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愿

???

雍正愣,弘昼懵,真谁也没想到她的心愿会是这。

连允祥都笑:“质量差?爷要是没记错,你们府上演武场那些兵器,可都是弘昼费了好大劲儿才弄齐整的。其中有重逾百斤的方天画戟,更是精钢为刃,青铜做杆。”

说起这,舒舒就有万千无奈。

于是从闲来无事,夫妻俩相偕往演武场开始。到她见猎心喜,想好好活动番筋骨,结果才刚刚热身,武器就不堪重负了说起。

听得自认处变不惊,没什么能让他更失态的怡亲王霍然起身:“你说你不但能舞那重逾百斤的方天画戟,还,还把它的戟尖、月牙刃给弄弯、弄折了?”

舒舒点头,表示非但她们爷。十三婶,弘暾堂兄跟弘晈、弘晓两位堂弟并雅丽奇堂妹也都眼见着的。

再弄不了假。

自己病愈,福晋欣喜若狂,连忙开了府库收拾了一马车的礼品。带着嫡子女往五阿哥府道谢这事儿,弘昼是知道的。甚至若非皇上召见,他也会同往。

闻听这话,他便从怀疑变成了惊叹:“果然虎父无犬女,武将家的闺女也这般不让须眉。可惜侄媳妇是巾帼,否则咱们大清岂不是又多一名良将?”

舒舒一顿,抬眼就看见十三眉眼间浓浓的惋惜。

良方见效,困扰了他多年的鹤膝风终于被治好后。他身形虽然还羸弱着,精神却大好。许是不被那丝丝入骨般的病痛折磨,终于能睡好觉,胃口也大开的缘故。他眼下的青黑都淡了不少,整人都舒展开来。

就好像干旱已久的树木可算得到了甘霖,不但吸足了养分,还荡涤了所有的尘灰。

让人瞬间就想到生机勃勃之类的词语。

舒舒欢喜而笑:“还未恭喜十三叔沉疴尽去,终于恢复健康。不过……”

“侄媳说句不讨喜的,您到底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着。可得小心仔细,不能太耽于公务。需知好身体才是一切的基础,您保养好自身,才能协助皇阿玛完成诸般大业。否则,再多壮志雄心,也难免出师未捷身先死之憾!”

这不仅仅是不讨

喜了,还颇有些大胆。不过允祥跟他身边的雍正都能看到她眼中的善意与关切,倒是都没怪罪。

甚至雍正还接着她的话茬嘱咐他:“听着没?”

“连老五家的都知道劝你莫耽于公务,可见你这拼命十三郎的名号多响彻朝野。罢了,对你这固执的,劝也是白劝。回头朕就让皇后给十三弟妹下懿旨,命她好生照料你。务必尽快将你养胖,补好了。”

“否则你不许回户部上衙,她则要进宫陪皇后礼佛、捡佛豆。”

允祥:???

就特别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亲哥:“不,不至于这样吧?如侄媳妇所言,臣弟久病初愈,身子虚弱也是有的。横竖大病已经好了,剩下的调养就慢慢来呗。倒是朝中事物颇多,臣弟若是休长假,皇兄不就颇多劳累?”

那满满舍不得的眼神可把雍正感动的!

也正因为如此,越发坚定了:“朕便是再累,也想你健健康康的。听话,把身子养好了,再回来与朕兄弟同心,一起为这大清江山尽心尽力。”

再想不到能亲眼看到这等君臣相得、手足情深名场面的舒舒:!!!

真·万分惊喜,目不转睛。

看得弘昼眉头拧成川字,伸手在她眼前狠狠晃动了两下。

舒舒:???

就很疑惑:“好端端的,爷这是干什么呢?”

弘昼尴尬轻咳,眼神有点飘:“无事,提醒福晋一二。御前不可造次,皇阿玛要赏是他老人家慈爱,咱们做小辈的不能贪心。按制,各宗室皇亲等,所持有武器甲胄等皆有定数,不可逾越。”

“你这张口就要一批武器,多让皇阿玛为难?”

