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贝勒

“弘,弘昼?”皇后满心困惑,不明白这事儿怎么跟那个荒唐种子扯上了关系。

提起这个,雍正就摇头失笑:“皇后没想到吧?朕也很意外。那小混账自打大婚后,倒是进步了不少。此次更忧心朕,厚着脸皮赖进了九洲清晏。每日里在他福晋指点下,亲往厨房为朕洗手作羹汤。”

这,这说的真是弘昼?

皇后呆立当场:“这,竟有此事?怪道一段时间未见,皇上竟还略富态了些。眼下青黑不见,精神也好了太多。整个人看着,至少年轻了十岁!”

雍正摆手:“还不是弘昼那小子?也不在哪儿听了些个怪话,非说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再好的补方,也不如早睡早起。”

“一套套的话多理多脸皮还厚,朕要是不听,他能念叨到天荒地老。无奈间,只能略听听。还别说,也就是最初几日睡不踏实,总琢磨有好多折子没看。后来习惯了,才觉出其中舒坦,精神头可足。休息好了再批阅奏折,都事半功倍着……”

皇后笑:“向日里臣妾与诸妃并文武大臣们便这么劝您,可您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从未有一日放在心上。还是咱们五阿哥有法子,竟然能劝得皇上改变。”

雍正摇头,这儿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不求上进。

视皇位如洪水猛兽般,只一心一意地与福晋过些个荣华富贵的小日子。

妇唱夫随着!

乖巧到让雍正都有了那么点点,嗯,弘历砌词狡辩中的淡淡忧虑。唯恐儿子夫纲不振,被个女流拿捏住了。偏他一提起,小子还极为震惊:“怎么可能?皇阿玛您想多了!福晋虽然勇武过于常人,但却从不恃强凌弱,特别的讲理。”

“等闲连个丫鬟仆婢都舍不得苛责,更遑论其他?”

“不是儿子吹,您出门扫听扫听。满京城上到白发苍苍,下到活□□。哪个不知道五福晋最是爱重五阿哥?福晋亲口说过,欺负她行,欺负儿子打死无论!”

真·不但不服管教,还反过来喂他老子满嘴狗粮啊!

当然雍正不知道狗粮这个说法,他只觉着噎得慌

。心口隐隐发堵,有种忍不住要吐的感觉。

这会子想想还怪不舒坦。

雍正不愿给自己找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朕不在宫中这些日子,皇后可好?宫中种种,可还顺遂?”

皇后福了一福:“谢皇上挂念,妾身安好,六宫亦无恙。只是熹妃,嗯,大抵担心弘历吧!整日里神思不属的,坏了不少瓷器。”

熹妃……

想起往圆明园之前被她送过的那些汤,被她哭啼啼讲述的那些个曾经。雍正就好一阵皱眉:“将所需银两从景仁宫账面上扣掉,并告诫熹妃,若再如此,朕便不止扣她月例,还得嘱内务府给她换铁器、铜器!”

不是喜欢摔么?

朕便给你置办些踩不扁、摔不碎的来!

啊这?

皇后愣,抬眼瞧了瞧,发现雍正一脸认真,不带半分玩笑的意思,忙躬身应诺:“还是皇上棋高一招。如此一来,熹妃不管是为了银子还是为了脸面,应该都不会再失手了。”

雍正知道嫡妻乌拉那拉氏嫡子早亡,膝下空虚。便是正位中宫做了皇后,面对本身侍疾有功,儿子还可能承继大统的熹妃也存着三分客气。

却没想到因此惯着熹妃钮祜禄氏越发骄狂,竟然屡屡摔东西泄愤。

素来勤俭的雍正皇帝恼,拉着皇后的手嘱咐:“你是朕的原配嫡妻,所有皇子皇女的嫡母。便有朝一日,朕真先你而去,你也还是母后皇太后。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帝生母,都得给你行礼问安。”

“皇后不必有丝毫忌惮,该收拾的收拾,该罚的罚。哪个有意见,让他来找朕说话!”

