,倒假借了本福晋的名儿。府上守卫森严,丫鬟仆婢们各司其职。”

“脆桃青果年纪虽小,本事却不小。跟着我许多年,也素知我习惯喜好。必然能把我照顾得舒舒服服,周周到到,再不耽搁爷奋发进取的。”

上进是不可能上进的。

想当年还在潜邸的时候,五阿哥可是被皇上皮鞭沾凉水都不肯尽心学习的存在。五福晋再如何厉害,那也不如皇上的影响力啊!

弘昼对此听而不闻,只对舒舒空前关切与照顾。

真·事必躬亲。

但凡他在府上,连脆桃、青果两个大丫鬟都别想着凑到舒舒面前。只他端茶倒水,忙的叫个不亦乐乎。每日里至少早晚两遍地跟府上诸人敲警钟,让所有人等都上点心。

以照顾好福晋为前提,消除一切不安定因素。

为了彻底贯彻这点,稍后的万寿节上,这家伙都给舒舒告了假。

已经五个多月,是真很不舒服,却依然咬牙坚持的富察氏:……就很难不羡慕。可惜一样的皇子阿哥,对待福晋的态度上却这般千差万别。可怜她嫁了个外表光鲜,实则……

富察氏叹,只庆幸侧福晋高氏再怎么万般被宠,肚皮却是个不争气的。大阿哥虽身体康健,长得也虎头虎脑,却不特别伶俐的样子。

再加上皇上皇后都特别的讲规矩,不会过分宠爱庶孙而让她这个正经

儿媳难堪。

冬月将近,天气越来越冷。

前两日还骤降大雪,路上特备的湿滑。弘昼舍不得舒舒往来奔波不说,还要吹着冷风、吃那些个冰冷冷的菜色。遂往宫中替她请了个假而已,哪儿知道能让四嫂子这般感慨?

虽然知道,他也绝不会改了自己的初衷。

按部就班送礼、恭贺,开宴。年年如此,毫无新意。让五阿哥看得腻烦不已,超想也告个假回去陪福晋跟儿砸。

心猿意马间,他都没注意到歌舞什么时候停的。皇阿玛又怎么提起他们夫妻俩忠君爱国,想君父之所想,急君父之所急。价值亿万金的手表制作法子与大半的熟练匠人说捐就捐给了朝廷,给内务府又添个支柱产业。

五福晋又怎么治家严谨,让他这个皇上看了都觉得受益良多。

话音刚落,怡亲王就笑着附和:“五贝勒夫妇对朝廷贡献确实巨大,别的不说,就那转炉、坩埚炼钢两法,就让大清军备提升了个大台阶。刀剑更锋利、更结实耐用。盾牌、铠甲等也大幅度提升了防御力。尤其精钢新铸造的火炮,更是所向披靡……”

滔滔不绝一顿夸,引起满堂附和。

直让弘历心下一凛,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皇阿玛微微点头:“怡亲王所言甚是。功必奖,过必罚。朕身为大清帝王,自该牢记并审慎实行,才能让更多有心报国之士更加热忱。”

一片皇上圣明的山呼海啸中,雍正抬手虚往下压了压。

等全场安静了,才唇角轻勾,扔下重磅炸弹:“为表五阿哥弘昼与其妻吴扎库氏之功。传旨,封五阿哥贝勒弘昼为和硕亲王,封号和。其妻吴扎库氏为和硕和亲王妃!”

封王???

竟然是封王!!!

弘历惊,随即满心苦涩屈辱。同年而生的两位皇阿哥,他还比弘昼大了百来天。结果弟弟都从贝勒做到了亲王,他还是个光头阿哥。皇阿玛竟然,竟然丝毫都不考虑他的处境与心情么?

群臣之中,竟然也没有半个站出来为他这个四阿哥鸣不平的么?

雍正&群臣:……

就算是躺赢,人家也是凭实打实功绩躺上来的

好么?

顾及什么呢?反对什么呢?

只叹同人不同命,自己就没有这等好运。

有这等好运的弘昼嘿嘿笑:“儿子谢过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瞒您说,儿子虽在工部许久,但因种种缘故,却总也拿不到足额的饷银。贝勒的俸禄有限,府上福晋偏偏又有妊。”

“儿子正犯愁呢!”