“来,咱们换更轻松简单,皇阿玛不用多加考虑便可达到的。比如将四哥放出来,让他继续入朝听差。正好十三叔休假,让四哥顶上来嘛!也免得皇阿玛事事亲力亲为,平添许多艰辛……”

皇父利剑一般的目光射过来,弘昼吓得一缩脖。

接着又虽然怕,但还勇敢开口:“本来么,兄弟间的小口角罢了。舌头还碰牙,更何况是人?皇阿玛不信扫听扫听,保管再和美的家庭也有过争

执分歧。不讲究的,上来脾气互骂祖宗也是有的。”

“但气归气,骂归骂,再没有一棍子打死的道理。”

“四哥再有不对,您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他肯定也认识到自己错误了,您就高抬贵手赶早把人放了呗!”

被婉拒之后就要明抢?

唔!

舒舒眯眼,承认自己小瞧了弘昼对他四哥的重视程度。不过想要从老虎嘴里抢肉,并投喂给对家,这不是在拿老虎当病猫么?

要不是怕人设崩得太厉害,已经手痒的舒舒在养心殿就要磋这混账一顿了!

可惜可惜。

舒舒遗憾摇头,狠狠憋了口气,让自己声音中带着点闷闷的,眼看就要掉泪儿的感觉。然后才慌乱又勇敢地拉住弘昼的手:“我,啊不,妾身说的一批就是十八般武器各来一,也有影响么?”

“那是妾身欠考虑,让皇阿玛为难了。”

说完,舒舒还抬头,半是惶恐半是失落地弯了弯唇角:“如此,皇阿玛就当儿媳没说过这话吧!也当我们爷没说过。毕竟于公,皇阿玛是君,四哥是臣。君为臣纲,莫说他确有不妥。便无,也是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于私,皇阿玛是四哥生父。父为子纲,天然就有教养子女的权力与责任,断不是咱们小辈儿可以轻易置喙的。”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规矩也长进了许多。

让原就因她献良方救了十三弟,而对她好感倍增的雍正点头:“嗯,你倒是懂些道理,比弘昼那一贯感情用事的混账强!”

舒舒再福身,护夫状态开启:“皇阿玛这话儿媳就不敢苟同了,我们爷明明至情至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更说明他的难能可贵?皇阿玛与十三叔兄弟同心,当知手足之重。”

弘昼:!!!

今天,又是为福晋的大胆而捏把汗的一天。

就,让他小心翼翼觑着皇阿玛的脸色,随时准备双膝一弯,跪地求情。

可,外面的天有点阴,他有点没大看清,皇阿玛是笑了吧?

是吧是吧!

甚至还认同地点了头,说因如此,他便不罚自己。但也绝不轻允,到底皇家与

普通人家不同。皇子教育不但代表着皇家体面、彰显皇家气度,更可能关系到一皇朝的兴衰。

舒舒只为了保住自家小傻瓜,管别人家的渣渣怎么死呢?

闻言忙赞同脸点头:“是,皇阿玛圣明,儿媳受教了。不过……五阿哥府上的武器真的很差,算了,爷说这不合规矩。当儿媳妇的,不能让皇阿玛为难。那,那就改小心愿好了。”

舒舒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才终于下定决心般,端端正正跪下去:“儿媳不才,将心愿改成……”

“改成请您务必多多包容我们爷,便他偶有不当言行。也请您看着他一片赤子之心的份儿上,以说教为主。好好歹歹的,再莫动鞭子!前头那几下,现在都还没好彻底。”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这眉头微蹙,言语间都带了些微显而易见的小怨念。

可把弘昼给感动的哎!

直接熊扑过去,把人揽在怀里:“爷的傻福晋哎!你咋忒实诚?爷皮糙肉厚的,被揍也就被揍了。皇阿玛要恼羞成怒,再罚你禁足抄经可如何是好?”

噗,哈哈哈!