多年担忧被拿到台面上,没有嫌弃,没有斥责,没有本该如此的嘲讽。反而是细细安慰,百般支持。乌拉那拉氏心中火热,泪雨滂沱。

感觉这么多年的泪水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一日来的多。

然而今日,她的泪中再没有悲苦凄凉与绝望。

只有恭谨行礼:“皇上放心,妾身定然管理好后宫,再不让您百忙之中还为后宫琐事劳神。”

雍正笑:“皇后的能力,朕向来深信不疑。这么多年,也亏了你在背后默默支持。才能让朕腾出手脚来,安心大事。从雍亲王府到皇宫,朕的每

一步成功都离不开皇后辅佐。弘昼说得对,朕就是太忙太急,总想着把十年的事儿一年干完。”

“自己忙累不堪,也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弘昼这名字被几次三番提起,皇后就是不注意也难。而且事涉爱子,她必然得仔细验证,确定其中真伪,才好决定日后对弘昼夫妻甚至裕嫔的态度啊!

皇后统御宫中多年,自有人手无数。加上雍正也没特意瞒着她,了解起来,自然轻松而又迅速。

听罢所有后,皇后不禁叹道:“谁能想到呢?曾非议皇上,嫌弃皇上过于冷情的四阿哥到了真章上一个字儿没有。倒是笑弘时傻,说他自己作死的弘昼不遗余力劝说。不独弘时,还给所有兄弟姐妹都争取了追封。让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享受祭拜,甚至可以过继子嗣绵延香火。可真是……”

“说得好,不如做得好啊!”

乌拉那拉氏出身好,其父费扬古官至步兵统领内务府大臣,其母更是皇家格格。从小的教养让她淑慧性成,端方有度。康熙爷健在时,就对她夸赞有加。孝恭仁皇后那般偏心十四,不喜今上,也从未说过她一声不是。

可见贤德。

只是这好,也只在秉持一颗公心。不克扣,不怠慢,不对庶子庶女与宫妃们下黑手罢了。

视若己出是做不到视若己出的,当然更不能情同姐妹。

但那是以前,打今儿起,皇后就把弘昼视为她们母子俩的恩人。真千恩万谢,恨不得粉身碎骨相报的那种。

翌日,弘昼与舒舒往宫中给额娘裕嫔请安,惯例往皇后娘娘处理事务的交泰殿求见了下。

本以为会遭遇娘娘累了,乏了,在忙之类的官方婉拒。

却没想到竟然是皇后身边最最得力的那拉嬷嬷亲自迎出来:“老奴见过阿哥爷与福晋,给阿哥爷跟福晋请安。娘娘正忙着看账本子,但听说您二位来,立即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遣老奴来接,阿哥爷与福晋请!”

嗯???

舒舒愣,眼神问弘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皇后娘娘面前有这牌面了?

弘昼眨眼:福晋问爷,爷问哪个?

爷也是一头雾水啊!好像突然间,皇后娘娘就

从冬日直接过渡到了盛夏,热乎得分外诡异。

瞬间眼神交流后,两人特别整齐划一地开口:“有劳嬷嬷了。”

“应该的,应该的。”惯来严肃的那拉嬷嬷笑:“阿哥爷与福晋不必客气,能为二位引路,原就是老奴的荣幸。”

呵呵,爷信了你的邪!

爷跟福晋来来回回许多次,交泰殿前的地皮子都快踩熟了。别说劳您大驾引路了,咱们三回能有一回见到皇额娘那就算频率高的好么?弘昼还在腹诽,却不想才刚进了殿门,就见皇后已经笑盈盈等在那里了:“弘昼跟弘昼福晋来了,可用了早膳么?”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弘昼当场愣住:“皇额娘您……怎地突然这般亲切?啊,当然,儿子也不是说您以前不够亲切。只您总理后宫,每日事多繁冗,可少有闲暇这么关心咱们小辈!”