“这下升了亲王,俸禄不止加倍。儿子这所有烦忧都解开了,可真是,儿子替福晋跟您未出生的孙儿谢谢您咯!您可真是天下间最好最好的阿玛跟玛法,生在您膝下,儿子有福啊……”

雍正皱眉:“有这个说好听话的功夫,你倒不如琢磨琢磨该怎生兢兢业业,把工部的差事拿起来。连足额的饷银都拿不到,还不是因为你小子迟到早退太多?”

工部尚书跟左右侍郎闻听此言,都恨不得出班跪倒,大呼一声皇上圣明。并想请皇上开恩,将这尊大佛从工部请走。

可惜大佛认准了工部,非要留下来发光发热。

工部三巨头超委屈。

却没想到提起这话茬儿后,五阿哥,哦不,新晋的和亲王爷很有话讲:“皇阿玛说这个就不妥当了啊!工部的事儿,根本就不是儿子不上心,而是几位大人根本不肯配合啊。”

“福晋最初研究手表,哦不,那个时候还叫怀钟呢!”

“总之最开始研究那东西的时候,就因儿子故,优先选了工部,结果您是知道的啊。啧,同样是共事一回。工部这几位老大人就明显没有田文镜田大人、海拉逊海大人眼光好、胆识高,为大清兢兢业业。”

“所以坩埚、转炉炼钢大行其道,手表生产等却跟工部失之交臂。”

“儿子还是那个儿子,结果却大有不同,那问题出在哪里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田文镜跟海拉逊双双跪下:“为人臣者应尽之责罢了,哪当得和亲王这般夸奖?”

沉吟一时就注定被嘲讽一世的工部三巨头:……

就后悔,特别特别的后悔。若上苍能给他们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们一定齐刷刷跪在和亲王面前说:好好好,都听您得。

可惜时光一去不回,根本不给

他们丝毫机会追悔。

只能眼看着某人从开始嘚瑟到结束,意气风发地上了回府的马车。

癸水迟迟未来,倒是脉象越来越清晰了什么的。舒舒也就放弃了最后的侥幸,开始认真养胎中。每日里早睡早起,合理膳食。连每日必须的高强度练武,都减轻到了寻常的散步、太极等。

生怕小家伙有丁点闪失。

今日也是如此,时间一到就早早洗漱休息。等弘昼回来时,她都已经梦到黑甜乡,正跟周姓公子手谈中。

弘昼洗漱完,蹑手蹑脚回了屋,就看到她睡到小脸儿红扑扑的可爱模样。再想想当日皇阿玛莅临五贝勒府,她笑眯眯给自己争爵位的事儿。不禁眉开眼笑,把人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梦中的舒舒看到了一只白净净,可爱到飞起的狗子。扑到她怀里一下下的舔着她,让向来没什么动物缘的她惊喜不已。

很是嬉戏了一会,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有孕不能亲近小动物的事儿!

啊地一声惨叫声起处,和亲王又双叒叕变成了空中飞絮。动静之大,连大门处的门子都惊动了,更何况是舒舒呢?

就见罪魁祸首揉了揉眼,一脸困惑地看着他:“爷?你不是参加万寿节宴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好端端的,还坐到地上了呢!”

弘昼捂着巨疼的眼眶:“福晋就一点感觉也没?”

“呃……”老惯犯的舒舒低头,目光开始闪躲:“我,我梦到跟一只狗子嬉戏来着。特,特别可爱的小白狗。可额娘说了,孕中一定一定要远离猫猫狗狗的。我怕有所妨碍,所以就……”

“对,对不住啊!你看我这……也确实不靠谱。要不,让脆桃给你收拾收拾书房?”

是的,还是书房。

因为在某人的强烈反对下,府上的前院至今也没有修整得特别完善,没有地方住(绝不是)的贝勒爷只有跟福晋一起住在正院。

如今老话重提,得到的依然是反对意见:不搬,绝对不搬,打成熊猫眼也不搬!

其实也不怎么想跟他分开的舒舒遂不再劝,只下床取了药膏,一点点亲手给他擦上。被情意绵绵看着,夸福晋真好。

舒舒手下一顿:“还

好呢?看这样子,明早准是个乌眼青。怕是接下来三五天,你都没法上朝了。”

如果,您还要面子的话。

弘昼丝毫不以为意:“没法去就请假,福晋别慌。爷现在是亲王了,年俸就有一万两,还有万斛禄米。等咱们儿子出来,爷第一时间给他请封世子。咱们一家三口的俸禄加一加,什么都不干也可以过得舒舒服服!”