十三再也忍将不住笑出来:“弘昼这活宝,难得侄媳妇一片深情。竟然用这般难得的机会,换你小子不挨揍啊!果然老天疼憨的,你这憨子也得珍重惜福,莫冷落了侄媳妇这滚烫真心。”

毕竟真情难得,更何况这风谲云诡的皇家?

弘昼被他这一笑臊得俊脸通红,但也还是坚定点头:“侄儿多谢十三叔提点!”

“嗐!”十三摆手:“谢什么呢?佛家说一饮一喙,皆是前缘。若非你写信求助害爷挨了骂,爷也不能到你们府上。得了侄媳妇良方,听了那番金玉良言。如今病痛未消,自然也就没这精神头与你皇阿玛闲话。”

“赶不上这遭,自然就没法助你啦!”

“归根结底啊,还是你皇阿玛这婚指的好,弘昼侄子自己坚持。”

“嘿嘿!”弘昼挠头笑:“这点上,侄儿也特别感谢皇阿玛与自己。但凡有一念之差,这么好的媳妇可就归别家了!”

舒舒不说话,只垂着眼睛装娇羞,当没看见自家傻小子的猪哥脸。

直面

这一切的雍正却被恶心得不轻。

但不管怎么着,吴扎库氏救了十三弟都是大功,必须有赏。在不打儿子与些许武器间,雍正想也不想就选择了后者:“行,这事儿朕知了。不过武器打造这事儿可不归工部管,得兵部下辖的武备司来。”

“正好弘昼那小子在工部也就是摆设,一天天的什么事儿都不干,只知道练武。不如就去兵部转些日子吧,帮衬你福晋将你府上的兵器架子摆满了再说。”

对此,弘昼的意见倒是不大。

毕竟咸鱼么,在哪儿咸着不是咸呢?兵部地方大,武器也全。

往来间都是虎背熊腰的军汉,还能找到免费的陪练呢!教学相长间,没准他的功夫大涨,说不定哪天就逆袭成功了呢!怀揣梦想的五阿哥憨笑点头:“成,儿子听皇阿玛的!不过,四哥……”

可听腻了他这车轱辘话的雍正摆手:“得得得,这事儿没得商榷。再多说一句,朕就多禁足你四哥一天!”

那要是再嘚啵一炷香,渣渣龙不就一年不必出现在她眼前?

舒舒雀跃,很有点为弘昼加油的想法了。

有被威胁到的弘昼死死捂嘴,拼命摇头。唯恐多说一句,就害他好四哥多受一天的禁足之苦。为防自己嘴欠把持不住,他甚至还急慌慌拉走了舒舒。都没敢往四阿哥所去瞧瞧,唯恐惹了他皇阿玛的眼。

只又以写信的方式,将所发生的种种与皇阿玛的不好说服做了表述。

接到信的弘历:……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住笑容,直到将李无短打发走的。只越想越气,越琢磨越酸。才将将能下地的他嘁哩喀喳一顿狂砸,等富察氏闻讯赶来的时候,偌大婚房内已经一片狼藉。

连她婚前一针一线,细细绣的百子千孙帐都被拽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可把富察氏心疼的,眼泪都含在眼圈儿。

却丝毫不能发,还得轻手轻脚将手中的汤盅放在檀木八仙桌上:“爷这是怎了?好好的,发这么大火气!”

“好好的?呵呵呵。”弘历冷笑:“福晋从哪儿看出爷好好的?爷分明妒火钻心,快把整人都烧没了

。还怎么好得起来?同天犯事儿,双双被抓。爷就被抽得更惨,还被下令禁足、抄经、被勒令搬出宫。”

半年不能涉足朝堂,刚刚培养起的那点子人脉风流云散。

想想,就让弘历心头滴血。

可偏偏……

“偏偏五弟只是被抽了几鞭子,从阿哥所搬到了五阿哥府。不必抄经、不必禁足,更不耽误入朝听差。如今更仗着吴扎库氏救了十三叔的便当,直接被皇阿玛指派去了兵部!!!”