这话说得,简直在明指皇后无事献殷勤。

舒舒扶额,一把拉住这憨憨。福身跟皇后致歉:“我们爷就是这般,嗐!好话都不知道好好说。明明欣喜与皇额娘的关怀,却还说得这般让人误会丛生的。皇额娘您人美心善,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皇后笑着拉住舒舒的手:“不跟不跟,好丫头放心啊!皇额娘现在只有对咱弘昼千恩万谢的份儿,再没有丝毫怪罪的。”

说完,她还真对着弘昼敛衽一礼:“皇额娘多谢你,多谢你为你大哥所争取的一切……”

这突如其来的一礼,吓得弘昼腾腾腾退了好远:“别别别,皇额娘您可别!儿子哪有那能耐?就,就话赶话说到那里,随口提了那么几句罢了。也是皇阿玛本来就有那个心思,只是前几年诸事繁忙又躬行节俭的,只好委屈了大哥他们吧?”

弘昼一心咸鱼,并不想要皇后这条送上门的金大腿。自然言辞恳切,半点不居功。可就是这姿态,才让皇后越发相信他别无所求,只是真的关心兄长。

于是嘴角笑容越发真挚:“你皇阿玛也是这么说,但若没有你提醒,谁知道他日理万机的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额……

这倒是真的。历史上,终雍正这一朝,弘晖等人都没受到任何追封。还

是渣渣龙上位后,为显示自己的仁容宽博,给弘晖追封了个端亲王,恢复了弘时的宗籍。并将允俄与允禵都放了出来,可是翻了不少案。

舒舒心中腹诽,越发觉得弘昼干得漂亮。这么一来,可让渣渣龙少了多少发挥的舞台呢?

事关唯一爱子,皇后的感激自然不会只是体现在口头上。

说明根由,打消弘昼怀疑后,她这一点头示意间,那拉嬷嬷就亲自捧了个好大紫檀木镶各色宝石的三层妆匣来。

皇后接过,双手塞到舒舒手里:“在弘昼你这孩子眼里,不过区区几句话,却让皇额娘等着盼着二十余载。”

“好孩子,你不知道皇额娘有多盼着你大哥能被追封,能让我这个当额娘的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祭拜一二。如今托你的福,他竟有了太子之尊。便此后再不能过继子嗣,皇额娘也不怕他没人祭飨了!”

“些许薄礼,你们一定一定要收着,否则的话,皇额娘心中实在难安。”

阿这……

舒舒有些迟疑,忙用垂询的目光看向弘昼。

见她如此,皇后忙把盖子掀开:“不过是些个金银首饰之类,弘昼再不必顾忌,权当让皇额娘心安好吗?”

话都说到这里,弘昼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无奈点头:“如此,儿子便和福晋谢过皇额娘赏赐了。”

心意被顺利接受,皇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欢快了很多。闻言笑着摆手:“无妨无妨,皇额娘这里好东西多着。弘昼若有兴趣,不妨常带你福晋往宫中。”

弘昼倒是对皇后没什么意见,但真常来常往了,估计就很多人对他有意见了!

闻言特苦恼地扶额:“皇额娘听过十动然拒这个新词儿么?它特别能诠释儿子此刻的心情。十足心动,但还是咬牙拒绝了。宝贝虽好,可到底儿子还太小,总不好还没到及冠就过上啃老的日子吧?”

这小词儿新鲜,弘昼的语气表情也实在逗趣。

笑得皇后前仰后合:“你啊你,也忒地促狭。好好好,皇额娘答应你,绝不破坏你当男子汉赚钱养福晋的积极性。只你们啊,也万万别拿皇额娘外道。若有需要,只管跟皇额娘开口。”

当然,若他一直不张口,待皇后百年,也打算将大半家私赠与他的。

以作感谢。

小夫妻俩哪儿知道皇后这番考量啊?只忙不迭应下,打好凡事靠自己。自己若解决不了,也找皇阿玛这个头号靠山的小算盘。直到舒舒从那精美的首饰盒子里掏出一对极品和田玉雕的龙凤同心佩、一套赤金点红宝头面、两串红色翡翠这朝珠之外,又掏出十张万两银票并一座旺街二层铺面。

“这,这说好的小礼物中,竟然夹带着这么多私货么?”舒舒扶额:“这要怎么搞?”