那一脸咱以后再也不用为生计担心的小炫耀,看得舒舒眉眼含笑:“所以,皇阿玛还真言出必行,让爷升级做了和硕亲王?”

“嗯!”弘昼点头:“多亏了福晋,也真亏了福晋。”

“原本按着你的功劳,便封侯拜相列土封疆都不为过。可,可现在,竟让爷得了泰半的好处,反而让你成了附庸般。”

弘昼不介意别人说他借福晋的光,所谓和亲王实际上就是个软饭王,诚乃软和的和等等。但到了舒舒面前,却难免有些忐忑。生怕她也……

“嗐!”舒舒斜睨了他一眼:“瞧你,俗套了不是?着相了吧!”

“你是我的谁?我又是你的谁?咱们俩什么关系?喏,你都说了,你是我夫,我是你妻,咱们夫妻一体。那还计较那许多做什么?只享受能享受的所有,让其他人羡慕嫉妒恨去呗!”

再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的弘昼:……

真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才紧紧把人抱住:“是为夫的想岔了。我跟咱们舒舒道歉。只担心这么一次,以后再也不了。我啊,要铭记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的话。”

“将会娶媳妇也当成实力的一部分,只每天感谢皇阿玛千百遍。求满天神佛保佑,他老人家真个万岁万岁万万岁。跟福晋一起,做爷永远不倒的大树!!!”

舒舒:……

就真的很无语了,明明以前她最讨厌这种胸无大志的家伙。可现在……

是烛光太美太温柔么?

怎么她就觉得这样的弘昼好可爱,想rua?

从不委屈自己的舒大师伸手,轻轻摸在他那白皙水嫩的脸上。

一下,一下。

直摸到某人声音沙哑:“太医说了,前三个月最是危险,一定一定要克制

。到了四个月头上,胎儿渐渐稳妥,才能稍加纾解。现在时日尚浅,正是需要多多注意的时候,好舒舒你且忍忍!”

凸(艹皿艹)!!!

舒舒大囧,只觉得要没脸见人啦。

翌日,遭遇舒舒梦中袭击的某人果然眼眶发青,仿佛受足了虐待。就,用了妆粉都不能遮掩的程度。

要脸也要降低四哥忌惮的和亲王特别愉快地告了假。

理由?

真的不能说,他昨儿还龙精虎猛的,今儿也不好就突然病重到上不了值的地步。而作为大清护妻第一名得主,和亲王是绝不假说福晋有什么不适的。

于是,这个理由就不免让雍正皱眉,弘历悄悄放了心。

因为和亲王说了,他当贝勒的时候就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喜宴。这会子都当了亲王,走上了皇子生涯中的最高峰。说什么也该好好办个宴,与亲友们好生庆祝一下。

请假旬日,专门用来策划与举办宴席。

工作夸一个,绝不接受这等荒唐理由的雍正当即就要派人传口谕。宴席可以办,公务也不能耽搁。再用些个奇奇怪怪的理由懈怠公务,别说朕专门派两个一等侍卫专门抓你去上朝上值等。

只他这想法到底没有付诸实现。

因为苏培盛附在他耳边说明了隐藏原因:“和亲王派人传话,说若您生气执意让他上值,便务必跟您说明。倒也不是懈怠公务,只……”

“昨夜心生欢喜,熏熏欲醉。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一跤,人没事儿,只眼眶位置跟门口石狮子脚底踩的那绣球来了个亲密接触,看着就好像被人揍了似的。”

“王爷被泼的脏水多了,倒也不介意再多添一瓢。只诚不忍心让福晋再添悍名,所以恭请皇上批假。”

雍正冷笑:“这样的巧合你信?”