兵部啊,掌管武官选用以及兵籍、兵械、军令等诸多要事的地界。

跟吏部、户部一样,都是弘历的梦寐以求。

可户部有十三叔坐镇,吏、兵二部又过于扎眼。以至于他心里想得跟什么似的,也不敢表露出丝毫来。哪想到吴扎库氏那泼妇,居然有能治好十三叔顽疾的法子?一夕之间,弘昼夫妻不但成了怡亲王府的恩人,还得了兵部这块肥肉。

怎不让他嫉妒到眼珠子发红?

“救,救了十三叔么?”这石破天惊般的消息,听得富察氏浑身一震,嗓子眼都有些发紧。

再一瞧瞧被塞到手中的信,真头都大了。

她出身沙济富察氏,家中名臣辈出。从小聪慧过人,又被精心教养。是以,政治思维敏锐。草草看了看信件,再结合弘历的反应,就已经明了症结所在。

赶紧沉下心来,从不利中找有利。

先把自家爷劝好了,端正态度了,才能再谈其他。

如是想着的富察氏不怒反喜:“爷该振些,这对您来说未必不是好消息。您瞧!”

“这儿,五弟这般写的。弟弟无能,便好容易插上一杠子。不想话都没说完,就被否了。为啥?咱皇阿玛说了,到底皇家与普通人家不同。皇子教育不但代表着皇家体面、彰显皇家气度,更可能关系到一皇朝的兴衰,决不可轻忽。”

“而您允文允武,自来气度不凡。连二伯都说您颇有圣祖爷遗风,体面气度可不就拿捏的毫无错处?那么……”

“能让皇阿玛如此坚决的,可不就只有最后一条?”

关系到一皇朝的兴衰!!!

什么样的皇子,才能关系到一皇朝的兴衰?必然是

待当朝皇帝百年后,能从他手中接过神器,执掌坤宇的皇子啊!

顺着这思路一想,弘历就忍不住万千激动:“可……”

“皇阿玛此番明显更重视五弟!”

富察氏捂嘴,直接笑出声:“爷此言差矣,妾身阿玛在的时候,于诸多兄弟姐妹中,最疼妾身与九弟傅恒,对二哥傅清要求最严。平素二哥再如何优秀,阿玛也只微微点头,甚少嘉许。”

“妾身随便泡茶,九弟打油诗,都能让阿玛欢喜不已,显摆到大伯二伯与三伯面前。二哥一度郁郁,甚至趁着阿玛酒醉问他自己到底哪里错了,竟惹阿玛这般不喜。爷猜妾身阿玛怎么说?”

也是新婚福晋的声音太柔太美,所述情况又与他有那么些许相似。

特别轻易的,就勾起了弘历的好奇心。让他开口追问:“岳父怎么说?”

“妾身阿玛说啊!”富察氏挺胸抬头,故一脸的威严肃穆。连声音都特特放得低沉:“狗日的混账王八羔子,蠢得看不出老子良苦用心,竟然还有脸来质问老子?”

“你妹子能在家中待几年?多说十几岁,就被指婚。爷千娇百宠的好丫头,就得一张盖头蒙了,抬到别家去!上伺候公婆、下管理诸多杂事。运气不好,嫁花心浪荡子,还得约束那起子贱婢,不叫她们生事。”

“嫁平凡人家倒也罢了,老子还能带着你们兄弟打上门,教那孬怂学乖。若是高嫁皇家,老子在女婿面前都得行礼称奴才,还怎生与她做主?”

“可不就得趁着还在膝下的时候,好生疼惜着点儿!”

“再说小九,自小聪慧绝伦,看着就是干大事儿的!就因为晚生你几年,就得以你为尊,瞅着你拿走家中大半人脉、七成家财。都亏成这样,老子便多疼几分又怎么了?横竖他小,便纨绔些也无碍。又不像你,肩负着咱们这一支的兴衰。”

“不严着点儿,让你多学着点儿,将来让你这小王八羔子把全家都带沟里去?”