弘昼也傻眼,诚没想到皇后竟然这般在乎大哥弘晖的追封事。并这么大方,出手就是十几万两,相当于她当年大婚的半幅嫁妆了吧?

简单探讨,都觉得这钱不能要的小两口翌日又进了宫。

再度求见皇后娘娘,结果那拉嬷嬷抱歉而笑:“这可真是不巧,皇后娘娘欢喜太子爷被追封事,发愿要抄七七四十九遍地藏菩萨本愿经呢!打今儿起,六宫娘娘们的请安都被免了。如非十万火急事,都不能打扰娘娘!”

“烦请阿哥爷与福晋改日,哦不,改月再来?”

弘昼:!!!

这是为了避免他们往回送银子特特熬制的闭门羹吧?是吧,是吧?

不过,五阿哥想做的事儿,拦是拦不住的!进不了交泰殿,他还进不了养心殿么?捧着盒子拉着福晋转身就走,一路往养心殿而去。

见着雍正就苦笑:“但有办法,儿子也不来劳烦皇阿玛。可……”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哪儿就值当皇额娘这般重礼感谢?要不是发现的时候宫门已经下了钥,儿子昨晚连夜都得来宫中,谢绝了皇额娘这份好意。哪料想着就迟了一晚,皇额娘就熬好了闭门羹呢?”

“儿子现在没招儿了,不如皇阿玛帮忙转交一下?”

然后被皇后哭诉埋怨么?

雍正面无表情,心中却排斥得很。闻言摆手:“转交什么?既然你皇额娘都准备好了闭门羹,就说明她送出去就没想着收回。值不值当的,权当让她心安吧!东西你们就收下,日后多孝顺你们皇额娘便是。”

弘昼眉头皱得死紧:“那个,皇

阿玛,您是不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宝贝?”

眼看着冬至宴将至,朝臣纷纷上折子请他免了弘历禁足。雍正每日里被烦到心浮气躁,哪儿有心情听他念叨这些许小事儿?不等弘昼把话说完就先摆了手:“朕对宝贝没兴趣,皇后给你,就是你的了。”

“朕只好奇,你到底什么时候好好上值?”

说起这个,弘昼就委屈哒哒:“儿子近来每日都积极当值,还为工部发展提出建设性意见呢!可惜那些个老顽固非是不听,还拉帮结伙地往皇阿玛这儿告状。说儿子不脚踏实地,净整些个不可能行的点子来浪费人力物力。”

“啧啧,他们都没尝试一下,就说不行。亏得田大人跟海大人不这么迂腐,否则的话,哪儿有转炉炼钢跟坩埚炼钢呢?”

弘昼撇嘴,毫不掩饰自己对工部属官们的鄙视。

看得雍正频频皱眉:“你还好意思说?那是建议让工部把座钟缩小缩小再缩小,小到能戴在手腕上。”

“嗯!”弘昼点头,叫个傲娇啊:“抬手就能看到时辰,新颖别致又实用,还愁不大卖特卖,为国库赚数不尽用不竭的金银?”

“呵呵!”雍正冷笑:“想得倒是美!且不说这零件缩小百倍甚至千倍有多难,便让你做出来了,又有几人买得起?又能卖给谁?”

“还赚,你不赔个几十数百万两朕就阿弥陀了!”

弘昼一时语塞,雍正的指责就铺天盖地而来。

纳尼?

自己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想象力弱了、格局小了。就一个劲儿训人家脑子灵活的?

拥有护夫人设的舒舒皱眉举手:“皇阿玛且听儿媳两句,那个,儿媳觉得我们爷的设想也并非无稽之谈?”