苏培盛恭谨行礼:“回皇上的话,和亲王说,他就知道这理由没人信。所以,所以明面上才写了个符合他个人风格的。”

咔嚓一声,雍正手中的紫毫湖笔断成两截,恶狠狠骂了两声这混账。

可到底,这假还是批了下去。

差点儿惊掉了弘历一双眼珠子,甚至怀疑龙椅上的皇阿玛是不是被掉包了。

五味杂陈间,他

上值时不免走神,一上午时间就犯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错,直接被严厉上峰怡亲王唤到了自己屋内。

自打进了户部以后,弘历就被万千严厉着。

久而久之的,自然对十三叔打怵,再不复当初信心满满、意气风发。而是上来就认错:“十三叔,哦不,大人。昨儿皇阿玛万寿,五弟封王。弘历心中开怀,遂多饮了几杯。”

“今早头痛欲裂,一时间便有些恍惚。是下官的错,以后定然引以为戒,再不轻犯。”

话都说到这儿,允祥倒也没有苛责。

毕竟终康熙一朝,他也什么爵位都没。也曾眼看着兄长弟弟们一个个当王爷、当贝勒,前程似锦,风光无限。而他明明频繁随扈,甚至代为谒陵等,却连个贝子都不是。

最能明白个中酸楚,但……

允祥摆手:“弘历侄子既然已经认识到错误,那十三叔便不多说,只以后务必注意着。咱们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一个微小数字背后可能关乎的就是一府、一省甚至一国的兴衰,断断容不得丝毫谬误。”

“是。”弘历起身,肃容而拜:“多谢十三叔提点,侄子记下了。”

“没什么谢不谢,爷是你叔,你是爷侄子。指点你们,岂不是爷这当叔的应尽之责?”允祥微笑,十足好叔叔模样:“不过爷记着你好像说戒酒了?”

弘历:……

能说他确实戒了,但昨夜冲击来得太大,他一个没忍住就酒入愁肠了么?

他不能啊!

于是继续言不由衷,细说他跟弘昼自小到大的交情,一路从操心弟弟到为弟弟骄傲自豪的心路历程。

倒也很好很真实。

但……

他面对的是十三啊!

得过宠,关过养蜂夹道。一路浮沉到如今,雍正朝人臣第一名的允祥啊!

说句俗点儿的,他屁股一撅,允祥都知道他拉的什么屎好么?更可怕的是,十三爷一惯最忠心也最亲近他皇帝四哥,一惯对他毫无保留。只一道喝个茶的功夫,被随口一问,就说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他皇帝哥本就不甚明朗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阴霾了起来。

不心疼不上道的侄子,但委实心疼亲哥的允祥轻咳:“年轻人么,心

浮气躁是难免的。而且弘历一贯出挑,倒是弘昼侄儿……”

“一直以来,都是弘历带着弘昼,都觉得弘历胜弘昼良多。偏生优秀的兄长至今还无任何爵位,曾经跟班的弟弟却已经位居亲王了。这其中落差,也确实是。”

雍正只摆手:“十三弟不必为他说项。再怎么都不是他这般借酒消愁、荒怠公务的理由!再说知耻后勇,知道差距了还不奋起直追??他倒好,反而借酒消愁,呵呵!”

那言语间的讥诮,让允祥默默羡慕了弘历一把:娃儿属实命好,赶着弘昼胸无大志,福慧身体差有拖后腿舅舅。

不然到这儿,就可以直接被淘汰出局了啊!

还不知道自己在皇阿玛心中印象又变差了那么一丢丢的弘历索性告假,又置办了一车好酒,去与五弟庆祝。

顶着熊猫眼的弘昼急到当场转圈:“这,这可怎么办?怎么好好的,四哥不在户部日理万机,却跑到咱们府上了?你说说这……”

舒舒虽然不觉得有啥,但毕竟这会子人在大清。

面对的,就是这么个男尊女卑三纲五常的大环境。而拜弘历那个不入流的玩意所赐,她如今是悍妇,而弘昼是个妻管严。若再被他看到铁证,还不得为弟弟伸张正义?

不想被恶心的舒舒眯眼,拉着弘昼就去了书房。

于是等弘历被引到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吴扎库氏那悍妇正笑嘻嘻拿着笔,一下下往他五弟脸上描画。竟然将他画成了个黑脸张飞般模样,眼看着就要登台献艺般。

气得额角青筋暴跳,一大堆的责难之语就要出口。

弘昼却笑哈哈地先冲着他过来,狠狠一个熊抱:“难得难得,难得四哥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啊,简直让弟弟这寒舍蓬荜生辉。”

弘历瞧了瞧这雕梁画栋的贝勒府,哦不,很快就要破土扩建的和亲王府。

差点一句你这若是寒舍,天下间哪家还热乎得起来脱口而出。好在他已经醒酒了,还存着几分理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还有你,好好的,为何做这般装扮?”