弘历:!!!

影影绰绰觉得福晋在借已故的岳父之口骂他,但……

福晋素来温婉贤淑。

这不,

刚学了一气,她这玉白小脸都泛了红,眉眼间满是羞赧惶恐:“妾身阿玛出身行伍,言语间难免有些武将粗豪。不过话糙理不糙,妾身真觉得您跟五弟神似二哥傅清与九弟傅恒。”

“而皇阿玛心中,也未必没有如妾身阿玛般的考量。”

“爷读孟子,其中不也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句子?凡夫俗子便如此,更何况您……”

太过僭越的话,富察氏没有说。

只笑盈盈地看着弘历,劝他打起精神来,好生思索一二,切莫误解了皇阿玛的苦心。

未及弱冠便能得朝野间一片赞叹,更被晚年康熙夸奖过。弘历本身就不是庸才,只是这些日子顺风顺水,让他过于笃定了些。经历被罚又眼看着弘昼被偏爱、被重用后,才这般失态。

如今被福晋这么一劝慰,纷杂的心思渐渐归于宁静。

再把整件事情细细一思索,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吓到冷汗淋漓。一把把富察氏抱在怀里:“好福晋,可真真是爷的女诸葛。听卿一席话,胜读弘历十年书。亏得有你,才没让爷一路糊涂下去。”

富察氏霞飞双颊,情意绵绵地看着他:“再好的良言遇不到聪慧的耳朵,也不过是无用的唠叨罢了。多亏爷您聪慧、谦虚,才能察纳雅言……”

还有什么比来自于娇妻的肯定更能让少年郎意气风发呢?

没有啊!

被夸到从脑瓜顶到脚跟底无一处不舒坦的弘历笑,在福晋服侍下换了身半旧袍子。

坐在案前,认认真真地给皇父写了封声情并茂的赔罪信。

连对这庶子不多喜欢的皇后瞧了都忍不住喟叹:“言辞恳切,感情丰沛。看着是认识到自己错误了,皇上何不给他机会?”

雍正冷哼:“因为看到这封信前,四阿哥所就换了许多家具杯盏摆件等。”

皇后:……

只能默默替弘历点几根蜡,叹一声到底还是年纪笑小,竞争对手也少啊!都已经成了婚的大阿哥了,竟然还有这般单纯的一面。遥想圣祖爷年间,诸皇子哪不是浑身心机,恨不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啊

弘历哪知道这其中故事啊?

只以为自己这错犯得大,皇阿玛对他期望又高。原本就吹毛求疵的人,自然要求更为严格。

这认错事宜,肯定也不能这么快就奏效。

端正心态后的四阿哥一改之前消沉,每日里积极抄孝经、看邸报与往年折子。

每日傍晚还会着吴书来将自己抄写的孝经,看邸报与往年折子的感悟、心得等都送去养心殿。每每还有或者思念,或者悔过的小诗奉上。

虽然那诗的水平让雍正瞧了都皱鼻子,觉得跟福慧水平仿佛。

“不过不打紧,诗词小道。再如何上乘,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最要紧的,是他的态度,有没有打心里认清自己的错误。”雍正笑,颇有点自我安慰的味道。

皇后也不戳穿他,还温柔点头:“皇上说得是。孩子么,总是在犯错与改过中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四阿哥天之骄子,出身、经历等都格外与众不同些。有些骄傲在身上,也在所难免。有此番后,相信他就能踏实很多。”

嗯!