“首先,咱们内务府造钟处已经能造出各色座钟了。技术上,已经特别娴熟。只是在原有基础上缩小罢了,困难肯定有,但不是不能克服。尤其咱们现在有钢了不是么?材料上,就有了更好、更优质的选择。”

“至于销售,那……”舒舒摊手:“就更不成问题了吧!”

“比如说新年宫宴,皇阿玛对一年来表现卓越的臣子做出表彰,奖励他手表一块。那

这个人,这个表,不就成了年度最最被热议么?再有适当的宣传,将之打造成身份地位的象征。不愁不客似云来,财源滚滚。”

“国内饱和了,咱们还可以往外琢磨!蒙古、鄂罗斯、西域诸国、东洋甚至海外。谁说只有他们那些个奇淫技巧在大清盛行,攫取真金白银,咱们就不能反过来挣他们个狠的呢?”

能能能!

这太能了啊!弘昼大乐,积极给自家福晋鼓掌。

可坐在御座上的雍正不为所动:“想法不错,然而国库现在没银子。做不得这些个……研发?你们且回去吧,等什么时候国库宽裕了再说。”

那声音,那表情,真的就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从养心殿出来,弘昼就念个不停。直说可惜了这个好点子,可惜了他如今在工部,跟一群老迂腐共事。若还在兵部,还跟田文镜、海拉逊一起,哪有这么费劲儿?

完全可以自行研究着,直接跟皇阿玛展示做好的成品云云。

舒舒笑,亲手给他倒了杯茶:“好了好了,你这都从养心殿念叨了一道儿,快歇歇。”

弘昼讪讪:“爷可不是个唠叨的,就,就可惜了那么个好点子嘛!”

“是好点子,那就运用起来呗!皇阿玛没银子,我有啊!”舒舒特别豪气地掏出皇后赠与那一沓子万两银票:“这些够不够?不够,本福晋还有嫁妆银呢!明儿就找造钟处预定个自鸣钟,让他们派工匠入府。”

“找最好最好的工匠,按要求把东西做好了!”生怕他听不懂个中含义,舒舒还特特加重了按要求三字的读音。

秒懂的弘昼挑眉:“然后,咱们五阿哥府的钟表坊也能开始筹备了?”

“对!”舒舒点头,满满孺子可教的眼神:“非把手表弄出来,戴在皇阿玛手腕子上。让他从门缝里看人,把我们爷都给看扁了!”

弘昼:!!!

果然,福晋虽然天生神力,却淡定无争的很,是上天派给他这条咸鱼的最佳伴侣。

只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爷,就是福晋的逆鳞!不信屈指细数,福晋所有的坚持、倔强与暴走,都与爷有关!!!

可笑那些个无知凡人还说福晋强梁,笑爷是个耙耳朵。

呵呵,他们根本不懂这种被福晋爱若珍宝的感觉。

越想越感动的弘昼笑,紧紧把舒舒搂在怀里:“福晋你放心,爷肯定好好干。争取早早就把咱们家的钟表厂给捯饬好,用不上明年这时候,咱们手表就能成为富贵人家的新宠。腕子上不戴块儿伉俪手表,都不配说自己有钱有身份!”

舒舒愣,啥玩意???

“伉俪钟表厂啊!”弘昼眉眼含笑,可喜欢他这灵机一动的厂名字了:“你我一起想的点子,一起琢磨着开厂。谁能说不是伉俪情深、夫妻同心呢?”

“伉俪指你我,咱们共同努力,让皇阿玛跟工部那些个老朽们傻眼去!”

咳咳!

舒舒沉吟,到底还是委婉建议:“我见别人家的招牌或者大气豪迈,或者温柔雅致,且都能突出其店铺特典。”

“对!”弘昼点头:“舒舒说得没错,所以我就去掉了原本的夫妻、小两口等备选,留了个文雅别致最能代表咱们齐力同心的伉俪二字。手表这个想法都是跟舒舒你闲话时想到的,启动的银钱也都出自你手。做厂子,又怎么能不带你?”