问这个话的同时,他并没忘了用研判的目光看着舒舒。

试图从她眼里看出哪怕一点点的心

虚。

可惜她没虚,弘昼目光却先闪躲了:“这,这还不是弟弟答应好了要日日上朝,给小阿哥做个好榜样。转身却因宴会事食言而肥,悄悄跟皇阿玛请了旬日假么?”

“皇阿玛当初给福晋下过口谕,让她督促弟弟来着。结果……”

弘昼超级小声地,就把自己宁可被画个大花脸也不肯去上朝往户部上值的话学了:“弟弟生平所愿就是当个闲散亲王,有银子、有闲暇,能为所欲为的一切。”

“如今目的达到,做什么还要辛辛苦苦上朝?我又没有四哥你那么想不开,竟与拼命十三叔凑到了一处。”

当时以为得计,现在反悔无力的决定被提及,弘历差点维持不住嘴角的笑:“别胡说,十三叔虽严厉,却认真负责有大本事。若能学得他老人家几分,就够为兄受益终身了!”

啧啧,感激到削人家的爵么?

舒舒心中哂笑,越发瞧不上这条渣渣龙了呢!

弘昼却佩服拱手:“四哥说得是,是弟弟浅薄了。那什么,你跟着十三叔好好学,多帮皇阿玛分担。让皇阿玛多多发现四哥的优秀,别整天惦记着让咸鱼翻身。”

“快让弟弟舒舒服服摊着,好好晒晒干。”

有弘昼的大力科普,弘历当然也知道咸鱼二字含义。他只是不确定,真有人在离王座只有那么一步之遥的时候,依然坚持故我,选择急流勇退么?

可抬眼看去,却只看到弘昼被油墨涂到漆黑漆黑的脸:“你啊,可真是……”

“快点洗了去吧!堂堂亲王呢,像什么样子?”

洗等于露馅等于白折腾,弘昼肯定不能干啊!

当即说了好了些个福晋正在孕初期,得被万千顺从,再不能有丝毫不虞的话。使得弘历看他的目光跟看傻子似的,都忘了顾及舒舒就在身边:“不是,五弟啊!”

“你这是生儿子还是生祖宗呢!至于你堂堂亲王这般委屈自己?”

弘昼诧异:“四哥这话说的,怎么就委屈了呢!”

“血脉传承历来都是重中之重,尤其咱们这种家中真有皇位或者王位等着继承的。自然得慎之又慎,从胎教做起……”

杂七杂八将书上

看的,太医讲的,听长辈们嘱咐的都大略说了一遍。

直听得弘历一个头两个大,他还跟那肃容正色呢:“所以,生育、养育事从不是福晋一个人的事儿,咱们当阿玛的也是其中大头。为了当好阿玛,弟弟可是做了不少功课,四哥要么?弟弟给你份手稿。”

“不了不了不了!”弘历把头摇成拨浪鼓:“愚兄就是放心不下你,过来瞧瞧,还给你带了一车陈酿,贺你晋封亲王。”

弘昼笑,露出满口大白牙。

黑白对比下,颇有几分惊悚。偏他自己毫无所觉,还对弘历笑得灿烂:“四哥有心了!虽然弟弟为孩子故,早早就不喝酒了。但无酒不成宴啊!回头宴请宾客,可不正需要许多好酒?”

所以许多二字才是重点么?

弘历笑:“不值当什么,你喜欢就好。不过宴席用酒量可不带小了的,一车怕是不够,回头哥再给补上五车。六六大顺,图个吉利。”

陈酿本就价格不菲,他这还是找的京中最负盛名的老字号。

自然昂贵加倍。

整整六大车,千二百斤,怎么也有三四千两银了。让还是光头阿哥,没有多少俸禄,外家也没多少依仗的特别肉疼,并有种目的未成却赔个干净的憋屈感。

看得舒舒欢喜不已:“占了便宜又解气,真希望你这好四哥再多来几次。把席间酒菜、器皿等都给出了,咱们就可以纯赚了!”

弘昼:……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把这脸黑漆漆洗掉!