雍正深以为然,遂决定磨砺继续进行。非趁此机会,磨磨弘历的性子不可。

确定三皇子中,皇上更属意弘历后。翌日景仁宫熹妃打着请安的旗号过来求情,皇后就不免透露了些许。毕竟弘晖早夭,她若不幸走到了皇上后头,还有依仗那庶子的时候。

早早结点善缘,终究不会错。

毕竟得不得皇上尊重的母后皇太后,区别还是很大的。

殊不知正是她这行为越发给了弘历信心,觉得天命在他。而之前种种,皆不过是皇阿玛对他的考验。

有了这番心思,弘历不但往养心殿送信越来越勤了,还特难能可贵地给弘昼回了信。期间谢过了弟弟为兄长所做的种种努力,但当日事他确实有错,就该好生反省。并诚挚向弟妹道歉,再不该因与弘昼手足情深故,就对弟妹诸多挑剔。

喧宾夺主,忘了谁才是与五弟相伴一生荣辱与共的那。故而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做了些不恰当的事儿。

还请弟妹海量汪涵,

原谅愚兄这一次云云。

另外还附了水平稚嫩、酸不拉唧但感动弘昼完全没问题的打油诗,用以怀念他们昔日好到能同穿一条亵裤的真挚感情。

舒舒:……

虽不知道他有几分真,自家这傻狍子却绝不假啊!居然试图打劫她的赏赐,去救那条不知所谓的渣渣龙。

舒舒挑眉,挽了挽袖子,做殴打前的最后确认:“太医说爷你已经彻底大好了?”

“嗯!”浑不知大难临头的弘昼灿笑点头:“好啦,些许皮肉伤而已,能耐爷这龙精虎猛的棒小伙子如何?福晋不必担心。”

舒舒微笑,表示相信太医院各位国手的精湛技术。

只许多日不曾好生舒展舒展筋骨,整人都要生锈了。可算爷大好了,不如一起练练?

尽管弘昼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但也没挡住被舒舒拽到演武场,再度磋成软面条般的命运。被血虐了太多次,弘昼一时间就忘了脸皮那无用的玩意儿。鬼哭鬼叫的,引来了一众侍卫、护院等前来相救。

措不及防间将惨相暴露到整五阿哥府的弘昼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再没法子面对人生这般巨大的恶意。

那生无可恋的小样儿看得舒舒憋不住乐:“爷别上火啊,等我把这些目击者统统变成手下败将。他们就不会觉得你菜,而是我这福晋忒强了。”

弘昼:???

虽然听着不是话,但,小心肝砰砰跳,止不住期待怎么办?

被注视的侍卫、护院们错愕,继而齐齐拱手:“奴才等不敢以下犯上,在五福晋面前动粗。”

不然一不慎伤到了皇子福晋,那可就是连累家小的罪过。

舒舒早就瞧不上他们那能力平平却还一倨傲到不行的样子了,闻言轻笑:“无妨,本福晋恕你们无罪。尔等只管全力施为便是,赢了本福晋本人赏银百两。输了无罚,但借故不参与、参与了不使出全力的,降低一等薪俸减半。”

“本福晋忙着,尔等一起上吧!”

啊???

所有侍卫、护院,加起来五十多条满蒙大汉:!!!

都觉得严重被挑衅,但碍于对方身份故不敢

造次。齐刷刷单膝跪地:“求五阿哥开恩,求福晋开恩。奴才等都是自幼练武,学的都是些致命杀招,本就不适合比武。加之尊卑有别,男女有别,诚不敢造次。”

舒舒不说话,只挑眉看着弘昼。

那灵动双眼仿佛无声地跟弘昼传达着‘真放走了,你笑话可就传遍京城了’的信息。

让弘昼脸上爆红,特不耐烦地跟诸侍卫、护院等吼了句:“既然福晋有兴致,尔等便与福晋小过几招。切莫扫了福晋的兴致,更不能伤了福晋贵体!!!”

这……

就是高水平放水的意思呗?

诸侍卫与护院无奈,再次默默哀叹了下自己的苦命。怎么好端端的,就分到这位爷府上了呢?

然而心中再如何腹诽,也得硬着头皮往上上。毕竟这位再如何不靠谱,也是皇上如今唯三的皇阿哥之一。别的干不好,收拾他们些小侍卫、小护院还是不在话下的。

为免人多手杂,一不小心就将女主子给赢了。

不但单出战,他们还特意采取了由弱到强的排序。结果……

砰砰砰砰砰,一连五,总共五声。

加起来都没浪费福晋十五招,连福晋的衣角都没够着,就被一踹倒。起初,这五人还遭到了队友无情的嘲笑:太菜了,做戏都这么假!等所有人等悉数被踹倒,成为菜鸟中的一员时。才知道什么谦让、做戏都是假的。

福晋强无敌,都能把当副都统的老子比到地底下去!