舒舒摆手:“那哪里是我的银子?分明是皇后娘娘赠与你的。”

弘昼笑只说不管,到了福晋手,就是福晋的。而现在,这是福晋对爷支持爱护的证明了!

自从谣言事后,舒舒的泼悍之名传遍朝野。连她额娘钮祜禄氏都往府上跑了几次,唯恐女儿因此遭了皇子女婿的嫌弃。更怕宫中为撇清流言,直接赐下侧福晋等等。

连章佳氏、崔佳氏两个都递了牌子进府,哭啼啼认错加忏悔。直说自己当初若是不动那等心思就好了,就不会有人借题发挥构陷阿哥爷与福晋。

可费了舒舒好多口舌,才终于把人劝服。

由此,舒舒也彻底意识到了时下对名声二字的重视程度。也因此,弘昼这个只会跟说她是个悍妇的家伙们打架,却事发打如今只字未提让她收敛的家伙才越发难能可贵。

尤其这会子,窗外寒风刺骨,屋内暖气融融。

某人比燃烧银霜炭还火热炽烈的目光注视着她,说着赔挣都与她一处的情话。

硬在这冰天雪地中,让舒舒感受到

如炎夏般的炙热温暖。不知不觉地,就化掉了她前世孤儿多年养成的防备疏离。让她用力抱住这阳光明媚的大男孩儿,认认真真地跟他谈一场白头偕老的情。

突然被福晋热情包围的弘昼,起初欣喜若狂,俄尔脸红如布。不到盏茶功夫,额角就已经热汗淋漓:“好,好福晋,你撒撒手呗!”

舒舒一惊,赶紧把人松开并试图查看:“是,是我太用力勒着你了么?快,我看看,有没有哪儿受伤?”

“没,没有,没有!”弘昼摇头,光速冲进了洗漱室。

整整两刻钟,才终于带着满身的冷气回来。

舒舒刚要说你疯了么?大冬天的洗冷水澡!话到嘴边反应过来,俏脸立即红到滴血:“你,你这……嗐,好歹注意着点儿!别仗着自己年轻火力壮就不把身体当回事,真要是风寒了也有你受的。”

弘昼笑:“爷有没有跟你说过,福晋一害羞就脸上通红。强装镇定,还特别的唠叨。嗯,就像现在这样!”

舒舒一眼横过去:“我看你是欠磋了,都不知道人艰不拆的道理么?嗯?不想磋,可也行呢!待会子就把书房收拾收拾,爷住过去吧。让距离产生美,免得你频频冷水浴,再真风寒了!”

这自以为的体贴遭到了弘昼的坚决反对:“爷就算把风寒药当饭吃,也绝不去睡书房!而且……福晋只要矜持点,少撩爷,爷就能安然挺过一两年,等到水到渠成。”

舒舒:……

隐约感受到这货的澎湃热情后,真的是动也不敢动。就怕思想一滑坡,就成了自己最讨厌,见一个咔嚓一个的辣手催花朵老不修。

成功捍卫住自己卧房地位的弘昼笑,要多张狂有多张狂!

决定办成伉俪手表厂的他,翌日下了早朝就去找额娘裕嫔打秋风,非让她助一臂之力。

裕嫔愣,双眉紧锁地看着他:“怎么好端端的又改了主意,折腾起什么钟表厂了?前几日不还跟本宫大力你那咸鱼梦想么!还说要拒绝一切麻烦,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咸鱼该有的干爽。这才几天,就自己跳下海了?”

“当然没有!”弘昼摇头:“额娘得知道,皇子与皇子福晋的

俸禄是有限的,而想过一辈子荣华富贵小生活是要钱的。”

“一掷千金的才是纨绔,口袋空空只会耍横的那叫混混!儿子现在要做的,就是再跟额娘要一点点投资,将这个伉俪手表研究成。然后一招鲜吃遍天,以此为本,带着您一大堆孙子孙女们,做大清第一纨绔之家。”

裕嫔:……

就很庆幸自己刚刚以跟儿子说几句贴心话为由,屏退了左右。否则这傻模样要是被传扬出去,还不得被误会遗传?