然后认认真真的,开始筹办他们开府以来的第一次宴会。免得回头皇阿玛问起,再没有个答语。

儿媳怀着身孕,儿子又是个荒唐不着调的。这么俩第一次办宴,裕嫔娘娘哪能放心?忙派了身边最为得力的梁嬷嬷过去。有同样担心的皇后则直接将膳房的厨子派去了一队。

红案、白案,冷盘热炒的应有尽有。

十三福晋亲自上门,钮祜禄氏带着俩儿媳妇随后跟上。这么多人通力合作之下,和亲王府的宴席真是想要失败都难好么?

是日,席开三十桌。

一应皇室宗亲,姻亲故旧。还有弘昼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工部与兵部

的大小官员爷都至。宾主尽欢间,所有人再次见识到了和亲王对福晋的种种体贴温柔。

众口称赞间,也有人开始暗戳戳打起小算盘。

毕竟明年又是大选之年,适龄八旗闺秀又将从各地赶往京城。相比于已经五旬的皇上,正青春年少的两位阿哥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尤其和亲王!

年纪轻轻,有王爵在身,帝宠优渥,富贵荣华无尽。还素来爱重妻室,且无被牵扯到夺嫡旋涡之虑。

更妙的是,这位升级成了亲王,按制可以有一嫡二侧四庶福晋。

指标充裕,大有可为啊!

舒舒哪儿知道不过办了场宴而已,自家嫩草就成了旁人眼中的肥肉呢?

新手妈妈的她被新手爸爸带的,处处以腹中孩儿为主。恨不得行走坐卧都严格按照规则。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琢磨养胎。

却不知道选秀才一开始,雍正就曾问过弘昼是否要添两个人。

吓得弘昼疯狂摇头:“不要不要不要!福晋大腹便便的,正是艰难时候。儿子得多没长心,才能这时候纳妾,给她添堵添危险?万一领回去俩心大的,再祸害了福晋跟儿子的嫡子去……”

想想,就够让人窒息了好么?

一道儿被问的弘历:爷严重怀疑你在影射爷,并已经掌握了证据。

当然弘昼并不在乎他那控诉,只怕自己会被福晋一脚踹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然后小刀飞舞间,他以后都有心无力了。

为防这么可怕的事情变成现实,弘昼各种慷慨陈词:“儿子忍着些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家子嗣。儿子愚钝,不能帮皇阿玛很多忙。也只能在子嗣方面尽心,哪能让世俗的欲望凌驾于皇孙的安危之上?”

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的脸上不写坏人。杜绝美人蛇最好的方式,就是什么天仙绝色都不往府中领。

一切以顾着福晋平安生产为前提。

这话说得过于漂亮,连雍正都无法反驳。已经得了嫡子,但没耽误他四阿哥所又进美娇娘的弘历甚至恍若被一巴掌甩到脸上。

顺利说服雍正的弘昼并没有彻底摆脱,此后一直到选秀彻底结束。

他还经历过

被遗落荷包、被试图撞上、装摔倒、装落水期待英雄等等戏码。全靠他路不拾遗,被碰瓷就勇敢踹回去。遇到危险就吩咐侍卫或者太监等的优秀品质,才能平安无事撑到选秀结束。

折戟沉沙者众多,还有个好好的贵女湿漉漉地被李无短从莲花池子里捞出来,差点激愤之下寻了短。

代价如斯大,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特别迅速地,五阿哥,哦不和亲王在婚姻市场上又从炙手可热回到了以前的无人问津,甚至避如蛇蝎。

达成此成就的弘昼骄傲昂头,可是跟舒舒好一通吹嘘间示爱。

让舒舒一个激动间就犯了傻:“要什么庶子庶女呢?咱都生嫡出,生一二三四五六七个葫芦娃!同父同母,从小一起长大,才能真正相互扶持,手足情深……”

听得弘昼大为感动,又在问苍天他以往到底积了多大福。

小夫妻俩甚至都把一二三四五六七的名字考虑了个七七八八,直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绵绵密密,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楚袭来。强悍如舒舒都忍不住叫出了声并改口:“爷,其实孩子贵精不贵多,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弘昼是雍正十一年才跟渣渣龙一起被封的亲王。文中提前了许多,还没带渣渣龙一起玩儿感谢在2021-08-1500:17:37~2021-08-1600:1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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