弘昼自己被磋的时候凄凄惨惨,如寒风中瑟瑟的小白菜。看着福晋大发雌威,真将所有人等撂倒,他可就欢腾起来了:“啧啧,说好的少年勇武,秀出群伦呢?就你们这水平,以后还惦着带兵打仗,守卫大清河山?”

被问到的侍卫们脸如红布,恨不得找地缝钻钻。

看得一贯被他们鄙视的护院们心中暗乐,只碍于规矩故,才没上前奚落几句,道声你们也有今儿?

可欢喜不过数息,主子爷的大刀径直向他们砍来:“你们也一样,虽没入得了侍卫营。但一的,可也都是爷精挑细选出来的。结果呢?数十

加一块儿,竟悉数被福晋收拾得干干脆脆。”

“羞赧不?惭愧不?对得住爷每月给你们的薪俸不?”

“连福晋都打不赢,真遇到点什么事儿,爷还能把自己与福晋的安全交到你们身上不?”

一连数问,直问得所有人等齐齐低头,脸红到脖子根。

特别急切地,盼着地面裂缝好让他们略能存身。

等啊等,没等到地裂缝,倒听到了福晋出声:“爷倒也不必这般气恼,这些人能被层层选拔,入选侍卫,本身的条件自然也都极佳。这些护院们也都是,一赛一的孔武有力。”

“只训练不得法,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战力罢了!”

“无妨,回头我整理些法子,让他们照着练。假以时日,便不能在我这儿反败为胜,也一定能守卫好咱们府上安全。

哈???

让他们堂堂八旗子弟,满蒙男儿听合该在闺中绣花弹琴的格格的?

就离谱好么!

不用舒舒张口,弘昼就一喷得他们哑口无言,再不敢有半点反对意见。强调了又强调从现在开始,必须将府上的一切视为高等机密,不许擅自外传。

听得舒舒直笑,想问他到底有多怕这点子小事儿传扬出去?

不过男人么,都要脸。

尤其眼下还是彰显君权、父权、夫权的古代。能被她这么反反复复磋磨而不气,不闹腾着要休妻,弘昼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好么?

剩下的,她就多让着些许呗。

舒舒轻笑,看向鹌鹑般瑟瑟缩缩的侍卫与护院们:“爷不必担忧,他们不傻的。”

“毕竟你我夫妻,切磋也就是乐子。谁输谁赢,都无伤大雅。传扬出去,也是爷爱重发妻舍不得尽全力。他们就不一样了,当侍卫的有些前程在身上。当护院的,有些家眷在府上。”

“打不赢我,我可以不以为忤。将府上诸事拿出去说,抹黑主子爷。就别怪本福晋往皇阿玛面前质疑侍卫们的能力,换一批护院。再将他们五十多,不堪一击的事儿说道说道了!”

这,这不但杀人,还诛心。

前途跟体面都不给人留。

被威胁到的诸人差点儿哭出声,忙争先恐后表示绝对守口如瓶,不该说的,一字儿都不带往外说的。都听福晋的,福晋让练什么,咱们就练什么,必定令行禁止。

舒舒满意点头,及时奉上定心丸:“很好!诸位放心,你们都是咱们五阿哥府上的门面。本福晋只有盼着你们越来越好,越来越强。让阿哥爷与本福晋脸上有光,安全有保障的。再不会反其道而行,让你们越来越差……”

做完这些人的动员工后,舒舒就抱着面条弘昼回了正院。让弘昼俊脸通红,抗拒不止:“福晋快放下爷,这,这成何体统?”

舒舒嘿笑:“放下你,你自己走得动?”