啧,虽然儿子是亲生的,但他额娘真不这样!

弘昼很小就知道谁更在乎面子谁就更吃亏的道理了,不但搜刮了自家额娘的私房,还往养心殿软磨硬泡了一波。连八弟福慧捧过来的五千两都被他笑呵呵接下了:“谢谢好弟弟对五哥的信任,你放心,五哥不占你便宜,这些权作你入股的!”

“等咱们手表卖到大江南北,赚得盆满钵满。哥就给你分红,带你吃香喝辣。”

福慧微笑,唇色淡到快要透明:“嗯,弟弟等着!五哥连那么复杂的菜色都能做好,那个什么手表的肯定也不在话下。”

这么懂事可爱又乖巧的弟弟,哪个当哥的能不喜欢呢?

五阿哥高兴之余,甚至往御膳房给小家伙又做了一大盘子他最喜欢的橘子糖:“喏,一日只许三两颗。可别用多了齁着,或者坏了牙齿。”

福慧乖巧点头:“五哥放心,弟弟省得。”

小孩子的诺言在美食面前根本毫无抵抗力,也从小孩儿过来的弘昼可太明白看着不吃干眼馋的忧伤了。

不放心之下,直接端着糖领着人去了养心殿,对自家皇阿玛又是一通嘱咐。

啰嗦到等他走,雍正跟福慧父子俩都长长出了口气。

雍正失笑:“五千两说给就给,小八很喜欢你五哥?”

“嗯!”福慧认真点头:“皇阿玛别看儿子小,哪个对儿子好,儿子心里有数的。五哥虽然跳脱,可他看儿子眼光里都暖暖的带着心疼。”不像四哥,当皇阿玛的面儿温柔又体贴,处处替他想到头里。背着皇阿玛,那幽幽暗暗的眼神,看得他浑身冰冷。

权倾天下的舅舅倒了,宠冠六宫的额

娘没了。待遇与地位皆急转直下,各种变故逼迫着小福慧迅速成长起来。

过了年才八岁的他格外敏锐,除了雍正外,对谁都充满了防备。

弘昼还是他第一个承认,并主动帮助的兄长呢!

雍正笑:“好好好,咱们八阿哥高兴就好。皇阿玛替你看着你五哥,让他便是赔掉了底裤,也得把咱们福慧的本金赔来。要荣带着福慧一起荣,损就让他自己损去吧,可别带累了咱们福慧……”

再不知道皇阿玛也继承了爱新觉罗家祖传小心眼的弘昼笑,拿着七拼八揍足足有二十万两银子的本钱开始造作,啊呸!

是创业!

翌日就开始招兵买马,没等冬至宴开呢,他这伉俪钟表厂就已经初初有了框架。

他这么迅速,弘历也没闲着。

除了例行的道歉、忏悔,每日每日认真学习外。四阿哥夜里也特别的活跃,各种努力耕耘。没等到冬至节宴呢,好消息就陆续传来。先是他人事宫女,也姓富察,换做富察格格吃鱼反胃,吐了一地。

没过多久,福晋富察氏的好日子也推迟了又推迟。还有黄氏、苏氏也都相继有了好消息。

掐指一算,好么,四阿哥后宅一共五个妻妾四个传出了好消息!但凡侧福晋高氏争气些,四阿哥都能给皇上送个五福临门当冬至节礼。当然就这,也够雍正撤掉四阿哥所的左近的侍卫,解除他的禁足。

并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故,忘了曾经那但凡他伤好,就得出宫建府的命令。

初步目标已经达成,弘历小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他再重回朝堂,很快就会把这些微的劣势给扭转过来。别人不说,碾压五弟弘昼,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福慧……

再福再慧,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毛孩儿。生来病弱,被皇阿玛亲自抚养,无数灵丹妙药堆着,还这么病病殃殃身无二两肉的样子,谁知道有没有命活到十七?

兄弟三人两个不是对手,弘历觉得自己接下来只需要稳住。谨小慎微,别再做任何不符合皇阿玛期待事。

百忍成钢,福气自来。

可冬至节后果便是万寿,五弟跟福慧的表现都挺不素。尤其万寿节,兵部还

特特比照威远大将军炮做了个加强版。射程更远,杀伤更大,炮身也更轻便耐用无炸膛之忧。

龙心大悦之下,要重赏兵部尚书田文镜与兵部左侍郎海拉逊。

不想两位大人齐齐出班,争相夸奖起了弘昼:“启禀皇上,此事微臣虽有寸功。但究其根本,还是五阿哥夫妇拿出了坩埚与转炉的方子。”

“是是是,田大人说得对。方子是关键,五阿哥亲力亲为,数度鼓励支持奴才们等,也是重中之重。多亏了他日以继夜地监督,才让奴才等忘了散漫这一词。积极研究,反复测试,终于得到可喜效果……”

两位大人齐齐跪下:“皇上要嘉奖,还是奖五阿哥福晋,他们才是最大的功臣。”

“哈哈哈!”雍正大乐:“爱卿们放心,你们要奖,弘昼夫妻也要奖。凡是为咱们大清发展做出积极贡献的。不分男女老少、不论良籍还是贱籍,都会给与丰厚奖励。大清与朕,绝不辜负任何一个忠君爱国之人!”

“兵部尚书田文镜知人善用,积极探索,为转与坩埚炉炼钢做出巨大贡献。赐双眼花翎,赏黄马褂,并赐纹银五千两。兵部左侍郎海拉逊赏双眼花翎、黄马褂并纹银三千。”

田、海两人双双跪地,叩谢圣恩。

献了最关键方子的弘昼被封为贝勒,其妻吴扎库氏为贝勒福晋。

至此,弘昼就直接越过四哥弘历,成了雍正朝第一个拥有爵位的皇阿哥。咳咳,前几天被追封的那哥几个不算!

再没想到还能有这惊喜的弘昼笑:“儿子与福晋谢过皇阿玛隆恩,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您放心,儿子回去就好生研读天工开物。再把那些书再仔细翻找翻找。万一里头也夹着些个旷世良方呢?”

虽然他这话说得格外戏谑,但那方子确实夹在天工开物中啊!万一呢?抱着这样寻宝似的想法,无数人杀向书肆,大清天工开物贵!

弟弟都当上了贝勒爷,他这个兄长还是个光头阿哥。尤其这个弟弟还叫弘昼,从小就是被他比到泥地里的存在。反差就不免更大,更让人接受不来。

让他更加摩拳擦掌,想要做出番成绩来。

不说重新将人比在泥地

里,也得迎头赶上啊!可……

他刚小心翼翼提出要求,那边皇阿玛就笑着摆了摆手:“朕知道你一心为国,想替皇阿玛分忧的心情。明年吧,今年再有月余就要封印了。也没有许多事情好做,不如再休息一段,好生照看下后宅几个孕妇。”

“待到来年开印时再往六部历练不迟!”

皇上口谕都在这了,他再如何心急如焚也只能悄然咽下,恭恭敬敬说一声好。

就比如弘昼,明明还整日里吃斋不知道荤香是何滋味儿,却已经遭遇了催生大军。往宫中裕嫔催,往吴扎库府上岳父岳母委婉提。连素来严肃正经到仿佛哪个借了他谷子还了高粱的雍正都时不时调侃:“明年这个时候,你四哥家孩子都快凑成一桌叶子牌了。”

“你小子倒是什么时候能出息出息,也给朕报个喜呢?”

作者有话要说:弘昼:自我攻略,爷是最强哒!感谢在2021-08-1011:57:55~2021-08-1100:0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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