“爷,爷可以传轿子、滑竿。嫌慢,就让李无短、张无缺背着!总,总不好累着福晋。”那么多选择,反正不想像小娘们儿似的被福晋抱着穿堂入室。被起子太监宫女的看了去,忍笑忍到内伤,私下里不知道腹诽他!

想想就让弘昼有些头大。

他虽然不大重视脸面,但不等于完全没有啊!

舒舒心里存着气儿,又着实喜欢他这俊脸红红的模样儿。遂坚持着不撒手:“爷也说轿子滑竿都慢了,哪好让你在演武场风吹日晒?放心,我连百多斤的方天画戟都能耍,是真有把力气在身上的。”

“抱你,与我来说轻而易举。我在呢,再没有让张李二人离你太近的道理!”

被点名的张无短、李无缺齐齐后退。生怕慢了一星半点,再被牵连了去。反抗无果的弘昼:……

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头往舒舒怀里一埋。

不看不想不听,拿稳了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基本原则。

结果那绵软的触感,微微带着点汗气的馨香印入脑海,传入鼻翼。让他下意识地,就往前凑了凑。然后咣当一声,他整人就急急下坠,臀部跟冰冷地面来了亲密接触。

疼得他倒抽了口冷气。

才将埋怨的目光看向福晋,刚想说些爷就说自己很重,叫你莫逞能的话。就发现小福晋俏脸绯红,正满是嗔怒地瞪着他,低啐了声色胚子。

张无缺在一边鬼吼鬼叫:“

爷,爷啊,您这……这怎么还流鼻血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啊?”

舒舒愣,继而狂笑。

直让弘昼恼羞成怒,对张无缺喊:“滚,你这棒槌,给爷滚远远的。”

福晋才走几步就把爷直接扔地上了,他哪儿放心滚啊?

还待再说点什么,就直接被李无短拽走。离好远,还能听到他被李无短说教,让他可长点心的声音。

折腾许久回了院子,各自洗漱后。舒舒又拉着弘昼进了书房,奋笔疾书,写下了对那些侍卫护院的训练计划。弘昼都顾不上羞赧了:“乖乖,福晋还真要训练那些不争气的?”

“不然呢?”舒舒笑:“你还真能放心把自己大本营交给些酒囊饭袋?当然得好好□□一二,让他们能胜任侍卫与护院的工啊!”

总不能遇事儿的时候,让她这女主人反过来保护他们吧?

弘昼:……

虽然觉得不大靠谱,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有这帮不争气的在,福晋一忙,就没空捉他切磋了呀!

想到这儿的弘昼欢欢喜喜竖起大拇指:“福晋果然高见,那你努力,为夫就等着坐享其成啦。”

舒舒只当没看见他眼角眉梢之间浓到要化不开的小欢喜,翌日早晨就换了皇子福晋的朝服,表示要跟弘昼一起去兵部。

可把弘昼惊得:“福晋别胡闹,你想要什么兵器爷亲自督促着给你弄好了便是。你啊,就可怜可怜爷,好生在府上等着。不然的话,那起子老顽固不撞柱子捍卫兵部威严,也得联名写折子表示不满。”

“再加上那闻风而奏的御史台……”弘昼嘬了嘬牙花子,好似便秘般的表情:“诸般参奏之下,怕是皇阿玛又要雷霆震怒,冲你家爷挥鞭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舒舒:资敌是不可能资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资敌的!

我知道可爱们都盼着渣渣龙快点下线,但是乖,这真不切合实际。毕竟现在咱们男主一心咸鱼,还没有机会洒下希望的种子。

福慧那可怜孩子又快到时间了,很快,某渣就将成为雍正唯一的选择。

所以失望会一点点累积,下线没那么快下线。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初中咱们都学过哈,出自于孟子,背诵过全文的可爱举个小手手!感谢在2021-08-0323:15:28~2021-08-0521: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繁花似锦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神,更文吧60瓶;涅梵8瓶;188403355瓶;南辰如风、今天大大更新了么、萨菲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